棋高一著
“盛營長,過來,給史薇少將露個臉!” 史薇驚喜地朝門外看去,一個女人身著白色的雪地軍裝,踏入史薇的指揮所大門。她精神奕奕,向史薇敬了個禮:“史薇少將好!” “你……比上回見,更有精神了?!?/br> “怎么?你們還認識?”尉遲麟驚訝地問。 “報告尉遲少將!我和史少將同為天樞塔校的畢業生?!?/br> “盛毓潼是我們學校大名鼎鼎的神槍手,”史薇毫不吝惜她對盛毓潼的贊美之詞,“她曾以一年級生的身份參加塔際聯賽,和我一起奪得冠軍?!?/br> “原來二位是舊相識啊,”尉遲麟捏著煙頭,湊近史薇,“我聽說史少將也是一位彈無虛發的神槍手,不知二位能否分出個高下?” “這個,我們之間還真沒比過?!?/br> “既然這樣,擇日不如撞日,史少將就在今天讓我開開眼界吧,”尉遲麟笑著,“正好今天是休戰日,我把戰士們都喊來,大家一起開開眼?!?/br> 雪地前,好奇的人群在史薇和盛毓潼身后圍成了一個半圓。史薇向尉遲麟道:“尉遲少將,不知你打算讓我們倆怎么比?” 尉遲麟使了個眼色,他的勤務兵立馬遞上來一個破舊的頭盔。 “戰場上沒有死靶,都是移動的活靶。咱們要比,自然要比打活靶。這樣吧,我朝遠處扔這個頭盔,你們倆誰打中了頭盔,誰就是第一?!?/br> 史薇一拱手:“在下就聽尉遲少將的吩咐?!?/br> 尉遲麟拿著頭盔走到二人斜前方。人群沸騰起來,有喊“史少將”的,也有喊“盛營長”的,雪地上一時間熱鬧極了。尉遲麟把頭盔放在胸前,接著舒展手臂,向高處用力一扔,只聽見“啪”地一聲,史薇和盛毓潼幾乎同時開槍,頭盔上頓時火星四濺。 頭盔遠遠落在了遠處的枯樹上,勤務兵小跑著過去,三兩下爬上樹,將頭盔摘了下來。尉遲麟喊:“勤務兵,上面有幾個彈孔?” “報告尉遲少將!上面有兩個彈孔!” 尉遲麟向史薇笑道:“接下來就得看二位的彈孔,哪一位的離頭盔的顱頂更近了?!?/br> 史薇笑著頷首,盛毓潼則將槍收了起來。勤務兵又小跑著將頭盔送到尉遲麟眼前。尉遲麟雙手捧著頭盔,細細地看,說:“我記得史少將的子彈直徑更小些?!?/br> “不錯?!?/br> “哈哈哈,那是我們贏了,”尉遲麟大笑著將頭盔呈現在史薇的眼前,大一點的彈孔正中顱頂,小一點的則遠了些,“史少將,服氣了吧?” 史薇垂眼:“對于她,我向來是服氣的?!?/br> 這話聽得盛毓潼心中一動,不由得低下頭來,看著自己的鞋尖微笑。史薇偷偷看盛毓潼,見她在校,自己也不由得笑起來。 尉遲麟讓勤務兵拿著頭盔,命令道:“把這個傳給后面的將士們看看,大家伙兒都長長見識!” “是!” “你的槍法比從前更好了,怎么練的?”史薇向盛毓潼說。 盛毓潼紅著臉正要開口,尉遲麟說:“史少將,你不會是想偷師吧?”史薇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但礙于對方的身份,依舊溫和地說:“凡事都要精益求精,這叫請教,不叫偷師?!?/br> 尉遲麟笑嘻嘻的:“史少將別生氣,我尉遲麟不過是開個小小的玩笑。這樣吧,你們二位同學慢慢敘舊,我尉遲麟就不打擾了。晚上的慶功宴,還望您一定要來?!?/br> 尉遲麟說完便走了,眾將士都散了,雪地上只剩下盛毓潼和史薇二人。盛毓潼的臉愈發紅了,好在冬日看起來倒像是被風吹紅的。 “史少將,我……” “叫我史薇便好?!笔忿甭f。 盛毓潼輕笑一聲,低下頭。史薇見她不好意思,自己又開了口:“我很好奇,你的槍法是怎么練的?” “我沒事便看風中的樹葉,看久了就試著用槍去打,想著要打葉尖,就一定要打葉尖,想著要打葉心,就一定要打葉心?!?/br> “哦,難怪這一點上,我漸漸不如你了?!?/br> “您客氣了?!?/br> “隨我到處轉轉吧?!?/br> “是?!?/br> 兩人在白茫茫的天地里信步走著,史薇扭過頭去看盛毓潼,只看見側臉一個優美的弧度。史薇想她變得較以往害羞了,也成熟了些。盛毓潼卻不敢看史薇,只是一味走著自己的路??墒忿被鹄崩钡哪抗庠鯓佣级惚懿涣?。 “史少將,最近過得怎么樣?” “還行,和以前一樣,”史薇驕傲地說,“我從不打敗仗?!彼譄崆械乜粗骸澳隳??” “我……我很好,升任了哨兵營的營長,現在已經是中校了?!?/br> 史薇邊聽,邊看盛毓潼,她發覺她的雙手凍得通紅,就拉起來,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替她捂著。兩人這就面對面站著了。盛毓潼看著史薇低頭,哈出白白的熱氣替自己暖手,一顆心跳得厲害。冬日的暖陽照出了史薇臉上金色的絨毛,猶如給她鑲上了一圈神圣的光環,教盛毓潼挪不開眼。 “中校再過兩級就到少將了,”史薇抬起眼看盛毓潼,“看來我不用等太久了?!?/br> 盛毓潼的手漸漸暖和了起來,史薇的手卻沒再放開她。兩人變成手拉手再雪地里走了。雪地時深時淺,兩人也走得深一腳淺一腳。 “如果戰爭早點結束該多好啊?!笔⒇逛鋈桓袊@。 “不會太久了,只要第三軍團不掉鏈子,我們就能成功合圍協約眾國的侵略部隊,一舉殲滅他們。到那時,”史薇黑色的眼睛里有火焰在燃燒,她看著盛毓潼,眼中的火焰簡直要把盛毓潼給燒了,“到那時,你會做什么?” 兩人繞過低低的樹枝,眼前豁然開朗。白雪皚皚的懸崖前,銀裝素裹的村莊正在沉睡,時不時有孩子嬉鬧著從雪地里跑過,留下一串串黑色的腳印。 “我……我想做一名老師,教很多很多學生,”盛毓潼說,“讓他們懂做人的道理,畏懼戰爭,熱愛和平。你呢?” “……我想繼續寫我的故事,不只是我,還有我認識的每一個人的故事,”史薇忽然親昵地說,“包括你,我的小哨兵?!?/br> “可不能忘了我呀?!笔⒇逛吭谑忿钡募绨蛏?。 在白色的天和白色的地里,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仿佛永遠都不會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