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薇熄滅了篝火，她最后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了明火。檢查完，她轉過身，看到盛毓潼和封之藍站在一起。她們在看星星。

    “最亮的一顆就是天津四?！笔⒇逛钢焐献盍恋哪穷w星星說。史薇也抬頭看，在深邃的夜空中有一顆鉆石般絢爛的星星，如此光彩奪目，捉住了史薇的眼球。

    “你懂天文？”

    “啊，班長好?！狈庵{刷的敬了個禮。

    盛毓潼緊隨其后：“班長好?！比缓笏畔率?，支支吾吾地說：“懂……懂一點點?！?/br>
    “你曾經想做一個天文學者嗎？”

    盛毓潼眼睛一亮，隨后黯淡下來?！笆?，在我成為哨兵之前，我就想著，我以后，一定要當一個天文學家。雖然，”小哨兵的臉上有了罕見的憂傷，“雖然不太可能實現了?！彼稚率忿闭`會，急促地說：“當……當然，做將軍也很好?！?/br>
    史薇的心臟一緊。她朦朦朧朧想起，很多年前，她的夢想也不是成為一名將軍。但到底要成為什么？她已記不太清了。

    面前的盛毓潼低下頭，耳朵通紅。史薇心中生出些許不忍，亦或者，些許捉弄她的念頭。

    “盛毓潼，我們來聊聊你的思想問題?！?/br>
    史薇故作嚴肅。

    “今天晚上，我和你一個帳篷?！?/br>
    深夜，史薇鉆進了帳篷。盛毓潼穿著體能服，安靜地趴在睡袋里，瞪著一雙眼角稍長的眼睛。史薇記得，她童年曾在一種動物身上見過這種眼睛，那就是老鷹。

    “班……班長好?！笔⒇逛鼜乃镒饋?，試圖朝史薇敬禮，卻被史薇按住了?！敖裢砦也皇前嚅L，我只是史薇?！笔忿陛p聲說，她脫掉了外套，體能服的圓領上，精致的鎖骨如蝴蝶展翅。盛毓潼發現，史薇其實不算強壯。

    她鉆進睡袋，和盛毓潼并排趴著，帳篷外，正是群星璀璨時。盛毓潼聞到史薇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忽然想到自己奔跑了一天，也只用冷水沖了個涼，一下子把睡袋裹緊了。她擔心史薇聞到她身上不好的氣味。

    “盛毓潼……”史薇靠過來。

    盛毓潼趕忙朝帳篷的另一側躲。

    “你躲我干什么？”史薇覺得好笑。

    “我……太臭了?！笔⒇逛执俚卣f。

    史薇大笑起來，她一手撈過盛毓潼，臉埋進盛毓潼的頭發，深深吸了一口氣：“你身上沒有臭味，只有森林里那些花花草草的味道，很好聞?！?/br>
    說到這個，史薇想到了盛毓潼送她的那束花，她把花從角落里翻出來?；ㄟ€是金燦燦的。

    “謝謝你送我的花，我會好好保護它的?！?/br>
    “花很容易枯……不需要帶在身上?！?/br>
    “我從前看戰爭小說，里面提到，二戰時候的蘇聯士兵為了保存鮮花，就把每日定量配送的方糖放進水里養花，”史薇挑挑眉毛，“你要相信我，我一定能把花養活的?！?/br>
    “我可是史薇啊?！?/br>
    盛毓潼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嗯！”一時間，她竟覺得世界上不會有比“我可是史薇”更讓人安心的話。說話的人正伸手拔掉高原苜蓿多余的葉片，嘴里哼著動人的小調，有著讓人不會質疑的自信，令盛毓潼信賴。

    “班……班長，你說你想聊一聊我的思想問題……”

    史薇單手支著頭，說：“你先自己坦白一下?！?/br>
    盛毓潼面露難色，她支支吾吾了一會兒，說：“我……我不覺得我錯了?！?/br>
    “真不覺得？”

    “嗯……”盛毓潼偷偷看了眼史薇，史薇一臉嚴肅，她立馬慚愧地說，“對不起，班長，我錯了?！?/br>
    史薇啞然失笑：“你到底有錯還是沒錯？”

    盛毓潼不吭聲。史薇動了動腦筋，想到了一種可能：“你是為了不覺得自己錯，才向我說對不起的?！?/br>
    “對不起，班長?！?/br>
    史薇猜得完全正確。

    “你沒錯，盛毓潼，你做得很對，”史薇翻身倒在了睡袋里，“身為哨兵，把一切都奉獻給人類了，如果還沒有一點兒證據證明自己還是個普通人，那就太可憐了?！?/br>
    盛毓潼傻笑起來。

    “班長，你也有別的夢想嗎？”

    “夢想嗎……”史薇本來想說沒有，但看到盛毓潼的眼神，她又有些不忍心了?！拔矣??！彼稍谒镎f。

    “是什么？”

    “我想做一名戰爭小說家，”史薇慢慢說，“把我經歷的瘟疫戰爭都記錄下來?！?/br>
    “那上面會有我嗎？”盛毓潼問。

    史薇想，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呢，怎么這么著急的問？但想著想著，她臉上浮出笑意，仿佛這是她思量了很多年的事情了。

    “有?！?/br>
    “大概會留一章專門寫你吧，哨兵?！?/br>
    “一章是多少？”盛毓潼問。

    史薇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一章就是，很多很多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