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我們到了?!?/br> 到哪里了?這聲音穿透了意識的洪流,把他拖出那個奇妙的世界。他睜開了眼睛。一顆紅褐色的星球出現在面前。它的直徑并不算很大,但是短短的星道上,無數的宇宙飛船穿梭其間,或是駛入宇宙空港,或是挪動著想要重新踏上航程,帶著讓人咋舌的忙碌和繁榮。 他們已經穿過了隕星帶?他到底睡了多久?燕北辰不由自主扭過了頭,看向身邊的年輕人??赡苁情L時間cao控戰機,對方的神情中帶著一絲倦怠,面上卻笑容不改:“睡醒了?喏,前面就是麥卡哲了?!?/br> 前面那顆過分繁榮的行星,正是麥卡哲自由星,他們此行的目的地。雖然同以“自由”為名,但是跟遙遠的自由星盟不同,這里是海盜和黑市商人們的世界,也是徹徹底底的貿易行星。只要遵守規則,任何買賣、任何交易,都可以在這里完成。這是冒險家的樂園,也是投機者的天堂。算不上多安全,但是是他們這架古董機唯一可以抵達的目的地。 也許是被對方的笑容感染,燕北辰收回了視線,也看向那顆星球,只是一眼,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等等,我們要怎么登陸呢?” 任何居住星球都會在大氣層外專門圈出一塊地方,設立宇宙空港,那些需要裝卸貨物、補充燃料、進行地面交易的飛船,都必須進入空港停泊。這是避免偷渡和收取關稅的不二法門,而登陸地面的通道也設在空港之內。就算是真正的自由港,也需要監管這些來外的船只,避免肆意登陸造成意想不到的問題。 他們現在沒有飛船、沒有身份芯片,更沒有錢,怎么才能通過空港,抵達地面呢? 像是正在等這句話,格里芬狡黠一笑:“看我的吧?!?/br> 那架古董機應聲動了起來,悄無聲息的鉆入了飛船來往的星道。這里大多是貿易用船,最小的也是100米以上的輕型運輸船,比起那些龐然大物,戰機簡直就像是一只鉆入大雁群中的麻雀,用常人無法想象的靈巧在飛船與飛船的間隙中穿梭。 這是想干什么?燕北辰瞇起了眼睛,不一會兒就發現端倪所在。格里芬選擇的角度太刁鉆了,每一次都巧妙的避開了飛船的瞭望臺和后視掃描器。要知道在飛船進入空港時,武器和防御系統大多會關閉,全靠這兩處對前后飛船進行定位,避免碰撞事故。只要避開了監控,那么這架戰機就會成為一條幽魂,憑空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巧妙的幾個穿插后,格里芬一推cao控桿,戰機平穩的滑入了一艘正要駛入空港的中型飛船下方,緊貼著對方的機腹。戰機瞬間關閉了所有系統,也不再使用任何微cao,全憑慣性隨著飛船同步運動。這樣一架熄火的小型戰機,會被空港的系統辨認為飛船的附屬模塊,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就這么保持著懸停,它一點一點蹭入了空港大門。 飛船的船腹正是貨倉部位,只要進入了自己的停泊位,這里就會是率先打開,裝卸貨物。任誰都會一眼看到這艘“夾帶”進來的戰機,因此還沒等對方停穩,格里芬就再次打開了戰機的動力系統,機身轉向,從容的飛了出來,大搖大擺跟在一隊前往地表的登陸艇后面,進入了通道。 這一切都做的渾然天成,就像他已經cao作過無數遍一樣。燕北辰挑了挑眉:“你來過麥卡哲?” 格里芬悠閑的靠在椅背上,吹了聲口哨:“當然沒有。怎么?崇拜上我了?” 燕北辰沒搭理他臭屁的自吹自擂,老實說,他現在有點搞不清這小子的真實身份了。要知道,格里芬可是個騎士,而且從之前穿越隕星帶的cao作技術來看,他絕不是那種剛剛通過騎士考試的見習騎士,他的體術至少在b級以上,技術嫻熟流暢,還有著極高的天賦。騎士等級甚至可能超過初級,達到中級水準。然而他才幾歲?最多也不過是18歲左右。這樣的人,不可能沒有傳承! 燕北辰自己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前世如果不是出身于古武世家,他絕不可能在18歲達到體術s級,更不可能在22歲之前就成為自由星盟的頂級騎士。除了天賦之外,他的身家,他的閱歷,甚至手中掌握的資源,才促使他獲得了那些超凡脫俗的成就。而格里芬?這小子并非古武世家出身,身上沒有武者應有的特質,反而過于圓滑,懂得太多不屬于這個年齡應該懂得的東西。 他并不像武者,也不像貴族,身為一個胎生子,他甚至連海盜都不怎么像。燕北辰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同樣,他也難得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樣的成長經歷,塑造了這樣一個古怪的家伙。 因為通道的保護,降落非常順利。只是小半個小時,戰機就落在地面。這里應該是某個城市的郊外,有著大片植被,很適合戰機隱蔽。停下了發動機,格里芬扭過了頭,難得猶豫了一下,才開口問道:“現在,你打算怎么辦呢?” 他們已經逃出了海神號,甚至還消滅了追蹤的敵人。不再被人奴役,也沒了生存危機,現在把他們綁在一起的東西已經消失了。這顆貿易行星對他們兩人來說同樣的陌生,但是顯然,他們都不是那種無法靠自己生存下去的人。 燕北辰當然也想到了這點,微微皺了一下眉,他開口說道:“我需要一艘飛船?!?/br> “飛船?進行太空旅行嗎?”格里芬的眼睛亮了起來,“你知道嗎?我是個非常不錯的舵手,可以兼任領航員,當然,船長也沒啥問題?!?/br> 既然來到了這顆行星,燕北辰就沒有再次搭乘別家飛船的打算。危險太多,變數也太大,獨自啟程才是他的預定目標。然而那人的眼睛是如此的明亮,明亮到讓他有那么一瞬出現了猶豫。他要去進行的是一場冒險,真正可能豁出性命的那種,有一個同伴顯然更加安全。但是同樣,他身上也有太多的秘密,所要前往的也是需要絕對保密的場所,如果同伴不那么可靠,那將是一場毀滅性的災難。他跟面前這小子認識還不到兩周,能帶上他嗎? 格里芬的觀察力顯然出色無比,只是這一瞬的停頓,他就看出來了。微微一笑,他無辜的舉起了雙手:“好吧,好吧。我需要的也是一個離開的機會,能有自己的飛船當然最好不過。但是,總得先有錢吧?如果我們的短期目標一致的話,何不一起來賺這筆錢呢?” 他們說的可是一艘飛船,哪怕是最小型號的二手宇宙飛船,價格都在幾萬邦元。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如果再加上必備的設備和往返燃料的話,更是個讓人頭痛的數字。這是無論如何也避不開的事情。而缺少身份芯片,打工也不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如何盡快攢到錢,的確是個大問題。 過了有那么幾秒,燕北辰終于點了點頭:“你有什么打算嗎?” 這方面,對面的青年應該比他更有經驗。果不其然,格里芬立刻笑了出來:“別說,我還真有一個打算。不過首先,我們要處理掉這架老古董,還有這個……” 變戲法一樣,他從口袋里摸出了個東西。那是塊黑黝黝、拳頭大小的球狀物,上面還刻有淺淺的琢蝕花紋。 燕北辰一挑眉:“重核?你撈來的?” 雖然只是最低級的中控核心,重核總算也是種感應金屬,能值一些價錢。 格里芬得意的拋了拋手上的重核:“藏這么個玩意可不容易?,F在,讓我們來搞些啟動資金吧!” 花了整整一下午,他們終于賣掉了兩樣東西。戰機是真的不值錢,型號古早,性能堪憂,內部全是拼湊零件,又經歷了一場要命的追逐戰,不散架已經是萬幸。然而格里芬還是憑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把這玩意買出了個高價。加上那枚重核,1200邦元落進了兩人的口袋。 而一個短期的安身之所和生活必備用品,一口氣花掉了所有的零頭。當兩人住進那間比單人房大不了多少的簡易出租屋時,身上只剩下了整整1000邦元。 “這個開頭很不錯嘛?!币簧硭麖脑∈依镒吡顺鰜?,格里芬臉上沒有什么沮喪,反而有些興致勃勃,“等明天,咱們就去地下賽場碰碰運氣。一個騎士加一個甲士,總該能從那邊贏到點什么?!?/br> 燕北辰往床的另一側挪了點,騰出了些位置——這么個破房間,當然不可能提供雙人床——隨口問道:“你的計劃就是機甲搏擊?” “不然呢?這可是來錢最快的一種方法了??上г蹅儧]有自己的機甲,希望他們提供的破爛里有能用的吧……”格里芬毫不客氣的栽倒在了床上,唔了一聲,“見鬼,在宇宙里飄的太久,都不適應這么硬邦邦沒點搖晃感的床了……” 他的語氣可一點也不像是不滿意的樣子。燕北辰挑起了嘴角,視線下移,落在了身邊的床單上。那里有條不算太長的項鏈,上面還掛著個橢圓形的吊墜,銅質的外殼,鏤空的花紋,造型相當復古。按照常理推測,里面應該還有張全息照片。只是這條鏈子之前在船上根本沒有見過,是他藏起來的東西嗎?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格里芬又猛然坐了起來,一搔濕漉漉的頭發:“對了,差點給忘了。來,這東西要先貼上?!?/br> 他撈起那跟項鏈,打開了吊墜的蓋子,從里面拿出了兩個小小的貼片。燕北辰不由眨了眨眼,訝然問道:“身份芯片?” “是偽裝芯片?!备窭锓矣行┑靡獾男α顺鰜?,“沒法連上星網,也沒有基礎信息,但是樣子很逼真,貼上它,那些人就不會問東問西了?!?/br> 的確,這里畢竟是貿易行星,沒誰會去專門查看身份,或是通過星網交易。甚至有不少人故意避免暴露自己的信息。有了這么個偽裝,很多事情都會方便不少。只是……他沒想過居然還有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 搖了搖頭,燕北辰沒有反抗,低下頭,讓對方把那個小小的電子片黏在了脖頸上。幫他貼好之后,格里芬反手把另一片也貼在了后頸上,動作熟練無比,顯然已經用過不少次了。確定全部搞定,他帶上了項鏈,又跟抽掉了骨頭一樣栽回了床上,那個吊墜在他光裸的胸前輕輕彈跳了一下,非常惹人注意。 像是發現了燕北辰的目光,格里芬笑了出來:“哦,之前藏起來的,以免那群混蛋把它搶走了。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br> 遺物?燕北辰讀出了這句話背后的含義。格里芬卻沒有深談的意思,在床上打了半個滾,側過了身體:“行了,快點睡吧。明天要去找找最大的地下賽場,我們剩下的錢可不多了……” 燕北辰也沒有追問,順勢躺了下來。這張床實在太過狹窄,兩人的脊背幾乎貼在了一起,同樣的溫熱,同樣的濕漉漉略帶水汽。這本該是種惱人的觸感,然而燕北辰并沒有覺得不適。 這是個可以交付后背的同伴。 很快,兩人的呼吸都穩定了下來,陷入了沉眠。 第二十九章 地下賽場 雖然稱作“地下賽場”,但是麥卡哲的賽場絕不在地下,而是在中心市區的專屬娛樂內。在現代社會,人類的主要娛樂已經轉入星網,虛擬現實才是大多數人的日常消遣方式。但是那種虛假、安全且受嚴密管制的玩意,顯然不怎么受這些宇宙海盜和黑市商人的歡迎,因此賭博性質的血腥賽事就成了“自由星”的最佳娛樂首選。 整個賽場由二十幾個“戰圈”構成,從最原始的人類大戰稀有野獸,到最現代的機甲挑戰賽應有盡有。不限時段,不限生死。觀眾可以通過晶屏收看戰斗,同時下注賭一賭輸贏。沒人在乎那些參賽的安全性,事實上,很多人巴不得每場比賽都有傷亡,足夠的血腥才能引來更大的觀賞“樂趣”。 但是這樣危險的“賽場”,參賽者依舊不少。因為這里不會測試騎士等級,不會限制機甲改裝,甚至連人命都成了助興的手段。對于很多因為犯罪記錄,一輩子都無法取得正式騎士資格的人而言,“賽場”就是他們尋找雇主或是合作伙伴的最佳地點。那些技術高超的騎士們,在一兩輪比賽后就會被大商人請去當保鏢,或者通過掮客成為某個海盜船的成員。沒什么比這種地方更容易一飛沖天了。 至于會不會送命,能不能留下個全尸,從不在他們的考慮范疇。 燕北辰前世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他的世界也有戰斗,但是絕不是為了消遣。作為一個真正的戰神,他的戰斗方式極為簡潔,也極為鋒銳,炫技從不存在與他的腦海中,碾碎敵人和取得勝利才是唯一。因此當看到屏幕上那些技法堪憂,滿是賣弄和炫耀的戰斗時,他控制不住的皺起眉頭。這就像個泥水坑,想要下場,總要滾上滿身泥巴才行。 一旁,格里芬也皺起了眉頭,似乎在考慮什么。燕北辰搖了搖頭,把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甩在了腦后,開口問道:“怎么樣,要下場嗎?” “當然。只是挑戰賽的機甲……”格里芬似乎有些猶豫。對于自身沒有機甲的人而言,他們只能參加挑戰賽,選取庫房里的機甲,進行躍階挑戰。這是最為血腥,也是賠率最高的一種方式,畢竟很少有人能夠cao控低階的機甲戰勝那些高階的守擂者。 但是燕北辰知道,讓格里芬猶豫的絕不會是這個。他可是cao縱古董機就敢對上“游隼”的家伙,躍階對付其他機甲顯然也不是什么大問題。那么最可能的就是…… “你沒cao縱過非遠程機甲?”燕北辰直接了當問了出來。 格里芬像是被戳到了痛楚,嘶了一聲:“我是個遠程手嘛,遠程機甲才是最好的……” 這理論當然不會被大眾認同,更不會被這個“賽場”認同。拳拳到rou才是最讓人熱血沸騰的戰斗,見慣了空戰的海盜們根本沒興趣看遠程機甲吊打其他機甲的比賽,因此在挑戰賽的預備機甲里,壓根就沒有遠程機。 這對格里芬來說,顯然是個問題。 看著對方難得有些孩子氣的抱怨,燕北辰微不可查的挑起了嘴角:“最強大的機甲,從來都是人形機。你的速度很敏捷,反應也夠快,如果cao縱人形機再加上遠程武器,恐怕會是很多人的噩夢……” 他難得說出這么一長串話。但是這的確是事實,也有人確實做到了這一點。奧斯維德家的那位年輕元帥就是典范。想到那個金發男人和他的赤紅機甲,燕北辰的目光暗沉了些,強迫自己轉開話題:“如果你不想試,我們可以找別的工作。不見得非要下場?!?/br> 這是句寬慰,然而格里芬卻激動了起來,甩了甩頭,他握緊了拳頭:“沒關系,反正還有你在呢。就算是人形機,有個甲士也總比沒有強!” 沒錯,根本沒人能奢侈到在這種場合里用上甲士,就連賽場負責人恐怕都料不到這種作弊方式。這是他們最大的優勢之一,放棄這么個好機會,顯然不是格里芬的風格。 燕北辰沒有反駁。比賽他沒有放在心上,但是庫房里那些預備機甲,他的確有些興趣。成為甲士之后,燕北辰接觸過的品級最高的機甲就是鷂式強襲機,里面感應金屬的波動方式簡直讓人沉迷。如果換成其他機甲呢?是否會出現跟鷂式截然不同的感應表象?做為騎士,他幾乎cao縱過每一種型號的機甲,親手了解它們的長處和弱點。那么作為甲士,接觸更多了不同類型的機甲,顯然也是必須。這對他而言,是個不錯的機會。 明白同伴沒有異議。格里芬輕輕吸了口氣,大步朝著報名點走去。 站在登記處前的,是個姿容上佳、面帶笑容的女人。這也是賽場的故意安排,在這種美女面前,還是有不少人會沖昏頭腦,迫不及待的表現自己的勇武和實力——雖然迎接他們的往往只是一種結局——格里芬當然不是那種人,他笑著走了過去,開口問道:“請問,要如何參加機甲挑戰賽呢?” 那美女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這么一個帥小伙會來參加這樣的血腥比賽,但是職業習慣讓她很快做出了回答:“300邦元參賽費,最少500邦元作為本金參加押注??梢噪S意挑選一架預備機甲使用,每天最多參加三次挑戰。對戰目標隨機選定。報酬按照賠率計算,賽場收取40%的傭金。還有……”她認真的補上了一句,“我們不負責保護參賽者的安全。挑戰賽都是生死角逐,會有生命危險?!?/br> 這協議不可謂不苛刻,格里芬隨意的聳了聳肩:“干了。不過可以帶同伴進去嗎?我不想留他一個人在這里?!?/br> 那美女好奇的打量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黑發少年,點了點頭:“當然可以,只要上場的是同一個人就行?!?/br>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保證,格里芬很快簽下了協議,并且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投在了押注上。那美女確認了一切后,優雅的指了指一旁的通道:“往前一直走就是機甲庫房,你們有45分鐘時間挑選機甲。第一場比賽在50分鐘后開始,如果棄權,你們的本金將被全數沒收,并且永久不得再參加麥卡哲的機甲賽?!?/br> 或者直接送命,把這些錢全數交到賽場的口袋里。格里芬露出了極為非常燦爛的笑容:“放心,我們不會棄權的?!?/br> 進入通道,只是幾步,外場的喧囂就從耳邊消失。機甲庫房的防護向來嚴密,這里也不例外。巨大的倉庫如同某種巨獸的腹腔,空洞高聳,帶著一股鋼鐵、血腥和腐朽混雜的味道。庫房里大概有十幾臺各式各樣的機甲,最高的足有9米,最小的也有3米有余,除了人形機甲外,還有履帶式的重擊甲,多足式的野外甲,和一些奇形怪狀的仿生甲,猙獰的外殼讓它們比那些人形機更具威懾力。 然而燕北辰看都沒看這些機甲,目光掃視了一圈場內的所有機器,他直接走到了一架人形機旁。這是架中小型機,凈高只有4.7米,附帶的武器也不多,只有一把粒子光刀和配套的肩式排炮。動力系統沒有損壞,但是對于牢籠一樣的“戰圈”來說,這些附件略等于無。這樣一臺機甲,在周圍那些“野獸”和“莽漢”之中,簡直恬靜就像個少女。 格里芬眨了眨眼:“你想讓我用這個?” “mh733型,曾經的星盟量產機甲‘青葉’。它的重量較輕,移動速度更快,是一款非常不錯的偵察機。也是目前最適合你的型號?!毖啾背匠练€答道。 沒料到這家伙竟然能把型號都報出來,格里芬立刻有了些遲疑:“對上那些外殼堅硬的機甲,它能扛得住嗎?” “扛不住?!毖啾背礁纱啻鸬?,“所以你要避開一切攻擊?!?/br> 他都沒問自己是否能夠做到,而是直接如此命令。格里芬笑了出來,這小子對他有信心,十足的信心。而這比所有的鼓勵都更有用處。 沒再說什么,格里芬問道:“你要做調試嗎?” “當然,不過需要你的幫助?!笨戳搜蹤C甲的高度,燕北辰意有所指的說道。 這里可沒有甲士專用的起落架,想要觸摸機甲的中控核心,顯然靠燕北辰自己是不行的。格里芬聽明白了這話的意思,微微一笑,抓住機甲的膝頭向上竄去。格里芬并沒駕駛過人形機甲,但是體術絕對不差,只是幾下,他就鉆進了敞開的駕駛艙里。很快,那架鋼鐵巨物震動了一下,慢慢的彎下膝蓋,一只手向著前方伸了出來。 燕北辰毫不遲疑,邁開腳步踩在了那只掌心里。這無疑是格里芬第一次駕駛人形機甲,然而他的動作異常平穩,那只金屬手掌沒有半分搖晃,端端正正的舉在了機甲低垂的頭顱前,就像那種古代騎士的授勛典禮,單膝跪地,手掌平舉,等待封爵的配劍落入掌中。 這的確是一個適合甲士cao作的位置。 燕北辰沒有廢話,伸出雙手,緊緊貼在了機甲巨大的頭顱上。這里放置著機甲的中控核心,也是精神力傳輸的最短通道。他閉上了雙眼。 一團蕪雜的精神力刻印出現在眼前。這不像他親手點燃的步戰鎧,沒有那種單純的寧靜。也不像是巴奈特船長的鷂式,缺乏精心維護的節奏和旋律。這只是一團迷霧,遮蔽了五感,阻斷了反射,讓一切都變得遲鈍無力。很難說這是因為年久失修造成的,還是某個見習甲士“維修”的杰作。但是以這樣的狀態出戰,等待騎士的,只會有一個結果。 燕北辰不可能讓這個結果出現。但是距離出戰只有不到40分鐘,梳理這些精神力刻印顯然已經來不及了。要怎樣才能讓它恢復到最佳狀態呢? 抹去它們!重新烙上自己的精神力印記! 燕北辰非常清楚,自己的精神力如今還不夠強大,但是應該足以對付這些殘存的刻印。還有昨天在夢中見到的那副奇景。如果氣海和腦中的精神核心真的是一個相輔相成的雙星系統,那么催動氣海,是否能夠讓精神力核心更加壯大呢? 他深深吸了口氣,緩緩收回了釋放出的精神力絲線,開始壓縮、凝聚。與此同時,氣海也開始順時針旋轉,模仿著夢中所見的星璇,催動氣血運行。沒花多大功夫,氣海中升起了一股熱流,那是內息隨著心念運轉的表征。而他腦海中閃爍的精神核心也開始了同樣的旋轉,但是它不是熱的,反而帶著讓人冷靜的涼意。 這一冷一熱的兩團物質在身體上下盤旋,糾纏,但是這并非他的目標所在。燕北辰收攏心神,不再控制這兩團氣感,重新把精神凝聚在了機甲的中控核心。像是找到了共同的目標,那兩張力量突然開始sao動起來,像是要沖破束縛它們的牢籠。這次,燕北辰沒有制約它們。 轟的一下,氣海中的漩渦炸碎了。翻騰的氣血如同熱浪涌進了他的身體,五感在一瞬間變得極為敏銳,連掌心都能感受到機甲上最為細微的紋路。而腦中的精神感知則橫沖直撞的噴涌而出,如同咆哮的海潮,吞沒了位于眼前的敵人。 只是一個呼吸,“青葉”里的精神力刻印被洗刷干凈,如同剛剛誕生的空白機體。燕北辰cao控過“青葉”,他知道這種機體最佳的調試方案,然而他沒有照做,因為駕駛它的,是一個有著獨特個性的騎士,他要為那位騎士,提供最完美的機甲! 敏銳的五感如同控制良駒的韁繩,勒住了橫沖直撞的精神力,他開始重新調配,就像譜寫一章新的樂曲,精神力絲線徹底展開,徐徐勾勒著他需要的圖景…… 站在駕駛艙內,格里芬有些出神。他其實并不清楚甲士的調試方式——任何騎士都無法真正了解甲士的世界——但是在距離他不到一米的地方,那個少年正筆直的站在那里,雙目緊閉,無聲的進行著自己的工作。他的神情如此的肅穆,讓那張過于年輕的臉都顯得老成了許多。單薄的身體似乎一陣風就能吹走,但是他的步伐如此穩定,像是跟那具機甲真正融為了一體。在他的臉上,帶著類似痛苦也像是喜悅的表情。 所有精神力都是脆弱的,那少年正用自己最脆弱的部分,幫他打造最強大的武器。 這種反差,幾乎讓人難以自持。出神的看著面前的少年,格里芬忘記了時間,甚至都忘記了即將奔赴的戰斗。他第一次為自己沒有一架機甲而苦惱。他想擁有一架更為強大的機甲,由面前的少年親自點燃,親自維護。他會成為自己專屬的那位甲士,那位陪伴他騎士生涯,直至盡頭的人。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格里芬還未理清它代表著什么,面前的少年身體突然一震,睜開了雙眼??粗n白的臉色和滿頭的汗水,格里芬立刻開口:“你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