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我沖他大喊:“拿菜刀砍它的關節!” 周小海應該是聽見了,哇哇叫著把菜刀揮舞起來。我看的一腦門都是汗,讓你砍女尸,你他嗎朝著空氣砍個屁??! 不過我也能理解他,這家伙已經被嚇傻了,還知道揮刀已經算是不錯。于是,我一邊把焚香豆捏碎,又從袋子里摸出幾顆黑蓮子,對武鋒說:“想辦法攔住它!” 武鋒點頭,他隨手抄起一把實木凳子,舉起跑過去,沖著女尸腦袋就砸。也不知他使了多大的勁,總之那幾十斤重的凳子嘩一下就被拍碎了。巨大的力道,讓女尸身體微微一晃,武鋒腳踩沙發高高躍起,像一頭大象撞了過去。 前方是低矮的茶幾,那女尸被武鋒撞動,腿部絆在上面,一頭撞碎了玻璃。我跑過去的時候,武鋒正拿桌上的花瓶敲尸體腦袋呢。那花瓶是仿古青銅,三兩下就被他敲的變了形。女尸雖然被尸蟲蠱加持了骨頭硬度,但與金屬相比,還是要遜色不少。好好的一個腦袋,被砸的碎了一半,透過那碎裂的頭骨,能看到腦子里已經爬滿黑色的蟲子。 我二話不說,將一把焚香撒下去,同時跪在她背部,把蓮生蠱毒順著背部的空洞塞進去。 尸蟲蠱是水行蠱蟲,被焚香蠱毒燒的噼里啪啦作響。不過它們很聰明,知道往骨頭里面躲。這女尸被武鋒壓著打了將近十秒鐘,忽然渾身一震,用力將我們倆都掀開。 武鋒先前用了絕大的力氣,早就累的不行了,整個人都被掀飛出去,后背撞在沙發上,發出砰一聲巨響。至于我,更是被彈飛將近兩米高,然后才摔在沙發上。真皮沙發的扶手杠在肚子上,差點把凌晨啃的白藕給壓吐出來。 因為焚香蠱毒的關系,女尸的頭部受到了限制,不過這影響不了它太多。我要的,也不是這個,趴在沙發上,拿起落在地上已經癟下去不少的青銅滑坡,直接朝著女尸腦袋砸過去。 十幾只蟲子被砸中,身體碎裂,腥臭的黑水順著骨頭流了下去。它雖然被砸的身子晃幾下,但爬起來后,又繼續朝著周小海追過去。 在我們與女尸搏斗的這段時間里,周小海依然哭喊著不斷狂奔。他圍著房子繞了一圈,然后風風火火的從我們旁邊跑開。女尸一伸手,差點抓住他的衣服,看的我心都快跳了出來。 好在他速度足夠快,雖然跑的有點瞎,但總算逃出一劫??粗プ匪?,我沖武鋒喊:“去拿刀砍它的關節!” 武鋒扶著沙發站起來,喘了幾口氣,然后才跑起來。至于我,則趴在沙發那,渾身上下都疼的要命。背部的傷口,似乎又有些撕裂。而胳膊上的燒傷,更是疼的鉆心。 不過,看著女尸動作以難以發覺的速度不斷減慢,我心知,那幾顆蓮生蠱毒正在發揮作用。武鋒繞了個方向,很快追上周小海。他手揚腳勾,擋住周小海胡亂舞動的刀子同時,也把這個已經嚇成二b的年輕人絆倒在地。兩把菜刀在半空飛舞,武鋒雙手一抓,準確無比的握住刀柄。 女尸恰在此刻撲來,只見武鋒彎腰轉身,做出一個電影中常見的七百二十度回旋斬。那菜刀瞬間在女尸的膝蓋上連續斬擊三次,一連串的咔咔聲,像刀砍中了鐵塊。 此時,我看到女尸的背部,幾朵小小的黑蓮花,正努力從她身體里鉆出來。蓮生蠱毒讓它上半身的動作很不流暢,當這尸體繼續狂奔的時候,卻整個突兀的飛出去。 它的膝蓋,在剛才的一瞬間,被武鋒砍斷。巨大的慣性,使得其身體無法停止。武鋒原本還在下蹲,當即雙手撐地,一記朝天腳踹在女尸的肚子上。這尸體砰的一下往上震飛,張牙舞爪中,我看著武鋒干凈利索的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看也不看的兩手同時揮刀。 鋒利的菜刀直接砍進尸體肩部,但因為骨頭太硬,并沒能一擊奏效。也不知武鋒是否已經預料到了這件事,他突然放開握住刀柄的手,轉而抓住女尸的腿部,大吼一聲,將其整個掄起來,然后狠狠的砸在地上。 漂亮的金紋瓷磚,被砸的發出一陣裂響,幾塊碎片隨之飛了出去。女尸體內的尸蟲蠱,被這一下震的失去完整連接,一時間竟無法立刻起身。武鋒快跑兩步,兩腳一踩一踏,只聽兩聲極為刺耳的嘎吱聲,兩條手臂被深入骨骼中的刀子別飛出去。 這一連串的動作,如果濃縮在電影中,也不過幾秒罷了。 可這不是電影,而是真實的事情。能在幾秒內做出如此多的動作,并且每一步都完美到極點,那種流暢感,是任何電影都無法比擬的。 練了幾十年童子功的男人,果然可怕! 雖然被砍斷雙腿,卸去雙臂,但女尸依然掙扎著要起來??上У氖?,她體內還有我的蓮生蠱毒。幾朵黑蓮花吃掉足夠多的尸蟲蠱,已經長的很大。女尸仰面倒地,卻被那幾朵黑蓮撐的離地半尺高。它身子在半空胡亂扭動著,卻無法做出任何威脅性的動作。 我松了口氣,扶著沙發坐下來,而武鋒也累的渾身是汗。衣服貼在他身上,露出足以令女人瘋狂的陽剛線條。一塊塊隆起的肌rou,簡直就像要炸開一樣。就連我,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周小海剛才被武鋒一腳踢倒在地,摔的鼻子冒血,此刻捂著腦門坐起來,一邊哭,一邊喊疼。淚水,鼻涕和血在他臉上混為一起,頗有幾分滑稽。他哭喊著,睜眼看到女尸就在身邊掙扎,已經被砸碎的半個腦袋還沖著他晃來晃去。 周小海當即嚇的大叫一聲,狂喊一聲:“你媽!” 然后很瀟灑的暈了過去。 我心想,那是你媽才對…… 或許是被這女尸折騰的夠嗆,武鋒抬腳在尸體腦袋上狠狠踩了一下,踹的女尸脖子都拉成了長頸鹿。然后他才看向我,問:“楊大師,現在?” 我說:“不用管它,蓮生蠱毒已經長起來,尸蟲蠱如果不跑,遲早會被吃干凈?;仡^讓周小海自己解決這事,畢竟這是他媽?!?/br> “蓮生蠱毒?”武鋒一臉好學寶寶的樣子,正要發問。 我連忙擺手,說:“現在什么也別問,我腿疼的快死了,你要是還有力氣,就過來扶我一把?!?/br> 武鋒走過來將我扶起,我沖門口示意一下,說:“扶我出去?!?/br> 他轉頭看了眼地上暈著的周小海,又看看那尸體,問:“真的不管了?” “還有別的事要做?!蔽艺f。 別的事,自然是指那個養蠱人。得知養蠱人和降頭師在外面打架,武鋒兩眼一亮,興奮不已??粗拥臉幼?,我心知,這絕對是一個有著暴力傾向的恐怖分子。 隨后,武鋒扶我離開別墅,我們走出大門,到另一處看了看。這里有很多雜亂的腳印,四周可以看到很多殘留的蠱術和降頭術氣息。不過,倆人都不見了。 想了想,我問:“能不能追蹤到那兩個人?” 武鋒讓我自己先站著,然后在四周轉悠一圈,勘察了一遍,然后說:“他們留下的痕跡很明顯,可以追!” ☆、第五十八章 追! 可以追,那就追! 武鋒沒有問我為什么要追,也沒有問追上去能做什么,他只是很單純的按我說的去做。我很喜歡他這樣的性格,不羅嗦。 我們沿著養蠱人和降頭師打斗留下的痕跡,一路追出小區。此時大約凌晨四點半左右,大部分人都還沉浸在夢鄉中。因為腿腳不便,所以我跑不快,等武鋒提醒我他們就在前方不遠時,兩條腿已經走的麻木了。 這里已經遠離小區,處于一片還在開發中的樓盤里。四處散落著各種工具和建筑材料,門衛管理松懈,使得我們幾乎沒有驚動任何人就輕易走了進去。 不用武鋒提醒,我也能清楚感覺到養蠱人和降頭師的氣息。隨后,待我們順著水泥樓梯爬上六層的時候,終于看到兩個人遠遠相隔開站在那里。 各種蠱術和降頭術的氣息,在樓層中混雜糾纏,他們看似一動不動,實際上戰斗一直在持續。 修行蠱術或降頭術的人,打起來自然不用像普通人一樣近身拼搏,他們更喜歡把自己養的蠱蟲和小鬼拿出來當武器。降頭師所養的小鬼,與純正的養鬼術有很大不同,要么極度邪惡,要么毫無作用?;旧?,所有的降頭師,都把小鬼當作下降的媒介,而非如養鬼人那樣一只兇鬼打遍天下無敵手。 此刻,我就看到一只個頭矮小的鬼物悄悄溜到另一人身后,然后突然撲了過去。然而,它剛撲上來,就像被無形的網攔住一般??v然齜牙咧嘴,面目猙獰,卻也無法掙脫。 養蠱人是個身高一米七左右,瘦弱,平頭,看起來很精悍的男人。他臉上有道傷痕,從左側額角貫穿了整張臉,一直拉到下巴底部。這疤痕看起來不像刀疤,更像是一種灼傷,離的很遠都能看清那疤痕中有血rou翻卷的痕跡。 就是這個人設下的蠱術陷阱,給我帶來那么多的麻煩? 我靜靜的看著他,而他也在同時轉過頭來看我。那個降頭師身披黑衣,全身上下掛滿骨牌,黑幕,腰鏈等各種飾品,再加上那滿臉的青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兩人都發現了我和武鋒,看過來一眼后,養蠱人沒說話,降頭師卻陰森森的說:“這是你的幫手?” 養蠱人微微皺眉,這使得他臉上的疤痕更顯猙獰。這人看我幾眼后,忽然面色微變。我一看他的臉色,就不自禁的笑起來。似乎,他已經明白我是誰了。 我從腰間掏出之前留下的蜘蛛蠱和土行蠱,沖他晃了幾下。養蠱人臉色更加難看,他的視線不斷在降頭師和我身上移來移去,似乎是在考慮什么。 他裸露在外的軀體,能看到部分被撕咬的痕跡,不知是降頭術還是之前我的反蠱效果。大量細碎的傷口,讓他的衣服都被染的血紅,雖然臉上看不出什么異樣,但無論我還是武鋒都能看出來,他已是強弩之末。 與我斗蠱被反,又被降頭師趁機偷襲,在周小海他媽尸體上下的尸蟲蠱也被破解,這家伙可以說一敗涂地。 當然了,我能贏的這么輕松,完全是因為事先考慮周全,而降頭師的偷襲也幫了不少忙。否則的話,以這家伙的蠱術陷阱水平,倘若第一次遇到,非吃個大虧不可! 或許是覺得同時對付我們倆壓力太大,養蠱人終于開口對我說:“我們的恩怨,可以之后再解決。,我想,你不會選擇幫南洋邪術?!?/br>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而降頭師則從腰間取下一串骨鏈沖我晃了晃,然后問:“小子,見過這個嗎?” 我搖頭,而降頭師的神情,則變得有些放松。他一臉陰險的笑了幾聲,說:“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看起來,你們之間也有仇。不如我幫你殺了他?” “那可真是謝謝了?!蔽倚χf。 養蠱人臉色更加難看,就在這時,一道黑影突然從地下竄起,直撲降頭師的腦袋。 那黑影速度快如閃電,降頭師雖然一直在提防我,卻也沒料到身邊會突然出現攻擊。他頭下意識偏過去,然后發出一聲慘叫,血淋淋的耳朵,被黑影切了下來。 那影子一擊即消,正是我之前留下的底牌。 這是一只介于鬼蠱和神蠱之間的特殊蠱蟲,沒有等級,它強大還是弱小,和養蠱人也沒什么關系,完全看被下蠱的人心理是否足夠強大。倘若你看到它,覺得它很可怕,那它就會變得很強。倘若你不把它當回事,那它只是一道黑影,比細雨微風還沒用。 這蠱可以藏于人的影子內部,以普通手段別說滅殺它了,就算想摸一下就辦不到。 不過這個降頭師反應也很快,立刻伸手將自己的耳朵拿起來握在手里,同時從腰間抓起一把灰,口中念念有詞。在影蠱發動第二次攻擊前,他將灰和自己的耳朵一起扔向地面的黑影。只見那耳朵混在灰燼中,立刻就化作血水,流滿大片地面。有影子的地方,就有血。 影蠱被這血壓制,無法起身,我冷哼一聲,從袋子里抓起一把焚香豆劈頭蓋臉沖降頭師砸過去。 降頭師怪叫一聲,伸手扯下手上的一塊骨牌,用力在地上摔碎。一大片黑霧騰空而起,他在霧中瞪著通紅的雙眼,死死盯著我,嘴里大聲念著無比古怪的咒語。 我頓覺渾身作痛,偏頭看,只見胳膊上一片一片的在發黑。 隔空飛降!這個降頭師,明顯比之前見過的那個更厲害。死掉的泰國降頭師下飛降時,好歹還要個血rou替身。但此刻我離這降頭師太近,他可以把我的面容烙印在降頭中,依靠氣機的相連來下降。 我很有些痛苦的蹲下來,顫抖著從袋子里拿出幾塊泥狀蠱毒敷在身上。蠱毒與降頭術產生反應,一片片皮膚爆裂,大量的黑水流了出來。 武鋒看的忍不住問:“你怎么動手了,讓他們倆拼不好嗎?” 我喘了口粗氣,搖頭說:“再怎么說,這里也是中國,不能讓外面的邪術在這里殺人!” 武鋒雖然沒見過我因為泰國降頭師殺了警察而暴怒,但這段時間的相處,他也明白我是個脾氣暴躁,有時候很犯二的人。所以他雖然不能理解我的執著,卻也不會多做勸說。 降頭師只是想借術法阻攔我接下來的動作,并沒有料會起那么大的作用,因此竟愣了片刻。但那個養蠱人卻趁機引導大量的蠱蟲侵襲,密密麻麻的螞蟻蠱從四周鉆出來,直接爬上降頭師的身體。幾只虱蠱混在蜘蛛蠱的絲里,直接落在降頭師的頭上。 幾種蠱蟲同時發威,降頭師慘叫一聲,臉上頓時鼓起大包,像長了囊腫一樣。他氣的咬牙切齒,盯著我像要吃人。武鋒很是警惕的看著他,主動站在我前方擋住了這視線。雖說降頭術不是靠rou體就能擋住的,但我還是因為他的作為心生感動。 眼見樓層中的灰塵四起,幾只土行蠱正悄悄的摸過來。降頭師忽然扯下身上的幾塊骨牌,用力摔在地上。更多的黑霧冒出來,這霧中帶有降頭術的氣息,非常濃厚,使得蠱蟲也要暫時被避開。而降頭師則趁機逃竄,武鋒身子一動就要去攔,卻被我拉住。 他雖然身手高強,但對付降頭師還是不行,冒然去追,只是送死。 我被降頭術傷到,那個養蠱人也因為各種原因無力追擊,只能眼睜睜看著降頭師逃走。 我又喘了幾口氣,在武鋒的攙扶下緩緩站起來。侵入體內的降頭術被蠱毒引爆,雖然看起來傷勢嚇人,但真正致命的威脅已被清除。我看著那個靠在柱子上,同樣氣喘吁吁的養蠱人,說:“現在,輪到我們了?!?/br> 武鋒用很怪異的眼神看著我,他很不明白,都傷到這份上了,還要打? 不光是他,想必連在看這文的諸位,也是不能理解的。 我并不是傻子,也不是不怕死的呆瓜。之所以要繼續打,是因為我知道自己贏面更大。既然能贏的幾率大,為什么不趁機替自己報仇呢?如果不是昨天反應快,我可就不只是燒傷一條手臂了。他要我死,那我自然不會再假惺惺的以德報怨。逼退降頭師,是類似野獸的領土意識。而與養蠱人決斗,是一個人最正常不過的復仇心理。 就像昨天對周紹勇說的,我承認自己不是君子,所以不會養精蓄銳,等十年再報仇。有仇,當場就給報了! 養蠱人看著我,他的眼神閃爍,這是一個很珍惜生命的人,哪怕到了這種時候,依然沒有放棄??粗覐拇永锾统鲨笙愣购蜕徤M毒,又把養蠱陶罐拿在手里,他臉色變了變后,忽然問:“你為什么會中降頭術?” 這個問題,與斗蠱完全不沾邊,把我問的一愣。 接著,他又說:“以你的養蠱水平,絕不可能是野路子,那么,應該是有本命蠱在身的。既然有本命蠱,又怎么會被降頭術傷的那么厲害,還必須靠蠱毒來做引子?難道,你的本命蠱出問題了?” ☆、第五十九章 換命的方法 我再次愣在那,這家伙真是聰明的有點過分了。不過,他問這是什么目的?拖延時間? 對于我的疑惑,養蠱人回答說:“你我之間,有仇怨。但你剛才救了我,倘若你的本命蠱出了問題,或許我可以幫上忙。如果能還你這一條命的恩情,然后再斗下去,比較公平?!?/br> 我有些失笑,這才明白他是想用這句話來保住自己的命,便說:“是嗎?你說的沒錯,我的本命蠱確實出了問題,它中了咒鬼降。我現在需要一個降頭師以性命替我解降,你如果能找到這樣的人,我就放你一條生路?!?/br> 我的話,讓他臉色很是難看。讓一位降頭師付出生命來救助另一個不相干的人,簡直就是天方夜譚。而我之所以說出這件事,就是要故意刺激他。你不是想保命嗎?行啊,我給你個機會,有本事就來拿!倘若他真的能替我解除咒鬼降,放他一命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養蠱人低沉的臉色,讓我明白,這是不可能的。 如果咒鬼降那么容易解,姥爺也不會在電話里氣的亂蹦了,甚至說出要給我重新換一條本命蠱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