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你說！”燕南天一臉驚訝。

    于是小魚兒接著便把從師父吳明那里得知的消息一一告訴了燕南天，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花無缺這個同胞兄弟。

    哦，對了，現在花無缺已經應該叫江無缺了。

    “什么，江湖上新近聞名武林的無缺公子竟然跟你是同胞兄弟？哈哈，太好了，原來當年竟是雙胞胎，二弟，你聽到了嗎，你兩個兒子都已經長大，而且都是頂天立地的大好男兒?！?/br>
    不過，小魚兒如此輕易原諒邀月和憐星，燕南天卻是皺起了眉頭。

    “小魚兒，你是真的原諒邀月和憐星，還是因為礙于你師父的面子?！?/br>
    “燕伯伯，應該是兩者皆而有之吧，邀月和憐星兩位宮主當年如此對待我的父母，我內心中當然很憤慨，但她們的確已經對當年的事情很后悔，加上她們又養大了無缺，我怎么能夠讓師父為難呢？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還請燕伯伯諒解?！?/br>
    “罷了！”燕南天長嘆一聲道：“不錯，冤冤相報何時了，你能夠這么想，燕伯伯也很欣慰。不過，為人子女，有些事是必須要做的，就算你不找邀月和憐星報仇，但燕伯伯認為，你跟她們比試一場是完全有必要的，這是你的責任。所以燕伯伯覺得你必須要學嫁衣神功?！?/br>
    小魚兒聽到燕南天這么說，心中也是放下了一塊石頭，他輕聲點頭道：“燕伯伯的話小侄自然是要聽的，不過另外修煉其它功夫，并不是一件小事，待侄兒稟明師父之后，再做定奪，燕伯伯你看如何？”

    燕南天點頭贊許道：“你的考慮很對，那就這么決定了。走，我跟你一起去見你師父。無名公子，天下無雙。你燕伯伯還真的很期待跟他切磋一番，可惜我的功力現在只恢復了三層，奈何！”

    練武之人，自然也是好戰之人。

    燕南天當年有神劍訣在手，天下無人能敵。

    高手寂寞的感覺并不舒服。

    小魚兒和燕南天走出石洞，萬春流則早已在洞外等候。

    剛才燕南天跟小魚兒暢聊嫁衣神功的時候，雖然燕南天沒有對他有任何戒備，但萬春流還是選擇了回避。

    萬春流是一個極有正義感，又很有分寸的一名仁者神醫。

    吳明在廳中跟南天大俠路仲遠談論天下武功的時候，燕南天、萬春流和小魚兒便走了進來。

    吳明一眼就看出燕南天功力已經恢復了一部分，但距離完全復原尚有一大段距離。

    不過一代大俠的凜然正氣卻是絲毫不弱，讓人忍不住肅然起敬。

    小魚兒剛進來，就指著吳明對燕南天介紹道：“燕伯伯，這位就是我的師父吳明，師父，他就是我燕伯伯燕南天?！?/br>
    吳明站起身，帶著敬意的微笑，拱手施禮道：“吳某人見過燕大俠，看到燕大俠身體康復，實感開心不已?！?/br>
    此時，燕南天卻只是沖吳明點頭，因為他整個人都被一個人的出現給震住了，那個人不是別人，當然是當年的武林第一美女張玉娘。

    看到燕南天，張玉娘的神情激動而又復雜，眼眸中還帶著幽怨和委屈的淚花。

    小仙女則死死盯著燕南天，心中不知道為何，有種說不出的親切，這就是自己的父親，自己最親的親人。

    多少年了，自己做夢都想看到父親，現在終于如愿以償，她的眼眸中也忍不住沁出了淚花，那是喜悅和激動的詮釋。

    桃花看著這個稍顯邋遢但氣勢不凡的男人，也不禁有些暗贊，不愧是曾經的天下第一劍客，那氣勢著實不凡。

    雖然還不比上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師父，但也已經是人中楚翹。

    桃花瞥了一眼燕南天后，又將目光的注意力轉到了師父吳明身上。

    對于她而言，師父吳明就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意義。

    路仲遠淡淡輕嘆，有那么一絲苦悶，對于張玉娘而言，他終究比不上燕南天，不是嗎？

    當然，這時候的他依然不知道小仙女是燕南天的女兒，還以為是張玉娘早已嫁人，跟別人生的女兒。

    這一次的目的本就是替小仙女尋找父親，替未來岳母尋找夫君，所以吳明當然不會介意燕南天這時的稍顯失禮。

    燕南天愣了愣之后，還是輕聲問道：“玉娘，十幾年沒見，你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張玉娘卻是幽幽說道：“有什么好不好的，某些人為了當大俠，又何曾在意過一個女子的真正感受。十六年啊，人生能有幾個十六年……”

    燕南天臉上滿是愧疚，他敢說他沒有愧對天下武林，但是他卻著實傷害了張玉娘的心。

    若說他對張玉娘不動心，那完全是自欺欺人。

    當年他如果不是狠心拒絕，那么或許他已經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

    十幾年的沉睡，已經讓燕南天想明白了很多事。

    他不再是那個當年的大俠。

    可是十六年過去了，一切還來得及嗎？

    燕南天不知道。

    第552章緣起緣聚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吳明心中忽然想起秦觀的《鵲橋仙》這首詞中的這一句。

    燕南天和張玉娘這一次相遇，想必會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兩人默然相對，一時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小仙女的脾氣向來直爽急躁，這時看到自己父親出現，卻是忍不住叫出了“爹爹”的稱呼。

    爹爹？燕南天看到這個美麗的女孩，他能從中看到張玉娘年輕時的影子，是那般的親切，就像……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玉娘，這是真的嗎？”燕南天忍不住激動地看向張玉娘。

    張玉娘這時卻也放下了矜持，女兒都這么大了，又有什么好矜持的呢？她幽怨地看著燕南天說道：“她是我們的女兒張菁，當年你遠走關外之后，我才發現自己有了身孕，若是你不相信的話，你大可以不認?！?/br>
    說到最后的時候，張玉娘有那么一絲的生氣和怨恨。

    十幾年的含辛茹苦和孤獨寂寞，如果一點怨恨也沒有，那就不是愛了。

    愛恨交纏，沒有恨哪里來的愛。

    一個女人，未婚生女，還要把女兒養大，這何其艱難，期間又忍受了多少的委屈和磨難。

    燕南天聽到張玉娘的話頓時充滿了愧疚，他急忙說道：“玉娘，我怎么會不相信呢，這些年是燕某人對不起你。乖女兒，爹也對不起你，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

    “爹爹……”小仙女哭叫著撲入了燕南天的懷中，多少年了，她一直盼望能夠見到自己的父親，現在終于如愿以償，她又如何會不激動，不喜極而泣呢？

    燕南天輕拍著女兒的肩膀，那種激動，那種愧疚，那種從來沒有過的父愛，都在這一刻噴薄而出。

    “菁菁，我的乖女兒，不哭，不哭，以后爹爹一定會好好疼愛你們的?！?/br>
    一向正義凜然，說話硬氣的燕南天竟然會說出如此溫柔慈祥的話語，這讓萬春流和路仲遠都不禁露出了詫異但又覺得正該如此的釋然。

    一代大俠，他曾為天下正義做出了太多，卻少有考慮自己的幸福。

    十幾年的沉睡噩夢已經過去，也該是他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了。

    萬春流悄悄和路仲遠悄悄走出了客廳。

    吳明給桃花和小魚兒使了個眼色，兩人也都會意，當即跟著師父也離開了客廳，將地方讓給她們說些體己的話。

    路仲遠走在谷中，忍不住輕輕一嘆，那份感情埋在心中這么多年，看來早就該放下了，不是嗎？

    當年，路仲遠喜歡張玉娘，燕南天是知道的，只是命運捉弄，卻讓燕南天跟張玉娘有了特殊的關系，再加上張玉娘心中喜歡的是燕南天，路仲遠只是單相思而已。

    當年，燕南天會遠遁關外，一方面是覺得自己做了那樣的事，有些不敢面對張玉娘，另一方面，也是覺得對不起好友路仲遠。

    因為他是知道路仲遠的心思，路仲遠曾跟他私下里透露過一些對張玉娘的愛慕之意。

    吳明的觀察力十分敏銳，看到路仲遠的嘆息和釋然，知道他應該是感懷自己這些年的情意空許，同時又有放下這段感情的決斷。

    這時，哈娜邁著裊娜的步子走了過來，如此優雅的女子，又對路仲遠深情一片，吳明心中暗暗便有了撮合他們的意思。

    偶爾做次月下紅娘，還是很有意思的，不是嗎？

    吳明狡黠一笑，手上悄然輕輕一彈，一道微弱的真氣便飛了出去。

    哈娜感覺腳踝忽如針刺，腳下一個踉蹌，便有摔倒之勢。

    距離哈娜最近的本就是路仲遠，再加上吳明有意為之，哈娜基本上便有種投懷入抱的姿勢。

    路仲遠的反應當然是極快的，這個時候他又如何會讓哈娜摔倒呢，只好一下便扶住了哈娜。

    而哈娜不知為何，這時卻聽到耳邊傳來的一個聲音，然后她就放下矜持，直接倒入路仲遠的懷中。

    聲音自然是吳明用天遁傳音發出的，他沒有多說，只是說了四個字“把握機會”。

    少女民族的女子是多情的，也是勇敢的。

    男追女，隔座山。

    女追男，隔層紗。

    這個道理其實對于古代也照例是通用的。

    路仲遠見哈娜倒入自己懷中，手還緊緊抱住自己，他那一張有些黑的臉也開始帶著某些紅潤的色彩。

    一時之間，倒是忘記了該怎么做，是推開還是推開……

    “路大俠，剛才真是謝謝你了，要不然哈娜肯定會摔倒?！?/br>
    “順手而為，哈娜你不需客氣。這個，他們看著呢，你先把手放開……”

    桃花這時卻嬌聲笑道：“路大俠，我和師父什么都沒看見……”

    吳明瞪了她一眼，對著天空漫不經心說道：“緣來緣去，緣散緣聚，既是天定，何不隨心。桃花，你覺得我這幾句話怎么樣？”

    桃花咯咯笑道：“師父的話總是那么富有哲理，花兒受教了?！?/br>
    看似是跟桃花說，但路仲遠和哈娜又如何聽不出來吳明是說給他們聽。

    哈娜是一個很好的女子，既美麗勇敢，又懂知恩圖報，當年路仲遠從劫匪手中救下哈娜一家，哈娜便決定以身相報，哪怕路仲遠不接受，甚至還曾要趕走她，但她卻一直默默為路仲遠收拾居所。

    后來路仲遠便也習慣了哈娜的存在，甚至在生活上已經有些離不開她了。

    然而心里的影子對他始終是一道難以散去的期盼，加上又放不下大俠的面子。

    江湖俠士，崇尚的便是施恩不圖報。

    若然接受哈娜，豈非便是挾恩圖報了嗎？

    但今日之事，或許是因為放下，或許是因為吳明的那一段話，也或者是路仲遠其實內心深處對哈娜是有感情的，只是以前沒走出那種影子的怪圈。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幸好現在還不晚，不是嗎？

    路仲遠這個粗漢子這時卻也鼓起了勇氣，忽然說了一句讓哈娜幸福到流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