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
美人兒嘛,其實都差不多。 他當即表態,這兩個女子跟他無關,是友人所贈,明天還要退還回去的。他心中只有王妃,天地可鑒。王妃可一定要相信他啊。 他忍著胳膊的疼痛,還要好言好語請求她回心轉意,萬分憋屈,卻又無可奈何。明明是她善妒,是她拿鞭子傷了他,他還得拉下身段道歉。 次日一大早,他就命人將倆美人兒送了回去。 婚后初次交鋒失利,他很是低沉了一段時日,斗志也不復當初。罷了罷了,誰教他還想著指靠她父兄呢?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才是好漢。 再說了,他雖然女人少,可是他后宅安穩啊,總強過老三,后院女人成群,一個個斗得跟烏眼雞似的。信王府就沒那么多雜七雜八的事情。 他的王妃除了有好父兄外,她自身還是很能給他長臉的。她將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條,連父皇都夸贊他“家和”,遠非英王能比。 時間久了,他大約是也習慣了只有這么一個女人,不吵不鬧。至少他回到府里,沒人給他添堵。她雖然不是那種柔情似水的,可是偶爾溫柔一下,勝在新鮮有趣。 可饒是他擅長自我安慰,成婚三年后膝下猶虛,他也不免心生遺憾。眼看著英王府的侍妾們懷了又流了,連隱形人似的英王妃都懷孕了,薛碧菱的肚子還沒一點動靜。 他請太醫開了藥,給她調理身子。每每他一提及此事,她就低眉順目,溫柔地表示歉意:“是妾無能,王爺不如……” 可是她說這話時,要么是活動手腕,發出咔吧咔吧的聲響;要么是手里正握著鞭子。 他還能說什么?她這個模樣,才是真正要嚇到他啊。 有時,他也替自己感到委屈。他為了她身后的勢力而娶了她,可是成婚多年,他何嘗用上了她的勢力?他們薛家遠在云南,他何時能用得著她娘家?他想,很有可能是他給自己畫了一張餅,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吃到。 他也想過,什么都不理會,像老三那樣,該立側妃就立側妃,該納侍妾就納侍妾??墒且幌氲剿@么做時,她的反應,他就沒了興致?!运麑λ牧私?,她十有八.九會賞他幾鞭子,然后要求和離。 他若有別的女人,自然是為了教她面上不好看??扇绻碗x,那他不是白折騰了么?不成不成。沒道理為了個玩意兒,教夫妻失和的。太不劃算。 母妃高氏心疼他,幾次要指了宮女給他,都被他拒絕。他知道別人暗地里說他畏妻如命,他心說,等將來事成,你們再看吧。 薛碧菱終于有了身孕,他比她還要高興。推了宮中的晚宴,他親自寫信給薛家報喜。 只要在王府,他幾乎是一刻都不眨眼地盯著她,唯恐她有半點閃失。她要吃什么,玩什么,他必須要他最信賴的嬤嬤一一經手。 ——英王府的事情聽著可是怪嚇人的。 偏偏薛碧菱懷孕期間,比平日要求要更多些,一時想吃這個,一時想看那個。他嫌棄她嬌縱,想著,若不是看在她腹中胎兒的份上,我才不會…… 他想,一定是天下最慈愛的父親,為著還沒出世的孩子,就能放下身段,百般討好它那分外嬌縱的母親。兒啊,等你長大后,可一定要好好孝敬父王。 因為她想聽人撫琴,他去東宮求太子;因為她想看胡女跳舞,他去求英王。英王出言不遜,他們當場互毆,結果被皇帝趕到皇陵去守墓。 他們出京還不到十日,皇帝竟突然駕崩了。待他們回到了京城,大局已定。 信王除卻悲痛,更多的事茫然。他既然與皇位無緣了,那他該怎么對待王妃?最初他娶她,可是為了她身后的勢力來著。 現在新君已定,他也不需要什么有力的岳家了。那他是不是可以重振夫綱了?他摩拳擦掌,甚至還有那么一點點期待?!?,她有孩子,估計也不會提和離的事情??磥?,他重振夫綱的日子就要到了。 不過,現下還不行。她懷著身孕,聽說女人懷孕時,身體最嬌貴。他不敢造次,那就等著,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不急,他還年輕,就讓她再稱意一些日子。 懷胎十月,一朝分娩。 他守在產房外,聽著里面的聲音,擔憂焦慮,心忽上忽下,一直到孩子落地,他才松了口氣。 產婆向他報喜,說是小世子,母子平安。 他連聲說好。平安好,平安好。 孩子出世了,他原想著他可以重振夫綱了,但是一看到王妃少見的嬌弱,他咬了咬牙,聽說女人坐月子,一定要小心注意,不能落下病根了。 那就先等著,等她出了月子再說。 他的兒子嬌嬌軟軟,輪廓像他,眉眼像她。他越看越歡喜,算了算了,看在兒子份上,就讓王妃再得意一段時間。 如此一拖再拖,轉眼間兒子都能走能跑了。他想,他不能再忍了,該讓王妃明白,什么叫夫為妻綱。 他挑了個黃道吉日,板著臉回府,見了王妃,只當沒看見。他也不用膳,直接進了書房。他命人轉告王妃,他今夜就歇在書房了! 他早早就睡下了,盤算著王妃請他回房時,他該怎么拿捏她。首先,必須說明,以后家里得由他說了算。至于其他的,嗯,以后再說吧…… 可惜他左等右等,也不見王妃過來請他,甚至連她身邊的人都沒見到一個。他躺在床上,心說,再給她一點時間,像她這樣的人,要放下面子,需要一點時間。 等了一個時辰后,他實在忍不住了,吩咐小廝,去暗示一下王妃,王爺不是無緣無故睡書房的,王爺很生氣。 這下,那個女人該明白了吧? 他重又躺下,靜靜等待,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也許是心里揣著事兒,他也睡得不大安穩,竟做了噩夢。 夢中,他要造反,要跟老三搶皇位,失敗后死掉?!斎焕先矝]能活著?;蕦m失火,王妃還在坐月子,竟一身戎裝,騎著烈馬,要去搶了他的尸首回來,卻沒能活著出宮 他從夢中驚醒,大口大口喘氣。他摸了摸額頭,一手的汗。 他不明白為什么會做這個夢。 月光溶溶,透過紗窗灑了進來。他想起方才的夢,猶有余悸,不安而又感傷。 罷了罷了,他想兒子了。 沒驚動任何人,他悄悄回了房間。 王妃已經睡著了,他看看她的睡顏,是他熟悉的模樣。他不由得伸出手去,輕輕撫上她的臉龐。 他們還都活著,真好。那只是個噩夢。 她被驚醒,咕噥了一聲:“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