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如同暴風雨中被巨浪掀起的小船,腳尖的疼痛仿佛順著她的血管鉆進了心臟里,使她的肝膽都痛得發顫,昏天暗地之中,她聽見一個腳步漸漸靠近,緊接著,在她的左側,忽然有一雙強有力的手臂將她攬了過去! 沈蜜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或是說找到了??康谋茱L港,立刻哭著抓住了那人的衣衫,摟上了他的腰… 他的溫度隔著薄薄的意料傳來,年輕男子特有的結實腹肌挨著她的臉頰,沈蜜的臉埋在他的懷里,放肆的哭了起來。 渾渾噩噩中的一個擁抱,她感受到了唯有過世的父親才能夠給她的庇佑和支撐。 “叮當——”鑷子落在鐵盤里的聲響。 一切,都結束了。 沈蜜恢復了意識,她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正死死的抱著肖逸的腰。 她頓時覺得自己太過失態,太過嬌氣,于是準備將頭從他的腰身離開。 正當她要推開他的時候,肖逸卻突然按住了她想要移開的頭,手掌在半空停頓了一下,繼而落在了她的短發上,動作無比溫柔的拍了拍,像是對待一只受傷的小貓。 “好了,已經結束了?!?/br> 沈蜜的脖子僵硬的抵在他的腰間,忽然覺得一切真的就這樣過去了。她貪戀怔忪片刻,才覺得曖昧不妥,輕輕的推開了他的懷抱,抹了抹眼淚。 “還行,不疼,一點也不疼,說什么十指連心,都是嚇唬人的?!彼穆曇粲行╊澏?,減弱中透露著堅強。 肖逸撣了撣自己的襯衫,退回到椅子前坐下,面無表情,這讓沈蜜不禁覺得,剛才慌亂之際那個安慰自己的溫柔聲音,不是眼前的這個男人發出來的。 肖逸輕笑著說:“不疼,不疼你哭得像殺豬一樣?” 沈蜜微喘著,瞪了他一眼。 醫生搖搖頭笑了,給沈蜜纏上紗布,囑咐道:“沒有腳趾甲之后,這部分的rou會格外敏感,現在我給你纏上紗布,你會有點疼,走路也會不習慣,明天以后就會好很多,不要沾水,一天換一次藥?!?/br> “嗯。那多久會長出來?” “至少三個月?!?/br> “哦…” “老四,你跟我去拿藥?!贬t生對肖逸說。 “在這兒等我?!毙ひ菡酒饋?,對她說完,就和醫生出去了。 … 杜銳把手放在白大褂里,與肖逸并肩走在醫院急診大廳。 “你小子怎么看起來還是一塊小鮮rou,我卻已經長魚尾紋了?”杜銳玩笑道:“看來醫生這個職業果真是太熬人!怎么?什么時候打算回來陪我一起為祖國的醫療事業貢獻年輕的軀殼???” 杜銳是大學時代肖逸很鐵的哥們,當時他們四人經?;煸谝黄?。 老大叫池穆,是個學霸。 老二叫劉白,是個帥哥。 老三就是杜銳,是個風流人物。 老四就是比他們小三歲的肖逸,是個長得帥成績又好的風流人物。 肖逸邊走邊看著這醫院里的變化,說:“回來陪你做什么?每天給小姑娘拔指甲?” 杜銳哼笑一聲:“你還別說,我每天遇到的拔指甲的姑娘不少,沒一個哭得像你家這位這么凄美的!嘖嘖嘖!可憐楚楚別有一番風情?!?/br> “變態?!毙ひ菰谌∷幍拇翱谕O?,把單子遞了進去。 杜銳和取藥處的小護士們眉飛色舞的打過招呼,半個身子都拄在窗口的大理石臺上,臉上帶著探尋和玩味,盯著正一臉認真等藥的肖逸。 “我說…就剛才,”杜銳用手比劃著,臉上風流的神色與在診室里的嚴肅判若兩人:“就剛才她坐在那兒,想哭又不敢哭,咬著嘴唇,怯生生的看著你,鼻息間不時的發出楚楚可憐的嗚咽,那壓抑而痛苦的小模樣,你就沒有想要把她按在自己腰間的沖動?” 肖逸接過一盒藥,突然抬頭看著他,挑了挑眉,突然露出一個男人間心照不宣的笑來: “按在腰間做什么?” 杜銳也是一愣,隨即唇邊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老四,下流不減當年吶!” 男人把女人的頭按在自己的腰間,還能做什么? 兩個成年男人的對視,已經可以打上馬賽克了。 杜銳見肖逸開玩笑的樣子,也賤兮兮的動了動眉,催促他回答自己:“你別說不是你女朋友??!我都看出來了!老實交代,剛才看著她痛苦的小樣兒,有沒有想要把她按在懷里好好疼的沖動?” 肖逸從窗口拿起了藥盒,習慣性的碼齊,裝進袋子里,看著杜銳一臉八卦的模樣,他側過身來正面對著他,頓了頓,忽然正經的點點頭,說: “你這么一說,還真有?!?/br> ☆、第25章 制服控 【雖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現在啊,活得還不如一頭驢?!?/br> 拔完了指甲楊予曦也沒有來,她打電話說剛剛上出租車,沈蜜眼看著就快回去了,就讓楊予曦直接去了她家。 “還要打針的?!毙ひ菀娝币厝?,說。 “我知道,可是,我必須早一點回去,去一趟房太太家,我中飯就沒給她做,我需要給她個解釋?!鄙蛎壅f。 肖逸想了想:“那我去藥店買一份同樣的藥,回去給你打點滴?!?/br> 沈蜜問:“你會打針?” “會?!?/br> “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會?!毙ひ菘粗?。 “呃…那要不然還是在醫院里打吧,我不能因為我的工作而耽誤了你的工作?!?/br> 肖逸面無表情的說:“我離開‘解剖室’沒人會發現,老板來的話,小梅會打給我。你是新工作,你最好重視些?!?/br> 他說完,去杜銳那里詢問打藥的事。 杜銳壞笑的看著他說:“有一針是肌rou注射…” 沈蜜一聽,肌rou注射,不就是要往臀大肌上注射?俗稱的屁股針。她的臉頓時有點紅了還沒等她開口,肖逸就先拒絕了: “肌rou注射這個我會在醫院讓她打,回家我給她打點滴?!?/br> 杜銳板起了臉:“那多麻煩呀,你都會打就一起弄唄!”他說完,小聲的湊到肖逸耳邊說:“醫者父母心,你心里不干凈哦!” 肖逸把他推到一邊去:“你干凈?快開藥!” 杜銳嘿嘿的笑著在電腦上打起字來。 … 杜銳給了沈蜜一雙拖鞋,沈蜜穿上以后感覺自己忽然矮了好多,仿佛后腳跟都被削去了一般。腳趾甲拔掉之前,她是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誰知道包扎好之后,每走一步就脹痛,紗布摩擦在嫩rou上面的感覺也是極其不舒服。 從醫院出來,肖逸修長的手指提著她的高跟鞋,先去醫院門口打車,沈蜜還是一瘸一拐的慢吞吞的樣子,肖逸沒有催她。 出租車很快便停在了路邊。 沈蜜遠遠的看見出租車司機和肖逸都在看自己,心里有點著急了,可是腳上實在又脹痛難忍,她停下來,鼻尖出了許多汗,對肖逸招了招手。 肖逸快步走了過來:“怎么了?” 沈蜜不好意思的說:“你還是要抱抱我,不然…” “??!” 她話還沒等說完,只覺得身子猛地騰空了,沈蜜輕呼一聲,趕緊摟上了他的脖子!一顆心撲通撲通的狂跳起來,仿佛被人用繩子提起來狠狠的甩著一般,忽上忽下。 肖逸胳膊挺瘦的,硌在背上有點硬,不過沈蜜還是能夠感覺到他穩穩的力量,聞得到他襯衫上洗衣粉的味道。 沈蜜抬頭望著他線條冷硬的下巴,輕咳一聲,趕緊將自己的頭轉向前方,目視著出租車司機的方向,讓自己看起來盡量顯得清心寡欲,一派正經。 “撲通撲通?!毙奶穆曇綦s亂無章。 肖逸小心翼翼的把她塞進了出租車,姿勢體貼溫柔,這讓沈蜜不禁胡思亂想,他是不是經常這樣抱女孩子。 果然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她居然有心思琢磨這樣無聊的問題,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待會兒怎么和房太太解釋曠工的事吧! … 肖逸直接把她送到了房太太家,這一次都沒有讓她說,特別主動的將她抱進了樓道。 房太太家住在三樓,沈蜜依舊僵硬著脖子,目視前方,盡量忽視頭頂傳來的男子氣息,還有他襯衫下面溫熱的體溫和心跳,她緊繃著小臉,問道: “你都不累嗎?要不放我下來歇一歇?” 上到二樓,沈蜜體貼的問道。 “我體力很好?!?/br> 肖逸說話的時候,沈蜜竟然盯著他的喉結移不開目光,心跳不禁又快了幾分。 … 很快便到了三樓,肖逸身子一低,將她放下,說:“你好好說,我在門口等你?!?/br> “嗯?!?/br> 她敲開了房太太家的門,一瘸一拐的走了進去。 … 五分鐘后,沈蜜出來,關上了門,小臉并不是很愉快。 “怎么說?”肖逸問。 沈蜜的嘴唇抿了抿:“也沒說什么,就是讓我休息一天,明早繼續來做飯。還說以后讓我愛惜身體,不要成了她一樣的殘廢?!?/br> 肖逸低頭看了看她的腳:“嘴挺毒,那你想工作嗎?” “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啊,而是一定要繼續工作。我總不能讓人家餓著,再說,雖然行動不方便,但我還是可以做飯的?!?/br> 沈蜜看見他習慣性的把手放在右側的褲邊去摸煙盒,但最終,他的手停頓了下來,沒有拿出來。 “走吧,回去打針?!毙ひ菡f著,便低下身子,攔住她的腰,將她打橫抱起。 沈蜜倚在他的懷里,有些顛簸,她看著他一步一步的下樓,心里忽然一陣感動。 “肖逸,你真是個好人?!?/br> 肖逸輕笑道:“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