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任萍微嘆一聲,“再瞧瞧吧,想來峰主峰主法力無邊,自然能輕易拿下賊子,”任萍頓了頓,“所以,也就不必為了這種小事去煩擾門主了?!?/br> 說到這里,任萍的目光再次投向青云峰頂,心中的不安卻是越來越深。 白發、白眉、白瞳。 明明身上沒有半分靈力,但卻手執一柄普通鐵劍就能打上青云峰來……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峰主他……又真的能夠…… 此時此刻,青云峰上劍氣化作狂風,變幻莫測,而在幻音谷中,卻是下起了雨來。 “呀,真的是下雨了呢!”柳婧伸出手來,似乎是有些好奇地想要接住窗外的雨滴,但是只不過伸到半路就被莫長歌抓住了手。 “萬萬不可如此!”莫長歌不知何時從那張破床上站了起來,黑色的眼睛凝視著柳婧,里面透著不容錯視的真摯和幾分羞澀的緊張,認真地說道,“此處山谷頗多異狀,就連這雨來得也頗為奇怪,姑娘萬萬不可以身涉險!” 柳婧被這樣的目光看得一呆,臉上染上了幾分紅暈,但又立即掙脫了莫長歌的手,嗔道:“你這人好生輕??!說話就說話便是,怎的竟然……竟然……” 說道這里,柳婧的臉又紅了幾分,襯著那張艷若桃李的面容顯得更為美艷不可方物。 瞧見這樣的一幕,縱然莫長歌是在逢場作戲,但也不由得晃了晃神。 說實話,會在此處遇見柳婧,實在是出乎莫長歌的預料,雖然事先他早已對此處做過詳細的探查,但他也沒想到原本對著石秀容拋下的餌,竟然釣上了柳婧這樣一條大魚。 柳婧,年十七,煉氣大圓滿修士,青云峰峰主左風仇愛徒,容貌美艷,愛金紅之色,入門十一年來不曾入世歷練,也未遇見挫折,因而性格天真嬌蠻——可以利用。 這就是莫長歌搜集到的東西,也是他處心積慮想要接近的人之一,可誰曾想,此次幻音谷之行,竟給了他這般大的驚喜,而更重要的是—— 莫長歌的目光如蜻蜓點水,在柳婧的臉上一掠而過,幾乎忍不住要大笑出聲。 他又怎么認不出來呢? 這樣的臉,分明就是那個人的模樣??! 多么可笑,那人的血脈竟然流落于這么一個小千界中! 不過也正虧了她生于此處小千界,否則……他或許根本就見不著活著的她了! 若這人能為他所用—— 想到這里,莫長歌眼中笑意更深,臉上卻只做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迅速縮回了自己的手,道:“在下一時情急,于是——” 聽見這話,柳婧臉色越發紅了,扭過頭,莫長歌瞧去,只能見到一張泛著紅暈的側臉,和如蝶翼輕顫的睫毛。 空氣中頓時沉寂下來,那在這間小小的屋子里彌漫開來的,或許是尷尬,又或許是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終于,柳婧忍不住這樣奇怪的氛圍,頓時扭過頭來,用好奇又警惕的目光瞧著莫長歌,道:“對了,我還不曾問過,你是何人?為何會在這里?你莫非不知道此處已是通云門的地界了么?”說到這兒,柳婧的聲音甚至帶上了幾分凌厲,就連那張美艷的臉都做出一副兇惡模樣。 但這一切落在莫長歌眼里,都不過是虛張聲勢色厲內荏罷了。 而且這柳婧只不過是一個十七歲的小女孩罷了,再好糊弄不過,更何況,他本就有備而來。 于是莫長歌臉上做出訝然之色,道,“此處已是通云門地界了么?”頓了頓,莫長歌嘆息一聲,“在下莫長歌,無門無派,不過一介散修罷了。前兩日路過泉州,不小心遇見了幾個魔道妖人……說來慚愧,也是在下實力不濟,避無可避……本打算拼死一搏,誰知恰好瞧見這邊山脈綿延,妖獸眾多,于是為了躲開那些魔道妖人,在下慌亂之下闖入此地,但也只不過支撐到這處山谷,就——” 說到這里,莫長歌長身一拜,“我記得自己是暈倒在溪畔,而如今我卻在此處醒來,想來定是姑娘救了我,還請姑娘受我一拜!” 柳婧趕忙上前扶住莫長歌,臉上神色似嗔似喜,道:“我可沒有救你,不要你來謝我!” 莫長歌也不反駁,只是微微一笑,溫和道:“救命之恩,沒齒難忘?!?/br> 面對這樣的笑意,柳婧一呆,而后如同被火灼傷了一般,瞬間松開手,向后退了幾步,用力咬了咬下唇,面頰通紅,目光游移,就是不敢去看莫長歌。 瞧見柳婧這幅春心萌動的少女模樣,莫長歌又是一笑,但卻沒有再乘勝追擊。 莫長歌心中自有別的計較,于是就沒有再故意做出曖昧之色,轉而說道:“不管怎么說,闖入貴派都是在下的不是,在下這就——” 柳婧一驚,脫口而出道:“你要走了?” 面對莫長歌的目光,柳婧似乎察覺到自己的不妥,頓時紅暈再次染上面頰,嘴硬道:“你可不要誤會,我只是心地好,不能瞧一些人傷勢未好就逞強地想要做一些自不量力的事!更何況,照你所說,那些魔道修士應當未曾走遠才是,雖然有護山大陣,魔修應當是闖不進來的,但你若出去了,豈不是羊入虎口?” 這話說得著實是不好聽,就算莫長歌心中早有準備,都被這話噎住一瞬。 但他立即反應過來,笑道:“姑娘不必擔心,在下修為雖然不濟,但若非被那幾個魔道妖人埋伏,打了措手不及,在下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柳婧一怔,臉上露出猶豫之色,終于忍不住跺腳道:“既然我讓你留下,你就留下便是,你一個大男人,有什么好啰嗦的!” 恰巧門外雨停了下來,柳婧頓時風一般地卷出門外,半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風一般地卷了進來,嗔道:“你就現在此處養傷罷,雖然此地陣法妖獸頗多,但你既然已是融合期了,想來也死不了!” 似乎覺得自己說話太過刻薄,柳婧臉上露出一分悔意,但卻又拉不下臉來,只是道:“反正……就這樣了!” “若你偷偷離開,那么我就……我就……” 柳婧又羞又急,目光再一次游移起來,水波蕩漾,顧盼生輝。 “若我下次來時瞧不見你,那我以后就——就再也不要見你了!” 丟下這句話,柳婧又轉身跑掉了,只在莫長歌眼中留下一抹紅色的倩影。 而就像柳婧說的那樣,在莫長歌留在幻音谷養傷的這些天里,柳婧時時來探望他,起初還拿捏著架子,三四天才來一回罷了,到來后來,柳婧幾乎天天都會以各種借口來到幻音谷,而目光停留在莫長歌身上的時間也越來越長,越來越癡迷。 終于,在莫長歌留在幻音谷的一月后,莫長歌終于覺得時機差不多了,頓時出言道:“柳姑娘,你可曾去過這幻音谷的南方?” 柳婧一怔,奇怪道:“不曾去過……怎么了?” 莫長歌微微一笑,道:“也沒有什么,只不過在下見那處十分奇特,因而升起好奇罷了?!?/br> 眼柳婧眼露好奇之色,莫長歌頓了頓,然后娓娓道來。 原來就在前幾天,莫長歌意外之下來到幻音谷南面的荒山之中,而后發現那荒山頗為奇怪,一時陰一時晴也就罷了,有時甚至還能聽到鬼泣之聲,可追上前去卻又消失不見。 不僅如此,在那座山上,嶙峋怪石,數不勝數,無數的枯樹以奇特的姿勢生長于那荒山之中。 本來幻音谷內怪事頗多,莫長歌也沒有放在心上,可恰逢一有翼妖獸飛過此山,又被另一妖獸打落,可那妖獸在掉落的半途就消失不見,莫長歌前去尋了良久,竟在山的另一面尋到了那妖獸的尸體。 聽到這里,原本漫不經心的柳婧也不由得露出幾分訝色,遲疑道:“怎會如此?可是五鬼搬運之陣?” 莫長歌搖搖頭:“在下并未見山上有何陣法?!?/br> 柳婧不由得沉吟。 莫長歌瞧見柳婧模樣,不由得一笑,道:“柳姑娘可是好奇?” 柳婧臉上露出羞赧之色,但卻嘴硬道:“這又有什么好奇的?” “是嗎?”莫長歌又是一笑,臉上露出縱容之色,溫聲道,“不過,在下倒是頗為好奇,想要去瞧瞧,不知柳姑娘可愿滿足在下這個心愿?” 柳婧喜笑顏開,但下一刻就似乎意識到了不妥,于是板起臉來,道:“既然你這么想去,那我就陪你去好了!” 莫長歌笑了笑,道:“那么今天天色已晚,我們明天——” “等什么明天!”柳婧瞪了莫長歌一眼,“既然要去,那就快去快回好了,有什么好磨蹭的?!” 莫長歌好脾氣地笑笑,道:“都依柳姑娘的!” 這句話,由莫長歌那低沉的聲音說出,帶著說不出的曖昧和纏綿。 柳婧白皙的面容再度染上紅暈,結結巴巴地丟下一句“那我們這就走吧”,便以袖掩面,落荒而逃。 看著柳婧略顯倉皇狼狽的背影,莫長歌唇邊依然是溫和而縱容的笑意,但眼中卻是平靜無波,如同死水。 而與此同時,柳婧以袖掩住的唇邊,卻露出了一絲冰冷的譏誚。 ——且看是誰棋高一招吧! 作者有話要說:妹紙們好噠~作者君明天生日呢,可能木有更新~如果明天五點都木有更新那就是尊的沒有啦,大家不用等啦么么噠~! ☆、第四章 :過去(一) 枯木,怪石,荒山。 這便是柳婧與莫長歌二人來此所見到的的景象。 柳婧很清楚莫長歌到底為什么會來到這里,也很清楚他又為什么會將她帶來,但她卻不想輕易如了他的愿,一路上只做好奇狀,將荒山附近的東西都瞧了個遍,這才在莫長歌按捺的不耐中來到一處山洞前。 “哎呀!這是什么???” 當柳婧撥開山洞前層層如鐵般堅硬的灌木后,一股如同腐尸般的惡臭頓時撲面而來。 柳婧用袖掩住鼻子,輕呼一聲,轉瞬躲到了莫長歌的身后,厭惡而不滿地嘟囔道:“真臭!” 莫長歌笑著,安撫地拍了拍柳婧的手,目光卻在此時透露出掩不住的狂熱。 ——就是這里了! 拿到魔道天級至寶九轉噬心魔錄的通行證……那幻音符——就在這里了! 瞧見莫長歌的神色,柳婧頓時就不高興了。 她心念一轉,存心要給莫長歌添堵,頓時目光向山洞內一探,而后拉住莫長歌的手,掉頭便走,道:“我們快走吧,長歌,你瞧洞內那么多的尸體,也不知這洞里究竟有什么……我們還是暫且避一避,待我稟告師尊后再做打算吧!” ——這個蠢女人! 莫長歌聞言,心中一驚,趕緊拉住柳婧的手,道:“等等!” “怎么了?”柳婧疑惑地轉回頭。 莫長歌微微一笑,不過瞬間就想到了應對之法,溫聲道:“柳姑娘,若你準備去稟告師尊,還望給我點時間,待我離開幻音谷可好?” 柳婧一怔,臉色微微漲紅,焦急地抓住莫長歌的手,道:“你怎的又要走了?” 莫長歌溫柔道:“你師尊身為金丹期的大能,若他來了怎會注意不到幻音谷中的我呢?若到時他對我發怒也就罷了,若他再遷怒于你,那我又怎么舍得?” 柳婧的臉瞬間紅到耳根,面上一片害羞之色,心中卻是冷笑連連。 ——可真是好口才??! 柳婧點到為止,也不再過多發表自己的意見,只裝做一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傻模樣,就這樣在莫長歌的花言巧語之下隨他進了山洞。 但兩人沒想到的是——或者說莫長歌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們踏入山洞的那一瞬間,兩人眼前的景色瞬間變了個模樣。 · 距離師父離開那一天,已經有月余了。 而謝世瑜也在小院里坐了月余了……唔,或許也不能全說是在“坐著”吧。 早起,練劍,投喂阿花,幫村民種地澆水,練劍,繼續投喂阿花,一個上午便過去了。 下午,練劍,被嫌煩的阿花追著到處逃竄,拿鄰居家好心娃娃的糖葫蘆來賄賂阿花,繼續練劍,然后一個下午便過去了。 晚上,他把一切都收拾好,然后跟阿花一坐一蹲在村門口丈余高的青石上,巴巴地瞧著村口那條青石路的盡頭,期盼能夠見到一個一頭白發的女人的回來。 ——師父,你快回來吧,快來救命啊,阿花最近脾氣越來越壞了,糖葫蘆哄不住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