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柳婧沉吟了一會兒,而后將目光投向這扇門后。 或許,只要推開這扇門,她就能夠得到答案了吧? · 在易陽城外的破山神廟中,謝世瑜坐在火邊,繼續啃他的兔子當著隱形人,有傷在身的蕭眠坐在他不遠處,而左思思鄭雯兩位女修卻是在蕭眠的指示下在廟中走來走去,忙碌不停。 隨著兩位女修的走動,一道道泛著微微白光的細線從她們腳下延展開來,逐漸成型。 一旁的謝世瑜雖然看不懂,但也知道這應該就是那些志怪小說中所謂的陣法了,但是…… ‘擺陣只需要走兩步就行了么?’謝世瑜十分奇怪,‘我怎么聽說擺陣前要焚香沐浴靜心三日,最后以天材地寶合著千年人參百年靈芝,熬制七七四十九天……’ 系統毫不猶豫地打斷了謝世瑜的話:‘你可以更扯淡一點的!’ 謝世瑜不滿道:‘哪里是我胡說,這分明是小說里寫著的!’ ‘你也知道是小說??!’系統簡直不忍直視某人的蠢了,‘你見過哪個被追殺的人還要焚香沐浴三日才能擺陣的?真耽擱個三天,別說是擺陣了,估計連尸體都涼了好嗎??!’ 謝世瑜一愣,就像是感到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在眼前打開一樣:‘對……對哦……’ 聽到謝世瑜這般誠懇地承認錯誤,系統的尾巴頓時翹了起來,但還沒等系統借題發揮,謝世瑜又道:‘那這是什么意思呢?陣法都是這樣布置的么?’ ‘……’系統若無其事道,‘對了,你真的不考慮去打臉么?經驗大酬賓附帶抽獎大轉盤哦!’ ‘有沒有人說你轉移話題的手段好爛?’ 就在謝世瑜和系統的互相吐槽中,那不知名的陣法也在左思思和鄭雯兩人的腳下成型,最后光芒一閃,原本還rou眼可見的細線竟都消失不見,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謝世瑜愕然睜大眼:這究竟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左思思和鄭雯兩人此時卻終于松了口氣,鄭雯臉上猶有汗漬,似乎累得不輕的樣子,而左思思則更為不堪,甚至不顧形象地坐在了地上,汗水濕透了衣襟。 到了這時,謝世瑜終于也看出了兩分門道來,道:“這陣法……莫非是以她們的靈力凝出的?” 雖然沒有常識但還算有點知識的系統沉默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待到再次出聲時,聲音里滿是確信,道:‘就是這樣!’ 系統雖然平時不太靠譜,但是在這種事上還是很值得信任的。 謝世瑜點了點頭,只覺得太開眼界,道:‘原來修真界的陣法都是這么布置的么?真是太厲害了!’ 謝世瑜這樣想著,卻不知這般以靈力凝陣的行為,縱然在修真界中,也是十分少見并困難的,而最大的一個難點,就在于陣圖上。 想要成功構造出一個陣法,有兩點是必不可缺的,一是靈力,一是陣圖,而靈力的輸入可以容許些微的失誤,但陣圖若是出了錯,那么這陣法也就毀了。 正因為陣圖的準確性是如此重要,大部分人——就算是以構建陣法出名的樊長老——都會選擇先畫出陣圖,再向陣圖中輸入靈力,以此來保證陣法構筑的成功率,但這蕭眠,卻竟然指揮著左思思和鄭雯兩人,一邊輸入靈力,一邊畫出了陣法,并且還成功了! 若是有旁人在,那么定會被蕭眠這鬼神難及的陣法造詣給駭得三魂去了七魄,但奈何在場的幾人,左思思與鄭雯對陣法并不精通,而謝世瑜甚至今天才瞧見所謂的陣法,于是這一手驚艷的陣法構筑也沒有引起絲毫波瀾。 就在謝世瑜暗自贊嘆之時,一直盤膝吐納的蕭眠猛地抬頭,沉聲道:“來了!” · “你終于來了?!?/br> 就在柳婧推開門的那一瞬間,一道沉沉的聲音從門內傳出。 柳婧心中一驚,抬頭望去,只見最后的這扇門后是一個奇怪的世界。 它高,就如同天一般高;它也寬,就如同地一般寬。而就在這樣的世界里,一只巨大的仿若頂著天空,占滿了整塊大地的狐貍站在這兒,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就像是人類看著腳下的牲畜……不,應當說,就如同山岳看著腳下的螻蟻。 它太大了。 太大太大了。 在這之前,縱然柳婧已見過那么多出竅期□□期甚至合體期的妖修,也從未見過那一只妖修的原型如同這只妖狐一般巨大。 就像是亙古便已存在的魔神,它站立在她的面前,全身都繚繞著如同來自地獄的漆黑魔焰,只需一眼便足以讓人嚇得肝膽俱裂。 它看著柳婧,冷笑著,道:“十五年了,你到底還是來了。早知道,當年我就該直接掐死你,也不至于今天讓你又來到我的面前!” 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柳婧飛速地思考著。 她們見過么? 十五年又是什么意思?她分明—— ‘在十五年前,有一位抱著嬰兒的出竅期妖狐撕開了方覆界外的罡風,狼狽地逃竄到了這里……’ ‘她制住了我,將懷中的嬰兒拋入河中后將我帶走……’ ‘阿婧,你并非我們親女……’ ‘當年,是你阿娘在河邊浣衣時,撿到了尚是嬰兒的你……’ 柳婧腦中一道靈光閃過,呼吸一滯。 莫非……她就是這妖修十五年前丟棄的那個嬰兒么? 莫非她真的是妖狐? 但若真是如此,為何她上一世那么多年來都與人類無異?為何直到她身死時依然是人類的模樣?而眼前的這妖狐又與她是何關系?! 數不盡的疑問在柳婧腦中交織,而眼前那妖狐卻沒有絲毫為她解惑的打算,一雙血色的狐瞳帶著滔天的恨意,死死地盯著她,獰笑道:“持續了十五年的錯,現在改正也不晚!” “就讓我送你這個孽種上西天吧!” ☆、第二十五章 :殺 狂風驟起。 巨大的狐爪如同山岳般向著柳婧壓了下來。 柳婧瞳孔緊縮,自重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了來自死亡的威脅。 柳婧身化一團烈焰,向后急退,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只狐爪。 巨大的狐爪落在大地,發出了整耳欲聾的轟鳴。大地□□了一聲,以那只狐爪為中心,向外蔓延開一道道如同深淵的裂縫。 柳婧站在遠處,神色凝重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劇烈的風劃破了她的衣衫和皮rou,鮮血汩汩而出,一眼望去竟有幾分恐怖之色,但柳婧面上卻全無痛楚,只是冷冷地看著她身前的妖狐,道:“即便我是‘孽種’,也比你這種畜生要好?!?/br> “爾等豎子也就逞這口舌之利罷了!” 妖狐憤怒地尖嘯起來,向著柳婧撲擊過來,但卻被早有準備的柳婧避開。 柳婧譏笑道:“難道不是嗎?你這畜生不但體型臃腫,還蠢笨如豬……哦,錯了,便是那要成為盤中餐的豬牛都要勝過你千倍萬倍!” 妖狐氣得幾乎要發狂,身形一閃,那遮天蔽日的巨狐就化作一只與柳婧等高的狐貍,向著柳婧撲來,而它身后的九條長尾也驀然伸長,像鞭子一般抽向了柳婧。 柳婧再一次向后急退,眼看就要閃開那妖狐的撲擊,但下一刻,那妖狐抽向柳婧的九條尾巴便驟然從柳婧面前消失。 柳婧心中一沉,暗叫不好,而幾乎就在柳婧意識到那妖狐準備做什么的瞬間,那九條尾巴又再度出現,但這一次出現的地點,卻是在柳婧的身后。 “嘭!” 一聲悶響,那九條尾巴同時抽在了柳婧的后背,而那力道不僅重,它還十分地巧妙,將柳婧抽向了那妖狐的方向,與此同時,那妖狐大張著嘴向柳婧撲來,似乎想要將柳婧吞下肚去。 柳婧嘔出一口血來,火色的靈力幾乎要沖出體內,劇烈地波動起來,似乎極力想要轉向,離開妖狐的攻擊范圍。 但妖狐只是獰笑一聲,身形驀然又大了一圈,張嘴便將毫無反抗之力的柳婧吞下。 這個奇特的世界再度安靜下來,似乎又回到在柳婧到來之前的死寂。 那妖狐安靜下來,那張臉上近乎瘋狂的猙獰和惡意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法言喻的茫然。 “我殺了她了……” “我殺了她……我違逆了你的話……” “我違逆了你??!” “你為什么不來殺了我?!” 那妖狐喃喃著,天地一片死寂,瘋狂便再一次染上了它的臉。 “來殺了我??!” “來??!我殺了你的女兒!” “那是你到最后那一刻都想要保護的女兒!我殺了她!” “為什么你不來給她報仇?” “為什么你不來殺了我?!” “為——” “因為——不必旁人再來,你也無法活過今天了!” 森冷的聲音仿若從地獄傳出,妖狐一怔,似乎還沒明白過來這聲音究竟從何而來,而下一刻,無盡的火焰便從她的體內燒起。 妖狐凄厲地慘叫起來,如同將死之聲,但那火焰卻沒有絲毫憐憫之意,反而越來越盛。 “我早就說過了,像你這般的畜生,便是那要成為盤中餐的豬牛,都要勝過你千倍萬倍!” 無盡的劇痛從五臟六腑中滲出,燃燒著它的內臟、血液、骨骼。 妖狐慘叫著,在地上翻滾,似乎想要用泥土來蓋滅身上的火焰,但這火本是由內而外,更是柳婧取心中三滴精血孕育而成的火焰,它們又怎么能被區區泥土所熄滅? “你——你竟然沒死?!”妖狐咬牙。 一聲冷笑從妖狐體內傳出,道:“你還沒死,我又怎么舍得死呢?” 妖狐憤怒地吼道:“卑鄙無恥的小人!有本事便出現在我面前,讓我們堂堂正正地一決高下!” 那聲音冷笑著,道:“以出竅期妖修的rou|體來對抗我這小小的煉氣大圓滿,你倒是也好意思說‘堂堂正正’這四個字呢,倒是我小瞧了你的臉皮!” 四肢百骸都被那三滴天級火靈根的精血引來的心火所燃燒著,耳邊更是那卑鄙小人的冷嘲熱諷,妖狐終于忍不住跪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嘔出夾雜著內臟的鮮血。 若她的修為未曾退到如斯地步,又怎會讓那小小的煉氣期修士在她肺腑之中肆虐?! 妖狐心中恨極,聲色俱厲地喝道:“無知小輩!還不速速現身!這樣看在你母親的面子上,我還能饒你一命!” 柳婧大笑道:“你以為我竟是如同你一般愚蠢么?” 妖狐冷笑:“爾等小輩怎知出竅期大能之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