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傅炤道:“說明你越老越俗啊?!?/br> 虎湘惱了:“呸,你嘴里就沒個好話。嘴賤最討人嫌,活該你老大歲數找不到對象……” 劈頭蓋臉把傅炤痛罵了一頓。其實虎湘也是借題發揮,心里著急。兒子二十八了沒女友,還死活不肯去相親。天天在眼前晃的她著急上火的不行。 琥珀幸災樂禍,憋著笑,憋得肚子疼。 傅炤被罵的灰頭土臉的上了樓,走到樓梯口,悄悄對琥珀招招手,示意她上樓。 琥珀跟上去,傅炤等在房門口,“過來給你看個東西?!?/br> “什么東西?” 傅炤推開房門,琥珀一眼看見他那個書柜,馬上覺得心里一陣難受,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簡直又是亂得無法無天不能忍。 傅炤從桌子上拿起一個精美的首飾盒,打開之后,問道:“你覺得這個胸針好看嗎?” 琥珀眼睛一亮,“好漂亮??!謝謝哥?!?/br> 傅炤笑笑:“不用謝。不是送給你的?!?/br> 琥珀:“……” “顧爺爺生日,我本來想著送畫扇討好他老人家的,后來想想,資金緊張,實在沒有余力曲線救國,錢應該用在刀刃上,所以就在北京給安琪買了個禮物?!?/br> 琥珀很意外:“打算表白么?” 傅炤搖頭:“不打算。如果她喜歡我,肯定會接受這個禮物。如果不喜歡我,肯定不會接受這么貴的禮物?!?/br> 琥珀一愣:“很貴?”她對珠寶沒什么研究,只覺得這個胸針出奇的漂亮,到底價值幾何,也看不出來。 傅炤點頭:“是啊,很貴,我半年的薪水?!?/br> “半年!”琥珀差點跳起來,“你不是很窮嗎?那你還有錢給她買這么貴的胸針!” 傅炤干笑:“我前幾天是很窮啊,差點爆倉破產。幸好這幾天政府連著發利好穩定股市,止住暴跌。要不是你及時給我匯了二十萬補保證金,我肯定爆倉。那八萬塊,我很快就還你哈?!?/br> 擔心畫扇的那筆錢不夠傅炤救急,琥珀把自己的積蓄又匯過去八萬,湊了二十萬讓他補保證金。 “如果安琪不要這個胸針,你豈不是又白扔這么多錢?” 一想到畫扇,琥珀趕緊的先給傅炤打預防針:“這次你不會還打顧珣的主意吧。我可不會再厚著臉皮去干這種事了?!?/br> 傅炤嬉皮笑臉的說:“如果安琪不要的話,我八折賣給你?!?/br> “再!見!”琥珀咬牙切齒的說了兩個字,轉身要走。 傅炤嘿嘿一笑:“對了,晚上顧爺爺生日,你穿鮮艷點,別穿這么素凈的顏色?!?/br> 琥珀又停住步子,驚訝的問:“今天就是顧爺爺生日?” “是啊?!?/br> 顧遠山過陰歷生日,每年陽歷的日子都不同,琥珀一向都不關注陰歷日子,沒想到就是今天。 “你和姑姑去就好了,我不用去啊?!?/br> 傅炤道:“顧爺爺找你有事,特意說了要你一起去?!?/br> 琥珀嚇一跳,“找我有事?什么事???” “我不知道,老人家沒說。老人家過生日,親自叫你過去,你不去?” 琥珀真的不想去,倒不是不喜歡顧老先生。老先生精神矍鑠,和藹可親,是個很討人喜歡的老頭兒,只是……去年的事情擺在那兒,她怎么好意思去見顧家人。一想到眾人的目光,尤其是顧珣父母,她就覺得頭大。 如果和顧珣已經復合,她就厚著臉皮去,可是現在還沒和好,她還是前女友的身份,尤其是甩了顧珣的前女友,怎么有臉去嘛??墒?,顧爺爺親口叫她過去,說找她有事,她又不能不去。 這可為難死了。 她心里一千萬個不想去,一臉的糾結。 傅炤當然知道她的心思,“你可真是想多了。顧珣的爹媽都是很開明的人,兒女的事情他們才不會多管。顧叔叔和周阿姨,可沒有得罪你,難道從此避而不見?” 琥珀羞慚的說:“當然不是啊,我是不好意思見他們?!?/br> 傅炤道:“沒什么不好意思的,顧叔叔和阿姨挺喜歡你的,不會因為你和顧珣之間分手就記恨你,人家可沒那么小心眼?!?/br> 琥珀聽到這話,愈發羞慚。 顧老先生從七十歲那年開始做壽,琥珀一共去過三次。顧珣的父母的確很和善,對她很好,正因為如此,才更加的不好意思去見他們。 今年很不趕巧,顧遠山的生日傅謹言去了外地出差,臨行前交代虎湘買了禮物給干爹送去。吃過晚飯,虎湘收拾收拾,便讓傅炤去開車。 剛好琥珀今天新買了裙子,便換上了新裝。傅炤說的也有道理,老人家生日,她穿著黑白二色的衣服太素凈不大合適。新裙的款式簡潔,但特別凸顯身材,顏色也極女人,香芋紫色襯得肌膚白里透粉,為了配裙子,她取下了琥珀項鏈,戴了今天新買的項鏈。 虎湘上下打量著琥珀,看不夠似的,一個勁兒的夸她漂亮。有個這樣的侄女她一直都引以為傲。 傅炤把車子開上來,搖下車窗看看琥珀:“你怎么穿的這么簡樸?!?/br> 琥珀聽見簡樸這個詞,實在是心里暗窘。 其實她今天的裝扮不能稱之為簡樸,傅炤顯然是和去年相比。 去年,她為了吸引顧珣的注意力,很是下了血本,買了件國際大牌限量版的小禮服。 那件裙子的創意來自春天的花海,豆綠色的裙擺上綴滿了繁復的精美的米白色小花,穿上之后簡直如仙子一般絕色絕艷。 她本來就屬于即便是素顏朝天,也讓人見過一次便很難忘記的美人,稍作裝扮幾可稱是傾國傾城。就連傅炤這種粗大神經的人,都記憶猶新,可見當時她給人留下的印象有多么的深刻。 相比去年的禮服,今年的裙子的確是很簡約簡樸。 一路上琥珀都在猜測老人家找她會有什么事?難道是質問她為什么要甩了顧珣?時隔一年再來質問也不對啊。 第四次來到顧家,琥珀已經熟識在座的所有人。顧珣的叔叔,姑姑,表叔一家,再就是顧遠山的兩位得意門生唐家和董家,大人小孩加起來一共二十幾位,十分熱鬧。 唐貝貝特別打扮了一番自認為漂亮搶眼,可是一看到琥珀,頓時就覺得自己從明珠變成了魚目。生氣嫉妒也沒有用,琥珀的天生麗質她根本沒法比。而且琥珀的氣質也和別人不一樣,婷婷玉立,顧盼生輝,身上仿佛永遠都有一圈奪目的光環。 一眾人圍著老壽星顧遠山說話。老先生將近八十歲,看上去精神矍鑠,神采奕奕,而且還留著白胡子,又可愛又時髦。 外孫女喬安琪和孫女顧曉珺圍坐他跟前,唯獨不見顧珣。 琥珀在燈火通明寬敞富麗的大廳里掃了一圈也沒見到他的身影,不禁暗暗奇怪,身為長孫,顧珣今夜肯定在家才對。 琥珀跟著姑姑和傅炤一起上前給老人家問好,順便送了份禮物賀壽。 顧遠山笑呵呵說:“你們過來看看我就行了,別每年都破費?!?/br> 虎湘笑道:“您老人家送我們的字畫可比我們送您的禮物貴重多了。我們可是占了您大便宜呢?!?/br> 老人樂得笑了,然后看看琥珀,“丫頭啊,今天怎么沒穿去年那條綠裙子呢?可好看了,跟動畫片里的花仙子似的?!?/br> 琥珀臉上微微有點發燒,去年真是抽風了啊,那么招搖一定是神經病發作,趕緊的轉話題?!盃敔斈阏椅沂裁词掳??” “哎呦,可是有一件大事呢?!?/br> 顧遠山清了清嗓子,笑瞇瞇問:“丫頭,那副畫扇的賣主是誰,你知道嗎?” 琥珀一怔,緊接著心里噗通一跳,電石火光般的閃過一個念頭,可是還沒等她說出口。 老人家已經捋著胡子笑開了,表情樂得像個老頑童:“沒錯,就是我啊?!?/br> 旁邊的顧曉珺和喬安琪都咯咯笑起來。琥珀此刻一切全然明白了,原來許荏苒說的“我們”,竟然包括這么多人,連顧爺爺都友情提供了道具。 虎湘蒙在鼓里完全不知情,見大家笑成一團,忙問傅炤什么事? 傅炤一看情況不妙,說他急著上洗手間,大長腿走得飛快,一陣風似的朝著走廊那邊跑了。 琥珀此刻那能放過他,一路追到回廊揪住了傅炤的袖子:“傅炤你不給我說清楚,我跟你進男廁所?!?/br> 傅炤停住步子,還裝糊涂,“什么事啊?!?/br> 琥珀氣道:“你的股票根本沒有被套,大跌之前就賣掉了對不對?” 傅炤大言不慚的點頭,“是啊,我炒股水平這么高,一看情況不對就趕緊跑掉了啊?!?/br> 果然如此。琥珀毫不客氣的狠狠掐了他一把。 喬安琪和顧曉珺,還有顧爺爺幫著顧珣當然沒錯,最可惡的當屬傅炤,害得她替他擔驚受怕,生怕他爆倉破產,還把自己的積蓄都趕緊匯給他救急。搞了半天他根本沒事,呼天搶地的叫窮是在幫著顧珣設套。 傅炤嬉皮笑臉的說:“畫扇本來就是顧爺爺收藏的東西,我們都是一片好心,為了讓你和顧珣復合?!?/br> “你還一片好心?你知不知道我多替你著急?!?/br> 傅炤嘿嘿:“我當然知道啊,不著急你怎么能去求顧珣幫忙呢?!?/br> 琥珀跺腳,“你們大家合伙坑我?!?/br> 傅炤笑道:“你錯了,是我們大家合伙愛你,想讓你幸福?!?/br> 琥珀對別人都不氣,獨獨惱他。對著他的胳膊又掐又捶。若是往日,傅炤早就跳起來嗷嗷叫了,今天居然任打任掐。 琥珀捶了幾下消了氣,倆兄妹從小就是這樣。 傅炤彎著腰,兩只手放到她的肩頭,很認真的說:“我不會坑你,因為我是你哥?!?/br> 傅炤從小到大的欺負她,從來沒有這樣對她說過話,第一次聽到這樣煽情的言語,琥珀忽然很沒出息的飆出來兩顆眼淚。 好討厭。 傅炤嬉皮笑臉的用東北話叫了聲“老妹兒”。 琥珀噗嗤又笑了。 傅炤揉揉她的頭發,“又哭又笑是個什么鬼,好了好了,來,顧珣你哄哄她,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闭f完就溜之大吉。 琥珀沒想到顧珣站在自己身后,趕緊抹了抹眼圈,這才回過身。 走廊上的那副紫藤油畫,一如往昔,顧珣長身玉立站在畫前,一如初見。 白色襯衣,容光清俊。 琥珀依稀仿佛看見八年前的他,第一次見到的他。 時光除了給他增添了成熟和更有魅力的男人味,在他的容顏上未曾留下什么印記,依然是讓人見之難忘的容顏和氣度。 很多的話語集在心底,無從說起。 一股香氣幽然飄過來。 琥珀輕聲說:“曇花開了?!?/br> 顧珣望著她,“對,曇花開了?!?/br> 一語之間,八年的時光,無聲無息的流逝而去,回憶夾在曇花的香氣里,充盈了這條回廊。 琥珀驚覺自己竟然無知無覺的揮霍了那么多的時光,而顧珣竟然如此有耐心的等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