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大寶蹦蹦跳跳地來到紀仲川身邊,他已經比躺椅高出很多,他抓弄爸爸的時候,喜歡出其不意在紀仲川耳邊突然大聲地喊一聲嚇他。 小時候不知道嚇過多少回,而且還是在院子里這個躺椅上,這會兒大寶又想起自己的光榮事跡,他放緩腳步,俯身在爸爸耳邊大喊: “爸爸?。?!” 紀仲川被他一嗓子給吼醒了,還哆哆嗦嗦地打了個抖,紀仲川睜開眼睛后看到大寶就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他一手朝大寶打過去,一手捂著胸口,現在心里那股后怕的勁還沒緩過來。 大寶不偏不倚地被紀仲川打到了手臂,瞬間就朝楚怡嚷起來了,“mama,爸爸打我!” 其實紀仲川打他哪里有多用力,就是輕輕地拍了一巴掌,是紀仲川反應過來后下意識做出的反應,又惱又無奈。 他覺得大寶這孩子鬼靈精怪的,活力旺盛!整天嚇他。 楚怡皺著眉,“你要是下次再嚇你爸爸,我也要打你了!” 紀仲川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瞬間回落,被兒子欺負算得了什么,有老婆撐腰那就是無敵的,兒子再怎么欺負他都可以,反應最后兒子他媽都會哄他。 來吧,讓他們父子互相傷害吧。 紀仲川嘴角放肆地揚起,結果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 楚怡:“你爸爸老了,哪里經嚇?嚇出個好歹來,沒有爸爸了,你會不會哭?!” 不說重點,大寶這孩子每回都得這么跟他爸爸玩,紀仲川這當爹的也就只會縱容,每次被嚇了,都只會一邊罵兒子,一邊給兒子擦屁股。 長久下去還得了。 紀仲川嘴角的弧度一點點拉平,“……” 大寶的道歉更是讓他的心情更加糟糕復雜,大寶站在他面前,一雙小鹿般清澈的眼睛看著他,里頭有惶恐有后怕,也是,才五歲,哪里聽過這些話。 “爸爸,對不起,大寶錯了,我以后不嚇你了,你要一直當大寶的爸爸,不能離開大寶和mama?!?/br> 可憐巴巴地模樣,仿佛下一秒就要掉眼淚。 紀仲川心情復雜的嘆了口氣,選擇了安慰自個兒子,把大寶攬到懷里,拍了拍他的后背,“沒事,mama嚇你的,爸爸還年輕著呢?!?/br> 大寶把臉悶在他胸口,“嗯,爸爸要活到一百歲的!”說話聲音還帶著點鼻音,看來是弱小的心靈崩潰了。 哄好了大寶,一家三口加上阿白進了空間,大寶雖然哭了心情惶恐,但是他也還是要去看書,看著看著他的心情就平靜下來了。 楚怡悄悄地站在門口觀望,確定他沒什么大礙了,就又悄悄地離開了。 “你下次別說那么重的話,大寶剛才是嚇到了,你就是想說教他,你也不用拿這種事說他,他還小?!奔o仲川想了想,還是和楚怡說道說道,主要是他也要為自己正名,委委屈屈的,“而且,我哪有你說得那么老,我三十歲算年紀大了嗎?” 楚怡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一直看一直看,看得紀仲川害怕,嘴里的碎碎念念都不自覺停了,“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怪嚇人的?!?/br> 最后那四個字,紀仲川沒敢大聲說,就小小聲地控訴一下。 楚怡突然笑了,“大寶有點像你?!?/br> “?”大寶像他不用說,他們父子倆一個面貌刻出來的。 “都是得哄著,受不得委屈?!背f。 “???” 紀仲川摸不著頭腦了,一頭問號。 “大寶是得哄著沒錯,我怎么也要哄著了?你的意思是我像個小孩子嗎?我怎么像個小孩子了?我都當爹了,三十歲了,三十歲了,還是個小孩子嗎?楚怡,你別胡說八道??!” 紀仲川語無倫次的,估計他也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他就想挽回在楚怡面前的面子,他怎么會是楚怡說的那個樣子呢,明明大寶才是! 楚怡好整以暇地看著紀仲川急吼吼的樣子,還說不是呢,看吧,她一說就急了,說明什么?說明她說中了,被說破了,就急了。 “是啊,我胡說八道,也不知道今天是誰在生悶氣,我就出門一趟,你也就白天沒看見我而已?!?/br> “生完悶氣呢,看到我回來了,氣也沒見消,一臉都是“我委屈很委屈快哄我”的表情,然后呢我跟你說話了,你又自己說服自己,氣又消了,您自我攻略得挺好的啊?!背嬷种讣?,漫不經心地說。 說中了,都說中了。紀仲川眼神不敢直視楚怡,就看向別處,但還是嘴硬。 “……我值班回來都沒見到你,家里連只狗都不見,我害怕你出什么事了嘛?!?/br> “害怕我出什么事?不應該是一臉害怕,看到我回來了就該高興嘛,那怎么這么委屈呢?” 紀仲川心里懊惱,他找了個解釋。 “你怎么就揪著表情不放呢,我的臉做什么表情我也沒法控制的?!?/br> “……”楚怡給紀仲川豎了個大拇指。 絕!能想出這樣的解釋的,是個臉皮厚的。 這解釋阿白都要笑了。 她看了眼腳邊的阿白,咧著嘴仰著狗頭看她呢。 紀仲川繼續說,勢必要把面子撿起來,卻不想在楚怡這里怎么說都是適得其反的,“表情根本就不能反應我心理的想法,臉跟我的心是連一塊的嗎?隔著老遠呢?!?/br> “……” 楚怡面無表情,“你不用解釋了,我信你?!辈殴?。 比大寶還幼稚,像個幼稚鬼一樣。 紀仲川滿意地笑了。 大寶看完書出來,意猶未盡,“mama,改天我們去買書吧,我都把千金方看完了?!?/br> 大寶愛讀書,楚怡自然是樂見其成的,點頭答應了他,大寶看她答應了又說,“mama我困了?!?/br> 一家三口也就出了空間。 …… 大寶同意楚怡生二胎,過了幾天,紀仲川才知道大寶的想法,這還是大寶在水文站和紀冬冬紀水水兩個jiejie說話的時候,無意間大寶說的,正巧被紀仲川聽到了。 “好你個臭小子,上次我還以為你不同意呢!你怎么對爸爸和mama兩套說辭?!”晚上回家的路上,紀仲川問大寶。 雖然紀仲川不是很明白楚怡為什么一定要大寶同意了才能再生一個,但是也選擇聽她的,和楚怡還有大寶站在對立面,不是什么好事。 就比如現在。 大寶的答案十分簡單,“爸爸你問我什么我答什么,我哪知道爸爸你是什么意思!mama一說我就懂了,爸爸你應該和mama學習!” “……”這個理由讓紀仲川回想了一遍,當日他問了大寶什么問題,回想過后,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他的意思很難懂嗎? 抱著這種心態,紀仲川和大寶說,“大寶,以后爸爸說話有哪里你聽不懂的,你及時跟爸爸說?!辈蝗焕速M多少時間啊。 溝通才是硬道理。 “爸爸,你為什么要讓mama給我生個弟弟meimei???” “爸爸喜歡孩子啊?!奔o仲川想再要個孩子的理由很膚淺,就是想要,有了個兒子,生活幸??鞓妨撕芏?,然后就想再要一個,如果是女兒,兒女雙全,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等女兒再大點,紀仲川可以每天帶著她來上下班,悠哉悠哉,這就是幸??鞓返纳?。 再者他就是想和自己喜歡的女人生一兩個孩子,很簡單。 但這話和大寶說也說不懂,大寶也還太小。 “爸爸,我聽不懂你說的話?!?/br> 可真是他紀仲川的好兒子,這么快就學以致用了。 “哪里聽不懂了,”雖然大寶一次次的給他打擊,但是紀仲川還是會笑著接受,甚至還能平靜地向大寶詢問哪里聽不懂。 “爸爸,我不是你的孩子嗎?你難道不喜歡我嗎?喜歡我不可以嗎?” 接二連三的問題,讓紀仲川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 可真有大寶的,還學會了舉一反三。 大寶:“?” 父子倆這次對話,因為紀仲川這個當爸的哈哈大笑,沒有了后續。 父子倆回到村里,路過村廣場的時候,發現告示欄前站了一群人。 “爸爸,我看到了mama!”大寶眼尖地看到了人群中的楚怡。 mama在孩子眼里都是亮眼的,而且楚怡也實在是亮眼,村里的婦女大多在生了孩子后身材就變形了,而且隨著體型越來越重,走路也像只鴨子,沒有剛嫁人時的水靈。 可是村里人很快發現,紀家的四兒媳,就不是按大娘大媽的方向發展的。 倒是有一些嘴碎的大娘想編排人,勾得村里的年輕小伙魂都丟了,但是想到紀仲川這個吃城里飯的,還有和陳隊長家的關系,紀仲川和陳康南走得近啊,他們又不敢得罪。 現在陳大隊長生病,身體大不如前了,以后誰當村里的隊長還不知道呢,有能力者居上,陳康南沒有能力嗎?紀仲川沒有能力嗎? 所以那些嘴碎的婆娘一想,頓時歇了編排的心思,但是看著楚怡這個身材樣貌,還有跟舊時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模樣,天天在家里躺著等丈夫寵愛,她們哪里又這待遇。 一琢磨,也就私下里偷偷議論,或許私心作祟,誰都沒有在明面上說,私下里偷偷說,滿足了她們的虛榮心的同時,還沒讓人知道,免得破壞了關系。 大寶爬下車,擠進人群里,來到楚怡身邊,“mama,你在看什么?” “放學了?”楚怡發現是大寶,往人群看一眼,自然也就看到了紀仲川。 “我在看食品廠的告示?!?/br> 食品廠是陳振興提議創辦的,村里種植地瓜已經形成了一定的規模,甚至因為抗餓,村里有意無意地多種,以至于每年村里的地瓜產量除去上交給國家的稅糧,還剩下很多。 在1963年的時候,在氣候以及各方面都相對回暖后,征收稅糧就又重新開始了。 所以陳振興萌生了想創辦廠子的想法,現在國家允許,也鼓勵發展經濟,所以陳振興去了幾回鎮上,詢問熟人辦廠子的手續。 看是需要掛靠在公社里,大鍋飯雖然取消了,但是公社還是存在的,東章鎮公社,鎮里的供銷社就在這里面,還是可以掛靠在哪,最后可以掛靠在榆山村大隊。 陳振興明白,這是個對榆山村村民十分有利的機會,廠子辦好了,那大家的生活都有盼頭了。 或許這個“利”能綿延幾代人。 所以陳振興就是拖著病體也要去把這事辦妥了。 最后這東章鎮公社榆山食品廠終于給辦下來了,榆山村占了個名字,也拿了筆東章鎮公社撥下來建廠的款項,大家都能知道是榆山村的。 陳振興還記得公社負責人說的話,“老弟啊,是不是你們老陳家老祖宗顯靈了吧,你們村有出息了,大旱的時候村里人毫發無損,硬是靠著這地瓜養活了一村的人,現在又靠這地瓜闖出了名堂?!?/br> 陳振興聽到他的話只是笑笑,榆山村大旱種出地瓜這事,他聽到消息說,會有什么農學專家會來研究他們村的土質,過了兩年多了,也沒見來,興許是忙忘了吧。 食品廠建在村子里,廠子是公私合營的,食品會放在東章鎮供銷社銷售,也會有借供銷社的便利,銷往各地。 這是公社和榆山村的雙贏。 公社的款項遠遠不夠建廠房,所以陳振興也在村里游說村民們出錢,相當于入股,一村的人,勒緊褲腰帶募集了幾百塊錢,由陳會計記賬并公示了出來,這以后村里人可以靠這個領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