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她摸著樹干,默念一句“收”,枇杷樹瞬間消失在她眼前。 “?。?!” 顧不得高興,畢竟第一次干這種事,楚怡后背涼颼颼的,她麻利地原路返回。 她再回到山腳,李秀蘭還在撿甜櫧,她打了聲招呼,就回了紀家。 剛到紀家門口就見到了同樣是剛回來的紀仲川。 紀仲川看著女人一頭的蒼耳,連衣服上都粘上了,心底疑惑就問,“你這是去哪了?” 第4章 洗頭 商議 “和冬冬撿甜櫧去了?!?/br> 紀仲川聽到楚怡說去撿甜櫧倒也沒有說什么,不著痕跡地又看了看她頭上的蒼耳,伸手幫她把衣領后的蒼耳摘下來,省得貼著皮膚不舒服。 指腹時不時地碰到她外衣里嬌嫩的脖頸,癢癢的,楚怡下意識地躲,紀仲川手下用力,按住她脖頸,低聲警告,“別動!”溫熱的掌心刮得楚怡嬌聲叫了一聲,她不是很適應他的親近,時不時地指腹刮蹭,讓她一直扭動著脖子。 紀仲川清冷的面色一頓,加快手上的動作,不一時就放開了她。 楚怡看了看他的臉色,感覺后背涼颼颼的感覺又上來了,抬手摸了摸脖子,搖頭晃腦往房間走,她要進空間看看那顆枇杷樹怎么樣了。 她不知道的是,紀仲川一直站在原地看著她進了房間才走。 紀仲川是回家來叫人的,一村人指著村里的沅水河過活,原本指著挨過干旱,但一年多不下雨,現在河床越來越低,紀仲川經常去挑水,他覺得晚一點去,怕是一滴水都搶不到了。 囑咐完老娘,紀仲川便去找楚怡,也沒有過多的去想她的慌張是怎么回事,只叮囑她,“今天你和大嫂提前去村食堂排隊領飯,帶著家里的幾個孩子去,把家里人的飯菜一并領回來?!?/br> 楚怡還心有余悸,應了聲好,看著紀仲川走出去又合上門才松了一口氣,幸虧出來得早,要是晚一步,她肯定會被發現。 枇杷樹在空間里種下了,看著應該是存活了,枇杷一般四五月份可以結果成熟。 楚怡換算了一下仙人說內外時間流速,大概10:1,枇杷和水稻成熟都是前后差不多的時間。 大概元宵前后幾天,她既能吃白米飯,也能吃酸酸甜甜的枇杷了。 …… 楚怡一個人沒在家里待多久,李秀蘭就帶著五個孩子回來了,她把紀仲川說的話復述了一遍,李秀蘭看了看天,放下手里的籃子,“那現在就去吧?!彼闼銜r間,食堂也該開火了。 兩個人五個孩子把飯領回來的時候,天已經暗下來了,半路上剛巧和家里其他人碰上面了。 看著他們都挑著水桶,楚怡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關上門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果然,大事不妙了。 一個下午沅水河就斷流了,村里斷水了。 “現在家里的水都是吃喝用的,其他的你們幾房想干什么都不能動到這些水!” 這還是楚怡第一次見她的公公,紀家的大家長紀二興說話。 怎么聽都有點別的意味,楚怡張嘴,“怎么不挖水井?”不挖就挑回來的水能抗幾天呢。 她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她,紀二興抽了一口旱煙,抽空看了一眼這位四兒媳,“村里通知每家每戶去開會商討辦法,明天我在會上提一提?!?/br> 楚怡原本以為她會因為這沒水鬧得沒機會洗頭,從堂屋回來就郁悶地上床躺著了,紀仲川早上洗的床單被套都被她套上鋪好了,皂角香味縈繞在鼻尖,并不算難聞。 郁悶之際,紀仲川進來了,手上還提著桶,她眼睛隨著他的走動而轉動。 她雖是試探,但已經百八十肯定了,“洗頭?” 紀仲川空出手端來兩個椅子,招呼她,“過來坐著,我給你洗頭?!?/br> 楚怡受寵若驚地坐過去,她面前的木桶里面裝著的水黑乎乎的,卻帶著一股草木香氣,很醒神。 “這水很香?!彼焓謹嚵藬囃袄锏乃?。 其實她是不知道紀仲川拿的什么給她洗頭,又不想顯得太孤陋寡聞了,不然怕露餡。 “桂樹枝放多了?!彼院芟?。 楚怡懂了,彎了彎眼,“我要多洗兩遍?!?/br> “好?!?/br> 紀仲川的手掌有力,揉搓頭皮的力道適中,舒服得她想睡覺。 “我剛才見了冬冬,她很疑惑你怎么弄了一身的蒼耳回來?” 這聲溫和的問候如一聲驚雷嚇得楚怡睜開眼睛,瞌睡蟲也瞬間跑了。 她扭頭看著他。 她沒有作答,紀仲川接著問,尋常地問話,卻像是掐準了她的命門一樣,讓她說不出話來,“你今天還去了哪?” “……” “上山了?”雖是疑問句但語氣肯定句無疑。 “……沒有啊?!背舫鲆豢跉?,不想承認有一瞬間她很心虛。 紀仲川的話聽起來也不像是相信她的,更像是叮囑提醒她的,“嗯,山上不安全,天冷了覓食的動物很多?!?/br> 洗完了頭,該擦頭發,本來楚怡想自己擦,但是紀仲川顯然不用她碰,就已經自顧自幫她干發了。 “還有些水,待會泡個腳?!背搭^的水是紀仲川另外挑回來的,洗完頭還有剩一點水。 紀仲川一邊手上動作著,一邊低頭溫聲和女人說話,屋里燒著爐子,楚怡只穿了一件秋衣,肚子微微隆起,舒服得瞇起眼睛,看著這一幕,紀仲川心里微微一松,想著她心情不錯,扯著嘴角笑了笑。 “好啊?!?/br> 頭發擦得半干,男人把水桶提出去,楚怡半靠在床上等著泡腳。 回來的時候,紀仲川還遞給她一個東西。 看著他手里的東西,聞著味道,楚怡真不得不感嘆,紀仲川真他娘的是個人才。 這樣的男人會護不住妻兒?現在楚怡心里對原書中她和孩子的結局存疑。 楚怡沖著男人挑眉,“烤雞蛋?” “嗯,不夠吃跟我說,我明天再去找?!?/br> 男人順著她的話說出這么一段話,楚怡聽著突然想逗他,“這么說,我以后還可以點餐?” 紀仲川愣了愣才懂她的意思,仍是鄭重地回答她,“可以?!?/br> 盡我所能。 他這么好,楚怡覺得自己得投桃報李,指著他身上的衣服說,“你把你外套脫下來?!?/br> “臟了,我明天幫你洗一下?!?/br> 紀仲川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是楚怡已經知道他想說什么了,打斷他,給了他一個安心丸,“放心,不是用水洗,我明天給你掛在晾衣桿上,用棍子彈彈灰塵,不然穿著身上多臟啊?!?/br> 楚怡和他嬉笑著,嘴上這么說,但是心里卻不是這么想的。 說是彈灰塵,到時候她直接用空間里的靈泉水給他過水,又不浪費家里的水。 也算是回報人家了。 晚上睡覺前,楚怡覺得自己忘了什么事,但是太困了,懶得動彈,想著第二天再說。 等第二天醒來,她試探著和紀仲川說了她的想法,她待了幾天就幾天吃不飽,隨著年越來越近,覺得這樣下去不行。 誰知道說完,面前的男人一臉奇怪地看著她,神色莫名。 “你覺得……怎么樣?”楚怡看著他這神色,以為他是不贊同,心里的激動的火苗也熄了幾分,也怕他覺得自己異想天開膽子大。 紀仲川緩了緩心頭的震驚,深呼一口氣,“我覺得……可以?!?/br> 他沒想到楚怡……和他竟然有一樣的想法。村里食堂吃的一天比一天少,在山上偷偷養雞這事,他已經計劃了很久,甚至還去上山查探過幾次地形環境,但是還沒有實施,養在山上哪個地方是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楚怡震驚,“你認真的?” 她心里激動的火苗重新燃起,激動得語無倫次。 “你真的有這個想法嗎?如果……如果有,那,那我們就,開搞吧!” 她這樣結巴的樣子有點可愛,結巴的時候嘴巴嘟嘟的,眼睛拼命想瞪大的樣子成功讓他有點想笑,他覺得她最近臉色變得紅潤了些。 他摸了摸她的頭,讓她冷靜下來,“這事要好好計劃,不能急?!?/br> 楚怡情緒正高昂著,她揮掉頭上的手,“現在就是要急!再不急就得餓死了!” “不會?!奔o仲川收回被她拍開的手,臉上漾開笑,安撫著她。 楚怡反問他,“怎么不會?現在水都要靠搶,一天不下雨,地里就要旱著,旱著村里就收不上糧食,到時候食堂會有吃的嗎?沒有!” 楚怡每說一句話,紀仲川臉上的神色就凝重一分。 看他不說話,楚怡又問,“家里有沒有糧票?”后面兩個字,她說得極其小聲。 雖然吃公共食堂,但應該有糧票的吧。楚怡覺得這榆山村的人太沒有危機意識,明明已經旱了這么久了,卻還是這么不知著急的。 這個年一過,就要面臨最嚴峻的三年。 就算她有空間,也有心想救濟這家人,但是她也沒法憑空就變出糧食來。 還不如點醒紀家人,到時候她就有理由能填飽肚子,譚小翠是很討人厭,但是她四兒子還不錯,暫時可以作為盟友。 “我覺得這天近期內是不會下雨了的,田里的水稻,收成最后怎么樣很難說,所以我們家要進入緊急戰備狀態!” 緊急戰備狀態,再次聽到這幾個字的紀仲川有些恍惚,上一次聽到,還是小時候。 紀仲川一直不說話,楚怡急了,打了他一下,語氣也不是很好,“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紀仲川回神,手捂著被打的胸口,看著她時眼里的神采亮得驚人,楚怡對視了幾秒,默默地移開了視線,“家里不知道有沒有糧票,我問一下娘。還有,我覺得你說得對,我會勸一下家里其他人的?!?/br> 楚怡白了他一眼,真的是笨,“勸住你娘,你爹你哥他們倒戈很容易的?!?/br> 以譚小翠的性格,那肯定是說一不二的,說服她就相當于說服所有人了。 這就是家里有老娘在的好處,有時候遇事了能以一敵多,放倒所有人。 紀仲川點點頭,“好,你繼續說?!?/br> “如果有糧票,就買些米面回來,再挖點野菜,做些干糧存著,以防萬一,吃的喝的都要多存點替代品?!?/br> 紀仲川擰眉,聽不太懂一個詞,“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