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節
既然方才沒來得及驗尸,此時必然是要進行的。 這頭,應瞿帶著人檢查今日行刺的尸體;那頭,凌羽豐帶著人將前些日子行刺太后的黑衣人尸體給排到了邊上。 這一路走來,寧夏都是垂眼看著自個兒的鞋尖,盡量的去想那些美好的事情;不然看著這般多的尸體,是個人都受不了。 北宮逸軒立于她身側,那闊袖相接之時,他的手悄然伸了過去,握著她微涼的手掌。 轉眼朝他看去,瞧他眉宇之中透著擔憂之時,寧夏淺淺一笑,反手緊握著他的手,以示不用擔心。 快結束了,李家之事,馬上就要結束了。 “皇上,今日行刺的刺客身上都有一個月牙刺青,若沒料錯,必是江湖中人稱‘鬼月修羅’的殺手組織?!?/br> 應瞿將查出的線索說出之時,寧夏只聽得四周一陣的抽氣之聲。 寧夏不解,北宮逸軒傳音說道:“鬼月修羅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一流殺手組織,他們酬金甚高,更是膽大包天,什么任務都敢接,一旦接下,便是不死不休。只是,找他們,甚難!沒有熟人相引,便是難以相請?!?/br> 寧夏這得了解釋,那頭的李陽凌卻是愣住了。 鬼月修羅?那可不是他請的殺手!他本是有心請這殺手組織,卻是苦于無人牽線,只得尋了個二流殺手組織! “攝政王妃,你倒是好本事??!竟是請得了鬼月修羅來刺殺朕!” 小皇帝重重一哼,這戲做的倒是不錯。 寧夏忙松開北宮逸軒的手,上前一步說道:“皇上可真是看的起安國,安國曾聞這鬼月修羅可不是一般人能請的;安國不過深宮女流,如何能請的動?再者說了,這一流殺手組織,要請這般多的人出動,酬勞必是不少,安國兩袖清風,可是請不動這鬼月修羅的?!?/br> “你請不動,不代表旁人請不動!” 說道間,小皇帝視線在兩位王爺之間轉了一圈, “攝政王家大業大,行軍之時,與江湖之輩私交甚好;當初那鬼醫弟子云閑,不正是為攝政王而來嗎?” 小皇帝將話頭引到攝政王身上,一旁的李陽凌便是心頭一喜;面上擺出一副回憶模樣,點頭說道:“皇上所言有理!當初攝政王壽辰,那妖星云閑,可是專程為攝政王而來!” 說到這,李陽凌又一副沉思模樣,“皇上,老臣聽聞,妖星云閑,與逍遙王亦是有些交情!老臣倒是想不到,一向庸碌無聞的逍遙王,居然與妖星私交甚好?!?/br> 一口氣想扯出兩個王爺,李陽凌這心思倒是不??! 寧夏抬眼,淡漠的看向那老匹夫,面上自是一片清冷之態。 小皇帝視線在幾人身上轉一圈,隨即看向兩位王爺,“不知二位王爺對李丞相之言如何解釋?請動一流殺手組織,可非一般人所能為;便是有銀子,沒人牽線,亦是難尋這鬼月修羅?!?/br> 北宮榮軒一聲冷笑,轉眼看向寧夏,“愛妃這些日子與逍遙王親近,莫不是為了此事而費神?” “王爺可真會說笑?!钡恼f了這一句,寧夏便不再言語,此時的她,不管接什么話,對她,對北宮逸軒都是不利。 這種不利,不是會引禍上身,而是會影響到將來二人的婚事! 那幾人均是不語,就似面對證據無法辯駁,這結果,讓李陽凌越發的得意。 這殺手不是他請的,必然就是二人中的一人所請!如此一來,李家脫身,便是十分容易! 若是能一舉解決兩個絆腳石,那才是意外的收獲! 這般想著,李陽凌便是上前一步,“皇上,刺殺之事,需嚴查!若是今日不給眾人一個交待,皇上怕是難平群憤!” 死了那么多的人,若不給個交待,如何說的過去? 方才在殿中還有些忐忑的人,此時便是底氣十足,往日那囂張的氣焰,再次拿了出來。 瞧著李陽凌這囂張的模樣,寧夏這才體會到小皇帝平日里的隱忍。 一國皇帝,在朝堂之上連做主的機會都沒有;左有李丞相相挾,右有攝政王相壓;群臣更是對這二人馬首是瞻,小皇帝在那龍椅之上,分明就是一個擺設罷了。 傀儡做的久了,看久了李家與攝政王、劉國公的相斗,如今小皇帝一出手,看到勝利的曙光,自然是熱血沸騰。 ... ☆、0417:李家,不復存在 此時看向小皇帝,寧夏心里頭已是不知作何感想;惱吧,這孩子讓人心疼;同情吧,這孩子狠起來卻是讓人生畏。 面對李陽凌的囂張,小皇帝明顯是處于勝利之前的瘋狂;瞧著小皇帝眸中猙獰之態透出之時,寧夏無聲一嘆,上前一步,“皇上,既是要查出兩件刺殺之事幕后主使,還是先檢查那日刺殺太后之人;若是證據直指安國,安國,無話可說?!?/br> 這話,就似做著最后的掙扎;那神情,似在期待著刺殺太后之人能指向別人,給她脫了嫌疑。 李陽凌一副勝券在握的態度,小皇帝沉默片刻,沉聲說道:“好!檢查刺殺太后之人!若讓朕查出是何人所為,株連九族,絕不手軟!” 這話,是看著二位王爺所言。 瞧著小皇帝帶頭,領著眾人朝前而去時,李陽凌轉首與兒子打著眼色。 今日,便要將那兩個絆腳石連根拔起! 小皇帝帶人而來,凌羽豐忙上前行禮,“末將叩見皇上!” 小皇帝一揮手,那人便是退于一旁;當眾人看向那取了黑布的尸體時,均是一愣。 “這些都是刺殺太后之人?” 小皇帝轉首,問著凌羽豐;凌羽豐沉聲回道,“回皇上,正是!一個不漏!” 地上一字排開的黑衣人,均是那日刺殺太后之人。 那一日,寧夏未曾多言便去了刑部,小皇帝自是沒下令對黑衣人進行檢查。此時,黑衣人蒙面的黑布取下,那幾張熟悉的面孔出現于眾人眼前時,小皇帝看向李陽凌的視線,便是駭人的很。 先前還一副得意的李家一眾,在瞧著地上的尸體時,便是驚的目瞪口呆。 怎么會?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李丞相,朕若是沒記錯,此人當是你口中所說,跟了你二十幾年,忠心耿耿之人!” 李陽凌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頓時面色慘白;那布著皺紋的臉上,是難以壓制的惶恐。 怎么會?這些人怎么會在這里?他們不是跟在太后身邊?他不是將這些人安排去由太后差遣? 李陽凌抬眼,惶恐的看向小皇帝;寧夏卻在此時上前一步,若有所思。 “那日進宮,太后便是與我嘆息,言百姓均傳李家之人目無王法,欺男霸女,逼良為娼;前些日子更是私設公堂,將京外一商戶產業占為已有,將那一家三口打死在大堂之中。 此舉乃世人所不能容,引得一向隱忍的百姓激憤而起。李家人為壓下此事,竟是雇了打手將鬧事百姓給打得死傷無數。 此事前些日子傳進京中,朝中大臣終是看不過去,上了折子痛斥李家仗著權勢滔天,便是行此天理不容之舉;皇上知曉后甚是惱怒,下令徹查此事,卻是引出了刑部李大人,恰巧那時李大人因為圣女一事被押牢中。 太后與我說,李丞相想將李大人從牢中救出來;更是以李家相挾,讓太后出面將李家罪孽之事生生壓下;太后向來公正不阿,得知此事之后,便是痛心疾首,曾與我說,她便是大義滅親,斬了那為非作歹之人,也不能讓百姓受那無妄之災?!?/br> 寧夏這話,讓眾人轉眼朝李陽凌看去。 “太后欲大義滅親,無心搭救李大人,更是對李家為非作歹之徒甚是惱恨;李大人對此,是何看法?” 太后,是皇帝的母親;李家雖是太后娘家人,卻在犯罪之后要挾太后,太后公正,起了大義滅親之心。 若是李家人惱羞成怒,會如何做為? 眾人心中的猜測,在‘證據’面前,越發的成型。 小皇帝面色發寒,抬眼恨恨的看向李陽凌,“好!很好!可真是朕的好臣子!母后處處維護李家,你們便是這般報答母后的?不予李家方便,你便派人刺殺母后,刺殺不成,還將此事栽贓到安國郡主頭上! 朕擔憂太后安危,將太后轉到清和殿,加了守衛加以保護,你再難得手,便是起了殺朕之心! 朝堂之中,你只手遮天便也罷了,如今,你竟是想殺朕篡位!李丞相,你們李家,可真是好樣的!” 這罪證一下,李陽凌雙腿一抖,便是跪了下去,“皇上,老臣,老臣冤枉??!太后乃老臣之女,老臣如何會刺殺太后?今日刺殺之事,更是與老臣無關吶!” “可是,李丞相,方才分明是你說,誰是黑衣人的主子,便是刺殺的幕后主使;這刺殺太后之人,不正是今日為救你們而死的護衛兄弟?方才可是李丞相所言,這兄弟二人跟了你二十幾年,忠心耿耿!”這個時候,寧夏站出來甚是無辜的問了這么一句。 寧夏這一問,便是招得李家幾人怨恨的看來;寧夏一副驚慌模樣,退后兩步。 小皇帝卻是上前一步,立于寧夏跟前,狠聲罵道,“事到如今還想狡辯?方才可是李丞相一口咬定黑衣人乃刺殺之人!若非親自安排,如何會這般篤定?說起來,讓鬼月修羅出動這般多的人行刺,若沒個渾厚的家底,可是請不起的! 李丞相,請得鬼月修羅,讓你們破費了,朕還真是不好意思!” “皇上,皇上您不可聽信莊映寒一面之詞??!李家世代為忠,如何會背叛皇上?” ‘證據’面前,李陽凌依舊喊著冤枉,眾人不敢多言,寧夏卻是不怕死的說道:“皇上,方才李丞相口口聲聲說著人證、物證;如今死人說不了話,只能當做物證;至于人證,何不請太后前來?” “胡鬧!刺殺一事,太后受驚臥床,至今未起,難不成你要朕抬著太后來此指證?” 小皇帝一聲呵斥,寧夏忙回道:“是安國考慮不周,既然太后不能前來,不如將太后跟前的貼身侍婢叫來問個究竟;太后跟前的人,都是從李家出來的,必然不會信口雌黃,對李家不利?!?/br> 這提議,聽起來對李家有利;可事實呢? 當小皇帝點頭同意,應瞿帶人將太后身邊的貼身侍婢帶來時,李陽凌那面色便是好看了幾分。 這幾個婢女,可是自家夫人一手調教出來的,太后最是信任這幾人,來來回回傳消息可都是這幾人在辦著! 那幾個宮女到了這一堆堆的尸體旁,便是嚇的面無血色,再加上現場氣氛甚是嚴肅,這一跪***子便是瑟瑟發抖。 小皇帝看了寧夏一眼,寧夏便是上前一步,淺聲問道,“近日太后身子如何?” “回,回攝政王妃,太后因著李家犯亂之事,心中氣憤,郁結成疾;夜里更是因著李大人派人刺殺一事,心中不平,難以入睡;故此身子越發的虛弱?!?/br> 那丫鬟話剛落,李陽凌便是覺得眼前一黑,雙手緊握成拳,這才穩住了怒火,“休得胡言!你收了她多少好處?竟是滿口胡話誣陷老夫!” “丞相,奴婢,奴婢句句屬實啊,來之前太后心疾剛過,才在殿中罵著李大人不念父女之情,竟是對她痛下殺手;太后對李大人身旁的侍衛自是熟悉,如何不知道黑衣人是李大人的貼身侍衛? 當日太后氣極攻心,難以多言,才讓攝政王妃進了刑部;之后緩過心神,便是痛心不已;怎奈身子不濟,再加上念及李家舊情,便想著推出攝政王妃,保住李家;不承想,李丞相竟是要刺殺皇上! 方才應統領告知太后,皇上祈福遇刺之事時,太后便是一口血吐了出來,暈倒之前便說了一句:李家造反之心已起?!?/br> 婢女這話,說的斷斷續續,就似被嚇的難以保持連貫;眾人聽后,均是唏噓不已。 應瞿在此時站了出來,認同婢女這話,“皇上,微臣去請示太后之時,太后問起緣由,微臣將今日之事述于太后;太后一聽,便是吐血而泣,直言李家造反之心已起,再是放任下去,終有一日,奴將欺主!” 人證、物證俱全,小皇帝重重一哼,一甩袖,便是下令:“來人,擬圣旨! 李家倚仗權勢,目無王法;朝堂之外,欺男霸女,行天理不容之舉;朝堂之內,目無天子,結黨營私,公然違背朕的旨意。 如今篡位之心一起,不顧血脈之情,派人刺殺太后;更是數次買通殺手行刺于朕!此等無法無天之人,天地難容! 此等罪孽,本當滿門抄斬,朕念太后一心向善,網開一面:非直接參與人等,留其性命! 然,死罪能免,活罪難逃!今廢去李家眾人官職!主使之人,于明日午時三刻,推出午門斬首!九族之內,抄家之物,充盈國庫;其余人等流放西北,世代為奴,世世代代不得回京!” 小皇帝口諭一出,李丞相便是一口氣沒提上來,直直的栽了下去;其余幾人忙將其扶住,跪在地上,哭嚎,求饒一片。 事到如今,如日中天的李家,算是走到了盡頭,小皇帝甩袖離去之時,那看向攝政王的目光頗有深意。 “攝政王,你倒是高瞻遠矚!著實令朕佩服!” (原配的現金抽獎開始了,親們到慕容的微博參與吧,么么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