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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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很小的時候,就和娘相依為命,被人欺負、嘲笑了,有娘出面;自己被先生責罰,娘也安慰著,并鼓勵自己;面對著并不如表面那么愛惜自己的大伯,也是娘護著…… 他這十多年還算順遂的人生,都是娘舍了自己而鑄就的,他是想回報,讓娘能夠安逸的過日子,也替她遮風擋雨。但現在大夫卻告訴他不行,沒有那個時間了,像是突然的被人打了一棒子,傻了。 送了大夫離開,孫惠回來的時候看著丈夫像個無助的小孩,淚水不停溢出,喉嚨里壓抑著悲痛。站在門口的她,也流下了眼淚,心里雖早有準備,但還是太突然了,心,絞痛。 抹了眼淚,深吸一口氣,孫惠上前拉了丈夫起來,拿了帕子給他,輕聲道:“別哭了,將眼淚擦了,大夫說娘隨時能醒,別被她看到,讓她心里不好受?!钡迷谄牌琶媲把b作沒大礙,免得她惦念著,傷神。 看了妻子一眼,馮軒點頭,用帕子擦了臉,這會兒腦子還有理智,知道不能讓娘瞧了去。手緊緊捏著,馮軒眼淚即使擦了,還是接著流,哽咽的道:“我…我外面待…待會兒,娘醒…醒了叫我?!?/br> 從這天開始,馮母很少是能夠下床,每天里能有一半的時間清醒也是難得,不用孫惠她們說,她自己也清楚,大限是到了。雖有些不放心自己去了家里怎么辦,但她也沒有恐慌,畢竟是早就料到這一天的到來。老天還特別優待的讓她見了孫子,才來收她的命。 藥堅持著喝,為的就是能夠多活幾天,看看能不能讓孫子叫一聲奶奶再去,這就是她現在的奢念之一。所以在她清醒的時候,讓兒媳將子兒抱了過來,逗他玩。 還有惦念的,就是兒子如何的支撐這個家,她怕兒子抹不開面,被他大伯欺負了去。她想著,得在她去世之前,好好的謀劃一下,最起碼得將那份產業要回來才行。也得托了人看顧一下,免得沒有人做主。 孫惠現在很少繁忙,不僅要照顧了兒子和生病的婆婆,家務事現在也得自己一人攬了。而且婆婆現在猜到了自己身體的情況,很多事情開始交代了她。首先的就是家里的錢財、產業,慢慢的還介紹了家里的親戚關系,什么人能夠依托,什么人只是面子過得去,都一一說了。 聽得十分仔細,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免得將來抓瞎。 在此期間,家里的親戚們來了好幾次,有說了幾句客套話就走的,也有閉門深談一番的,往往孫惠都陪在身旁,這也好在子兒安靜,不會吵著。 大夫過來了幾次,藥也一回比一回用的重,而馮母的身子,即使孫惠是很用心的照顧著,但明顯的虛弱了很多,身體十分消瘦。不過,這個冬日還是安全的度過,不僅是老大夫的醫術高明,還加上了馮母的意志。 當子兒能夠單字的往外蹦的時候,已然是春暖花開,燕子從南方歸來。而熬了三個月之久的馮母,這時候是真的熬不住了,意識是一天比一天模糊,清醒的時候更加的稀少,大夫的藥這時候也不怎么有效。 這一日清醒時候,馮母拉著兒媳的手,虛弱的道:“明天的時候,去叫了你娘過來,讓軒小子叫了他舅父舅母、他大伯也得來,萬不能落下了族長,到時候我有事情要說?!彼静蛔×?,隨時都可能閉眼,她必須在閉眼之前,將事情了了,不能丟了爛攤子讓兒子、兒媳為難。 孫惠幾個月下來,將她懷孕攢下的rou都給消耗了,下巴尖了不少。本來是倒了水準備喂了婆婆喝的,聽了這話,停下來:“娘是有什么事嗎?”心底打鼓,她是猜到了,卻不敢想。每天都是在欺騙著自己,覺得婆婆還是能夠好轉,這樣她才能安心,也有信心鼓勵著相公。但馮母現在所要做的事,很顯然是在安排后事,這,動搖了孫惠心底的假想。 “明天的時候你就會知道,現在不急著說?!瘪T母不是賣關子,而是現在還不能透露。 扯出一個笑臉,雖然這個笑臉別人看著會很難看,但孫惠還是這么做了:“知道了,我會去辦的。來,您喝點水吧,看您嘴唇都干了?!背缘乃帉倩?,干燥的很,每天都必須喝大量的水才行。 屋子里擠滿了人,都是按著馮母的吩咐請來的,今天或許是要辦大事,馮母的精神很好,穿了衣物還能坐著交談,氣色比往常也好些。所有人都知道這不是好轉,而是回光返照,積攢了人生中最后的精氣神而造就的這特殊的時刻。 “大家都很忙,為了我還跑這一趟,真是太謝謝了?!痹诖蠹覔u頭說不麻煩的時候,馮母繼續道:“今天請了大家過來,是有些事情需要大家做個見證?!?/br> 馮大伯看著弟媳看他,心底一抖,知道不好!這次大概是沖著他來的,叫了這么多人來,還是在這臨死之前,看來是想將那唯二的產業也準備收走。非常的氣憤,但這次卻是毫無辦法,在這個時候提起,不管怎么樣也不能拒絕,而且來得這么些人里也是由不得他! “軒小子現在是做爹的人了,我的情況大家也都知道,往后里都得軒小子支撐著這個家了。想著在我還清醒的時候,將東西都交了給他,也免得我去世之后,他沒個心情清點?!闭f的很直白,一點也不避諱自己的死亡。 大家都不說話,最后還是族長嘆氣道:“你說吧,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也能幫著清點,看著軒小子將這些繼承了去?!敝饕木褪菐椭幮∽訉⑦@些產業、財物都繼承了,免得被人奪了去。 見族長開口,馮母笑著繼續道:“之前從他大伯拿回來的幾份產業,是一早的就交給她們夫妻打理,而我的嫁妝也在這段時間讓兒媳清點了?!笨粗T大伯,道:“現在就剩了由他大伯管理的桑林還有一處池塘,我想軒小子現在也大了,是能夠自己管理了?!?/br> 所有人都看向了馮大伯,想知道他是怎么反應的,不過不管他是順勢交出來,還是尋了其他借口推拒。在場的這些人,都由不得他,是定然要他交出來的。 “軒小子是大了,你要將產業交了他打理也行,我能夠放心的。這樣也算是對得起我那死去的兄弟了?!瘪T大伯這人,慣會審時度勢,知道不可為,絕對是識相的放棄了。不然這時候不答應,那么他這么多年積累的好形象,絕對是崩潰。 馮母點頭,看向了兒子,問道:“你二堂哥可在外面,叫了他進來?!瘪T軒聽話的出了門叫了二堂哥,他和幾個同輩的在堂屋里,聽了嬸娘叫,跟著馮軒進了屋里。 “嬸娘?!边M來后對著坐著的馮母笑著叫了一聲,就站在了爹后面。 馮母沖著他招手:“過來,嬸娘有話對你說?!?/br> 二堂哥滿是疑惑,剛剛就奇怪,怎么會別人不叫單叫了自己,現在還有話對自己說,搞不明白,但還是從爹后面出來,走到了嬸娘面前。 “你爹幫了軒小子很多,倒忽略了你,做嬸娘的心里過意不去,老想回報一下,但這么些年cao心著家里,總沒時間,想著等以后再說?,F在嬸娘是沒有以后了,得趁著現在,給你份東西,也算安慰?!闭f著,看了眼兒子,讓他取來一個箱子,馮母當著大家的面打開:“這兒有張五畝的地契,并著十兩銀子,算嬸娘的一番心意?!?/br> 二堂哥直接被嚇住了,這么大的一筆財產,他有些不之所錯,能不能收他有些決斷不來。不免的就回頭去看自己的爹,想著讓他給自己一個主意。 ☆、第115章 馮大伯也一時沒反應過來,他不曾想到弟媳會出這一招,弄得他有些不好絕斷。給的這些,光是地契就值不少,更何況還有現銀,讓他拒絕,說實在的有些不舍。但他又是要面子的人,不好意思的直接讓自己家小子點頭,不然非得讓村里人笑話。 咬牙道:“這說的什么話,軒小子爹去了,我這做大伯的幫襯一把,理所應當的,可不是要圖什么。弟媳還是把東西收著吧,都留了給軒小子?!彼詈筮x的還是面子,利錢往后再說,背地里拿著更不惹人眼。 馮伯娘面色難看,不顧他人眼光的哼了聲,她這時候恨不得和自己相公爭吵,如果不是怕自己受傷的話。 而他二兒子臉白了,是氣的,他二兒子心里怨恨,自己爹占了那么多的好處,卻從沒給他的意思,現在嬸娘開口要給,他也拒絕了。如果爹是個正直的,他也沒話說,可堂弟家的產業在爹手里,哪年沒有吞一些利錢?那些利錢都補貼了大哥,還有小弟名下也有不少,完全將自己當作是撿的。 馮母開口阻止了他:“我也挺喜歡這孩子的,家里有事幫著跑了不少腿,給這些是我這嬸娘的一番心意?!睂χ惺郑骸皠e聽你爹的,將這些收下,往后里你堂弟沒少事要煩你呢!”她愿意犧牲這么多,是準備和馮大伯拉開距離,所以容不得拒絕。 況且,也不會拒絕,誰舍得? 族長看了眼馮母,上前推了一把站著不動的馮家二小子,道:“長者賜,不可辭。還不謝了你嬸娘,上前接了?!彼麌@息,對馮母的果斷很是佩服,能夠舍了一時的利益,也要顧全了往后,這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二堂哥被族長一推,上前接了,嘴里感激的道:“謝謝您了,往后里軒小子的事就是我的事,用的著的地方,絕不推辭?!彼枰@,哪怕會被人說成貪財,他絕對不希望再被別的姑娘家嫌棄,爹不幫他,他自己也得討個像樣的媳婦,不被人看扁了。 眼睛瞇著,馮大伯喝道:“干什么,誰讓你接的,你嬸娘說了給你,你該拒絕的,怎么好腆著臉真的拿了?”當著所有人的面,將二兒子數落了一頓,一甩袖子,佯裝氣不過的走開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嘲諷,這么做作的還是第一次見,又要好處又要名聲的,太過貪心了。 二堂哥剛剛被訓的時候頭就低著,所以沒人注意到他眼里的憤怒,他有一瞬,心里真的是有報復的想法。 對他爹,以及家里的其他人。 “好孩子,你爹是說胡話呢,這東西嬸娘給了你,你推辭的話,倒讓嬸娘難過呢?!瘪T母安慰著他,道。 別的兩個不選,獨選了二侄子,馮母是有考慮的。一來,這二侄子拿另兩個要吃苦些,找他做事也不敷衍,二來,馮大伯家的情況,滿村大多都曉得,看重大兒子、偏心小兒子,二兒子就和撿的差不多,好東西從來輪不到。說了幾門親事,也因為沒分到多少產業而告吹,不可能不心里埋怨,這時候給一份產業,不說感不感激,面子上一定會站在兒子這邊,也是為兒子對付馮大伯而設的一條線。 族長也說了兩句,就讓他退下,轉身對著馮伯娘道:“讓軒小子舅娘跟你走一趟吧,將那些產業的地契拿了來?!边@事不能拖,得趕緊的辦了,以免又打什么主意,族長可信不過他。 雖有不舍,但看了二兒子收下的東西,馮伯娘心底還是喜悅的,起身道:“軒小子做爹的人了,是長大了,將產業交給他,我和他大伯也能夠放心?!睂χ鴧枪霉玫溃骸澳憔秃臀易咭惶税??!?/br> 看了眼姑子,吳姑姑起身:“我跟著走一趟,馬上回來?!毙牡姿釢?,不算大的人兒,怎么就得了這??!軒小子也是可憐,從小沒有爹,這剛成家沒多久,娘又要去了。哎,以后得多看顧些,免得被欺負了去。 拿地契過來的時候,馮大伯沒跟來,族長面色不好,對著馮伯娘道:“去把你相公喊了來,這事情也不能憑著你做主!”這不來是什么意思,難道是打了什么壞主意?由不得族長不這么想,他可不是個好人,有前例在的!所以,必須是當面的交代清楚了。 馮伯娘不看族長,將契約放在了桌子上,道:“整那么麻煩干什么,這地契在這,收起來就行?!?/br> 族長非常不高興,瞪著眼睛道:“你以為這是鬧著玩呢,不都交代清楚了怎么行!”揮手讓她去找了馮大伯來:“不和你說,趕緊的將你相公帶了來,這都等著呢!”單收地契怎么行,將來可有反悔的余地。當年交了馮大伯保管,可寫了托管的據書,不收了那,并重新添寫,怎么行! 馮伯娘沒法,她又不敢和族長嗆聲,只得念叨著出了門,在家里找了馮大伯過來。 馮大伯過來,拿出了收據,并且在大家的注視下重新的擬了份契約,算是清了幫侄子保管產業這件事。做了這,便一點也不停留的就走了,他的不高興,雖美表現在臉上,但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 松了很大一口氣,手里拿著的地契,馮母覺得就算是現在閉眼,也能安心很多了。她精神頭兒這會子還不錯,和族長說了幾句話,便正式的道:“軒小子還小,有些事情還得你們多幫著些,我也沒什么好表達的,準備了些東西,你們也別推辭了?!本退闶羌依锏淖钣H近的人,也不能讓人家白幫,有了利益捆綁,會更加的牢固,而且這也算是她的一番心意。 東西都是一早的都準備好了,除了給馮大伯家二小子的一份,還有三份,分別是給娘家侄子、親家以及族長家的。往后里自己兒子能夠真正依靠的就是他們了。木盒子裝的,內里東西都是一致,除了十兩的銀子,就是難得的物件。是她讓孫惠典當了些首飾,以及拿了家里所剩無幾的銀子所置。 眼睛瞪大,看著馮母拿出來的盒子,族長連連搖頭,面色難看的道:“你這是做什么,我添為族長,秉持公義是應當的,而且照顧族里也是本該做的事。收了你的東西,我夜里都會睡不著覺!還不給我收了,再這樣我可不高興了?!崩斫怦T母的心情,她是怕她去世后,孩子沒人照顧,所以才想盡辦法的能托了人,以至于要送禮。但他是絕不會收的,自繼了族長位,不能說一點也不曾沾了好處,但有些東西是他的良心不能夠收的。 “我知道你們幫著軒小子他們都不是為了這些東西,但我能夠回報的也僅有這些了,看在我都病到這份上的面子,東西你們就收下吧,也好讓我走的時候能夠安心些?!瘪T母說這話很平靜,但卻讓聽的人悲涼。 “妹子,你這么做,哥哥能好受嗎?本來幫著妹子和外甥的地方就不多,再這么做,哥哥臉面都沒了!” 馮母看著自己哥哥,感激的道:“說什么呢,哥在我和軒小子那么艱難的時候,不顧別人說道,收留了我們,還供著我們吃住這么多年,放別家哪里能夠!再說,家里每回的大事,都是有你和嫂子幫襯,才能夠辦妥。我只嫌棄這些不夠報答,哪里還能讓你推脫了?!边@些確實不能報答,所以在之后還得求了親家,那處鋪子的事。 孫母道:“給族長和軒小子舅舅是應該的,在我看來也是要收下的才好。不過我這份,卻是萬不能的,和你結了親家,都是你幫了我們家不少,該回報的是我才是?!辈粌H將鋪子拿了出來給尹兒學做生意、教了小樹認字,還是之前掏出那么大的一筆銀子,使得他們能夠買下那處桑林,都是她們家沾了好處。 是有自知之明的人,這東西孫母是不能夠收的。 “這話本不好說出口,但我今天厚著面皮還是說了?!瘪T母看著孫母,她準備趁著今天難得精神頭兒,將事情能辦的都辦了,往后里也沒這樣的機會了,所以也不管時間的早晚,說道:“這盒子里的東西,算是賠禮。鎮子的那處鋪子,我是準備收了回來,給我娘家的侄子開。當然,不是現在,還有些年,也得等他歷練了?!北究梢越涣藘合闭f,但她還是準備在自己生前將這事情定下。 “妹子!”瞪大了眼睛,馮母的哥哥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那鋪子不是你親家兒子在開嘛?怎么能夠要回來!你侄子也不是這塊料,還是由著他繼續開吧?!鞭D頭看著孫母不好意思的道:“對不住,妹子說胡話呢,別往心里去?!迸聦O母生氣,趕忙的就道歉。 孫母是之前就聽女兒提起,這時候也沒生氣,反正只要不是這會子將鋪子收走就成。 “這我了解,過上兩年就成,我那兒子你也是知道,壓不住的性子,只想著能夠多壓兩年,好讓他大些了再折騰?!睂O母點頭,道。 不說別的,那桑林的情就抵的了一切,所以別說是鋪子收回,哪怕要將貨物盤了去也行。吃桑林的租息,每年也有不少的,再說兒子也能憑著桑林獲得蠶繭,往山揚郡跑貨,賺的不少。 ☆、第116章 東西在馮母萬般懇求下,眾人心里即使過意不去,但怕不收讓她不好受,最后是收下了。出了門,在馮母不知的時間,三人都將東西給了馮軒:“你娘的心意我們懂,也心領了,不過東西太過貴重,實在是不能收,在這給了你,別讓你娘知道?!彼土诉@么多東西,家里該沒什么銀子了,現在還多了個孩子要養,軒小子日子恐怕得艱難了。所以,東西他們是萬不能收的。 聲音壓的很低,馮軒不去接,頭低著道:“舅舅、舅娘、岳母以及族長伯父,這是我娘最后的心意了,你們就收下吧,不然她該難過的,我們做小輩的心里也會不安?!边@是娘的打算,于情于理,他都會去遵從。 知道自己外甥是認定了絕不回頭的性子,馮舅舅趁外甥不注意的時候對著孫母和族長使了個眼色,安撫外甥道:“這樣吧,東西舅舅先給你存著,往后里缺銀子了管舅舅說?!边@時候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大家也沒這個心情,東西就先保管在自己身上,到時候要用的時候再拿出來就是了。 族長和孫母對視,點頭,同意了這法子。 而馮軒,他也同意了,如果舅舅能收下,就算是保管,他不開口要,在他想來就是和給沒分別了。 “好好照顧你娘,舅舅和舅娘明天還過來?!奔依锖⒆用摬婚_身,而且爹和娘傷心的不行,得在身邊勸慰著。 族長也走了,到了這地步,很多東西得預備起來,本來該馮軒來辦,不過他還得照顧馮母,錯不開身,而且他到底沒經過事,很多東西不懂,所以族長就將事情攬了下來。 放心不下女兒,她現在是又要照顧孩子、婆婆那邊也離不了人,這么些天下來,熬紅了眼,身體也虛了不少,活似生了場大病。所以孫母留了下來,不僅幫著帶孩子,家里的餐食也歸了她負責。讓女兒、女婿能夠輪番的照顧親家,有個休息的空當。 馮母這時候也沒拒絕,她也舍不得兒子、兒媳為她這般的勞累,在沒人的時候,和孫母道:“我倒寧愿自己眼睛一閉就去了,免得躺床上這么多天,自己也不好受,孩子們也牽連了?!彼@幾天,拖累了兒子、兒媳太多,為了照顧她,都沒怎么休息。 “這說的什么話,養子女不就圖自己生病的時候有人照應嗎?你這么說,讓軒小子聽到了,心里該多么的不好受?!睂O母理解她,做母親的哪一個愿意兒子為了自己那么的辛苦,都是寧可不麻煩的好。但是,做子女的,心里也不好受的。 馮母點頭道:“知道,所以我從不在孩子們面前提,今天見了你,我是忍不住才開口的?!币仓荒軌蚝陀H家說了,和別的任何人都得藏在心里。 “今天就我留這兒陪你吧,讓他們小兩口帶孩子吧?!睂O母順勢的道,她想由她來照顧親家,外孫比較的乖,女兒女婿能夠休息一晚上。他們也是太累了,親家生病的期間,雖有人幫著照顧了幾夜,但大多數時候還得女兒、女婿來,他們又得分神看著孩子,都虛脫了不少。 馮母點頭,道:“好,過會兒讓惠子拿條被子過來,給你在榻上打個地鋪。今天晚上就勞煩你了?!辈皇钦f嫌棄親家,不讓她睡床上,如果自己身體好好的也就罷了,現在都到了沒幾天活頭的時候,總有個忌諱,所以只好讓親家打地鋪了。 “干嘛要打地鋪,這床不是挺大的嘛,睡兩個人沒問題的?!睂O母并不忌諱這些,當年從北地往這兒來,幾乎就是踏著尸骨,哪里還會對此太過的計較?反問起她來:“還是說我打呼你睡不著?放心吧,我會注意的,不會擾了你的?!贝虻劁?,女婿心里該會不舒服吧,反正如果是她的話,別人這么做心里肯定會不舒服的。 失笑,馮母搖頭道:“你呀,怎么就沒個忌諱,是別人的話,恐怕都不愿意待一晚上?!?/br> “這說的什么話,有什么好忌諱的,都是鼻子里喘氣的人,沒什么不同?!睂O母不以為意笑著讓她躺下,自己去找女兒去了,抱條被子過來。 聽說孫母今夜里陪著娘,馮軒很是感激:“真是謝謝您了,不過不必了,今天您陪著惠子照顧子兒就行,娘那邊有我呢?!痹滥柑崃诉@,他卻不會答應,娘那邊還是他來的好,不能推給了岳母。這不是不放心,而是不應該,岳母能在這時候幫忙,是有心,但他卻不能這么的坐享。 “別說這些廢話,認我這個岳母,就聽我的。今天你和惠子好好歇息,你娘那邊有我,白日里我沒工夫,都得你們小兩口cao心,夜里再不歇著,累壞了身子,你這是存心讓你娘不能安生嗎?”一頓搶白,劈頭蓋臉的又訓了女婿。 轉頭對著女兒道:“快給我拿了一條被子來,這天氣還涼著,可不能凍著了?!?/br> 從這天起,孫母是每天地里勞作完,就趕來女兒家,夜里守著親家。好讓女兒、女婿能夠有充足的休息,不必黑夜白日的不停的cao勞。而馮舅舅也拋了家里的活,不是自己過來,就是讓妻子過來幫著做些活。 馮母那天的精神頭,確實是回光返照,過了那天之后,精神徹底的萎靡,一天清醒的時候大大下降。而且是越發的虛弱下去,大夫開的藥,也斷斷續續的喝,有時候剛喝下去就全吐出來,完全的沒起到效果。 病情惡化的越來越迅速,馮母有一天開始抽筋,意識都休克了。所有人都知道,也就這兩三天的時間了。馮軒從這天開始,就沒再離了娘的身邊,每時每刻的都陪著,等馮母又意識的時候,就不停的和她說話。而沒有意識,昏睡過去,馮軒就緊緊握著娘的手,不敢放開。 族長也罷,還是說他舅舅也是,勸了不少,但他也就點點頭,還是繼續這樣。 都嘆息的搖頭,不好說,這孩子對他娘太依戀了,到這時刻,是誰勸也沒用的。不過,有一點還是不能放棄的,那就是一定得讓他好好的吃飯,可不能餓壞了。 四月芳菲的一天,馮母于凌晨睡死過去,比較的安詳,沒那么的痛苦。是孫母起來上廁所,見這邊的燈沒關,過來看看的時候,見親家手露外面,怕她傷寒了,畢竟她現在身體虛,突然的發覺,手不僅冰涼還有些僵。她當時心里咯噔一下,輕輕叫了兩聲,然后手放在親家鼻翼,良久都沒察覺呼吸,收回手。忍著悲傷,含著淚的叫起了女婿:“快醒醒,你娘·····走了?!?/br> 睡夢里一下子被驚醒,馮軒這幾天睡得都不怎么踏實,只要有一點的聲響就會驚動。而今天,算是睡的最死的一次,也是因為守了這么多夜,確實乏了的緣故。不過他聽見岳母叫他,說了那句話,一下子坐了起來,伸手握住娘的手。 冰涼,僵硬。一絲涼意席卷心頭,馮軒悲痛萬分,痛到極了,好似呆住。就那樣的握著,不說話,也不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