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書迷正在閱讀:小喬入農門、重生空間農家寶、寵心、難得心動、女配要革命、星火微芒、穿成六零男配的懶媳婦、她改行修情了、我成了魔神的短命白月光、午夜女主播
“你真要?我可不給,不過到了十五的時候有個集市,我們一起去,給你個禮物!” ☆、第十七章 孫惠和吳彩蝶笑鬧著,唧唧喳喳的說著話,突然吳母開門進來了,滿臉的笑:“彩蝶快出來,你姑姑來了,帶著你表妹,見了禮帶著她一塊玩兒!”對著一旁孫惠也道:“惠子,彩蝶她表妹還小,你幫著看一下,我這丫頭我知道,自己還是個小孩呢!” 孫惠站了起來,笑著道:“伯母放心吧,有我和彩蝶呢,和那meimei一塊玩?!薄肮院⒆?,我還有事忙呢,就拜托你了?!笨匆娮雷由瞎献涌牧瞬簧?,麥芽糖也吃完了,孫母招手:“跟伯母來,再抓點吃食給你們?!钡纫幌履峭馍^來,這桌子上就不夠吃了,得再拿點。 孫惠也沒客氣,主要也是為了招待吳家的外甥女,她跟著沾光:“謝伯母招待了?!眳悄感χ鴶[手:“別客氣,就跟在自己家一樣,吃沒了就和伯母說,家里過買了不少呢!”惠子這丫頭很好,不像別的丫頭,總是騙自己女兒的東西,惠子有了好玩的、好吃的,總是忘不了彩蝶。像羅羅奶,知道女兒愛喝,每天不是擠了送來,就是煮好了讓過去喝。所以吳母挺稀罕孫惠,對她很不錯,當家里的親戚似的。 出了屋子,堂屋里這時候吳彩蝶的姑姑、姑父正和吳爺爺、吳奶奶說著話,旁邊一個小姑娘正手捏著云糕吃,見到了吳彩蝶,立刻從凳上跳了下來,跑過來抱怨:“姐,哥哥們出去了也不帶我玩,我們去找他們!”她哥哥過來,就和表哥出去了,十幾歲的小伙,都能娶媳婦了,當然不會帶小姑娘跟后面了。 “荷花乖,咱們別理他們,你就跟著我和惠子jiejie一塊兒玩?!眳遣实砻?,笑著哄她,難得大大咧咧的性子居然說的這么柔和。 噗嗤,吳姑姑聽了笑出聲來,對著自己嫂子道:“我們彩蝶大了一歲,可變了不少,溫婉多了。瞧把我家荷花哄的,都笑起來了?!闭f話行事爽氣的吳彩蝶,都像極了這位吳姑姑,所以很得她喜歡,還和吳母玩笑說就嫁過去,給她當兒媳。不過后來雙方都有了合適的,才罷了。 在這兒要說一聲,吳彩蝶已經定親,在她八歲的時候就換了庚貼,對方是她外祖村子的一戶殷實人家,彼此知根知底,吳彩蝶和那男子也算青梅竹馬。 “這丫頭在我們面前還有個樣子,一離了我們視線,就小伙兒似的,今年也十三了,我呀為了她可cao心了,真怕她未來婆家不依!”吳母搖頭指著女兒旁邊禮貌笑著的孫惠道:“能有惠子一半穩重,我就阿彌陀佛了?!?/br> “姑姑,你瞧我娘說的,大過年的還數落我。再說了,我哪里不穩重了,別人瞧了都說好呢!”吳彩蝶跑到姑姑身邊,拉著她的手撒嬌道。 “好好好,我家彩蝶最好了!”吳姑姑一把拉入了懷里,笑道:“我看我家彩蝶沒不穩重的,有些活潑爽朗罷了。這脾氣隨了我,你們要不依可不成,那是在挑我呢?!蓖嫘Φ暮妥约荷┳?。 “我娘老說我悶,就希望我能像彩蝶姐這樣爽氣,不過我學不來,遠沒彩蝶姐這樣能和人說笑,逗大家歡喜?!睂O惠知道吳母對彩蝶姐的埋怨,是夸大的,并沒有真個指責。也就順著吳姑姑的話,繼續贊了下去。 吳姑姑眼睛一亮,看著孫惠心想,果真是個剔透的,小小年紀,就能把握分寸,夸了人,也沒貶低了自己?!斑@倆丫頭,一動一靜,一個如火、一個似水,站一塊兒,倒也相得益彰?!?/br> “好了,別和孩子們貧了,讓她們自己去玩吧?!眳悄棠踢@時候開口,對著吳母道:“兒媳,你抓了瓜子和云糕給孩子們,隨她們玩吧?!贝竽瓿跻坏?,女兒女婿過來,不是初二的回門,而且還帶了那孩子過來,肯定是有什么事要說,孩子就不能在這兒了,萬一學了嘴,漏了出去。 吳母進了屋子,拿了盤子給她們幾個抓了滿滿的,出來給吳彩蝶:“記著,帶著點meimei玩,今天你做主人,可要照顧好自己的小客人,別讓你惠子meimei做客的時候還要幫你看顧著?!毙呛堑?,玩笑的和女兒道。她想著讓女兒現在就開始學著招待客人,將來嫁到婆婆家里,也讓人高看一眼。 “好,我知道呢!會招待好我的兩個客人的?!眳遣实恿送斜P,并沒有帶著倆人回房間,提議道:“今天太陽不錯,并不算冷,我們出去走走吧?,F在舞龍的大概要過來了,跟在后面玩怎么樣?”青河村不遠的三河村,那兒有個龍王廟,有些年頭了,除了龍王像,還有幾條絲綢制作的龍,春節下午或是元宵的時候,就會出來舞,喜慶而又熱鬧。小孩子十分的喜歡,總是跟著后面,使勁的叫喚。如果有大人抱著,小孩能夠摸到龍,那就是幸福的沒邊。 所以,對于吳彩蝶的提議,她表妹荷花,十分的贊同。嚷嚷著這就去,馬上龍就要來了! 一把就拉住了外甥女荷花,吳母瞪了眼女兒,笑罵道:“哎,說你什么好呢,才被你姑姑夸了幾句,你就不分頭腦了。舞龍的時候,人來人往的,你們三個小丫頭被人拐走,也沒人看見,到時候看你怎么辦!” 吳彩蝶一愣,想了起來,確實不能就這么去,現在這時候拐子最多,夾雜在人群里,最喜歡的就是找沒大人看著的孩子下手,她們三個小姑娘,典型的就是被拐的人選,自己真是昏了頭,居然說了這樣的話。阿娘心里應該又在說自己沒動腦子了吧?!爸懒四?,那我們就去房間里坐坐吧,舞龍的話就下次再看吧?!?/br> “啊,jiejie,咱們這次不出去看舞龍嗎?我很想看的······”荷花滿臉的失望,眼睛眨了眨,很是期待的對舅母央求道:“舅母,我想看舞龍,你就讓jiejie帶我去看吧??!”想說動舅母,那樣就能看舞龍了。每年的舞龍,都是孩子們的期待,一年里也就幾個節日熱鬧,平時哪里有這么的好玩!如果今年缺了一次,不僅同伴面前沒了炫耀,而且還是十分的遺憾。 吳母蹲下身子摸著外甥女的包包頭,笑著道:“小荷花想看舞龍???那就等等吧,等你哥哥們回來,讓他們帶你們去,單是你jiejie的話,是不能的,萬一把我家小荷花弄丟了,舅媽會傷心的?!焙⒆舆€小,得哄著。其實如果自己兒子在的話,十四的少年已經半大,帶了meimei去看舞龍,也沒什么不放心的,只要看緊了,拐子也不會盯著下手。但,幾個小伙早就離了家,現在這時候還不知道在哪里玩呢! 舅母沒答應,荷花扁著嘴,嘟囔:“可是哥哥根本就不想帶著我玩,他們都只自己出去不肯我跟著?!庇辛藱C會,不忘向舅母告狀!小孩子就是這樣的,喜歡向大人檢舉哥哥對自己的不好。 吳母答應她道:“等你哥哥們回來,我去和他們說,讓他們一定帶著小荷花去看舞龍,不然就不讓他們吃夕食,怎么樣?” 點頭,荷花道:“舅母說話算數,一定讓哥哥帶我去看舞龍!” “好,一定?!眳悄副WC,然后指著吳彩蝶道:“那小荷花現在就先跟著jiejie去屋里玩,我去看看你哥哥們?!?/br> ☆、第十八章 剛提到吳之他們,他們就出現在眼前,吳之對著自己母親道:“娘找我們什么事?”在門口的時候聽見了娘找他們,以為有什么事,小跑的過來了。 見著了兒子,吳母瞪了他一眼,責怪道:“你們上哪去了,知道自己玩,也不帶上meimei!瞧把你meimei委屈的?!焙苫ㄣ@在舅媽懷里,對著哥哥們吐舌頭、扮鬼臉,心里道:哼,讓你們不帶我玩,被罵了吧。 看著meimei那得意的樣子,姜峰就知道是meimei告的壯,心里不高興,他才不樂意帶著meimei耍呢,他和哥哥們都是男的,一起耍著玩的也沒見帶家里姊妹去的,一個小尾巴跟著,也玩不盡興。 想著要怎么拒絕的時候,吳母開口吩咐:“好了,之前的事我就不計較了,現在你meimei們想看舞龍,你們幾個就帶著她們去,記著看緊點,別只顧著自己玩兒,不然讓我知道了,過了初五,就好看了?!边@幾個小子眼珠子一轉,吳母就知道在想什么,當然不會讓他們開口拒絕。 吳母又叮囑了幾句,看看三個半大小伙,心里還是放不下,還是都太小了點,恐怕放出去就只顧著自己玩了。轉身沖著堂屋喊道:“吳合?!眳呛鲜撬髢鹤?,今年十八的伙子,已經結婚兩年了,媳婦兒正懷著孕,今年三月份的產期,這會兒在堂屋陪著說話。 “娘找我?”聽見娘喊,和姑父、姑姑說了聲,吳合就出來了??粗鹤永锏艿躮eimei圍了一圈子,弟弟們都不高興著,而meimei們卻興致不錯,正疑惑著的時候,吳母的話讓他釋然,知道了原因。 招手,吳母對過來的大兒子叮囑:“你meimei們想看舞龍,單讓吳之他們幾個看著我不放心,你也去吧。別讓他們瞎胡鬧,看緊他們?!?/br> 吳合看了meimei渴求的眼神,大方的應了:“娘放心,我會注意的?!奔热籱eimei們想去,這點子要求當然不會拒絕。 這樣一來,吳母才算是放了心,揮手打發他們去玩。 出了院子,姜峰就對著meimei沒好聲氣:“你一個姑娘家,跟著干嘛,舞龍讓娘帶你去不就行了?!笔畾q的男孩,尤其是被寵著的,霸道著呢!剛剛當著長輩不好發脾氣,離了那,就不管那么多了。 荷花也不是好性子,家里就倆孩子,雖然是女孩兒,但仗著年紀小,總是會和哥哥嗆聲,誰讓他不帶著自己玩的。比如這會兒,荷花就瞪著自己哥哥:“哼,我就跟著,你不帶我們,我們這就去找舅母、阿娘,看你們能怎么玩!”只要不帶著自己,她這就去告狀,也讓他們沒得玩。 吳合知道姑姑正和爹娘商量事情,當然不可能讓荷花回去聽了,而且這兒他年紀最大,說話最管用,所以他開口道:“姜峰,你是做哥哥的,讓著點meimei。剛剛你們也外去耍了這么長時間,現在爹娘他們正有事情做,今天我們就陪著meimei們看看舞龍,明天的時候你們自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了?!?/br> 姜峰當然沒法子去反駁吳合,吳合比他大了足足八歲,個子也高了兩頭,這么一來,只得不情愿的點了頭,不過在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的瞪了meimei一眼,想著得給她個教訓才行。不過荷花卻不怕,還沖他擠眉弄眼的示威。想著,借哥哥一個膽子,也別想對她不好,反正只要哥哥欺負她,她就大聲的哭,讓爹爹教訓他! 荷花撇過臉不看自己的哥哥,反而和剛認識的jiejie孫惠介紹起來:“剛剛那個沒禮貌和我嗆聲的是我哥哥,吳之表哥你認識,還有個是我舅家的表兄,就站在吳之表哥的左邊瘦瘦高高的那位,名字叫做馮軒。馮軒表哥人很好,懂禮貌,不像我哥哥,你不知道的可以問他,他進私塾讀過,知道很多東西,我娘說最有出息了?!背鱿⒉怀鱿⑺欢?,不過在私塾讀書她知道很厲害,在她們村,可沒幾個人。 為jiejie介紹了,接下來荷花又對著表哥、哥哥介紹孫惠她們:“彩蝶姐馮表哥見過,我旁邊這位是彩蝶姐要好的朋友,叫孫惠?!毖劬φA讼?,非常驚嘆的道:“惠子姐個子別看很高,今年才十二歲呢!” 孫惠的名字也是剛知道不久,不過一點也不耽誤荷花的介紹。尤其是身高,更是著重的提了出來,她剛見到孫惠,還以為已經十四五了,沒想到才十二。 聽馮軒的名字,孫惠就高看了一眼,在這鄉下,多的是給兒子起名二柱、鐵牛的,起軒這樣頗為雅致的名字,恐怕不是家里讀過書,就是花錢請先生起的。反正不管怎么說,家里的條件不會差。再聽說了馮軒還上過私塾,那就更加肯定了,家里沒幾個錢,誰會送孩子去讀書,不談幫不到家里做事,就說每年的束脩,就不是個小數目! 其實孫惠也想進私塾學兩天,不說讀多少書,最起碼能不做個睜眼瞎,而且還能對現在的時代有個評估。這么多年下來,在這鄉下地方,也沒機會知道是什么朝代,有時候想想,孫惠都為自己害臊,她穿越一回,不說什么嫁入豪門顯貴,現在的她就連大字也不識一個,而且照現在發展來看,還得努力點才不至于太窮了把自己給賣了!真是丟臉。 馮軒很是知禮,對著孫惠作揖:“見過小姐?!边@位叫孫惠的,可真不矮,比自己也竄點,自己可比她還大一歲呢! 孫惠愣了,她可沒學過古代的禮節,對于怎么還禮一點也不知道,只能尷尬的扯了扯嘴唇,笑道:“見過公子?!?/br> 馮軒察覺了孫惠的不自在,趕忙的直起了身子,道歉道:“對不起,我這幾天被家母硬逼著做這些禮節,現在見了面不自禁的就做了?!瘪T家先祖出過舉人,做到了縣令的位置,雖然隔的久遠,這幾代也就爺爺中了秀才,不過那點子禮節卻重視的不得了,硬是往書香世家上湊。反正不管書讀的怎么樣,禮節上卻不能出一點子錯。 擺手,孫惠笑道:“這沒什么好道歉的,我瞧著還是我的不是呢?!闭f開了,也就丟開,只要彼此心里不尷尬,繼續玩也能開心。 吳合這時候道:“咱們往村東頭看看,往年這時候舞龍應該到了那兒了?!彼胫s緊帶著meimei們去看看舞龍,等過癮了就回來,家里妻子懷著孕,這時候也沒人顧到她,得回來照看著。 荷花連連點頭,嬉笑著道:“走,咱們這就趕去,千萬別被人將好位置得了去?!碑斚鹊木屯白呷?。吳之上前拉了荷花,不放心她單獨走,一個不注意丟了就不好了。 馮軒見了,也拉起小表弟,走在第二列,而彩蝶和孫惠嘀嘀咕咕的走在第三列,最后跟著的是吳合,他歲數最大,得在后面看著,這樣一個也丟不了。 彩蝶在孫惠的耳朵邊,小聲的道:“這馮軒,我也只見過一兩次,都是跟著姑姑來的。他父親也早就去了,是他母親拉扯大的,跟馮軒大伯家有些不睦,所以很長時間是他母親帶了他回娘家住的。這時候跟著姑姑來,恐怕今年過年也在姜家過的,就不知道為了什么事?!?/br> 孫惠暗自驚訝,看了眼前面走的馮軒,真不知道他居然有著這樣的身世,也是個可憐的。 馮軒像是察覺到了孫惠的目光,轉頭看了眼,孫惠趕忙的移開視線,馮軒眼睛微閃,笑著低頭對姜峰說了句什么。 孫惠有點心虛,之后再也不敢看馮軒那邊,幾人看舞龍,一直到夕食左右,孫惠向眾人告別,回了周家,正好踩著了飯點,回去就吃。 ☆、第十九章 正月里,是眨眼就過,十五那天的元宵佳節,夜里滿是燈火,或是提紙扎的蓮花燈或是推著做工考究的中型動物燈,蜂擁著往鎮子去,那天,是一年里最美的,美得讓人迷醉。雖然不是京里那奢侈的讓人驚嘆的動魄,但是那燈的海洋,伴著空中皎潔明月,還是非常的讓孫惠喜愛。 這天,又一次的見到了馮軒,還是跟著吳彩蝶的姑姑后面,好似直到現在,馮家還沒接回他娘倆的意思。依舊的翩翩,有禮的和孫惠打招呼,說談幾句,才跟著他娘離開。而孫惠,雖然作為天生的八卦分子,但還是克制住了極其強烈的求知欲,避免揭人傷疤。 看了舞龍,各色雜耍,鎮子不大,但該有的還是都有,更因為地處江南富庶之地,比之北方的一些縣城,還要錢數多些,殷實人家更是翻倍。在這節日里,沒錢的窮百姓,也能蹭些熱鬧、多些見識。孫惠和弟弟反正是大飽了眼福,孫母也難得的跟了來,好好休息一番。 十六,年已經沒了味道,算是末尾的元宵后面一天,該上工的都上工了,周父這天是接了鎮子上李家酒樓的單子,他們家買了不錯的木料,準備著給家里的姑娘打嫁妝床,連著柜子、木箱和架子,零零索索的不少東西。而他一個學徒,家里有事走不開,憑著周父和另一個學徒,做起活來既慢也不順暢。 正好是這個機會,孫母就把自己大兒子推薦了:“周海,你和那學徒倆人不是做不來嗎?不如把尹兒帶著,反正那小子每天待家里也無所事事,去你那兒幫著遞遞錘子、刨木刀也能幫點忙。一些重的活計,也能幫著抬,你就嘴動動就行,怎么樣?” 眉頭皺著,方子臉一如既往的嚴肅,周海不喜歡笑,看起來就顯老,這也是因為第一任妻子死了,總是找不到女人的緣故。很是不討喜,加上脾氣也硬,所以就算對倆孩子不錯,在孩子和村子里其他人眼里,依舊是個有后娘就有后爹的典范??人砸宦?,平聲道:“尹兒不是要送柴給鎮子里,每月也掙些錢,哪里就無所事事了?”這么說,很明顯的就是不愿意,他不想帶孫尹這個學徒,收了他,根本就不能對他藏著掖著,到時候孫母一定會和他鬧,但他的手藝,除了兒子,不想外傳。 他木匠手藝,跟著外地的一個好手學了七年,自己又做了這么些年,在整個鎮子也是排的上號,那些家里有錢的,舍得花的人家,總是會想方設法的請了他去,給打上一套不錯的家具。價錢上因此十分不錯,這樣一來,就有很多人想跟著做學徒,因為活計忙,倆兒子又小,就收了兩個老實肯干的,兩三年來,也教了些,但一些竅門卻是根本不可能教,這些都是壓箱底的手藝,除了兒子,誰也不可能教的。 孫母知道周父的心思,不過她卻一點也不會退讓,她一定要為自己兒子鋪路,學了好手藝,將來怎么也不會餓死,加上家里現有的田地,過幾年再蓋一像樣的房子,也能說門好親事?!爸芎?,尹兒不可能一輩子打柴賣,我那先前丈夫留下的銀子買來的地也不多,就憑這些,只能一輩子喝稀飯過活,連個妻子都娶不起。我也和你說實話,我不能放任這種情況的,如果他沒有個好手藝養活自己,那我就只好拿錢給他添些地了,到時候你別不舍得?!本桶央y聽的話說出來,隨便周海怎么選擇,反正孫母是豁出去了。 黑著臉,周海知道孫母不是開玩笑,她做的出來這樣的事。拳頭捏緊,周海深吸一口氣,努力的壓抑怒氣:“那些錢我是留著給我兒子買地的,孫惠不是養了幾只羅羅嗎,把那些賣了,也能買上兩畝旱地了?!彼軌蛉萑虒O母每年為孫尹、孫惠兩人撈上一些,但數目絕對不能大,大了,就堅決的不答應! 這么多年的忍耐,在這一刻孫母終于不耐,冷冷盯著他:“我告訴你,這事沒得商量,我嫁給你就是要照顧我倆孩子,不然我一個人也能過活何必嫁給你,為你家勞心勞肺的?今天咱們就把話說開了,你是拿錢買地,還是收了尹兒做學徒!”撒潑似的,反正孫母一定要個結果,她是得為兒子著想的。 周海嘴張了張,看著孫母不像玩笑,躊躇,他不想吵鬧起來,那樣又不知道有什么風言風語的,但又不能答應,不管是哪個條件,都是在挖他的rou。最后只得施行推脫之策:“你讓我好好想想,過段時間再給你答復?!毕胫?,這事就先推脫著,等過一段時間,也許就可能是孫母自行的放棄了。 “哼,少給我來這些,你是打量我這幾天脾氣見好,居然這么的敷衍我。姓周的,我告訴你,我自問沒虐待過你先頭妻子所生的孩子,這么些年也是辛辛勞勞,看看村子里那戶繼妻,再來看看我,你是再逼我向她學嗎?今天你就給我個答復,不然我忍不了明天,半夜三更的我也去拜師學藝,怎么惡毒怎么來!” 孫母心漸漸的硬了起來,不能為兒子安排妥當,她哪里能夠安心,既然得不了好,那么就睡也別想得意! 周海一口氣悶在胸口,孫母這幾句話直接戳到了他胸口,村里那位有了繼妻,就把孩子丟角落的男子,面子里子全都沒了,不僅被大人嘲笑,就連孩子也知道罵上幾句。他面子好歹還能保住,如果孫母真個那樣做,他也就不必在這十里八鄉待了。 瞪著眼,周海怒道:“你敢!我休了你,你帶著你那一雙好兒女離了我這單過去?!北槐坪萘?,周??诓粨裱?,什么不該說的話也往外吐了。他是最在乎臉面的,不可能讓人戳著脊梁骨罵他的。 不過說休了孫母,也不過是氣話,順便威脅一番,讓她能夠知道害怕,不再威逼著他。但他顯然忘記了孫母的性子,被這話一罵,孫母直接道:“好好好,既然這樣,那我就走,怕你不成,不過,我走可不是只帶兩個兒女,我樹兒也是要帶走的,娘三個,照樣能活下去?!?/br> 周海道:“不行,樹兒姓周,是我周家的種,怎么能跟著你走?”孫母冷笑:“我肚子里懷的,不跟著我走,還能留下來給你不成?我們明天就請了里正、三老過來,我這個外地的,也不是說隨你欺負,既然談不攏,咱們就一拍兩散,路歸路,橋歸橋,互不相干!” 沉默了一會兒,孫母又道:“還有,這么些年,我在你周家,辛勞的所得,也得算算,換成銀子,我也能添些地?!边@已經不算是氣話了,真的不能讓尹兒學了手藝,或是添些地,憑著他外地人的身份,很難娶到妻子,那么兒子就沒有后了,百年之后她又哪里有臉面去見先前的丈夫。不如自己單過,即使再苦,也不能讓兒子娶不到妻子! “你瘋了,真的要鬧出來嗎,對你和那倆孩子都沒好處!有些事可以商量一下,不必要這么決絕?!币妵槻坏綄O母,反而讓她下定決心要和離,周海有些怕了。 “商量,怎么商量?我就那兩個條件,你自己選吧,如果不愿意,那么就按你說的那樣,咱們就單過?!毙睦锞陀羞@口氣在,孫母得為了子女著想,先前的忍讓既然沒有太好的結果,那么就分開吧。 ☆、第20章 單過當然不可能,那是被逼到了絕路上的選擇,而且,不管怎么說,周樹是不可能跟著孫母后面的。周家在當地族人眾多,很是一番勢力,就連管理村子的三老也有一位是周族出身,而孫母是外地定居,根本就沒親族,雖然也交好一兩位,但根本就不可能搶了周樹,禮法也不容。況且,她們娘幾個,不被欺負死就怪了,當年就是因為被sao擾的緣故才會選擇周海嫁了,現今如果得罪了周家,更是不好過。 也無法往北邊去,那里雖然是故里,但是她一個普通老百姓,定居一個地方,只要不發生大的災害,哪里是說走動就走動的,被官府抓了去勞役,怎么死的也不知道!而在這兒,就那么點地,根本就很難養活一家子,更別提讓自己兒女以后都過的好。所以,單過,是逼不得已的選擇,不到最后一步,堅決的不能實施。 孫母有顧慮,對周海而言,也是同樣的害處大于利,不說會丟了他一貫維持的臉面,還牽扯到小兒子,自己與孫母分開,小兒子將來會被人指點著長大,也難以有份體面的生活,就連妻子也很難娶到好的。他自己也是,本身就是累著長相的問題,過于嚴肅,先前死了個妻子,又休了個,還有誰愿意過來?而且不一定能保住像孫母這樣,如果是和村子里的那位一樣,那就真的是完了。 徹底不找,家里母親年紀也大了,女兒周彤也要嫁人,有好幾年家里都沒做家務的,靠著母親辛勞,太累,而且也不干凈。孩子也沒人帶,將來學壞了,可就不好了。但,讓周海答應孫母的條件,他又排斥,他不想、也不能把手里的絕活兒教給孫尹,那是屬于他兒子的,也只有他兒子才能繼承! 如此一來,不能分開,休了孫母,那么就只好犧牲些銀錢了。不過,至于多少,卻還有的談,五畝也是地,二畝也是地,而且地分旱地、水田,價格很是不同,也不是不能拿出這筆銀子來。只要好好尋摸,是可以選擇的條件。 孫母算是看透了周海的為人,也明白周家上下的打算,她更加的知道,原來那些所謂的后母,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是他進一步,就是你進一步,總共的利益就這么些,誰手里拽著更多,誰和誰的子女日子就會過的更好。她這一刻,也在變化著,臉面拋開,心里的良知在這一刻有了裂紋,滿心里都是想著如何的撈錢。 大概是到了孫惠和孫尹兩個日子好過了,孫母也過了偏激的時候,才釋然。不過那時候已經晚了,傷了名聲的孫母,到底背了一身罵名,磕磕絆絆的過完了這一生。周海,也是如此,時進時退,堅守著底線,但一輩子罵罵咧咧、與孫母白頭,名聲也是丟盡,到死,即使心里已經早放下,不過依舊算是不和諧。 當然,這一切都是后話,現在要說的是買地,剛好有人在青河邊開了地賣,位置有些遠,比較偏僻,攏共是五畝。這兒本來是蘆葦蕩,被一把火燒了,整出了十八畝,共三個人家分了,其中這個五畝地,是村子里周福家的,因為周福病了,得花錢,不然這靠河的地也不會賣了。都是不錯的肥沃水田,每年只要不發大水,想來能收不少的糧食上來。 但因為靠著青河,發了大水肯定絕收,很多人家都在觀望,總不能花了價錢買了地來只能種一季冬麥,那樣也太不劃算。所以都想著把價錢壓壓,這五畝地二十兩銀子,太高的價了!周海先找了周福家,都是本家親族,直開了當的就談起了價格,這也是機會,青河村風調雨順的,人也富足,難得會有地出售,周海準備全部買下,然后給兩畝地掛到孫尹的名下,換取孫母不鬧騰起來。 同族,加上這地本身就可以說是白得的,周福又病著需要錢看,種種原因相加,談的還算順利,最后是在三兩每畝的價格拿下了這五畝地。 周海這么些年,陸續添置了土地,他做木工很賺錢的,加上這一次,連上祖上傳下來的,共有三十多畝地。這很值得驕傲,所以周家算是比較富足的,而這次添置了五畝地,價格又偏低,本來應該高興的事,但是周家這時候氣場很微妙,周爺爺臉色變得難看,而周奶奶更是嘴里咒罵著。 對象當然是孫母,因為周海拿來的地契兩份,一份三畝的是周家的,一份二畝的是孫家的??戳四菍O尹二字,周爺爺恨不得撕了地契,而周奶奶更是劈頭蓋臉的罵了兒子一頓。敗家爺們兒、被老婆挾制、軟弱東西!不是周爺爺一聲低吼,喝止了周奶奶,這一頓罵不可能這么快停息。不過,周奶奶還是嘴里嘀咕,咬牙的怒罵。 這都是周家的錢,憑什么要白養那兩個崽子不說,現在居然要為那外姓添加田地!看著兒子就是來氣,周奶奶倒想問問他是怎么想的,如果不是周爺爺攔住,她都想去那賤人屋里,好好給她顏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