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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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坐在馬車里頭,雙手畢恭畢敬的放在膝蓋上,小小的身子挺得筆直的,一雙眸子低垂著,正巧能看見自己鞋尖前頭方寸的地方。蕭謹言將手上的手爐遞給阿秀,阿秀正要推辭,就瞧見蕭謹言皺了皺眉頭,阿秀便只乖乖的接過來,捧在手中。這時候外頭駕車的小廝轉身道:“世子爺,柱兒的馬車已經在前頭侯著了?!?/br> 蕭謹言挽起簾子向外頭看了一眼,果然瞧見一輛馬車在不遠處停著,只不過邊上還多了一個騎馬的紅衣女子,不是趙暖玉又是何人?馬車近了,蕭謹言這才問道:“玉表妹,你怎么也在這兒?” 趙暖玉便笑著道:“我給我家老太太出門抓藥,正巧遇上了杜少爺,聽說他是往紫盧寺看診,所以就跟著過來了?!?/br> “你替你家老太太抓藥?你們堂堂一品將軍之家,難道沒有個下人?,分明就是偷跑出來玩的?!笔捴斞匀詢烧Z就點出了趙暖玉的真實行徑,趙暖玉只扭頭哼了一聲道:“言表哥越發不好玩了,也不知道女孩子是要哄的嗎?” 蕭謹言橫了趙暖玉一眼,上下打量她一番,笑道:“沒看出來?!?/br> “沒看出來什么?”趙暖玉忍不住問道。 這邊蕭謹言還沒回話,阿秀已經忍不住笑了出聲,蕭謹言瞧見阿秀彎彎的眉眼甚是好看,一下子就忘了和趙暖玉調侃,只放下了簾子,開口道:“走吧,既然來了就一起去紫盧寺走一趟好了?!?/br> 阿秀這會兒心情很好,前世她最缺乏的就是往外頭走走的機會,國公府的高門大院將她嚴嚴實實的圈禁了起來,當了蕭謹言的妾氏之后,更是少了很多出門的機會,這會兒能出來,便是外頭冷冷的空氣,她也覺得是舒服的。 如今阿秀又回到了蕭謹言的身邊,難免就要擔心起蕭謹言的終身大事,說起來阿秀對著趙姑娘的印象倒是不錯的。雖然她看上去跳脫的不像一個正常的大家閨秀,可是從她不拘小節的行為來看,將來若是當了少奶奶,應該不會是那種會算計人的主母。況且將門之女多豪邁,應該不會太小夾子氣,和妾氏有爭端才是。阿秀想到這里,倒覺得若是蕭謹言可以娶趙暖玉,還是一件不錯的事情,相比起孔姝,阿秀心里更喜歡趙暖玉一些。 “世子爺,奴婢有一件事要問你,世子爺能不能偷偷告訴奴婢,奴婢保證不告訴別人?!卑⑿懔晳T了如今十來歲的樣子,說起話來,也帶著幾分稚氣,蕭謹言又如何忍心拒絕她,只重重的點了點頭。 阿秀便問道:“世子爺,孔家表姑娘和趙家表小姐,你更喜歡哪個?” 蕭謹言見阿秀那一本正經問話的表情,便也一本正經的回答:“我兩個都不喜歡,我現在只喜歡阿秀一個?!?/br> 阿秀的臉就頓時紅成了一片,只扭著身子躲到角落里頭,蕭謹言忍不住哈哈哈笑了起來,伸手拉著阿秀的小手,帶著點力氣將阿秀拉到自己身邊,只圈在懷里道:“怎么?阿秀不想我喜歡你嗎?我只喜歡阿秀一個,那才好是不是?”蕭謹言如今也只把阿秀當成十歲的小孩子來養,這話語中難免帶著幾分溺愛,卻并沒有半點露骨的男女之情。 阿秀便低著頭,任由臉一直紅到耳根,梗著脖子點了點頭。蕭謹言忍不住在阿秀紅撲撲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只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柔和的凝視著阿秀道:“阿秀以后不用在問這種問題,因為我的答案永遠都和今天一樣?!?/br> 阿秀抬起頭,烏黑閃亮的眼眸中含著一汪清水,只一閃閃的看著蕭謹言,蕭謹言俊逸非凡的臉頰上已經開始長出青黑色的胡渣,阿秀忽然覺得,這一世的世子爺,比上一世的世子爺,更讓人有安全感。 阿秀低下頭想了想,最后咬了咬唇瓣,抬起頭也在蕭謹言的臉頰上輕輕啄了一口。 雖是很輕的動作,但依舊讓蕭謹言心花怒放,只重重的舒了一口氣,靠在馬車上,一手摟著阿秀,一手枕著后腦勺,悠閑的小憩了起來。 紫盧寺僧人住著的禪房,是不燒地龍的,實在冷的不行了,就在房間里頭添上兩個暖爐。周顯在紫盧寺過的日子,也是相當清苦的,只如苦行僧一般。說起來原本紫盧寺香火旺盛,自從周顯來了之后,香火都不如以前旺盛,不過這里的方丈和老王爺是舊識,所以雖然有些僧人背地里對周顯有所微言,但周顯總算還是在這里安頓了下來。 蕭謹言去到周顯禪房的時候,就瞧見一個小和尚正在廊下生火熬藥,那煙霧熏得滿院子都是,人才進去就被嗆得咳了起來。阿秀見狀,只忙不迭上去幫忙,把塞在爐子里的柴火用火鉗取了一些出來,只吩咐道:“爐子里火還沒旺,不能加那么多柴火,會滅的,得稍微等一會兒,等火苗上來了再加柴火?!笔捴斞郧埔姲⑿隳芨傻哪?,想必阿秀之前定然是經常做這種辛苦的活,頓時就越發覺得心疼了。 這時候果然院子里的煙散去了不少,蕭謹言領著杜云澤去里頭給周顯看診,見周顯原本就清瘦的面容此時已經是骨瘦如柴了,一雙大眼睛緊緊的閉著,時不時重重咳兩聲,聽見外頭有聲音,這才睜開眼睛瞧了一眼。 “自己都病成這樣了,誰還敢說你天煞孤星?什么叫天煞孤星,那就是別人都死了只有你還活著的,那才叫天煞孤星呢!”蕭謹言還沒開口,就瞧見身后一身紅衣的趙暖玉一邊數落一邊往里頭走,看了一眼周顯,只奴了奴唇讓杜云澤為他診脈。 周顯原本還想再說兩句話,才一開口,被屋外頭涌進來的煙霧嗆著了,只一味的咳嗽了起來。蕭謹言便道:“你少說兩句吧?!?/br> 周顯閉上眼睛不說話,呼吸稍稍平緩了一點,等杜云澤把完了脈搏,這才開口道:“這大過年的,你過來做什么,肯定是阿福去喊的你過來是不是?” “你都這樣了,還不讓我們過來,難道要真的等大師你圓寂了之后,才讓我們過來塑你的金身嗎?”蕭謹言只瞪了周顯一樣,和杜云澤一起走到窗邊,談論周顯的病情。 “內火旺盛、肺氣不足,我先開一副清肺熱,養肺氣的方子,注意保暖,注意通風,好好調理一陣子,應該可以痊愈的。只要這咳嗽能止住了,就不怕演變成百日咳,到時候就真的不好治了?!?/br> 蕭謹言只一邊點頭,一邊瞧了瞧這禪房里頭的陳設,除了一床椅,連一個暖爐都沒有,如此清苦,不生病才怪。蕭謹言只擰了擰眉頭,開口道:“收拾行李,小王爺今兒要還俗了!” 蕭謹言從八年后重生回來,當然知道太后娘娘活不了多久了,周顯在沒在紫盧寺出家,太后娘娘還是照樣要死的。與其讓他這樣自苦下去,不如早一些出去,年紀輕輕還能干出一番事業來。趙暖玉聽說蕭謹言要讓周顯離開這里,只笑著拍手道:“本來就應當這樣嘛!好好的小郡王不當,跑來當什么和尚,半點意思也沒有?!?/br> 周顯這會兒病得厲害,只梗著脖子道:“我……我不要回去?!?/br> 杜云澤便在一旁勸慰道:“小王爺,這里太過清苦了,確實不適于養病,其實修身養性在哪兒都一樣,到不拘泥于在某個地方。正所謂心中有佛處處都是佛家?!?/br> 蕭謹言雖然說出這樣文縐縐的話來,但也表示贊同,只開口道:“難得你也是參禪的,這么簡單的道理還不懂嗎?俗話說:小隱隱于野,中隱隱于市,大隱隱于朝,你呆在自己的恒王府,守著那一畝三分地,還有誰會來招惹你不成?” 這時候阿秀已經熬好了藥,端著藥碗進來,見眾人都在規勸周顯,只端著藥碗送到他跟前,見他病體羸弱,竟是不能起身,便側身坐在炕沿上,只抬眸看了蕭謹言一眼道:“世子爺,麻煩你把小王爺攙起來,奴婢喂他吃藥?!?/br> 蕭謹言瞧見阿秀那一張秀氣的臉上帶著溫婉的笑,嘴角微微翹起,小巧的手拿著勺子,蘭花指微微翹起,樣子說不出的嫻熟好看,只可惜自己還沒享受過的待遇,倒是被周顯先給享受了。蕭謹言只上前,將周顯扶了起來道:“還能自己喝嗎?能自己喝就自己動手?!?/br> 杜云澤這會兒也瞧見了一直跟在蕭謹言身后的這小丫鬟,雖說不是頂好看的,但一雙眸子顧盼神飛的,看起來就靈秀的很,很顯然蕭謹言對她很是疼愛。 周顯伸出枯瘦的手,抬起頭和阿秀四目相對,這才認出她就是上回遇上的那個小丫鬟,只笑道:“原來你是國公府的丫鬟?!?/br> 周顯接過了藥碗,一口氣喝了下去,又勉力道:“要世子爺跟前的丫鬟親自給我熬藥,真是過意不去?!边@時候阿秀已經收了碗,從自己繡的荷包里頭拿出一塊蜜餞來,遞給周顯道:“小王爺吃一塊蜜餞,去去口中的苦味?!?/br> 蕭謹言見了,便問道:“這你哪兒來了,我怎么沒吃到過?” 阿秀頓時紅了臉頰道:“這又不是什么好吃的,這是昨兒清霜jiejie給我的,我還沒舍得吃呢!”阿秀說著,微微撇了撇唇瓣,那邊蕭謹言便酸溜溜道:“你還沒舍得吃的東西,到便宜了他了?!?/br> 周顯這會兒剛剛才把蜜餞吞進口中,聽了蕭謹言這話,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被嗆得又咳了起來。 阿秀把空了的藥碗送到了外頭,瞧見外面天色又暗了下來,天空中又飄了幾片雪花下來,這樣的天氣容易起風,周顯住的這個院子又是朝北的,最是陰冷。阿秀只從外頭進來,拿了蕭謹言一路上捂著的暖爐,送到周顯的手中道:“小王爺,拿手爐暖暖手吧,生病了可要注意保暖,這屋子太冷了,我瞧著上回我們過來時候住的那些香客的禪房不錯,小王爺不如搬過去住,也比這里舒服些?!?/br> 趙暖玉聞言,便笑著道:“聽見了吧?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鬟都知道這兒不好,你快別犟了,搬回去得了,我告訴你,我哥回來了,他本來一早就要來看你的,但是這幾日被拉著到處應酬,你若是回去了,也省得跑他跑這么大老遠一趟了?!?/br> 周顯原本是鐵了心不想走的,可也不知道為什么,阿秀這幾句話一說,便也給了他隱隱的觸動。周顯只嘆了一口氣道:“王府的房子太大,如今我一個人回去,也是冷清,還不如在這邊的好?!?/br> 蕭謹言只一本正經道:“這是讓你回去養病,你一個人在這紫盧寺住著,我也沒瞧出你有多喜歡熱鬧的?!?/br> 阿秀看了一眼周顯,也覺得他可憐,前世他到最后都沒有離開紫盧寺,但既然已經換了一世了,何必還要過的這樣苦呢?阿秀也只小聲勸道:“小王爺既然不想回京城,那就搬去先前太太來住的那個禪院吧,里頭還有地龍,又是朝南的院子,人住在那邊也敞亮,心眼敞亮了,病也就跟著好了?!?/br> 周顯難得遇上這樣乖巧的小丫鬟,倒是也聽進去幾句話,只低下頭想了想道:“罷了,那就聽你的,搬去明鏡院住下吧?!?/br> 趙暖玉高興道:“這樣才好呢,放著上好的禪院不住,非要在這冷窟窿住著,真是個呆子?!笔捴斞灾慌ゎ^看了一眼一臉帶笑的趙暖玉,忽然覺得自己一直面臨著的一個大麻煩很有可能就這么解決了。 眾人說定之后,便開始給周顯整理行裝。蕭謹言翻了一下周顯的兩個柜子,里頭只有幾套洗得發白的僧袍,也沒有什么別的衣服,便索性道:“行了,人先搬過去,其他的東西明兒我再從府上給你帶些過來?!?/br> 周顯勉力穿好了衣服,面色有些酡紅,只坐下來道:“不用麻煩,我就是搬過去住幾日,等病好了自然還會回來?!?/br> 眾人只一起合力把周顯常用的東西搬到了明鏡院里頭,將地龍燒得熱熱的,蕭謹言吩咐紫盧寺的伙房備了一桌的齋菜,大家伙在房里頭吃了起來,阿秀原是要在一旁服侍的,蕭謹言也只拉著她席上坐了,雖只是青菜豆腐,幾個人卻也吃的津津有味。周顯靠在燒熱的炕上,看著這幾位至交好友,忽然覺得活著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用過了午膳,見外頭雪稍稍有些挺了,眾人這才揮別的周顯,離開了紫盧寺。阿秀這會兒和蕭謹言兩人一起坐在馬車里頭,蕭謹言想起方才阿秀對周顯甚是殷勤,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只開口道:“阿秀,怎么方才你對小王爺如此上心?又是端藥,又是送蜜餞,在我跟前怎就懶散的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