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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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太□□典?!敝鶅郝牽资线@么說,一顆心也落下來了,這回他總算沒出賣主子了,可是這一頓打還是沒逃的過,看來今年過年得在炕上過了。 9|第 9 章 許國公府,老國公夫人趙氏正靠在雕花細木貴妃榻上,老太太雖然已經六十出頭,可保養得當,看起來也不過就是五十開外的樣子。趙氏跟前,一個容貌俏麗,大約三十出頭樣子的少婦正坐在繡墩跟前,拿著美人錘有一搭沒一搭的替趙氏敲著小腿。 孔氏坐在趙氏斜對面的紫檀欠琺瑯面園杌上頭,神色恭敬,眼神掃過一旁的趙姨娘,眼底里稍稍顯出幾分鄙夷和不屑來。 “這幾日天冷,言哥兒的身子似乎又有些不好了,可能還是跟之前落水有關,昨兒還犯起了頭疼,雖請了太醫來瞧過,說是并無大礙,可我心里終究放心不下,想著大后天是十五,不如帶著言哥兒,一起去法華寺上香求一求,也好保佑言哥兒的平安?!?/br> 趙氏撥弄了一下手掌心里頭的老蜜蠟佛珠,依舊闔著眸子,稍稍頓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法華寺在東城外,只怕遠了點,最近年節近了,回京的人也多,路上不好走,不如就近去紫盧寺走一趟也是一樣的。這吃齋念佛的事情,講究一個誠信,只要心思誠懇,便是在家里的佛堂里多上兩柱香,那也是一樣的?!?/br> 孔氏聽了這話,只氣的臉皮都快抖起來了,強忍著怒意,壓低了聲音道:“這個道理,媳婦如何不懂,只不過看著言哥兒受苦,媳婦心里頭難受,便想去廟里,讓老和尚給言哥兒念個經什么的,興許還能好一些?!?/br> 趙氏沒接她的話,懶懶問道:“言哥兒怎么好端端的鬧頭疼了?以前也沒聽說過?!?/br> 孔氏深呼一口氣,只回道:“昨兒下午疼了一回,讓太醫瞧過了,說是可能吹了涼風,養兩日就好了?!?/br> 趙氏點點頭,從榻上做起來,趙姨娘忙不迭起身,拿了一旁的毯子為她蓋好了下身,趙氏問孔氏:“言哥兒的婚事,你究竟是怎么想的,眼看著孩子一天天大了,別人家的孩子,便說沒有娶正妻,房里有了通房不說,姨娘也有一兩個了。我瞧著你這個當娘的,怎么好像半點兒意思也沒有?” 趙氏是個爽快人,說話從來不留情面,想到什么就開口問什么,一開口就像是一個興師問罪的調調,孔氏最怕的就是這點。 孔氏強壓了怒氣,“我去年原也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可今年言哥兒病了一場,也就耽擱了下來,如今他的身子又是這樣,我又怕若是沾了那種事情,他的身子就……” 趙氏只打斷了孔氏的話,開口道:“我今兒一早看言哥兒來給我請安,氣色模樣都好的很,并不像是有病的,是不是你這個當娘的過分緊張了些?再說了,若是言哥兒身子真的不好,辦個喜事,沖一沖那也是好的?!?/br> 趙氏已經把話說到了這份上,孔氏若是再推辭,那就是不孝了。那趙姨娘一直在一旁聽著,見房里沒有別人,便也笑著道:“說起這個,我倒是覺得言哥兒和趙家表小姐倒是般配的很,我記著表姑娘似乎明年年初就要及笄了吧?” 孔氏如何不知道趙氏的心思,一門心思想撮合蕭謹言和她娘家的侄孫女。那趙姑娘從小就是個打打殺殺的個性,跟他們趙家人一個脾性,都跟破落戶似得,在這京城里頭的風評,那可真叫是不堪入耳的??资下犣w姨娘這么說,原本憋著的怒火再也壓制不住了,只拍了一把身旁的小幾,站起來道:“我跟老太太商量事情,也有你這個奴婢在這兒插嘴的份嗎?世子爺的終身大事,也是你這個當奴婢可以指手畫腳的?” 孔氏一扭頭,朝著外頭喊道:“王mama,把趙姨娘拉出去掌嘴二十?!?/br> 趙氏也沒預料到孔氏突然發難,才想要攔著,外面王mama已經帶著幾個婆子,把趙姨娘給拉了出去。趙氏雖然兇悍,但腦子還算好使,這件事分明就是趙姨娘自己把臉湊上去自找的,孔氏不過就是忍了半天,借題發揮而已,怪只怪趙姨娘的腦子實在太笨。 趙氏最終還是沒攔著孔氏,只看著王mama把趙姨娘給拉走了,當初她接趙姨娘進國公府,原本也就是看上她那張臉而已,誰曾想她還真是一個沒腦子的呢! “人也被你拉走了,有什么話就說吧?!壁w氏只冷著臉道。 孔氏畢竟在趙氏跟著也做低服小了十幾年,這會兒神色又緩和了下來,只開口道:“不瞞老太太,言哥兒的婚事,媳婦一直也都放在心上,論人品相貌,我娘家的侄女孔姝在這京城里頭也是數一數二的?!?/br> 趙氏聽孔氏說起了孔家大姑娘,只搖搖頭道:“我就不喜歡那種姑娘,說好聽了叫貞靜文雅,說難聽了那就叫木訥,哪有玉兒活潑可愛?!?/br> 孔氏聽見活潑可愛這幾個字,只覺得自己頭頂又要冒煙了,十幾歲的大姑娘,還整天上房揭瓦、上樹掏蛋,這哪里是活潑可愛,分明是沒規沒矩。 “我最近聽豫王妃說,太后娘娘有意為欣悅郡主賜婚,王妃的意思是,言哥兒的婚事,不用太著急,可以先等一等?!笨资现雷约汉挖w氏從來都是針尖麥芒,各持己見,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緩兵之計。欣悅郡主是明慧長公主的獨生女,太后娘娘的親外孫女,父親廣安侯如今又掌管戶部,可謂榮極一時。 趙氏聞言,面色倒是稍稍緩和了一下:“洪家和你們孔家是世親,難道你娘家的嫂子,不想娶這個兒媳?” 孔氏只嘆趙氏又老又精,連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都打探了清楚,只能陪笑道:“太后娘娘極寵郡主,只怕到時候還要聽郡主自己的意思了?!?/br> 趙氏見孔氏如此言之灼灼,一時倒也沒有異議,只開口道:“若是言哥兒真的娶了郡主,我這老太婆的心倒也可以放下來了?!?/br> 孔氏瞧著趙氏那一副老狐貍動歪腦筋的樣子,再不想和她周全,只尋了個由頭,就先告退了。 趙姨娘紅著臉頰,哭得梨花帶雨的進來,見了趙氏才要開口哭訴,趙氏就先她一步訓斥道:“進門那么多年,這些規矩也不懂,她既教訓了你,倒也省得我親自動手了?!壁w姨娘聞言,愣生生的就把一肚子委屈給癟了回去,只坐在趙氏的軟榻前頭的繡蹾上,小聲的抽噎著。 阿秀坐在炕上,正專心致志的繡著一個荷包,上頭是蘭花的紋樣。孫繡娘過了臘八就沒有來過,這花樣子還是她從蘭嫣丟在一旁的針線簍子里找出來的。蘭嫣姓蘭,也喜歡蘭花,阿秀便想著繡一個蘭花荷包出來,只當是她給姑娘的見面禮。阿月拿著一包糖三角從邊上走來,拿起一塊塞到阿秀的嘴邊,阿秀只長開小嘴巴,含到嘴里,滿滿的甜味兒彌漫在舌尖。 “阿月,你少吃點,你看你進府才幾天,已經胖了一整圈了?!卑⑿阍偾宄贿^她和阿月被選進府的原因,要不是因為這張臉,她們哪里來這樣好的待遇,可若是像阿月這樣使勁吃,把身子給吃走樣了,只怕再好的容貌,到時候也是一胖毀所有了。 阿月嚼了幾口糖,心滿意足的躺在阿秀的身邊,安安靜靜的看著阿秀做針線。 “你不知道,我以前家里可窮了,一年到頭也吃不到個甜味兒,我娘就說甜的東西就是很好吃很好吃的東西,誰知道能這么好吃,簡直吃的停不下來了……” 阿秀轉頭過,看著阿月,放下手中的針線,只托著腮幫子,一本正經道:“先苦后甜,便是不那么甜,也是甜的。若是先甜后苦,便是沒那么苦,也是苦的?!?/br> 阿月哪里聽得懂阿秀說的話,只一翻身,打了個哈欠:“我困了,睡覺?!?/br> 阿秀連忙把阿月從床上給推了起來道:“不漱口不能睡覺,萬一你以后一張嘴一口壞牙,誰敢要你??!” 阿月只滿不在乎道:“我聽琴芳姐說,我們是給小姐當陪房的,以后的男人就是姑爺,難道姑爺還會因為我牙不好,把我退貨了不成?” 阿秀也不知道她這小腦瓜里哪里來的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只想了想道:“那更不行了,萬一姑爺生你的氣,把姑娘一起退了怎么辦?姑娘對我們那么好,我們可不能害她?!?/br> 阿月聽阿秀講的頭頭是道,只連忙從床上翻身起來,到外頭打水去了。 阿秀闔眸躺在床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時候世子爺就喜歡這樣壓在她的身上,然后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從她的額頭開始,一直吻到唇瓣,用最溫柔的聲音對她說:“阿秀,你的牙齒就像珍珠一樣,我好想看看,里面藏著什么?!?/br> 接下去是鋪天蓋地的吻,阿秀忽然覺得有些臉紅,她現在才十歲……居然會想到那些事情。 阿月打了水從外面回來,見阿秀躺在炕上不說話,只神神秘秘的靠過去,湊到阿秀的耳邊道:“聽說,十五那天,太太要帶我們去紫盧寺上香?!?/br> 10|第 10 章 孔氏半倚在紅木羅漢榻上,身后墊著寶藍色綾鍛大迎枕,臉上神色卻是少有的疲憊,見王mama從外面進來,忙不迭支起身子問道:“明兒去紫盧寺的事情,都打點好了嗎?” 王mama只笑著,從丫鬟手里接了一杯熱茶過去,送到孔氏的跟前道:“都好了,寺廟里頭也派人去打點過了,預留了清靜的禪院?!?/br> 孔氏就這茶盞抿了一小口茶,想了想道:“一會兒你派個小廝,去孔家給我嫂子傳個信,就說我們明兒去紫盧寺?!?/br> 王mama自然知道孔氏的意思,只點頭應了,又問道:“太太今兒把欣悅郡主的事情透露給了老太太,莫非太太也有意想和廣安侯府結親?” 孔氏只擺了擺手,擱下茶盞:“老太太一心覺得她們趙家的姑娘是最好的,這時候我要是堅持認定表姑娘,只怕她越發要跟我對著干,拋出一個欣悅郡主來,不過就是想讓她做做這白日夢,少在我跟前提起那趙姑娘罷了?!?/br> 孔氏見王mama臉上略略有些擔憂之色,只笑著道:“你放心,我聽大姑奶奶說了,明慧長公主看上了我那侄子孔文,只怕等郡主一及笄,就要讓太后娘娘賜婚了?!?/br> 王mama聞言,只松了一口氣道:“這就好,這就好,其實以我們國公府的門第,倒也不需要再娶一個什么公主郡主的,太太您守了一輩子媳婦規矩,總不能找個兒媳婦來,還壓著自己一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