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節
夢里的徐慨身量雖高,身形卻稍顯瘦弱,體格并不大,像一個清雋挺拔的書生。 如今... 紅燭搖曳,光暈從中間散開,如乳白色的礦石在黑夜中散發著誘人的熒光,含釧蒙在被中,透過那張細密的繪著磅礴山水的幔帳看出去,男人****的高挺身軀恰如其時地出現在紅燭光暈之中。 男人后背寬厚,手臂結實健碩,寬肩之下是窄腰,線條流暢好看,挺拔有力。 徐慨端著茶盅轉過身來。 含釧輕輕咽了口口水。 腹間的交錯縱橫排列整齊,又深又清晰,隨著男人仰頭喝水的動作,腹間的肌rou發力,變得更加明顯。 許是含釧的目光太過灼熱,徐慨眼神隨著望了過來,緊跟著便拿著茶盞回來,抬手輕掀開幔帳,摟住含釧的肩抱在懷中,心情很好地埋頭輕聲道,“在看什么?” 看什么? 看你啊... 這話兒不能說。 十七八歲的郎君,像吃不夠的狼,鐵青著一張臉,開了葷之后,看什么都像rou。 含釧還疼著,不敢平白造次,只能偎在徐慨懷里,老老實實道,“看茶杯?!?/br> 徐慨從喉嚨發出一聲輕笑,小娘子老老實實的臉上仍有兩團散開的紅暈,紅與熱染上了眼睫,眼眸里流轉的分明是攝人心魄的引誘。 “茶杯有什么好看的?”徐慨輕輕環抱住含釧,小娘子身子骨軟軟的,骨rou勻稱,膚滑細膩,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香噴噴的味道。 徐慨在心里發出了一聲喟嘆,湊過去克制著力度親了親小姑娘的面頰,“可是渴了?” 含釧搖搖頭,剛張嘴,是覺得有些口干舌燥,又再點了點頭。 徐慨也不知自己為何要笑,只覺得小娘子偎在自己懷中的樣子很可愛,反手將茶盞放在床榻邊的小杌凳上,半斟滿了一杯,喂含釧吃完了半盞茶后,又抱著含釧說了些今兒個席面上的趣事。 兩個人頭頂著頭偎在一起,絮絮叨叨許久。 徐慨低頭啄了小娘子的嘴唇,聲音像是哄孩子似的,又輕又柔,“累了嗎?想睡了嗎?冷不冷?床的軟硬合適嗎?” 含釧臉貼著徐慨又硬又厚的胸肌,反手抱住他,點點頭,再點點頭,搖搖頭,再點點頭。 毛茸茸的頭像鬧著玩似的,一會兒搖,一會兒點。 徐慨一顆心快要化了,雙手環抱的力度更緊了,隔了一會兒,少年郎聲音刻意壓低,“那...還疼嗎?” ..... 疼,這個感覺,是短暫的。 無論是世間事,還是與有情人做快樂事。 疼,讓人記憶鮮明、感觸清明。 疼之后,隨之而來的沖上腦頂天靈蓋的感覺,就像煙火在沖上最頂峰時陡然綻開,在某一瞬極盡絢爛后,唯余后浪。 夢里,除了疼,便是忍耐,還有不希望徐慨喪氣的極力配合。 含釧在達到頂峰后,仰著頭目光空洞地抱住徐慨的肩頭,隔了良久,方輕輕合上眼,一邊藏住眼中星星點點的淚光,一邊安靜地呼出一口長氣。 ...... 新婚之夜,滿打滿算,含釧與徐慨沒睡到兩個時辰,秦王府一大早便熱鬧得燈火通明,年輕的秦王夫婦架上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地在東直門下車進宮。 帝后高坐坤寧宮。 秦王夫婦身著禮服,三拜九叩。 龔皇后聲音清朗地叫二人起來,轉過頭同圣人道,“...好一雙璧人,上一回在西郊圍場見二人并肩執丸,已嘆了一句天造地設。如今再看,誰不贊圣人慧眼識珠,好好給老四挑了一位好王妃?!?/br> 又轉過頭來,笑道,“由此,便可知這世上的緣分都是有定數的,誰與誰是一對,連天都幫忙?!?/br> 不好的姻緣,一把火燒光。 當初老四和富康家那個蕩婦議親,欽天監燒下點亮了半城的火。 這才有了今日的曹家賀氏。 龔皇后神色坦然,聲音疏闊,倒聽不出話里別的意味。 圣人笑了笑,神色溫和,“兩個孩子都不容易?!?/br> 圣人轉頭,聲音多了幾分調笑,問含釧,“怎么?今兒個瞧上去比往前多了些拘束?” 圣人全然一副嘮家常的模樣。 含釧臉上一紅。 還要拿她撒潑打滾的事兒說多久! 圣人未免太記仇了吧! “兒臣未有拘束,只是宮城肅穆、天家威嚴,皇子妃當端莊賢德,立身垂范,兒臣不敢放肆?!焙A在心里抹了一頭的汗。 圣人笑起來,顯得很愉悅。 宮里不敢放肆,福王府里敢放肆。 做王妃了便要端莊立身,做姑娘時就可以躺地上打滾兒... “皇城再高,也只是磚頭砌成的瓦墻?!?/br> 圣人笑呵呵的,意有所指道,“秦王妃自小在宮中長大,而后又出宮認祖,是見過世面的,自然知道,這內宮的瓦墻和掖庭的、和市井的瓦墻,其實沒什么不一樣,都是紅墻綠瓦,青石板磚?!?/br> 含釧心中一暖,忙起身應是。 龔皇后克制住轉頭看圣人的眼神。 圣人這話,是在給賀氏撐腰? 闔宮眾人雖感羨老四娶了曹家的姑娘,說起新王妃賀氏時,每每卻將她在掖庭幫廚、為奴為仆的日子單拎出來,鞭撻嘲諷兩句。 好似嘲諷了兩句,曹家就會少二兩銀子似的。 如今圣人說出這話,闔宮上下誰還敢將秦王妃的出身拎出來鞭尸? 還要不要命了! 還從未見過,圣人親自出言維護哪個兒媳婦。 她聽說過圣人對這個四兒媳婦有偏重和偏愛,如今一見,倒確實如此。 對賀氏的偏重,是因為曹家...還是因為老四? 龔皇后兀地想起曲家三番五次地在老四跟前吃癟,自家老二如今仍舊走不利索的雙腿... 出身名門、高高在上了二十余年的龔皇后輕輕斂了下頜,抿了抿唇,心里多了幾分計較。 圣人又扯了三兩句家常,龔皇后在旁幫了幾句腔,含釧只需扮演好安分守己新媳婦的姿態,只聽徐慨板著一張臉、不卑不亢地回答便可。 看著時辰,圣人站起身來,神情溫和道,“...予了你三天假,帶你媳婦風風光光地回門?!毙Σ[瞇的樣子,就像鄰家的阿伯,“好好備禮,若有不足的,找你母妃要去——你母妃這些年悄摸攢了不少私房,貼補你是妥妥夠了?!?/br> 徐慨與含釧連忙站起身來謝恩。 既圣人把話都遞到這兒了,兩人順理成章地出了坤寧宮,便往承乾宮去。 5.24 生理期,剛吞了顆布洛芬才好一些,正在碼字,如果來得及就是十二點發,要是來不及,就明天晚上一起發。 第四百五十六章 桔子(下) 承乾宮在西邊,穿過太液池,自中軸一路向西。 剛回暖的春天仍有一股寒意,含釧身披著一件火紅紅的大氅,手里攏著個袖籠子,新嫁娘三天紅,大紅的氅里搭著綴著一圈白絨的雙襟褂裙,頭上戴著白玉簪,脖子上掛著金鑲白玉項圈,里里外外瞧上去既富貴又從容。 順嬪見著含釧的時候,暗自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些天,哦不對,自從老四定了親開始,她耳朵邊上的傳言那可真是沒斷過,有的說這位曹家新姑娘相貌奇丑無比,有的說這位掖庭出身的新王妃粗鄙無禮,有的說曹家除了錢什么也沒有,曹家的姑娘最愛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展架,身上掛滿了華麗的珠寶和飾物... 傳言千千萬,反正沒啥好話。 這怎么得了! 眾口鑠金!三人成虎的! 她那顆心就一直懸吊吊懸吊吊的——前頭說的那個富康大長公主家的姑娘莫名其妙就給了老三,又莫名其妙得了重疾死了,這中間要說沒故事,誰信?她是不經事,可她不是太蠢的,細細想來老四從北疆千辛萬苦、死里逃生回來,剛一回來賜婚曹家的圣旨就下來了,好像..好像有些賞賜的意味。 這是賞賜誰呢? 拿老四賞賜曹家? 還是拿曹家賞賜老四? 她旁敲側擊問過圣人,圣人被她問煩了,剝好的桔子也不吃了,甩袖子就走了。 剩她一個人在正殿里獨自彷徨。 鬼知道,她為了討好圣人,還特意選了件杏粉色的雙襟口十二幅宮裙——她都是三十來歲的人了!為了兒子,還穿上了這樣鮮嫩的顏色,不就是想讓圣人高興高興嗎! 她知道這姑娘在掖庭里當過差,甚至在內膳房幫過廚,她是有些害怕的,她是知道膳房的女使都是什么樣子——粗壯、彪悍、一個頂兩、兩個頂四... 她是佩服這些個姑娘的! 可佩服是一碼事,給自己當兒媳婦兒又是一碼子事兒了... 還有還有! 曹家太有錢了! 老四可沒啥錢! 這些年,圣人賞給她的東西,她都存著的,就預備著一股腦給老四、給老四媳婦兒...可那些東西在曹家的富貴面前又算得了個什么? 沒錢就說不起硬話,就挺不起腰桿! 這是幾十年的宮闈生活,教給順嬪最直觀的箴言。 而她那兒子板正沉默,心思卻極為細膩,又長長多思多想,不似她這般大咧咧的。 她倒是不在乎這些個名利,故而看得很開。 小崽子鉆了牛角尖,就不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