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
葛長青家的滿臉的氣忿,“她說會算賬,會寫字,會說西洋語,會洗頭,會面部按摩,做足浴,還會做什么美容美發,她說她確實做不來粗活?!?/br> “她真的會西洋語?” “奴婢不信,就考了她幾句,她開口就山渴死,好啊喲,意思吐米吐,奴婢也聽不懂,不知是真是假?!?/br> 徐璐沉吟片刻,說:“暫且先教她規矩吧,別的事兒就放放?!?/br> 葛長青家的很是不解,“少夫人,就算她會說西洋語,對咱們家也沒什么大用處呀?” 徐璐微笑道:“暫且留下她吧,將來或許還有用處?!北M管不喜那秋韻,覺得這人即不懂規矩,教養方面還缺失,說話橫沖直撞的,說不定還存了某些不該有的心思。但看在她有一份不錯的手藝的份上,就暫且留下她吧。反正府里又不缺她一人的吃。 …… 葛長青家的因行事穩重,說話爽利。還滿合徐璐的脾胃,這陣子越來越器重她了,便派她去協助文mama整理庫房,并點財物。葛長青家的心里一豆,她知道,經過這幾個月的努力,她已得到少夫人的信任了。 凌峰回來時,徐璐剛好交代完畢,葛長青家的朝凌峰施了禮后,這才恭敬退去。 望著葛長青家的背影,凌身若有所思,對徐璐道:“我記得她先前一直在前院漿洗房里辦差,怎的把她調到后院來了?” 徐璐說:“我覺得葛長青家的做事勤快,人又機靈,最重要的,她為人老到持重,對我吩咐下去的命令堅定執行,可堪大用?!彼┝肆璺逡谎?,又說:“這么一個人才,浪費在漿洗房,完全是埋沒了?!彪m然葛長青家的在漿洗房也算是不大不小的管事,因是管事身份,也不會親力親為去漿洗衣裳,但總得來說,漿洗房沒有油水可撈,但她依然把差事辦得妥妥貼貼,徐璐也不能太寒了人家的心,也就適當地提拔了她。 這陣子近身接觸下,才知道這葛長青家的確實能干,不止能力好,還極有眼色,很是機伶,能想主子不能想,說主子不便說的話。確實是管家理事的好手。 “這人曾是楊氏的陪嫁,后來嫁給了府里葛mama的兒子,以前你沒進門之前,也在內院里當差的。你進門后,便主動調到外院漿洗房了?!?/br> 徐璐輕輕哼了聲,橫了他一眼,“不管當初她轉到外院是爺的意思,還是她自個的主意,這人總算總有自知之明。我總不能因著她是先夫人的陪嫁就委屈人家。只要有本事,對我不起二心,我一樣可以重用?!币桓薄氨救艘幌蛐男貙掗?,不拘一格降人才”的高尚情cao。 凌峰失笑,“夫人深明大義,心胸開闊,為夫佩服。既然夫人能夠不計前娘,著力提拔可用之人,那可否再討夫人一個恩典,把方有昌家的也一并恩典了?” “方有昌家?”徐璐皺起了眉頭,“先夫人留下來的陪嫁,總共有四個老媽子,六個丫頭,除了有兩個嫁了出去,三個留在京城外,其余的全都在府里。一個是葛mama家的媳婦,就是這個葛長青家的。還有就是侯mama的媳婦,另外就是那方有昌家的,這婆子我也是給過她機會,讓她領了廚房的差事還要怎的?我也知道水清則無魚的道理,所以但凡不要貪墨得太兇,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蔂斍魄七@人,我每回吩咐下去的差事都要推三阻四的,總是要把‘先夫人如何’掛在嘴邊。哼,我縱然再是心胸廣闊,也由不得她這般拿先夫人下我的臉?!?/br> 凌峰斜眼睨著她:“方有昌家的也是心疼我,她總是見不得你每天弄我不愛吃的菜罷了。夫人不是心胸廣闊么?怎么就連個忠心于我的奴才都容不下?” 瞧他一副找人吵架的模樣,徐璐心頭抑郁,昨日她小日子來了,這家伙吃不到rou,從昨天開始就一直陰陽怪氣的。再來雖說已立了秋,但秋老虎依然厲害,又正是一年中最熱的三伏天,天氣越發熱了,這家伙一天到晚都泡在水里,屋子里除了豆綠外,并無別的人手服侍。而她又實在沒有主動服侍人的嗜好。 這男人每天都要在池子里呆上大半個時辰,她則聚精會神看著近來流行起來的民間讀本。這里頭全是市井民生的百家之態,徐璐看得津津有味,這陣子簡直愛死了,對他確實有多諸冷落。這家伙就認定她冷落了他,不關她心他,一直擺臉色擺到現在。真是的,堂堂大男人,怎么這么小心眼。又不是沒手沒腳的,非要讓她服侍才肯罷休。 她又不是沒給他準備衣裳毛巾。 “挑食本來就是不好的行為?!毙扈戳x正嚴辭地道,“爺都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還像個小孩子似的,這不吃那不碰的。要知道,食物中有多種人體所需營養,均有攝取,方能成就好體格。所以爺的挑食毛病,也該改改了。那方有昌家的明知爺這習慣不好,偏還縱著爺,這可不是忠心,而是害爺了。所以我才把她打發去外院,哼,人家一片苦心,爺倒是當牛肝馬肺了?!?/br> 凌峰拂了袖子,不悅道,“就你歪理多,方有昌家的事兒不提,可爺我回來都這么久了,怎么連口熱茶都沒有?”目光譴責地望著徐璐,“這就是你的賢惠?” 徐璐翻翻白眼,拿著描金小圓扇扇著風,“天氣這么熱,誰還吃得下熱茶?涼茶有,自己倒唄?!彼趲鬃优?,身子靠在秋香色的大蟒枕上,動也不動,“人家也真的好累好累的,累得手指頭都不想動了?!?/br> “又沒挑肩扛擔,怎么就累了?” “咱們馬上就要進京了,去外頭采買了特產,準備帶回京去分送給長輩親友。爺名單上的那些人家,我全都有份,到今天才全部采買齊全。庫房的物品需得整理記檔運回京城,下人們是留是譴,也得我拍板作主。此去京城,走水路大約要走三五日,爺的護衛和私兵就有上千余人馬,還有一道跟進京的人,也有百十個。爺還有六匹寶馬,也得妥善照顧。還有爺養的那群幕僚,人家也是拖家帶口的,也得妥善安排。這兩日我雖一直呆在屋子里,可也沒得過空閑。爺的那些幕僚家眷,我全各一見過了,一部份全決定跟著咱們一道進京,我又還得另外安排船只,安排沿路的食宿。有一部份人愿意留在本地,我又還得妥善安排他們的后路。畢竟人家也幫過爺不少忙,也得有始有終才成。還有那些為了保護爺而弄得身殘手疾的,也得妥善安排。我仔細想過了,光給銀子也不是辦法,至少得讓他們掌握一技之長,有自力更生的本事才不至于成為爺一輩子的負擔。這些人可不少,拖家帶口的,也有百十來人,一個個安排下去,也得費些功夫呢……唉,口好渴,忙活了一整天,連口水都沒來得及渴呢……”看凌峰面上已不再有抬杠神色,徐璐得寸進尺的性格又冒了出來。 凌峰被她這么一大堆的話幾乎繞暈了過去,想想也是,他只顧著安排外頭各處產業,與朱開明交割公務,與下屬官員聚首喝送別宴,其余事兒全一股腦丟給徐璐,想來也確實辛苦的,于是趕緊給她倒了杯茶水,遞給她,“夫人請用茶,夫人辛苦了?!?/br> 徐璐接過,小喝了口,趕緊把茶杯遞給他,“沒聽家里的老人說過么,小日了來了不能吃涼的。會肚子疼的?!彼且慌珊?,老人們確實提及過,小日子來了盡量少吃冰涼之物,這樣才會快速干凈。至于肚子痛倒是因人而異。她身子一向健康著呢,倒沒有因來小日子來就鬧過肚子痛,不過是故意治他罷了,讓他知道女人的不易。 凌峰瞪她一眼,嘴里咕噥幾句,盡管臉色不佳,不過仍是出去叫人拿熱開水去了。 “一群飯桶,怎么服侍少夫人的?屋子里居然連個熱開水都沒備下,爺要你們何用?”抬杠不成,反而落得滿身不是,凌峰在徐璐這兒沒能占到上風,只好把氣出在下人身上了。 徐璐jian計得逞,也懂得見好就收,趕緊說:“這也不怪她們,這些日子也忙壞了,跑進跑出,一會兒干這一會兒干那的,也夠辛苦了?!?/br> 凌峰悻悻然地坐到徐璐身邊,“都準備得怎樣了?” “差不多了,好些貴重大件的又不怎么用得著的全已打包運走了。送與各家各戶的特產禮物也都打包好送去了碼頭。爺的愛馬,以及書本也讓信得過的整理妥當運走了。剩下的,就是房產地契以及一些無法帶走的需如何處理,還得由爺拍板作主?!?/br> 凌峰又問了好些事宜,徐璐全都了然于胸,雖說有些事兒也沒能安排得特別妥當,但以她這般年紀,就能安排得如此周到細致,也算是難得了。尤其得知她還親自召見了那些幕僚家眷進府說話,并妥善安置好,更是心生感激。 徐璐從來沒有做好事不留名的高尚情cao,見凌峰面色柔和,又繼續賣弄起她的辛苦來,凌峰哈哈大笑,“是是是,夫人辛苦了,為夫在這此謝過夫人?!?/br> 也不知怎么的,他從來不喜愛邀功的人,但徐璐的邀功卻讓他只有感動滿足,卻從無厭煩不耐,也不知她是妖精轉世,還是他就吃她這一套。 凌峰神色柔和,雖沒有明說,但動作間的親昵還是讓徐璐得意不已。 邀功希寵固然不怎么高尚,但也不能一味的默默付出。 好些賢妻總是默默地付出,卻不知道求取相應的回報,這就養成了男人的理所當然。 雖說有句話叫酒香不怕巷子深,但好些人就是不知道巷子里有美酒,這些美酒被掩埋,也不能全怪別人不識貨,而是誰叫你一直藏在深巷子里? 而在默默付出扮賢惠的同時,又還得讓男人知道自己的辛苦,這就是門技術活了。小時候徐璐便已深譜此道,施展起來,完全信手拈來,渾然天成。端得是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題外話------ 進京前的事兒還有不少,慢慢來哦,不要著急,一個一個地交代。 ☆、第210章 不想當主子的丫鬟不是好丫鬟 徐璐一向注意勞逸結合,雖說搬家確實勞累,人情往來也是件浩大工程,但只要眼光好,有統馭能力,只需把命令下放,自有得力管事幫著去完成,壓根兒不需要自己親力親為。當然,必要的監管也是非常有必要的。加上賞罰分明,有功賞,有過罰,規矩大于人情的掌家理念,雖森冷無情了些,但效果卻不是一般的好。 徐璐自認能夠做到規矩大于人情,卻也架不住底下人總愛把人情凌駕于規矩之上。通常遇上這樣的事兒,她也頗為頭痛。 魯mama一臉誠懇地對徐璐道:“少夫人,方有昌家的雖有些錯處,但好歹也看要看在方大娘的份上,給他們家些臉面罷?!?/br> 方大娘曾經服侍過凌峰早已過世的祖母,在凌家主子跟前,自來有臉面的。方大娘的兒子方有昌做事也還老實,并本分,就是這方大娘的兒媳婦卻不怎么安份,以前仗著是先夫人楊氏的陪嫁身份,沒少扯高氣揚,后來楊氏沒了后,這才開始夾著尾巴做人。后來徐璐進門之前,上下折騰一番,看在方大娘的面上,文mama還是把她安排去了廚房做了名油水豐厚的管事。 徐璐進門來,也看在文mama的份上,以及繼室不好對元配嫡妻的人太過涼薄,也沒有動過這方有昌家的,只是多了些監督,想來已成功敲打了她。但沒想到,她的正常監督在方有昌家的眼里,反倒成了小氣摳門專門刻薄并專門針對她。 徐璐不怒反笑,當下就擼了她的差事,“還真讓你說對了,我就是小氣摳門刻薄,見不得奴才公然占主子的便宜。你若是不服,就回京向侯爺夫人告我吧,說我自私小氣,不讓你中飽私囊?!?/br> 擼了方有昌家的差事后,徐璐迅速果斷地把廚房里的副管事升為正管事,整整兩個月,不再安排方有昌家的差事。 方家也是凌家經年的老人了,多少也累積了些財富,方有昌在外院也有差事在身,方有昌家的就算不做差事,也大可靠著男人養活,又仗勢著自己的婆母方大娘是凌家最有臉面的下人,心想等回京后,就讓婆母好生在侯爺夫人面前告徐璐一狀。但沒想到這回凌峰即將回京,而在進京的下人名單中,并沒有方有昌一家子,方有昌家的這才坐不住了。趕緊跪在徐璐面前服軟。 徐璐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方有昌家的,只是淡淡地看著文mama。 “mama的意思是,方大娘在凌家很有臉面,她兒媳婦犯了錯處,我這個少夫人也該看在方大娘的份上,恕了方有昌家的?” 魯mama委婉地道:“方有昌家的確實不像話,少夫人怎么罰她也不為過??缮俜蛉撕么跻惨丛诜酱竽锸谭钸^老太夫人的份上,多少給些面子罷,不然回去后夫人問起來,大家面上也不好看?!?/br> 一旁的葛mama在媳婦的眼神暗示下,上前一步,笑道:“唉喲,魯mama,話也不能這么說吧。方有昌家的再是體面,可犯了錯誤的人,本來就該罰。這是人人皆知的事兒。沒道理就可以仗著有后臺就可以凌駕于規矩之上。那少夫人還掌什么家,當什么主母?干脆讓有臉面的奴才當得了?!?/br> 魯mama滯了滯,又飛快地看了方有昌家的,說:“可是方大娘好歹也是侍奉過老太夫人的,連侯爺夫人都要禮遇三分。這方有昌家的又是先夫人的陪嫁,少夫人若是處罰了她,咱們知情的人倒沒什么,不知情的還以為少夫人容不下先夫人留下的老人呢,這對少夫人的名聲可是不好的,奴婢也是為了少夫人的名聲著想呀?!?/br> 徐璐心頭怒火翻天,冷冷地盯著魯mama:“以你的意思,為了我的名聲著想,敢情我連安排奴才差事的權利都沒了?!?/br> 魯mama趕緊說:“不不不,少夫人誤會了,奴婢可沒有這個意思……” 徐璐毫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這府里究竟誰才是少夫人?你魯mama么?” 魯mama見徐璐臉面帶煞,額上淌出冷汗來,“少夫人息怒,您真的誤會奴婢了。奴婢的意思是,方有昌家的是先夫人的陪嫁,少夫人就算要處罰她,也要慎之又慎,以免名聲有污?!?/br> “哦,為了我的名聲著想,我還得把一個貪墨刁鉆的奴才當菩薩供著了?敢情方有昌家的是尊貴的玉瓶兒,我還碰不得了?”徐璐重重放下茶盞,粉面含煞,“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奴才們有功則賞,有過則罰。管他是天王老子都沒條件可講。若人人都像你這般,那我大慶朝還設什么律法?全靠人情就可以治國了?!?/br> 葛mama見機不可失,趕緊又道:“少夫人說得極是。雖說方有昌家的身份不一般,可再厲害,也只是個奴才。做奴才的做了錯事,就該受罰。沒道理仗著身份貴重,就讓主子牽就的。當我們少夫人這個主母是擺設么?”她見徐璐眼帶贊賞,更是抖擻著精神,斜眼看著魯mama,“我說魯mama,你也是咱們府里的老人了,怎的還這么的沒個輕重?不說方有昌家本來就犯了錯,就算沒有錯,少夫人不讓她進京也自有少夫人的道理,咱們做奴才的領命就是了。還敢跑來找少夫人理論,這倒不是做奴才,可是來做祖宗了?!?/br> 徐璐適時地冷哼一聲,“葛mama這話說得好,若奴才們個個都像你一樣,那我可就輕省多了?!?/br> 葛mama恭身道:“少夫人過獎了,做奴才本來就要有做奴才的分寸,若一個個都仗著在主子跟前有臉面就得寸進尺,那還了得?”她看了魯mama和方有家的一眼,二人俱都怨毒地盯著自己,不由話鋒一轉,“也虧得少夫人仁慈,若換作世子爺,嘖嘖嘖……” 徐璐微微一笑,“罷了,既然魯mama覺得我沒資格留下這方有昌家的,那就讓世子爺來定奪吧?!彼龘]揮手,一臉倦色,“我乏了,你們都下去吧。我也要去休息了?!闭f著娉娉起身,飄然離開偏廳。 方有昌家的和魯mama這才驚恐起來,尤其是方有家的,趕緊叩頭叫道:“少夫人息怒,都是奴婢豬油糊了心,不該存了不該有的想法。奴婢聽少夫人的吩咐就留在泉州看守屋子吧。還請少夫人慈悲,千萬要在爺面前給奴婢留兩分體而?!?/br> 徐璐充耳不聞,魯mama這時候也慌了,她可是瞧出了徐璐對自己也惱了,這可不成的,她素來知道這位少夫人的脾氣,一旦惹她厭了,必定棄之不用。她好歹也是府里經年的老人了,若被主子拋棄不用,這簡直比殺了她還要痛苦,于是趕緊奔上前去,葛mama很是乖覺,趕緊拉住她,大聲道:“唉喲,魯mama,你這要干什么呀?少夫人可是早就立過規矩了,衡蕪院的二道門,不經主子同意,任何人都是不得闖入的。你也別總是仗著自己有幾分臉面,就可以忘掉主子的規矩?!?/br> …… “少夫人,跟隨回京的下人已擬好了?!蔽膍ama抱著冊子,一一念了些要跟著進京的那幾房人家,“……方有昌夫婦和龐大海夫婦一道留下來,專門看顧宅院,孟良成和趙東陽留下來護守院子,以防屑小欺凌。其余人馬,本地買來的那幾個丫頭,有幾個是可造之才,奴婢已私自把她們的名單添了上去,請少夫人示下?!闭f著把冊子雙手遞了過去。 趁著遞冊子過去的時候,文mama暗自打量了徐璐,今日的徐璐穿著一襲水藍色綾段長衫,白底繡彩色梅花曲裾,繡花腰封,頭梳桃心髻,插著枚金托底鑲紅寶石點翠口含紅珊瑚珠的鳳釵,桃腮粉面,眼含秋波,無論從哪個角度望去,都能看到一張嬌好圓潤晶瑩生輝的面容。 文mama暗贊不已,別人家的夫人奶奶,是越活越難看,她家的少夫人卻是越過越滋潤,越來越美。怪不得當初姑奶奶在第一眼瞧了后,就說這位少夫人是有福氣的,果斷重金下娉。 如今瞧著,少夫人確實是有福氣的,自從她嫁進來后,世子爺的脾氣可比以往隨和多了,人也越發精神,看著凌峰每日神清氣爽地出門,文mama看在眼里,喜在心里。這少夫人確實是位福妻,唯一的缺點就是為人懶散,不大愛出門,卻也瑕不掩瑜,少夫人懶歸懶,但心眼可不缺,一邊懶散的同時還能一邊把家管好,一邊做爺們的賢內助,里里外外打點得妥貼,行這便是本事了。 徐璐看了下隨同進京的幾房人員,以及一二三等丫頭,略略掃了眼,說:“只留方有昌夫婦有龐東海夫婦,是不是有點兒少?” 文mama說:“不少了,我還留了二十多個粗役下人供他們使喚,想來也足夠了?!?/br> 留下來的兩戶人家,他們的孩子卻要一道帶回京的,這其中的懊妙,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徐璐略過不提,指著魯mama的名字,“這處宅子可不小,只留這兩房人家,是少了,再把魯mama這一房留下來吧,魯mama與方有昌家的自來要好,把他們安排到一塊,日后也不至于寂寞了?!?/br> 文mama嘴巴張了張,不過看著徐璐嬌好粉嫩的面容,求情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罷了,魯mama那個蠢如牛的老貨,別的不去求情,偏跑去替方有昌的說情,還拿侯爺夫人以及先夫人作要脅,難怪一向溫和的少夫人要發怒。 “少夫人果然寬厚體貼,那就留下這魯mama吧,想來她會很高興留在泉州的?!蔽膍ama從善如流地說了下,然后又遲疑了下,“少夫人可還記得那個秋韻?” 徐璐記憶好著呢,當然知道秋韻是何許人,但一想到這秋韻最近的所作所為,又哭笑不得,故作思考了下,這才道:“還有些印像,怎么了?” 文mama道:“那秋韻進府時日短,規矩也學不好,又沒個像樣的一技之長,我早已把她刷下,可經不住這成日對我死纏爛打,這不,為了讓老奴回心轉意,三番五次過來給我洗頭洗臉,少夫人還別說,這丫頭做粗活不怎樣,可做這些活兒倒是有兩手。老奴被她服侍得很舒服,這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所以,就,就只能請少夫人看在奴才的薄面上,通融一二?!?/br> 徐璐挑了挑眉,“這丫頭真會洗頭洗臉?” 文mama狠狠點頭,“是呢,不但如此,還會美容美發什么的?!彼钢约旱哪?,文mama保養還是不錯了,五十來歲的年紀,并不顯老,看上去富態而圓潤,臉胖的人,皺紋倒不顯多,看起來比那些同年紀的官夫人還要年輕些許。 仔細一看,才發現文mama臉上涂了一層白粉,雙唇也上了唇脂,看起來比平時確實要白凈些。 “那秋韻洗頭洗臉還真滿舒服的,讓我躺在春凳上,就那樣讓我躺著洗頭,不但洗得干干凈凈,還特別舒適。臉都不會打濕半分。洗了后還給我按摩頭和臉,按了后特別舒服,這些日子天天給我按摩,縐紋都變少了?!?/br> 看來,那秋韻為了想一道跟進京,可沒少在文mama身上下功夫,一向不多話的文mama居然難得地說了一大籮筐的話。 徐璐淡淡一笑,“她在京城非親非故,為何非要進京呢?” “她說想進京瞧瞧京城的繁華,開開眼界?!?/br> “這話你也信?” 文mama老臉一紅,“信不信都沒什么的,最主要的,那丫頭的身契都捏在少夫人手上,還怕她翻出風浪不成?” 徐璐沉吟片刻,緩緩點頭。 那秋韻有些小聰明,又愛賣弄,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有才氣與眾不同似的,半夜三更不睡,跑起來吹笛子,弦律倒是優美,可惜讓她吹得結結巴巴的,半分音韻也無,反弄得大家睡不著覺。葛mama狠狠收拾了頓后,老實了沒兩天,又開始唱起歌來,歌詞是從來沒有聽到過的,弦律也好,雖然毫無詩境,卻也押韻,如今連徐璐都會哼上兩句“如果大海能夠喚回曾經的愛,就讓我用一生等待?!比缓蟪o凌峰聽,反被他壓在床上收拾了一頓,說是“yin詞艷音”堂堂良家婦女,貴族夫人,哪能唱這些讓人側目的歌來。 當時她還不服氣,反駁了兩句,凌峰大怒,指著她斥責她:“這種yin靡之音,也只有出現在那些娼館里。你堂堂官家夫人,聽聽就是了,但不許唱出來,哼,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在嫁我之前,還曾與別的男人山盟海誓呢?!?/br> 徐璐吐吐舌頭,趕緊說是聽別人唱的,她覺得弦律很是凄美動人,就下意識地唱了出來。 凌峰卻皺著眉說:“這陣子你一直呆在家中,從哪聽來的?” 徐璐只好說了實話,凌峰大怒,拍案而起,“放肆,大膽,一個丫環,居然在內宅里唱這種yin靡之音,帶壞主母,這還了得?”就要吩咐人去把秋韻掌嘴。徐璐趕緊制止道:“爺息怒,那秋韻也不是專唱這種曲子的,人家也有唱別的,呃,比如勵志的,嗯,讓我想想,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愛拼才會贏,這個也不錯嘛??赡芄奈枞诵牧??!?/br> 凌峰臉色依然不善,哼了哼說:“區區個丫鬟,居然還有這般雄心壯志,還當什么丫鬟?直接當皇后得了,要是帶壞了其他下人怎么辦?” 徐璐愕然地瞪他,訥訥地道:“丫鬟又怎么了?丫鬟就不許有雄心壯志?”小時候,她也還夢想覓個如意郎君,傭仆成群,威風顯擺呢。 凌峰冷哼一聲,“站在主子立場,這種丫鬟并非好事,有大志者并非不好,可一個奴才,卻是萬萬不妥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