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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被斐瑞歸攏的傭兵們踩著深一腳淺一腳的腳印,匆匆走過這一邊殘垣,沉重的物資被大家背在身后,向著遙遠的污染區奔去,而身后戒備森嚴的北區被逐漸拋在身后。 污染區的夜晚空蕩壯闊,荒涼的戈壁灘一望無際,斐瑞領著人在夜色下疾馳,浩浩蕩蕩的人群裹著密不透風的防護服就像是一群奔騰的野獸。 沒有靠近星羅城時,斐瑞指尖點在肩上的通訊器上,接受到信號的薩利帶著人開著車遠遠向斐瑞過來,淺藍的月色下,戈壁灘上揚起一陣轟鳴煙塵。 薩利從車上跳下來,看著不過半個月就被斐瑞歸攏帶回來的潰敗傭兵隊伍,激動地擊掌:“好樣的斐瑞!” 斐瑞領著疲憊的傭兵們向著營地走去:“給他們準備吃的,聯盟如今戒嚴,傭兵團所有成員全都是反叛聯盟的重大通緝犯,兄弟們最近都沒有吃過一頓飽飯?!?/br> 薩利搓著手看著一箱箱卸下來的物資,激動地開著箱看著整齊碼好的防護服與一件件武器,在原地轉圈抱著箱子隔著防護服親個不停:“哎呀斐瑞真有你的,要不是你最近都有消息傳回來,我還以為你死在北區了?!?/br> 伍德站在一旁看著西澤指揮傭兵將物資搬入山洞,他瞄一眼薩利,冷嘲熱諷道:“你不是嚷著要分道揚鑣嗎,現在抱著這些東西做什么!” 薩利跳起來碰碰伍德肩膀:“哎,我不是在污染區等的著急嘛,你怎么逮著我說的話不放呢,伍德你還不是說要帶著人沖進中區,與聯盟同歸于盡?!?/br> 西澤經過這段時間的成長,已經沒有了少年模樣,他是斐瑞的左右手,領著這群被領回來的殘兵敗將安排到營地,經過彼此看不順眼的薩利與伍德時,笑著搖搖頭走向了遠處。 等在營地中的真一跑出來給西澤打下手,一群已經打成一片的小孩笑嘻嘻圍著西澤打轉,他抱著箱子被孩子們包圍著走向了營地。 斐瑞看著星羅城這些畸形的孩子們夾雜在一群穿戴防護服的小孩和傭兵中,心情有些沉重,他們如果長久待在污染區,哪怕是有防護服也免不了畸變感染。 這段時間斐瑞在各大區奔走,他聯絡了北區凋敝的星落殘部,也在西區和東區打探過,如今聯盟防備收緊,原本不被聯盟看重的外區也布滿了巡邏隊,他們這么龐大的隊伍很難再回到安全區。 而聯盟戒嚴的狀態也讓原本就破壞嚴重的北區更加難以恢復元氣,西區與東區因為北區崛起而逐漸好過的日子也跟著一落千丈,整個外區在暗潮洶涌中積累怨氣與憤怒。 斐瑞也在這半個月感受到這種越來越明顯的氛圍,他和他的伙伴們已經是聯盟重金通緝的對象,外區大大小小的勢力默許了他在外區的活動,期望新羅城能夠東山再起。 而外區的民眾在沉默中選擇站在了斐瑞這邊,他的活動被民眾自發掩護,更是有外區普通人向他通風報信,將聯盟巡查隊的消息主動報告給斐瑞安排的暗哨。 這些都是斐瑞沒有想到的,他自認星羅傭兵并沒有做什么,他在北區的安排和建設更多的是為了傭兵團的發展,這是這些需要聯盟去做的事情被星羅傭兵團包攬后,卻在想不到的地方收獲這樣的結果。 在當初建設北區的時候,斐瑞就思考過統治者與治理地人民的關系,如今外區民眾的舉動更加使他陷入思考。 斐瑞站在污染區的營地里,他轉頭看向互懟的伍德與薩利,有看著將營地安排得井井有條的西澤,而營地中因為他帶回的物資熱火朝天的忙碌著,沒有了當時潰敗時的頹喪低迷。 或許沒有那么多的大道理,只有人人都有飯吃,沒有壓迫,這些在殘酷世道中掙扎的人就會站在他的身旁。 斐瑞搖搖頭,他對著西奧多笑笑:“與我一起走走吧?!?/br> 西奧多上前走到斐瑞身旁,與他并肩走過熱火朝天的營地,高大的身影沉默而可靠地跟隨在左右。 “我時常在想,我們這個破破爛爛的傭兵團真的能夠打敗聯盟嗎,我們連自己賴以生存的地盤的丟了?!?/br> 有小孩們打鬧著撞入薩利懷中,斐瑞看著兇神惡煞的薩利將跌在地上的小孩提起來,捏捏臉放在一旁,惡聲惡氣道:“小心點小孩,冒冒失失小心我割掉你小耳朵!” 背上長著rou瘤的小女孩對著薩利做個鬼臉一溜煙跑了,薩利也沒對小女孩做什么,只是繼續與身旁的傭兵扛著東西大笑著往山洞走去。 西奧多走在斐瑞身旁,他的目光從人群中掃過,“人類是一種很特別的生物,你們自私狹隘同族互相爭斗,又高尚純粹,會為了虛無縹緲的道義理想奮不顧身走向死亡?!?/br> “你們會在同族間仇視廝殺,又會為了同族的生存付出生命,哪怕只是為了讓羸弱的小孩吃飽飯,為將死的朋友掙一口氣,為所愛的人能過得更好,你們很庸俗,你們也很偉大?!?/br> 西奧多轉頭看向斐瑞:“斐瑞,我從來都相信你會贏,因為你這些伙伴,因為你死去的朋友們,因為你?!?/br> 斐瑞仰頭看著自己面前高大的西奧多,他不需要防護服,卻穿戴著厚重的防護服與自己共同站立在人群中,“是的,我始終相信,我有著堅定的信念,只是我有時候也會迷?;炭?,我不過是一條命,如果我失敗,這些跟著我的人,他們的命我背負的太沉重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