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節
褚妖兒沉默片刻:“你這是在故意詐我去生死渡嗎?” 他聽了,毫不詫異的笑:“你比以前聰明了好多?!毙刺谷怀姓J,“我就是故意詐你去的。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反正不給我足夠的時間,我是真的不能給你研究出解藥來,你的身體如何,你自己也清楚,你能不能堅持到自己煉制解藥,我是說不準的。我給你最好的建議,就是七生果?!?/br> “呵,”褚妖兒冷笑,“你和以前一樣,還是那般好算計?!?/br> 他一點都不生氣,坦然接受了她的諷刺:“多謝夸獎?!?/br> 褚妖兒不說話,開始沉思。 生死渡那個地方,她雖然已經去過,并且也成功通過了生死渡的考驗,但她明白,她所經歷的,完全是生死渡的九牛一毛。 當初從生死渡出來后,殿主有意無意的和她說了,其實生死渡,根本不是她一手創造出來的,而是東靈自然孕育形成的,并且由于生死渡太過靠近地獄,所以經常會有鬼魂從地獄里跑出來,困在生死渡里不得出,這才有了褚妖兒當初擊殺鬼魂后,收集到了很多靈魂碎片的一幕。 由此可見,生死渡里究竟如何,是連殿主都無法真正掌握的。 殿主雖說是東靈的造物主,但殿主更多的并不是管理東靈,而是研究星辰之力、占卜之術,否則,參商大帝從東靈圣地里出來,殿主能不立即解決他,以免他給東靈帶來禍害? 如今這個禍害殿主不解決,留給她來解決,那她義不容辭,不論是出于哪方面的原因,她都必須要將他給解決掉。 報仇也好,守護東靈也好,她有很多個理由來說服自己對他動手—— 或者連半點說服都是不用的,她能對他出手,就一定會對他出手。 不過現在,并不是對他出手的時候。 她還有很多事要做,也還要準備很多。 于是捋清了思緒的褚妖兒站起身來,牽住萌的手,連半句再見的話都不說,抬腳便朝殿門走。 參商大帝也不攔她,只道:“你去哪?” 她腳步停頓了一下,而后繼續走。 卻是越走越堅定。 “我去找臨寒?!?/br> 去找那個被她傷了心,她卻也被其傷了心的男人。 她的…… 愛人。 傷得再深,痛得再深,也還是割舍不了的,愛人。 ☆、393、雙修 褚妖兒要走,參商大帝也不攔她,只站在殿門之前,靜默無聲地看著她走。 臨寒離開之時所形成的冰天雪地到得現在都是沒有要消融的模樣,寒風凜冽,雪花紛飛,一片一片晶瑩剔透,繼而覆蓋大地堆積起來。她牽著契約獸的手走在其中,天地間一片雪白,卻是無論如何都掩蓋不去她那一身華紫。 似是盛開在雪地之中的夜色妖華,不管環境是多么的惡劣,也依舊是盡情舒展著獨屬于它的美和艷,妖和嬈,令得世人折服,令得世人傾心,令得世人膜拜。 他看著,不動,不語。 看著看著,她已經是走出了很遠,分明是走出了參商遺宗的總舵,她卻還是沒有御風而行,而是微微低下了身體,似乎是在聽她的契約獸說些什么,看那樣子,好像一點都不急著去找臨寒。 只是距離太遠,他并不能聽到她和契約獸說的是什么。只能看著她的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小到最后,她轉了個彎,便是徹底的看不見了,好像她就這樣從他身邊離開,從此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進而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 仿佛有著什么東西,突然的從身體里消失了呢。 眼前皆是茫茫白雪,什么都看不到。他抬起手來,撫上自己的心口。 砰,砰,砰。 心臟還在跳動,血液也還在流轉,可他卻覺得,他的心臟好像早就已經死透了,如今還在跳動著,也只是在延續他的生命而已。 他的思想,他的精神,則早已在很久很久以前褚妖兒在他沒有注意的情況下離開東靈圣地的時候,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他是行尸走rou,活死人。 沒有褚妖兒,他就什么都不是。 “妖兒?!?/br> 他輕聲的說了句,便不知具體意味的勾唇一笑,而后緩緩退后,不讓風雪侵身,他慢慢地退入了身后的殿宇里。 殿宇之中的燈火不知何時全部熄滅了,整個殿宇一派漆黑陰暗。 身體后退,逐漸被黑暗籠罩,有如光明被黑暗蠶食。他輕輕轉身,殿門便自發緊閉了起來,徹底遮擋了外面的一切。 他步伐沉穩而緩慢,一步步走向那高高的帝位。 一步一步,宛若當初參商遺宗剛剛建立起來之時,他在褚妖兒的注視之下,慢慢地登座稱帝,成為參商海里唯二的帝者,幾乎與姬華古帝齊名。 玄色的華麗袍袖輕輕一拂,其上曼珠沙華血色翻滾。他坐上帝位,抬眸平視眼前黑暗,一雙眼眸竟是比這黑暗還要更加的漆黑。 他高高地坐著,正襟危坐,面色沉靜。 一如這世間最為強大的帝王。 為帝者,眾叛親離,終生孤寂。 此為寡。 …… 離開遺失之城后,褚妖兒感應了一下空氣中所殘留著的氣息,然后便一路往北。 再北的地方,就沒有什么城市島嶼了,不是面積很小的荒島,就是難以行走的冰川,北區的最北方竟是處于極地之中,褚妖兒和萌沒有任何的停留,一路直朝極北方向而去。 因為空氣中殘留著的氣息表明,臨寒離開遺失之城后,就是朝著極北方向而去的。 越是往北,溫度便越低,冰川也越多。 極北很大,不過再大卻也是不為北區管轄,算是個三不管地帶,在這里除了一些極度耐寒的海族和海洋生物,半個人影都是看不到。 “呼!” 平靜的海面上有著兩道身影飛快的一閃而過,速度之快,竟是讓得那一處的海水紛紛朝著兩邊散開,中間的地帶則是形成了真空,待到那兩道身影幾乎是看不見的時候,海水方才回涌過來,填滿了那真空。 假若此刻有海族浮出水面來,看到這一幕,定是要驚訝,極北這里的海水從來都是很難波動的,來者的實力是要有多么高強,才能讓海水形成真空? 可惜不知是不是因為之前臨寒來了這里,留下的冰冷氣息讓海族敬畏,褚妖兒和萌一路趕來,竟是一頭海族都沒有看到。 她覺得蹊蹺,卻也覺得自己沒有追錯方向。 于是速度加快,追著空氣中那隱隱約約的氣息,繼續朝北進發。 極北這里今日沒有下雪,但一路經過的冰川之地上,全是厚厚的冰雪。海是深藍的,如同天空般,散發著極度的寒冷,讓人不得不在身上設一道禁制,用來抵擋寒風的侵襲。 禁制在身,遮擋寒氣的同時,對氣息的感應也沒有那么明顯了。褚妖兒體寒之癥不過才好沒多久,不敢承受太多的寒氣,是以在停到了一座冰山上之后,她皺了皺眉,卻是感應不到臨寒的氣息了。 她轉頭問向萌:“氣息是不是沒有了?” 萌是真正的神獸,不怕冷,沒有用禁制擋寒。聞言仔細感應了一下,點點頭道:“是沒有了,到這里就消失了,不知道是臨寒大人抹除了氣息,還是……” 還是進入了這座冰山里,抑或是下了海。 褚妖兒繼續擰著眉,想了想便蹲下身來,被凍得發青的手指,直直地往腳下冰山一插,泥丸宮里的靈識頓時奔涌而出,借著她這根手指,飛快的遍布了整個冰山。 俗話說冰山一角,就是指冰山顯露在水面上的只是很小一部分,實則整座冰山是非常大的。這座冰山亦是如此,大到褚妖兒的靈識都是過了兩三息的時 識都是過了兩三息的時間,方才將冰山內部給探查完畢,然后就非常失望的發現,冰山里并沒有臨寒。 不在冰山里。 難道真的下海了? 褚妖兒收回手指,轉頭面向旁邊無風無浪的海面。 “主人,要下去嗎?” “嗯,下去?!?/br> 說著,褚妖兒站起身來,往身上再加了一道禁制,便和萌一起,一頭扎進了海水之中。 嘩! 甫一入水,饒是有著禁制在身,那冰冷刺骨的寒意也是一刻不停的侵襲而來。褚妖兒猛地打了個寒顫,禁不住這樣低的溫度,她手指一錯,指尖便有七渡妖火盈盈燃起,她往額間一抹,轉手又往萌眉心處一點,七渡妖火所攜帶的溫度便傳遍了兩人全身,身體立時變得暖洋洋的,海水再冷,也是無法讓她們感到寒意了。 “主人的神火就是實用?!?/br> 萌贊嘆了一句,將靈識釋放出來,果然是在海水之中感應到了臨寒的氣息:“主人,走這邊?!?/br> 雙腿微微搖擺,冰冷的海水被劃開,萌一馬當先的朝著深處而去。 褚妖兒緊緊跟上,靈識同樣在海中朝著周圍蔓延開來,一邊尋找著臨寒,一邊防備著海族。 因是在海中,并非陸地之上,即便兩人實力高強,在這里行進的速度也是很慢。更何況越往深處下潛,水壓便越是增高,海水又更冷,褚妖兒和萌的速度便越發緩慢了,索性一路上并沒有遇到什么海族,否則在這樣的情況下和海族戰斗,絕對是得不償失。 兩人慢慢下潛。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的海水都看不清顏色了,舉目四望全是黑漆漆的一片,周圍壓力也是大得能將初初晉升的仙圣給擠成rou醬,萌終于驚喜的道:“主人,到了?!?/br> 褚妖兒聽了,奮力往前游了游,抬頭一看,果然見到前方百丈之處,有著一星淡淡的冰白之色,矗立在那深不見底的黑暗中,光澤雖淡,但在褚妖兒的感應之中,卻好似一顆小太陽一樣,吸引著她全部的心神。 臨寒在那里。 準確來說,臨寒在那里面。 那是一座洞府,臨寒此刻就身在那洞府里。 她認真感應了一下:“的確是臨寒的氣息沒錯?!?/br> 連褚妖兒都確定了,萌沒有任何遲疑,和褚妖兒一齊朝著那一點冰白游去。 不知是不是臨寒在來到這里的時候,隨手設置了威壓,才一靠近五十丈遠的地方,褚妖兒就猛地感受到了比水壓還要更加沉重的壓力。 萌也是,朝下游動的動作都是變得緩慢了。 “別動?!?/br> 褚妖兒拉了萌一把,朝后退了退,離開臨寒的威壓范圍。她從紫極之鏈里取出一把不知什么材料做成的鑰匙,鑰匙和那下方的洞府一樣,都是呈現著淡淡的冰白之色,在漆黑的海水里,顯得十分的明亮。 這鑰匙萌認得,是寒宮寶庫的鑰匙,只有這一把,臨寒大人將其交給主人來管理,算是將寒宮交給主人來打理。 而此刻,褚妖兒拿出這枚鑰匙后,手中紫色靈力一起,一道靈力灌進鑰匙里,鑰匙立即冰色大放,變得有些刺目了,而后一束冰色的光線“唰”的一下,便是從鑰匙中脫離而出,直直地射向了下方那座洞府。 洞府里好似有著什么和鑰匙鏈接上了,身前那濃重的威壓,立時便以rou眼可見的狀態,朝著兩邊緩緩分離開來,露出一條真空般的道路,褚妖兒毫不遲疑的牽著萌走上去。 往前走一步,身后的道路便被海水重新填充起來,緊跟著褚妖兒的步伐,道路一點點的消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