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節
這么多年,終于要大婚了。 不少東區人看著這樣的吾皇,眼眶都是變得通紅了。 吾皇。 吾皇! 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也是我們祁氏的大喜之日。 你要娶妻了,我們真為你感到高興??! 吾皇,以后你就是有妻子的人了,記得要待她好,不要再像以前一樣,單獨一個人的時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你要好好照顧她,不說事事都要考慮到她的感受,但你也要有著做丈夫的許多責任和擔當。 你是男人,在家庭里,你有著非常重要的地位和職責,你要肩負起守護整個家庭的職責,可能現在你們只是單獨兩人,但等到以后,家庭成員增加了,你就要承擔更多的責任。 結婚,這不僅僅是兩個人真正在一起要舉行的儀式。 更重要的是,從此以后,你們就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你們有著再也無法分割的聯系! 同生共死,榮辱與共! 吾皇??! 你大婚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 東區人熱淚盈眶。 然而,他們并沒有想到,今日大婚之后,過不多久,他們的吾皇,將要離開參商之海,前往東靈圣地進行守護; 他們的皇妃,也要離開東區,隨著星殿殿主前往中境,去尋找遺失的前世。 世事難料。 可誰又能說得清呢? 人生從來都是如此,每時每刻都有著無數的驚喜,每時每刻也都有著無數的驚險。 人的一生,或平平淡淡,或碌碌無為,或跌宕起伏,或波瀾壯闊。 這些說是天定,但其實人生卻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隨意的一個想法,隨意的一次回眸,都會讓一件事情產生無數個可能,從而便也產生了無數個人生,無數個結果。 便如今日。 祁皇同褚妖兒大婚,可能在他向褚妖兒求婚的時候,他也壓根沒有想到,今日婚禮,他會這樣舉行,他會讓這座皇城,展現在世人眼前的是這個樣子。 他也完全沒有想到,此時的自己,居然完全沒有著往日的運籌帷幄。 有的,只是激動,興奮,緊張,忐忑,等等等等,每一種情緒都在心中劇烈的動蕩著,暈染開無數他所說不上來的情緒,讓他只知道現在的自己,只是強作鎮定而已。 待會兒,等妖兒到來了…… 他簡直不敢想象,只能埋頭同殿主走著,走向最前方的皇壇。 因為是太過重要的儀式,盡管這條紅毯玉道十分冗長,但兩人走著,也沒有動用任何的力量,只平平走路,走得雖然不快,可也沒有耽擱太久時間。 不多時,兩人在一眾朝拜之下,走上玉階,祁皇難得恭恭敬敬的在人前落后殿主半步,請她上座。 “嘩?!?/br> 華麗的銀色廣袖略略翻飛,殿主怡然端坐在最高的那個位置,眉宇肅然,為世人所矚目。 祁皇則在旁邊立著,聽長老會首席再道:“吾皇已至,恭迎新娘!” 現在說是新娘,等拜過殿主后,就能直接稱呼為皇妃了。 音落,祁皇抬眸望去,便見剛剛還是空無一人的玉道盡頭,此時已然慢慢出現了一座玉輦。 當真是玉輦—— 由深埋海底千萬年的一整塊價值不知幾何的冰白之玉雕琢而成,其上雕龍畫鳳,龍騰鳳鳴,說不盡的繁榮富麗,道不完的舉世罕見。 玉輦被四頭白鳳凰,四頭冰麒麟拉駛著前進,十個盛裝打扮、手持花籃的童男童女走在冰麒麟前方,十六個宮人分別護在兩側,玉輦后面還跟著四頭白龍白虎,以及另外十個小童子。 小童子們一路撒著花瓣,前后花瓣不斷,鋪了一路,和玉輦一起,共同緩緩行進而來。 看那玉輦,三面皆垂著細細長長的珠簾,顆顆皆是一斛便能買下一座島嶼的珍貴月珠,燈火一照,月珠珠簾隨著玉輦的前進而微微晃動,燦然生光,正面那一面的珠簾則是分做兩旁挽起,露出玉輦中正襟危坐的人。 正是新娘。 就見玉輦里的新娘,和新郎一樣,同樣是一襲華麗的銀色長裙,層層疊疊的裙擺之上,繡著乘云欲飛的鳳凰神龍,正是龍鳳祥和。她三千青絲被悉數挽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凝脂般的脖間,卻并未如尋常新嫁娘那般,挽了發髻再戴著金色的鳳冠,而是佩了一方小小銀冠,銀冠之上共有九條神龍,九條神鳳,這是喻意為天長地久,朝夕不盡。 其實,細看她身上的婚服,前后上下的紋飾,數一數,也同樣是九條神龍,九條神鳳。 而同樣的,她所乘坐著的玉輦,也是如此。 許是因為夕陽西下的時候,方才結束了最后一次治療,眼睛一直都不能見光,現在被四周圍白晝般的光芒一照,有些不太能適應,新娘眼睛微微瞇起,眸色是純正的血紅,讓得她的眼睛看起來有些異于常人,帶著與生俱來般的淡淡威嚴。 而大婚妝容,向來都是講究高端大氣,雍容端莊,是以平時都素顏的她,這時候也是不得不化了較濃的妝,往常在人前顯得驚艷萬分的她,在妝容的陪襯之下,難得高貴端莊,很能撐得起她一身龍鳳婚服的同時,也很能撐得起她東區祁氏皇妃的身份。 她看起來很是沉穩的坐在玉輦之中,接受著來自參商海各地賓客的注目,目光平視,看向前方遙遠之處,在一處燦然燈火之間,還隱隱顯得不是太清楚的皇壇。 皇壇啊…… 她蜷在袍袖之下的雙手,忍不住有些發緊。 要嫁人了呢。 她緊著手指,感受到紫極之鏈垂在胸口的溫度,她在心里默默地道,父王,母妃,還有王叔,妖兒要嫁人了,你們能看到嗎? 妖兒要嫁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他叫祁皇,你們都還沒見過他呢。 要是你們能見到他,他就會喊你們岳父,岳母,王叔,你們肯定會很高興吧? 這是妖兒前世今生,第一次嫁人呢…… 終于,玉輦慢慢的走近了,褚妖兒終于能看清皇壇之上的人。 看著那兩人,一個同自己一樣端坐著,一個則是靜然站立著,這等場合之下,身份擺在那里,怎樣都不能太過失態。于是兩人都保持著同樣尊貴穩重的神情,襯著身上華貴至極的衣物,簡直如同兩尊神像般,看得人禁不住就要頂禮膜拜。 然褚妖兒還是看清了,殿主眼睛似是有些發紅,祁皇的雙手也是在微微的顫抖。 見兩人和自己一樣,也是在緊張,知道有人在陪著自己緊張,褚妖兒突然就平靜了下來。 平靜了下來,心跳也似是變得有些正常了。 她和普天之下所有的新嫁娘一樣,安安靜靜的坐在玉輦之中,等待著和新郎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到得最近處,她就能從玉輦之中下來,他將會來迎接她,然后兩人共同拜向作為長輩的殿主,他們從此就是夫妻了,一生一世都再不分開。 原來嫁人,就是這個樣子啊。 看著新娘居然是乘坐如此奢華的玉輦而來,賓客們都是無比震驚。 原因不做他想,只因連身為新郎的祁皇以及星殿殿主出場,都是步行,可這位新娘,是能乘坐輦來。 祁皇得寵愛她寵愛到什么地步,才能讓她單單一人享受這般待遇? 賓客們卻是不知道,原本褚妖兒也想和祁皇一樣,步行去皇壇的,但雪殿主開口,說她身體不好,能不走路就不要走路,于是祁皇二話不說,準備了東區里這座最豪華的坐輦,讓褚妖兒這樣極盡高調的來。 頭頂夜空之上,禮花煙火還在不停的綻放著;皇城之中,鞭炮也還在不停的響著,熱鬧之極。 便在這樣的熱鬧之下,玉輦走過長長的猩紅地毯,終于來到了玉階之前。 玉輦剛停下,祁皇就已經從皇壇上走下來。 拉輦的四頭白鳳,四頭冰麒麟,立即從中讓開道路來,請吾皇迎接他的新娘。 他伸出手。 “妖兒,來?!?/br> 他輕聲的開口,聲音在繁華熱鬧之中,顯得那么輕不可聞,可褚妖兒卻還是第一時間聽到了,并且聽得很是清楚。 她看著他,見他眸中銀光閃爍,好似倒映了夜空日月星辰,亮得璀璨,美輪美奐。 她小心翼翼的起身來,繁瑣貴重而極長的裙擺隨著她的動作緩緩垂落,她在玉輦之中站起,一步步的走向祁皇。 一步一步,皆好似是走過了前世今生,整整四百九十多年,他終于能娶她,她也終于能嫁給他。 走到玉輦最前端,她剛將手放在他的掌心之中,他手臂一攬,竟將她抱了個滿懷。 “哇?!?/br> 兩側賓客們見了,都是忍不住發出小小的驚嘆聲。 這也太寵了吧,連讓新娘走路都不肯。 褚妖兒下意識的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感受到他這溫存的動作,是考慮到她的身體狀況,她抿著唇角,微微笑了笑,任由他懷抱著自己,走上登上皇壇的玉階。 玉階不過九道,須臾,來到皇壇上,走到距離殿主不過丈許遠的地方,他終于將懷中的新娘放下來,然后牽了她的手,兩人共同面向著殿主。 殿主本就肅重的面容,當即變得更加肅重。 這時,禮炮已然不再齊鳴,鞭炮也已不再點燃。 整個皇城,陡然安靜了下來。 然這安靜,卻只是暫時。 長老會首席依舊跪地,揚聲宣告,聲音浩浩蕩蕩,響徹整個皇城。 “參商之東,祁氏之天;吾皇之婚,今日之始!吉時到,行禮——” 音落,皇壇上的一對新人,彼此松開手來,挺直了身體,對著坐在上首的人,恭恭敬敬的俯身行禮。 行的還是大禮,就連祁皇,都是沒有半分敷衍。 東區之主都行禮了,在場其余人,焉能不動? 當下,除了皇衛軍之外,在場所有人,所有靈獸,所有海族,全是緊跟著行禮。 就連皇宮之外的城區里,遠遠望見吾皇和皇妃在叩拜長輩,東區人也都紛紛跪下來,神色恭敬。 而上座之上,看著以晚輩之態朝著自己叩拜的兩人,殿主輕輕開口,聲音似是從天外而來,悠遠而神秘。 “鸞鳳和鳴,舉案齊眉;天賜良緣,一生白頭。我以東靈……的身份,祝愿你們——” “永結同心,地久天長?!?/br> …… 褚妖兒坐在嶄新的婚床之上,忍不住又開始緊張了。 因為這里是吾皇寢宮,因此,新房里十分安靜,只有她一個人。 不同于整個皇宮的高貴之銀,這座寢宮里,儼然和正常的婚房沒有太多的區別,到處皆是喜慶的紅色,大紅的雙喜,大紅的桌椅,大紅的燈火,大火的喜燭,以及她正坐著的,大紅的婚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