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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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差役說完那話,所有人都愣住了。沈嫣是個千金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能惹上什么樣的麻煩讓人一狀告到了京兆府尹。牽一發而動全局,沈嫣身上系著的不僅僅是國公府,還有文侯府甚至是皇家,要不是來人準確報出了沈嫣的身份,蘇卉瑤他們真要以為是京兆府尹弄錯了。 出了這樣的事,蘇卉瑤與顧含風一時自然是走不了了。安頓好顧儒,他們陪著沈嫣與文清去了京兆府衙門。沈嫣是被告者,必須入堂接受審問。文清、蘇卉瑤與顧含風一開始是要被安排到別處等候,在他們的堅持下,京兆府尹才勉強允許他們在堂外旁聽,并申明不許他們干擾辦案。 “沈嫣見過大人?!鄙蜴滩⑽聪鹿?,而是對著京兆府尹福了福身。只是被告,尚未定罪,于她而言,這也是合乎禮數之舉。 “夫人不必多禮?!本┱赘f話客氣,面上卻全無恭維之色。 堂中跪著的是一名頭發花白、年約七旬的老漢,一聽到沈嫣這樣說,原本就悲愴十足的面上頃刻之間又是老淚縱橫,指向沈嫣的手因為洶洶怒氣而止不住地顫抖著:“你……你……你這個喪盡天良的畜生啊……”用了極大的力氣罵了這一句,老漢就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伏地大哭起來。 此狀告得離奇,這話罵得更是難聽,文清、蘇卉瑤都是皺起了眉頭。顧含風疑惑縈繞于心,觀察起那位老人??扇嗡绾渭毤毑炜?,那也只是一位尋常的老者,沒有值得懷疑的地方,他不禁蹙眉若有所思。 沈嫣的面色也是不善,但見對方是個年紀堪當自己爺爺輩兒的老人家,看上去又著實是悲痛不已,才是生生忍下了心頭之氣,問向端坐在堂上的京兆府尹道:“敢問大人,究竟出了何事?” 面對的是一群地位舉足輕重之人,京兆府尹卻是絲毫沒有獻媚的舉止神態,不卑不亢地回答道:“這位老人家狀告沈二姑娘、文四夫人,說你不認親父、買/兇/殺/人,夫人是否有話可辨?” “一派胡言!”沈嫣未及開口,文清已是步入堂中,高聲駁斥道:“內子乃堂堂國公府千金,生父是當朝德高望重的沈國公爺,何來不認親父之說?國公府千金養尊處優,待字閨中時謹守女兒本分,嫁我為妻后恪守為婦之道,從不曾與人結怨,為何要買/兇/殺/人?此等誣告之言,府尹大人竟也煞有介事地傳喚了我們來,簡直是荒唐!” 文清的話每一個字都有理有據,擲地有聲??墒蔷┱赘⑽闯霈F任何驚慌,鎮定如常地說道:“文大人,您的官階在卑職之上,但卑職既坐了這京兆府尹之位,必是要在其位謀其政,有冤情訴到卑職這兒來,卑職都得盡心盡力去查探。此番若非疑點重重,卑職斷不會單憑這老漢片面之言就勞煩了夫人前來詢問。還請文大人稍安勿躁,更不要擾亂卑職審問案情。否則上達天聽,卑職也是有理一爭的?!?/br> 京兆府尹的話亦是合理合法,又見蘇卉瑤與顧含風對自己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沖動,文清只得耐下性子靜觀其變了?!昂?,我且聽聽是什么樣的疑點值得大人這般興師動眾?!?/br> “大人請——”京兆府尹不欲多言,讓人將文清請到了堂外。 “老人家,請你將事情完完整整地敘述一遍。若是真有冤情,本官定然替你做主。倘或有半句不實之言,本官也定不輕饒?!本┱赘鼘蠞h恩威并施地叮囑到。 已逐漸止住了慟哭的老漢連連磕頭說道:“草民不敢撒謊欺瞞?!彪S即,老漢惡狠狠地瞪了沈嫣一眼,才是繼續說了下去: “啟稟大人,草民姓劉,祖籍滄州,從祖父那一代開始經商,家業小有所成,在滄州算得上富甲一方。當年,滄州首富田家世代從商,草民在生意上少不得與他們交游往來,我們兩家的孩子從小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等到兩家長輩發現他們彼此有情的時候,二人已是私自拜了天地,珠胎暗結。 兒子做錯了事,草民當然應該全力彌補,立馬帶著妻兒親自登門致歉,表示愿意讓兒子娶田家姑娘為妻,并且今后絕不納妾。盡管如此,田老爺氣憤之下絕是不允,將草民一家掃地出門,此后更是在生意場上處處為難。無奈之下,草民只得帶著妻兒遷出滄州,另謀生路。偏偏草民那不爭氣的兒子死活都不肯走,哭著求著一定要娶到田家姑娘才肯罷休。田老爺怕此事張揚出去,面上無光,假意說自己需要時間接受這樁婚事,以兩月之期為約哄了我兒回去。誰知,等草民一家再次去到田府的時候,田老爺告訴我們他早將田姑娘給了當時外派滄州的一位大人為妾,她腹中的胎兒他也找郎中給打掉了。 劉家雖不是高貴顯赫之家,到底是明媒正娶,可他田老爺竟不顧女兒終身幸福,為了自己的面子與心中的一時之氣,寧愿讓女兒做妾也不肯讓她與草民的兒子成婚。草民一家氣憤不已,無奈事情已成定局,更不想為了這件事影響了田家姑娘今后的生活,好說歹說地勸服了兒子,連夜離開了。 禍不單行,草民的兒子一回到家,就吐血暈倒了,從此臥病在床,吃了多少藥也不見好。今年初,郎中診斷說他最多熬不過半年,他心里記掛著田姑娘,托草民來打聽她的近況。眼瞅著白發人送黑發人,草民還有什么不能答應的。一家子周周轉轉地來了京城,得知當年那位外派滄州的大人現在已經是位高權重的國公爺,田姑娘仍只是個妾室。想她有這樣的境遇,也是與草民那不爭氣的兒子有關,草民有心道歉,終是不敢攪擾。在國公府外徘徊了數日,打算回去誆騙一下那癡心的孩子便是罷了。 誰料正好遇著沈二姑娘回門,草民覺著她面善,竟與我兒有幾分相像。多方打聽之下,草民找到了當年替田家姑娘接生的穩婆,打探到當初田姑娘有身孕時摔過一跤,以致沈二姑娘是早產兩個月出生的。草民算了算,如果田姑娘與我兒成婚,那便是足足的懷胎十月啊。時間上契合,容貌又有神似之處,草民豈能死心?便是托了人想了法子給田家姑娘帶信詢問,過了幾日就收到約見的傳訊。 沒想到,與草民見面的不是田姑娘,也不是沈二姑娘,而是要殺我滅口之人。要不是有位義士經過救下了草民,草民根本沒有機會在這里跟大人陳訴冤情??蓱z草民的老伴兒還有那命不久矣的兒子,沒能逃得過她們的毒手。大人,草民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啊大人……請為草民做主啊大人……” 說了那么長長的一段往事,老漢的情緒又是激動起來,不住地磕頭請求京兆府尹為自己主持公道。 “這是在事發地點兇手遺落下來的,上頭明明白白地刻著一個沈字。此物,夫人可熟悉?”京兆府尹沒有直面老漢的請求,而是轉向了沈嫣,拿出了一支別致的珠釵,問話到。 沈嫣的臉色灰敗,不是事敗之后的倉皇無措,而是乍聽到悲劇的震驚與神傷。她沒有回答京兆府尹的話,只難以置信地望著那位老漢,問道:“你是說……他……死了?” 這一問,雖不能斷定沈嫣與此次□□事件是否有關聯,但已然可以讓人知道,那老漢所言并非全是虛假。至少,沈嫣與老漢之間是有故事的,她也確是早產了兩個月所生。文請記得,當時定親合算八字之時,官媒還喜笑顏開地與自己的父親母親說,他與沈嫣真是上天注定的金玉良緣,要是沈嫣足月出生,他們的八字可就生生相克,萬萬不能結合了。如今聽那老漢之言,其中竟是別有隱情。而沈嫣,似乎也是變相承認了。 “孽障,我們要是真有心害你們,還會等到今日嗎?你貪圖榮華富貴,不認親生父親就算了,何苦逼人太甚?左右他活不過半年,我們兩把老骨頭也是要埋進黃土的了,你們就這樣等不及要將我們趕盡殺絕?” 老漢說著,也不知是哪里來的力氣,眼瞧著一個手軟無力的老人突然一下子站起身來,直撲向沈嫣。文清眼明身快,一下子跑入堂中將沈嫣護在了身后,一把捉住了老漢的手,卻是沒有推開,只將他與沈嫣隔開了距離,不讓他有機會傷到沈嫣。 京兆府尹自是不會讓人亂鬧公堂,當即讓人將老漢架開到一旁。 沈嫣腳下一軟,幸得文清扶住,沒有跌倒在地。文清關切地看著沈嫣,她眼中有淚水滑落,卻是不曾給文清一個眼神,執著地與那老漢追問道:“他……真的……死了?” 老漢咬牙切齒地啐了一口唾沫到地上,沒有搭理沈嫣。 京兆府尹望向沈嫣的眼中閃過一抹得意之色:“夫人這話,本官聽了不得其解,還望夫人說得明白些才是?!?/br> 第七十三章 沈嫣的情緒幾近崩潰的邊緣,淚水止不住地落下。文清望著沈嫣,心緒復雜,無意開口作答。 京兆府尹見狀,咄咄相逼問道:“請夫人配合本官辦案,認罪或是自證清白,說出實情便是了?!?/br> 蘇卉瑤同情老漢的遭遇,可她壓根兒不相信沈嫣會做出那種罪惡行徑來,更不會看著沈嫣陷入困境而作壁上觀,無動于衷。她往堂中走去,反問京兆府尹道:“大人究竟想聽什么?” “只要是與案情相關,都需解釋清楚?!本┱赘卮鸬?。 “好一個與案情相關!”蘇卉瑤冷哼了一聲, “單憑一支掉落在兇案現場的珠釵就能斷定是沈府□□的贓物?敢問大人,如果是你,會否粗心到留下這么明顯的證據以供官府追查?” “有意也好,無心也罷,這支刻有沈府的珠釵在案發現場被找到,那老漢又言之鑿鑿,說的每一點都可溯,沈二姑娘自是嫌犯之一?!?/br> “既然可追溯,大人只管派人去追查?!碧K卉瑤據理力爭道:“不過,二jiejie是晚輩后生,對于當年之事想必不會比國公爺與二夫人更清楚。至于出生是早了個兩月還是晚了兩個月,更不是她能決定的。大人詢問國公爺與二夫人,才是最為妥當?!?/br> 京兆府尹職責所在,是可以傳召沈勉為與二夫人前來問話。但正所謂家丑不可外揚,京兆府尹要真是那樣做了,事態就嚴重了。無論結果如何,他頭上的那頂烏紗帽是戴不久了。蘇卉瑤的話既是在為沈嫣爭取,也是在將京兆府尹的軍。京兆府尹卻是半分沒有被嚇唬住,反問了一句道:“夫人的表現王妃娘娘也看到了,像是不知情的樣子嗎?” “京兆府辦案,從何時開始用上像與不像這種模棱兩可的字眼兒了?”蘇卉瑤毫不退讓:“不管二jiejie知情與否,其他與案件有關的人都該接受問詢,誰也不可例外。難道不是么,大人?” “王妃娘娘的意思是下官管不得國公府這樁事兒了?”在蘇卉瑤一次又一次地挑釁之下,京兆府尹的臉色無法再沉靜如深潭之水,無波無瀾了。 蘇卉瑤卻在此時做出了彬彬有禮之舉,對著京兆府尹欠了欠身,說道:“不敢。只是大人單單揪著二jiejie一個弱女子在公堂逼問,有欺弱怕強之嫌。于案情本身而言,也多有不周之處,失了公允之道。老人家遭遇堪憫,但二jiejie絕非窮兇極惡之人。望大人勿枉勿縱,查明實情,給所有人一個真真正正的公道!” 蘇卉瑤進退得宜,言辭占理,京兆府尹再有私心,一時之間也無法速達自己想要的結果,不得不做出了讓步:“王妃娘娘所言甚是。那就請文四夫人暫留京兆府衙,其余人員下官自會傳召,就不勞諸位費心了?!?/br> 聽到京兆府尹的話,文清立即質問道:“尚未定罪,你怎能關押國公府的人?” “夫人是嫌犯,必須加以看押,下官是按本朝律法辦事!”京兆府尹所言不是無據可依。 “你……” “文四爺,府尹大人確是按律法辦事?!?/br> “是啊二姐夫,沖動無益。只要案子不定論,我們就有時間弄清楚來龍去脈?!?/br> 沉默旁觀了許久的顧含風突然開了口,卻是阻止文清繼續與京兆府尹爭辯。文清關心則亂,一下子失了平時的冷靜,不懂顧含風緣何幫著京兆府尹說話。蘇卉瑤見了,低聲在他耳邊追加了一句,文清這才意識到自己當下真正應該做的是什么。 沈嫣依舊發著呆,眼神沒有任何焦距。文清哪里放心得下她一個留在京兆府尹的大牢里,偏偏他不能陪她。目前最要緊的,是查出真相,還沈嫣一個清白。 “嫣兒你放心,有我在,你不會有事?!蔽那遛D而寬慰起沈嫣來。 蘇卉瑤望向了顧含風,顧含風當即了解了她心中所想。雖是不忍,還是會意地點了頭。蘇卉瑤沖他感激地一笑,隨后攔住了要將沈嫣押下去的差役:“有我在,看誰敢帶走二jiejie!”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王妃娘娘,你再這般阻差辦公,別怪下官無禮了?!本┱赘桓睒芬娖涑傻哪?,說出口的話卻是十分公允。 蘇卉瑤非但沒有收斂,還口出狂言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通天的本事,敢得罪國公府、善王府、文侯府這三家的人!” 京兆府尹神色一凜,重重拍了一下驚堂木,對那些愣住的手下吩咐道:“來人啊,將她們一同押下去,有違抗者,杖刑伺候!” “是!”眾差役領命,一擁而上。 蘇卉瑤如愿以償,假意掙扎了幾下,便乖乖束手就擒了。沈嫣失魂落魄般,沒有絲毫抵抗。文清本欲上前相助蘇卉瑤,被顧含風阻止了。文清深知顧含風與蘇卉瑤之間的感情深厚,他不會無緣無故眼看著蘇卉瑤身陷囹圄而無動于衷,必是有了旁的主意,也是按兵不動。沈嫣與蘇卉瑤被押走后,他與顧含風被京兆府尹連請帶趕地送出了京兆府。 濕冷的牢房之內,蘇卉瑤尋了一處相對干燥的地方,鋪上了厚厚一層稻草后,走到沈嫣身邊,柔聲勸道:“這地兒涼,jiejie過去那邊坐吧?!?/br> 直到這個時候沈嫣方是如夢初醒。她仿佛對前事都不知曉,看了一眼蘇卉瑤,環視了一下四周,問道:“這是哪兒?我們為何在此?” 從進來到現在,沈嫣始終不言不語地獨坐一角,這下終于出了聲兒,蘇卉瑤暗暗舒了口氣。她扶起沈嫣往自己選好的地方坐下,問道:“jiejie不記得剛才發生的了么?” 聞言,沈嫣懵懂的神色漸漸黯然下去,顯然是想了起來。默然了良久后,她嘆蘇卉瑤的糊涂:“此事與我有牽連,進來這里是責無旁貸,你又是何苦?” 蘇卉瑤笑道:“jiejie見外了。咱們是姐妹,可不就是該同甘共苦?” 聽到蘇卉瑤仍口口聲聲稱呼自己為jiejie,沈嫣心中五味雜陳:“你沒有話要問我么?” “jiejie放心,王爺和二姐夫定有法子證明jiejie的清白,我們很快就能出去了?!碧K卉瑤相信沈嫣,她也并不打算在這個地方弄清楚沈嫣的身世。 沈嫣不知蘇卉瑤是真的不懂還是在裝傻,她只知道事到如今,蘇卉瑤對她的事定也猜得七七八八,她再沒隱瞞的必要,即是說道:“我……” “噓!”沈嫣剛說了一個字就被蘇卉瑤捂住了嘴巴。蘇卉瑤提醒道:“小心隔墻有耳?!?/br> 沈嫣明白,蘇卉瑤不問,是在保護她??墒亲约悍讲旁诠蒙系谋憩F足以讓人起疑。這件事要是鬧開了去,自己這個國公府的小姐當不成沒什么可惜,母親的性命難保才是她最最擔憂的?!艾巸?,我擔心母親,出了這種事兒,她是難有活路了?!?/br> 蘇卉瑤安慰道:“jiejie先不要自亂陣腳,等等消息再說吧?!?/br> 沈嫣是前所未有的六神無主,只覺得蘇卉瑤說的對。她身陷于此,胡思亂想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然而明白是一回事兒,做起來又是另一回事兒。沈嫣心里到底輕松不了。她不能在這兒與蘇卉瑤多言,萬一被有心人聽去了,事情再也沒有轉圜的余地;更沒有心情與蘇卉瑤閑扯些別的,兩個平時無話不談的人此刻都是靜默地坐著,各懷心事。 蘇卉瑤將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一一重新思考了一番。她不得不承認的一點是,沈嫣很有可能不是沈勉為的親生女,而沈嫣自己怕是很早很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兒。 蘇卉瑤還記得,沈嫣當初曾感嘆過夫婿并非自己所能選擇,還說什么只要能安安穩穩地嫁出國公府就心滿意足了。當時聽了便覺著奇怪,因著沈嬈的到來打斷了自己的問話,后來一番說說笑笑便是將此事忘在了腦后。如今想來,蘇卉瑤唏噓不已—— 沈嫣做的荷包只與了沈辰濠一人,年年生辰都不曾落下,這份用心,若說還可以用姐弟之情來解釋,那么只要一提到與此有關的話題,沈嫣就會格外在乎,柳瑜的一句玩笑也能引起她的強烈不快,得知沈辰濠將荷包贈與了沈嬈,她更是氣極而傷心許久,就多少有些奇怪了。在不知道沈嫣的身世之前,蘇卉瑤將這一切理解為是國公府的環境讓沈嫣有了超強的自尊心,此刻才是恍然大悟,她竟是自作聰明到了今日。 想明白了這一點,蘇卉瑤更是佩服沈嫣的清醒與豁達,竟能因著沈辰濠的一個無心之舉而幡然徹悟,沒有為那份不可能得到的感情而毀了自己的一生。事實證明,文清才是她命中的良緣,偏生遇到了這樣的劫數。 蘇卉瑤敢用自己的性命為沈嫣擔保,她絕不會狠心到趕緊殺絕。再者,誠如那老漢說的,要是他們有心為難,早在田老爺將二夫人送給沈勉為做妾的時候,他們就會大鬧一場,而不是選擇離開。劉家公子又是命不久矣,即便從利益角度去分析,沈嫣亦是無須多此一舉。 但是,蘇卉瑤不能不對二夫人心存懷疑。當年被迫與有情之人分開,委身于人為妾,屈辱至極,要不是有孩子,當真是了無生趣吧。二夫人這么多年在國公府蠻橫跋扈,想來不全是性子驕縱的緣故。為了沈嫣,她曾在要臨盆之時鋌而走險,用性命做賭注換得早產的時機,讓沈嫣名正言順地當了國公府的二姑娘,有了這么多年富貴無憂的生活??v然當年與那人情深似海,一個母親為了女兒,不是沒有可能對曾經的愛人下手。蘇卉瑤在想,二夫人是否也會怨怪劉家?又或者,一切另有隱情,整件事是有人為了打擊國公府而布下的局? 不論是哪一種,對沈嫣而言都是堪憂。國公府她回不去,文侯府呢?文清呢?可以不在乎地接納沈嫣么?蘇卉瑤給不了自己一個答案,只盼著顧含風能盡快想出法子救沈嫣出了這水深火熱之境。 第七十四章 這次的人命官司與沈嫣的身世相關,一旦罪名落實,沈嫣就會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不只國公府、文侯府會平地起驚瀾,已是太子側妃的沈嬈多少也會牽涉其中,這一生都要為人詬病,再難舒心過日子。 當天出了京兆府衙門,顧含風告訴文清案子極可能是有心人布的局,讓他先回文侯府觀察情況。若是有人問起沈嫣,只消說蘇卉瑤臨行在即,舍不得沈嫣,留她在善王府住上幾日即可。文清心系沈嫣,急于弄清楚原委,卻也覺得顧含風的懷疑不無道理,便是依言而行。兩天下來,他越發覺得一切與顧含風所言沒有半分出入之處。無論是沈府、文府還是沈嬈那邊,全是一派風平浪靜,沒有受到一絲影響。 如果不是沈嫣不在身邊,文清真要以為所經歷的種種是一場無稽的夢了。對于此種異常之狀,他不僅無法安心,反而更加擔憂—— 文清相信沈嫣不會施以惡行,但二夫人會不會他不能保證。要是二夫人動的手,那便是一樁涉及沈嫣身世的案子。京兆府尹不會不在乎自己頭上的烏紗帽,為了慎重起見,他定會暫時按下殺人案不表,想法子暗中提醒國公爺沈嫣身世的疑點,這就足以讓國公府震動??涩F在,京兆府尹關押了沈嫣與蘇卉瑤,卻是沒有透出一星半點的風聲,顯然個中內情沒有他當初認為的那般簡單。 文清再坐不住,尋了個借口出門,直奔善王府而去。進了王府,在下人的引路下去到書房,見到了正臨窗而思的顧含風。 “果然不出王爺所料,好像這件事兒除了咱們,再沒有旁人知曉了?!蔽那鍛n心忡忡地望著顧含風,問道:“王爺當日說此案是有心人在布局,是否探查到了什么?” 顧含風沒有回答文清,而是問他道:“在說出我掌握到的消息之前,我想請問一下文四爺,倘或尊夫人的身世確如那老漢所言,她并非沈國公爺親生,你會如何?” “嫣兒是我的妻子,這一點不會因為任何事而改變!”文清說得毫不猶豫。對沈嫣,他愛之敬之,從來都是對她那個人本身,與她是不是國公府的千金無關。 顧含風又是問道:“到了那個時候,文侯府斷不會再接納她,你要面臨的是非此即彼的選擇,當真舍得下么?” “舍不下?!蔽那迦鐚嵳f道:“一邊是血濃于水的父母兄弟,一邊是心中摯愛的結發之妻,割舍任何一方,都是在為難我?!?/br> 文清原本憧憬的未來,是與沈嫣一起,在文侯府的一角過著屬于他們夫妻兩的小日子,安安穩穩地度過這一生??蓢@世事難料,一件陳年舊事,一樁狠絕兇案,讓他心愿難償。 顧含風不意外文清會那么說。他沒有出聲,耐心地等著文清的后話。 “若是嫣兒的身世真如那老漢所言,我會想辦法讓文侯府接納她。當然我也知道,那樣的希望微乎其微?!背聊艘粫?,文清再次開口說道;“但是,我絕不會棄嫣兒不顧。她是國公府的千金也好,是尋常人家的女兒也罷,于我文清而言,她只是我的妻子,保護她照顧她,是我分內之事?!毖}親情難以割舍,對沈嫣的心亦是堅如磐石,不會動搖。文清的心志仍然堅定如初。 顧含風點了點頭:“有文四爺這番話,顧某就放心了?!?/br> 即便文清選了文侯府,顧含風也能理解??陕牭剿@樣說,他更是贊賞與佩服。顧含風與文清交淺言深,深信文清是一個說得出就做得到的君子。今日之言,絕不會是空談。不過,文清既做了這個決定,他與沈嫣就注定有一段很長、很難的路要走。 “事不宜遲,有何應對之策,王爺只管說出,文清定當全力配合?!蔽那宀磺宄櫤L心中是何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