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過年

    林文酒醉醒來對喝醉的時候說了什么，記得不是很清楚，只大概記得說了很多事，問黃英自己都說了什么。

    黃英啐他一臉：“說的可多，酒桌上跟你同事談市里那個硅片廠，你開頭他們聊的可真熱鬧，等他們說回頭一看你趴在酒桌上?！?/br>
    林文知道自己沒說什么不該說的話，這件事也被他扔到一邊。

    林辰則迅速成長起來，他內心想要出人頭地的想法也扎根深入，只要出人頭地才能讓某些人后悔，才能好好孝順父母。

    有些許偏激，他卻正式開始努力。

    他以前讀書考的是聰明和林文的壓力，現在他是把讀書當成一種工具，一塊敲門磚，寒假都不忘復習課本。

    除夕將近，黃英閑不下來，過年買新衣服的人多。

    她補貨都補了兩次，除夕夜那一天才收攤，家里四口人的衣服黃英不全包辦下來，買衣服多了，她別的不說給人挑衣服的功夫練出來了。

    李梅香黃國強的衣服被黃月給包辦了，黃翔大過年為了賺錢也不回來，倒是寫了一封信順便也寄了錢回來，不過數目比往年少。

    知子莫若母，李梅香當場氣到不行：“他這是怪我把錢借給你姐夫，哪里全部都是他的錢？他一萬我自己一萬，做人沒這樣不講情面，這錢又不是不還?！?/br>
    黃國強蹲在門口抽煙，緊鎖眉頭不說話。

    黃月眼中露出一絲為難，她是知道黃翔從小到大都有些小肚雞腸，這事還真是他心里不痛快寫封信回來發發火。

    “媽你不要太著急，弟弟他可能自己要用錢?！?/br>
    “大過年寫封信來氣我?！崩蠲废銡獾牟惠p。

    她偏心小兒子，但她心也是rou長的，大女兒跟女婿對她孝順照顧，這么多年黃翔外出打工，都是她們小兩口照顧他們兩個老人家。

    黃翔兩三年都不回來一次，說是賺錢賺錢，錢沒看到幾個，父母也都扔到鄉下不管。

    “行了，兒子在外面賺錢不容易，你也少念叨兩句，大過年我們過我們的，以前不也都這樣?！秉S國強說完這句話，李梅香跟黃月都不吭聲。

    除夕守歲，新年新氣象。

    林家人吃完年夜飯聚在電視機前看春晚。

    當天林深深穿著月白色領口袖口點綴雪白皮毛，棉襖上印著銀色蘭花花紋，簡簡單單有點像是旗袍改裝。

    黃英都有點嫉妒她：“你朱叔叔特意給你留下來的棉襖，都不知道你哪里招你朱叔叔喜歡，每次有好衣服都給你送過來?！?/br>
    “新年好，女兒給mama您拜年?！绷稚钌铍p手鞠躬拜年，接著笑的有點諂媚趴在黃英腿上：“那都是mama啊，朱叔叔不和mama是朋友，怎么會給我帶衣服?！?/br>
    黃英笑的合不攏嘴：“你這個馬屁精，快起來，初五跟我到你朱叔叔家里去拜年，你可要表現的禮貌點?！?/br>
    林深深連忙點頭，心里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朱晚生喜歡女孩，自己沒有孩子，他跟黃英這大半年因為合作關系，常常有來往，對林深深第一印象就是沒衣服穿的可憐小女孩子，對她很是喜愛，總是多多關照。

    為了林深深他好幾次跟黃英明里暗里說教，他有女兒如何如何養，別人的女孩是怎么怎么打扮起來，林家一兒一女不能厚此薄彼此類的話。

    黃英現在也確實比以前對林深深更好，除了林深深自己的努力，朱晚生在里面也是功不可沒，尤其是黃英見過朱晚生的師兄宋均家養女兒，才知道自己養的多糙。

    穿衣打扮不說，興趣愛好班各種報名只要女兒喜歡。

    家里常買水果從小養膚，夏天冷飲，一個星期才給吃一次，吃多了容易體寒，零食除了自己家做的，都不讓女兒碰。

    宋均的女兒才五歲，模樣氣質都跟鄉鎮上的小孩大不一樣。

    電視機里小品播完，唱歌節目唱起耳熟能詳民歌。

    林文開口道：“是應該謝謝他，挺照顧我們一家，他也不容易?！?/br>
    黃英跟個男人走這么近，林文可是跟黃月打過招呼多看著點，弄的黃月還以為兩個人有點什么。每次去進貨都故意支開黃英，自己跟朱晚生湊到一起，最后才搞明白是林文疑神疑鬼，簡直哭笑不得。

    林文知道朱晚生這個人為人挺正派，老婆遠走女兒夭折，還挺為他惋惜。

    除夕晚上看春晚，林辰林深深兩兄妹都得到五十塊錢壓歲錢。

    林家沒什么親戚，過年走親戚就變得尤其簡單，初二中午到李梅香家，聚在一起吃頓飯，聊聊天散伙。

    以前黃月跟楊平沒離婚，林家人還要去山里楊家，現在完全不用，黃月李梅香黃國強住，拜年也是跟李梅香一起。

    李梅香黃國強給兩兄妹一人十塊錢壓歲錢，黃月各給了五十塊。

    數數自己大半年存下來的錢，加上過年壓歲錢，林深深都訝異：“五百二十七，好多錢?！?/br>
    林辰拿出自己存的錢數了數，悻悻道：“我也是五百，還比你少兩塊?！?/br>
    林深深偷笑：“誰叫你花一半存一半，你零花錢比我多才五百二十五，我每次都把爸媽給我的零花錢全部存起來?！?/br>
    林文買房子之前給零花錢最大方，給林辰二十就會給她十塊，她只存不花，不買零食吃不買文具本子，省錢到不能再省。

    筆跟本子是因為林文當老師可以從學校拿，她完全不缺。

    林辰挫敗。

    初五約好給朱晚生拜年，林家人一家四口坐上去市里的汽車。

    朱晚生家中只有一位老父，幾位叔叔姑姑。他到市里新新服裝廠上班，父親被他接了過去，平時上班家里有個保姆在侍候。

    黃英敲門宿舍門，笑意滿滿拜年：“新年好，大吉大利?！?/br>
    朱晚生看到他們目光尋找了一下，沒看到黃月的影子，心里空空落落，隨即揚起笑臉熱情招呼：“進來進來，都不要站在門外?！?/br>
    朱晚生住的宿舍樓是廠子租的，一樓兩室一廳簡子樓。

    房子裝修簡單，朱晚生住進來也沒有改，格局很小，客廳木頭沙發茶幾，旁邊放著餐桌幾把靠背椅子。

    進了房子，朱晚生見到林深深，贊嘆地說：“越長越好看，衣服也很合適?！?/br>
    林深深來拜年特意穿了朱晚生送的棉襖，旗袍裝改良棉襖。脖子上一圈雪白毛領反襯她皮膚雪白，臉蛋小巧，雙眼靈動猶如有人畫龍點睛點亮了雙眸，鼻子挺直，嘴唇淡淡嫣紅，兩頰酒窩醉人。

    “謝謝朱叔叔?！绷稚钌钐鹦?，接下來跟著朱晚生跑上跑下。

    朱晚生看她跟黃月還有幾分相似，越發喜歡她，糖果餅干飲料全部往她懷里塞。

    再看大半年也同樣不見的林辰，現在差不多是個身高，劍眉丹鳳眼，碎發，臉型菱角分明長得一表人才。

    他感嘆道：“比以前更像個大小伙子，跟我差不多高了?！?/br>
    朱晚生特意泡了茶招待林文，朱晚生的朱清文早年中風癱瘓在床，表姐朱婷買菜的時候差不多會推著輪椅陪他出去走走。

    “說起來應該是我去姐夫家里拜年?！敝焱砩φf。

    “不敢當不敢當?！币娒婢捅蝗私薪惴?，林文手足無措有些放不來。

    朱晚生聊著聊著問道：“黃月今天怎么沒跟著一起來？”

    黃英開玩笑回道：“在家休息，大過年都不想出門，我喊她過來，她說她不好意思，太見外，改天我好好說說她?！?/br>
    正說著，門突然來了。

    保姆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朱清文進了屋，她四十歲左右年紀，樣貌普通，手里提著菜籃子，里面有魚有rou還有蔬菜。

    朱清文蒼老白發眼睛渾濁，半邊臉歪斜，右邊身子不能動，見到客人發出模糊的聲音。

    朱晚生上前接過保姆的位置，跟朱清文說：“爸，我們家來客人了?！?/br>
    乍一眼看到坐輪椅的朱清文，林深深林辰都些驚訝，不約而同站起來禮貌打招呼。

    “爺爺好?！?/br>
    朱晚生推著輪椅把朱清文抱上床鋪，打開房間里的電視。保姆提著菜籃子到廚房弄飯，匆匆跟黃英林文打好招呼進廚房忙活，黃英見沒什么事跑到廚房去幫忙。

    中午吃飯，朱清文是保姆喂飯，特意熬了粥。

    保姆手藝不錯，飯做的也很好，黃英跟在廚房只是打打下手。

    下午朱晚生要去服裝廠查查進度，年前他們廠子接了一批貨。宋均回老家過年，項目托付給朱晚生。

    林深深賴在朱晚生旁邊，眨著眼睛期待地望著他：“叔叔可不可以帶我去服裝廠看看？”

    朱晚生本就喜愛林深深，怎么會不答應，何況她這期待的小眼神他也實在沒辦法拒絕。

    “當然可以，不過不要亂跑，要跟在叔叔身后知道嗎？”

    林文為難：“這不太好吧？你是去辦正事，帶著深深不是耽誤事？”

    朱晚生愛憐地揉著林深深的頭：“沒辦法的姐夫，深深很乖巧，帶她去見識見識也沒有什么，小孩子都有好奇心?！?/br>
    林文見狀無奈，自家孩子討人喜歡也沒辦法。

    過年廠子里的工人大多數都是本地人，輪班換著上，整個車間都熱火朝天。

    朱晚生并沒有驚動她們，叫來車間主任問了話轉身到貨倉看成品。

    等到朱晚生帶著她去了設計室，心情更是激昂。

    設計室面積不大，處處充滿四個個人的痕跡，兩個長形辦事桌拼接在一起，水杯繪圖工具設計稿分文別類放好，服裝設計的風格也全都不一樣。

    四五個獨立擺放圍著布料的模特假人，黑板上釘著色彩鮮艷的成品設計圖紙。

    “朱叔叔，哪里衣服是你設計的？那些圖紙看起來好漂亮?！绷稚钌钛劬Πl亮，雪白的小臉上泛起紅暈。

    她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那幾個假人模特，憑著第六感她覺得玫紅女式西裝外套和印花牛仔短款外套是朱晚生的設計風格。

    朱晚生的衣服顏色總是很鮮艷奪目，細節設計卻非常簡約流露了一股女性的柔美。其它幾款設計里面，甚至還出現軍綠色短外套，顏色相對暗沉，不是他的風格。

    朱晚生反問她：“你猜猜看哪些是叔叔的設計，猜對了叔叔教你畫畫?！?/br>
    “這件玫紅色?！绷稚钌畈患偎妓黢R上指向玫紅女式西裝外套，隨后指向印花牛仔短款外套?！斑€有這件印花，叔叔這都是春裝對不對？”

    朱晚生驚訝，他這還沒有提示，林深深就能把他的設計風格認出來。

    本來只是開著玩笑，不管猜沒猜對，林深深想學他都會教，沒真想林深深一眼就認出來了，真是他的小知音。

    林深深看朱晚生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全部猜對了，臉上笑開花。

    “叔叔，你答應教我畫畫，不能賴賬?！?/br>
    她從黃英說要來給朱晚生拜年開始，心里就打算跟著朱晚生身邊學設計，不過她才十歲，直接說出來爸媽肯定不相信，朱晚生也會認為她在開玩笑。

    慢慢來，細心觀察，她會學到她想學到的。

    興致來了，朱晚生也不在乎現在在辦公室，他拿起白紙和彩鉛簡簡單單描出女性身形，林深深跟在后面畫。

    她并沒有學過畫畫，畫出來的不倫不類，她自己挺懊惱。

    朱晚生安慰她：“我給你改改?！闭f完他拿著橡皮檫擦掉線條拙劣的部分，自己添上幾筆，瞬間給改成小女孩?！斑@不是挺好嗎？”

    “恩恩”林深深點頭如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