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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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竟然會有人做這種事…… 這不是跟所有人對著干嗎? 天下千千萬萬人站在左邊,可宋儀一個人半點不懼地站到了右邊! 她心里都不害怕的嗎? 震驚之中,她終于有些回過神來,第一時間側頭過去看衛錦。 衛錦整個人也沒好到哪里去,那一瞬間真是掉進了冰窟里,好不容易反應過來,抽進心肺之中的都是一口涼氣,險些凍得她沒站住。 渾身顫抖起來,衛錦那染著鳳仙花汁的指甲蓋在手心里生生掐出一道紅印子。 臉上的表情,終于帶上了輕微的扭曲,她朝著前面走了幾步,咬緊牙關,偏偏不能說一個字。 此刻的衛錦,站在所有人最前面。 但是她不敢再往前一步,里面就是考官們閱卷的范圍了。 站在她身后的人有無數,這一會兒要么是震驚異常,要么是幸災樂禍,總而言之,各種各樣的聲音一瞬間都掀了起來,像是一股一股的巨浪,沖進前面衛錦的耳中。 衛錦什么也聽不見,她的目光,緩緩前移。 宋儀! 宋儀才擱筆不久,早知道他們會有這個反應,只似笑非笑地聽著。 眼見著群情激奮,似乎恨不得把自己給撕了,她只有滿心的嘲諷:“不就是一首詩嗎?諸位有什么可激動的?” “有什么可激動的?” 所有人險些被宋儀這一句給氣出病來! 頓時就有人嚎啕起來:“真是我京城書院之不幸!竟然有人能說出這般誅心之言!好個宋儀,好個小黃毛丫頭!今日我們就好好理論理論!” 說完,這一位老先生便將袖管給擼了起來,露出細瘦干癟的胳膊來。 這些個靠筆桿子吃飯的文人們,自然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但是書生最厲害就是一張嘴,他們自己也深知這一點。 現在宋儀竟逼得這一群人擄袖子了,可不叫一個“了得”? 只可惜,不管他們如何暴跳如雷,宋儀始終云淡風輕。 她淡淡掃了一眼,眼見著那一位老先生就要沖上來了,忽然問道:“這一位先生乃是先帝爺三十九年的進士吧?我記得您姓孫?!?/br> 姓孫的愣住了,腳步一下頓住,有些尷尬起來。 這小丫頭竟然也知道自己的名字? 那一瞬間他內心之中生出一種怪異的虛榮感。 宋儀接著道:“孫先生,您說要理論,那請問——我宋儀如今是什么身份?” 如今是什么身份? “你不就是如今的主考官——” 主考官。 這一位孫先生在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也顫抖了一下。 京城書院有京城書院的規矩,沒有規矩便不成方圓。 不管她宋儀到底是哪里來的牛鬼蛇神,如今她成了主考先生,那么她說的話自然就是主考先生說的話。 她說衛錦的答卷不過,那就是要扔回來大家伙兒重新在好好探討探討的。 現在大家跟她爭論,也不能改變宋儀就是主考先生這個事實。 真是可恨! 眾人在宋儀強調下都記起來了,站在他們面前的非但不是一個小黃毛丫頭,甚至還算是目前他們的頂頭上司! 這一下,方才將袖子擼起來,手臂舉起來,就要跟宋儀理論的那一群先生們,一下就傻了,愣了,不知所措了。 有的人悄悄將手給縮回來,把袖子規規矩矩放回去,有人則是默默走到了最角落的位置,巴不得旁人沒注意到自己…… 眼見著舉起來的手越來越少,沸騰議論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宋儀終于感覺清凈了。 求是閣內,陷入第二輪平靜。 但是這并不代表事情就已經結束了。 固執的老先生們頭一次見識到宋儀這樣一朵奇葩,三兩個對望之后,終于有了主意。一個打頭上前來,正是方才的孫先生。 “宋先生,我等都知道你乃是這一次的主考先生,可身為主考先生,更應當公正廉明!” “我都還沒說,諸位怎么就知道我不公正了?” 宋儀嗤笑一聲,只覺得這一群人實在是咋咋呼呼沒見過世面。 誠然,衛錦今日“作”出來的東西很是驚艷,甚至宋儀在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也整個人都傻愣在了當場,內心澎湃而難以自制。 可前提是,那是“第一次”。 今時今日,衛錦所“作”的這一首詩,宋儀早不知看了多少回,縱然是有驚艷的感覺,也早就變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宋儀的臉上,等著聽她到底能說出個什么來。 宋儀從桌案后頭走出來,順手將衛錦的答卷拎起來,這許多年過去,字倒是長進了不少,甚至終于模仿出了原本真正的“衛錦”的風格來。 然而,這正是宋儀樂見其成的。 她低笑一聲,朗聲道:“諸位先生——” 所有人精神一震,知道宋儀終于要說什么了。 只是,宋先生,咱們能不能別這樣漫不經心地拎著答卷?也太不尊重了吧? 有人內心不滿。 可惜,下一刻這種不滿便已經被他們拋到九霄云外。 宋儀手中的答卷,脆弱得很,上頭雪白、墨黑、朱紅三色交雜,觸目驚心。 她輕輕地抖了抖,在這一剎那仿佛也聽見了眾人的心都跟著顫抖了起來。 心里覺得好笑,可她眼底看不出半分的輕浮來,讓人覺得心中冰冷:“這世上,好的東西固然值得所有人尊重,但不是自己的東西也硬要說成是自己的,豈不叫人看輕了?” 不是自己的東西…… 站在外面的衛錦只覺得宋儀這一句話化作了一道炸雷,從天際劈下來,在自己的頭頂炸響! 她險些忘記了,宋儀應該是唯一一個知道自己身份有鬼的人! 可是她怎么知道這兩首詩乃是她抄的? 衛錦臉色驟變,卻又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這時候多半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千萬不能露出半點破綻。 可心里的慌亂止不住。 宋儀怎么會知道的? 不不不…… 她根本不可能有證據證明! 但宋儀又絕不是一個蠢笨之人,她今日既然敢光明正大地說出來,必定有后招在等著自己!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衛錦心神越亂,思路便越發不清晰起來。 那邊廂,先生們已經糊涂了:“宋小先生這話是什么意思?” “還能是什么意思?” 宋儀嘲諷的目光,終于漸漸遞向了衛錦。 她看見她強作鎮定的樣子,心里暗嘆一聲,這人不管來歷如何出奇,今日也只有交代在這里了。 一步一步,款步朝著求是閣門口而去。 很快,宋儀就已經走到了門前,她站住腳,居高臨下地看著衛錦,手指間還拎著一張答卷。 那,正是衛錦的答卷。 求是閣里里外外都是人,一面是先生,一面是學生。 上面是宋儀,下面是衛錦。 楊巧慧這時候都不敢用力呼吸,只覺得自己喉嚨被人扼住。 她睜大了眼睛,生怕自己錯過二人臉上哪怕是一個的細微表情。 衛錦抬起頭來,看著宋儀,面色鐵青。 宋儀指頭輕輕一松,風吹得紙頁“嘩啦”一聲響,接著便飄飄搖搖離了宋儀的手指,落到了臺階上頭,正好在衛錦面前兩尺遠的地方。 兩個人一高一低面對面站著,中間就是那一頁答卷。 宋儀眉眼清雋,嘲諷地看著她。 她從袖中取出三五張有些陳舊的宣紙來,上頭散布著雜亂的墨跡,像是稚齡之子在上頭胡亂涂畫一般,隱約看得出寫著什么東西,可字跡太過拙劣,一眼看不分明,還要仔細辨認。 “不知昭華郡主可還記得此物?” 衛錦在看見這東西的瞬間,便覺得整個頭皮一炸,壓抑不住內心的驚駭和奇異的恐懼,一下后退了一步,身形搖搖欲墜起來。 腦海之中劃過一道閃電,終于將前因后果全數照亮! 這幾張宣紙,有些眼熟。 記憶里的東西,終于被翻找出來了…… 剛到宋府的時候,她還記得自己滿心歡喜地提筆起來,在紙上寫下一首又一首的詩。那個時候只是隨手記下,生怕自己因為在這個世界待太久忘記。 那時候,字跡還很拙劣,甚至一點也不像是原來的宋儀。 這些東西都被她集合到了一本穿越記事里頭,但是因為寫的東西太多,所以她早就忘記了自己曾經在上面寫過什么。 早些年她曾派人將這一本東西盜回銷毀,原以為萬事大吉,沒想到竟然被宋儀留了后手! 即便是之前再不清楚,衛錦也知道宋儀接下來的話是什么了。 她喉嚨口發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