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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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啟這一條眼看著要死了的咸魚竟然翻了身,還一躍而起,成了跟楊家老爺一樣的京官,甚至手底下的權柄還不小。這可讓楊家人為他們之前的態度而不安起來。 雖則楊家在宮里有人,可也不愿真得罪了宋家這邊,一得到宋元啟竟然成了大理寺右少卿消息,他們便立刻叫人送了厚禮來。 只可惜,他們來遲了,這時候的宋元啟不在別院之中,而是已經到了周博暫住地方。 此前周兼早跟著彭林來了京城,如今周博出來,自然也住在了周兼所在的地方。 一朝脫出困境,父子相見,不免觸動情腸。 往牢獄之中一遭,周博身子徹底壞了,臉色灰敗,咳嗽個不停。 周兼端著湯藥在一旁伺候,只道:“如今您沒事的消息肯定已經傳回了濟南,孩兒托彭大人那邊請了人去接母親來,終究是兒子不孝,兵行險招。好在如今一切都好,只是您的身子……” “原就不是什么好身體,又怎么禁得住獄中熬煎?” 周博也是文生出身,眉眼之間一片開闊。 他倒是看得開,接過藥碗,就喝了一口,又道:“如今也算是因禍得福。不過最要緊的,不是我升官,而是你……” 說著,他看向了周兼。 這幾個月一來,變化最大,可不是自己這個兒子嗎? 容貌依舊,可眼底的心思卻是沉了。 周博素知周兼必定不凡,他也只有這一個獨子,雖是庶出,可聰明才智從來不弱于旁人。原以為,周兼雖必定成材,可一路太過順風順水,沒想到平白有了這樣一樁際遇,反而成了“自古雄才多磨難”,也是叫周博唏噓不已。 周兼倒沒覺得有什么,如今周博出來,便算是雨過天晴。 他從周博手里接過空了的藥碗,聞見那漫散開的藥味兒,心底多幾分苦楚,卻又平白恨起周博這一次的牢獄之災來。 念頭剛剛到,外頭就有人輕聲來傳喚,道:“大人,公子,宋大人來了?!?/br> 宋元啟? 周博靠在床頭,眼皮一掀,隱約帶了幾分疲憊。他看了周兼一眼,道:“快請你宋伯父進來吧,咳咳……” 宋元啟見死不救之事,周博如何能不知道? 只是兩個人畢竟認識了這么久,如今又都出獄成為京官,正所謂是抬頭不見低頭見,更有周兼對那宋五姑娘的情誼在,這一點的仇怨沒必要再往深了結。 朝中行走,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更何況,他與宋元啟認識多年,兩個人對對方的了解都很深厚,一旦針鋒相對,在這京城官場上,誰又知道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所以,他如今壓下自己心頭的不快,叫周兼出去迎人。 周兼并未拒絕,出門去把人迎了進來。 宋元啟叫人攜了禮,滿臉都是愧疚,見了昔日老友病臥在床這模樣,便低下了頭,長嘆道:“都是我對不住老兄,昔日豬油蒙心,想著明哲保身……如今本沒臉來見周兄你,可宋某著實不愿你我二人之間這許多年至交毀于一旦,今日特來謝罪?!?/br> 說著,他竟然便要躬身下跪。 旁側站著的周兼,如何能親見這一幕發生? 不管心里怎么想,他已經立刻上去把宋元啟給扶住了。 周博也是嚇了一跳,忙道:“宋兄何至于如此?你我二人至交多年,自不該為此等小事而生嫌隙。即便是我處在昔日宋兄之位置,也不一定能高風亮節挺身而出,你我不過是凡人,何必苛求自己?宋兄快快請起?!?/br> 宋元啟終于還是被周兼扶著起來了。 周兼笑著勸宋元啟坐下,又叫人端了茶來,送到宋元啟手里,這才道:“如今伯父與我父親平安無事,便已經是老天長眼。罪魁禍首,不是背后的秦王嗎?伯父不必過于自責?!?/br> 秦王的確可惡,只是周兼說的這話也漂亮。 宋元啟無顏面對周博,更無顏面對周兼,如今聽了話,只把一張老臉埋得更低。 舊日老友,如今坐在一起,竟然也找不出什么話說。最終還是周兼略圓滑一些,只把自己與彭林之間種種的事情拿出來說了,好歹叫這里不那么沉默。 也不知是坐了多久,時辰總算是差不多了,宋元啟終于起身告辭。 周博竭力起身相送,一路把宋元啟送了出門。 宋元啟臨出去還灑了一把老淚,周博被周兼扶著,站在后面看,又是長長一口氣嘆出來,只對周兼道:“他這輩子再不能進寸步了?!?/br> 周兼也懂這個道理。 “父親不與他計較,一是因著心寬,二是覺著他可憐吧?見死不救,終究叫人看輕他。名聲都已經壞了,品德亦不曾高尚到哪里去,現在更因為自己曾經心有愧疚,身上有污點,不可能走得更遠了。即便是父親您寬宏大量原諒了他,他自己也難過自己那一關,時刻覺得被人戳著脊梁骨……” 哪里還能往前進寸步呢? 說到底,若是宋元啟當日做事稍稍留下一線,便也不會有如今這般尷尬的場景了。 周博聽了周兼的話,點了點頭,道一聲孺子可教,又終于是累了,于是叫周兼扶著自己回去休息。 現在養好身體才是要緊的。 宋元啟不會再有寸步進步,可周博卻是有的。他不曾問心有愧,也不曾對不起任何人,甚至在所有人眼中,他才是真正的苦主,這一切都不曾限制他的前途。 周兼對這一切也是熟知,親手服侍著父親歇下,他才有時間去過問山東那邊的事情。 周夫人纏綿病榻已久,近日來總算是好了一些,彭林已派人去接。 沒過幾日,船便已經到了京城,周兼早早守候在渡口,只等著周夫人一到便把人接回去。 周夫人雖不是周兼生身之母,可這么多年養恩早大過生恩,視他如己出,二人之間母子之情甚厚。 才見了周兼,周夫人就撲過來哭了起來:“兒啊,為娘擔心死你了!” 周兼對周夫人心有愧疚,當下便一掀衣袍跪下來磕了個頭:“兼兒當初不告而別,行事擅專,讓母親擔心,實在不孝?!?/br> “快起來,在外頭跪個什么勁兒?你不心疼,我可心疼著你?!?/br> 周夫人只心疼他一個人上下奔走,只怕比她這邊還不知苦上多少倍,一介文弱書生,那時候又能做什么? 她趕緊把人扶了起來,才問:“你父親可好?” “父親如今已經復官,只是獄中熬煎,多少壞了身子,如今臥病在床,暫不得起身,所以沒有親自來接母親?!敝芗嫫鹕?,扶著周夫人往馬車上送,又道,“不過彭大人為父親延請了名醫,這幾日已漸漸好轉,母親不必過于憂心……” “這便好,這便好?!?/br> 話雖是這樣說,可周兼沒看見周夫人臉上有什么輕松下來的神情。 扶著人上了車,周兼本欲再勸,可沒想到周夫人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奇怪起來。他一皺眉:“母親可是有什么事?” “……確有一事要與你說?!敝芊蛉顺烈髟偃?,還是伸手往袖中一摸,那東西似乎是一沓,用繡帕包著,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她只道,“兼兒,你且來看看……” 遲疑了一下,周兼伸手接過,將繡帕一翻,便瞧見里面放著的銀票。 一百兩一張,這一沓足足有一百張! ☆、第四十章 提親 周夫人哪里來的這么多銀票? 周兼眼看著,足足吃了一驚:“母親,這……” “噓……”周夫人生怕周兼說出什么來,她咳嗽了一聲,眼底也帶著幾分復雜的憂慮,道,“我知你想問什么,此事還要由我慢慢說來?!?/br> 周兼沒說話,終于只是聽著。 “當初你消失之中,我與廖mama擔心不已,只怕是你做出什么事來。府里你的事,老爺的事,前后加在一起,我身子骨也不大好,便病了。誰想到,又逢著府上被查抄,我病了之后,可說是捉襟見肘?!?/br> 那一段日子,真是常年養尊處優的周夫人很少遇到的。 她想起來也是唏噓不已:“說起來,你心儀的那一位宋五姑娘也不是個心黑的,當初見著咱們家裸男也曾相助過。一開始廖mama還瞞著我,后來才知道的?!?/br> “那這銀票?”周兼眉頭更皺。 宋儀此前幫助廖mama,他是知道的,可之后的事情卻不清楚了。 彼時,他不得不走,留在家里也幫不上什么忙,不孝是不孝,可有舍有得,最終才有今日的結果。這一點上,周兼固然有愧疚,可絕不后悔。 然而宋儀…… 周夫人知道周兼內心的疑慮,卻搖了搖頭:“宋五姑娘的事情且按下不說,宋家這一家子都一言難盡得很。我只問,你可還記得當初趙同知家的姑娘?” 趙同知家的姑娘? 那不就是趙淑嗎? 周兼心頭猛地一動,想起之前自己收到的那一封信,也想到了趙同知這一次的大義凜然,不畏權貴。這一次秦王倒霉的事情,趙同知也未必沒有好處的。 母親這意思…… “這銀票是趙姑娘給的?” “正是?!敝芊蛉讼肫饋硪策€覺得心驚rou跳,“那時我與廖mama還在客棧,那趙姑娘約莫是因為傾心于你,所以竟不知怎么,跟她弟弟一起來找我們。她大概沒想到我們會發現她,扔下東西就跑了個干凈,若不是廖mama眼尖看見,怕還不知道這姑娘這樣好心……” “好心?” 周兼薄唇一掀,卻是瞇了眼。 “怎么?” 周夫人只覺得周兼這表情有些奇怪。 若是往常,周兼必定不會覺得這件事有什么古怪,可如今他的心眼子,不說一萬,也有八千。但凡是能三思而后行的事情,他不會貿貿然走出去。 如今的周兼,小心又機警,透著一種戰戰兢兢之后的沉穩。 他腦海之中瞬間浮現出很多事情來,從手中這包在繡帕之中的一萬兩銀子,到趙姑娘寫給自己的信,到趙同知的挺身而出指證秦王…… 一件一件事,似乎都這樣巧合地聯系在了一起。 周兼掐出其中一張銀票查看了起來,只道:“這銀票看不出什么來,乃是本朝最大錢來號通用的銀票,到哪里都能兌。趙姑娘給東西,乃是不愿意被您發現……” 周夫人不免有些心驚rou跳,她擔憂地望著周兼,只覺得如今這一位妾室所出的兒子,心思越來越深沉,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么。 “兼兒,這里面可是有什么不妥?” “不妥的地方,還不少?!敝芗娌]有避諱,他將繡帕疊回去,壓低了聲音,沉緩道,“趙同知不說為官清廉,可至少從來不曾聽過什么難聽的話。一萬兩,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趙姑娘從何處來的這錢?” “……” 是了,趙姑娘從哪里來的這么多錢? 一介閨閣女子,頂多府里每個月幾兩的月例銀子,即便是母親疼愛,那也得看底蘊是不是厚。 趙家也不過就是平平的出身,不像是宋家大少奶奶紀薇一樣,乃是商戶人家出身,出手闊綽。 一萬兩,從趙家姑娘手里出來,著實可怕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