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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所經歷的一切都再三告訴簡喬一個殘忍的事實——愛是毀滅。 他害怕得汗毛都豎起來了,連忙伸手去推雷哲,卻被雷哲一手捏住下頜,一手按住后腦勺,強硬地索取了一個吻。 這雙嬌嫩的唇瓣,以及隱藏在唇瓣里的粉紅舌尖,比他想象得還要甜軟。 他沉醉地瞇了瞇眼,然后便把舌頭伸進去,狂熱地搜刮著簡喬口腔里的一切。 那粘膩的被入侵的感覺讓簡喬的恐懼攀升到頂點。他無法掙脫雷哲的禁錮,于是只能狠狠咬破對方的舌頭。 雷哲吃痛地悶哼了一聲。 口腔里迅速彌漫的腥味讓簡喬意識到雷哲流血了。出于對鮮血的恐懼,他用盡全力推開雷哲,然后彎下腰,撐住門板,對著墻角連連干嘔。 這干嘔聲聽在雷哲耳里不啻于五雷轟頂。 他臉色煞白地看著簡喬,卻依然快速抹掉嘴角的血液,以免被簡喬看見。哪怕在這種遭受慘痛打擊的情況下,他也沒忘了照顧簡喬的情緒。 “我們,我們以后永遠不要再見面了?!焙唵逃檬峙廖孀⊙任稄浡淖?,含糊卻堅定地說道。 然后他推開門,在雷哲絕望眼神的注視下,頭也不回地跑了。 第38章 簡喬倉皇失措地跑回旅館,又倉皇失措地在房間里打轉,口里直念叨:“糟糕了,糟糕了,一切都糟透了!” 不知想到什么,他急促下令:“收拾東西,我們提前離開!” 兩名男仆雖然滿心困惑,卻也忙前忙后地收拾起行李。 與此同時,陽臺外面傳來了駿馬奔馳的聲音。那馬蹄聲又快又急,像是要把街道上的石板踏碎。 簡喬不用跑到窗邊探看也知道,必是雷哲追來了。 他連忙關緊房門,用背部緊緊抵住。 片刻后,沉重的腳步聲果然在外面的走廊響起,然后便是一陣粗重的喘息。這是只有兇猛的,以及受了重傷的野獸才能發出的喘息。 “簡喬,你出來?!崩渍艿秃暗?。 簡喬更為緊張地貼上了門板,一聲都不敢吭。 兩名男仆也停下了收拾行李的動作,忐忑不安地看向房門。 “我就那么讓你惡心嗎,嗯,簡喬?被我親吻,你會作嘔?”雷哲嗓音沙啞地質問。仔細聽的話,他的語氣里甚至帶上了一絲哽咽。 他從未如此難過! 簡喬閉上雙眼,輕輕搖頭。 不,不惡心。我只是……我只是害怕血液的氣味。 這句解釋的話,他沒有說出口。他不敢與現在的雷哲溝通。 等了半晌也得不到回應的雷哲慘笑了一聲,用壓抑到極點的語氣說道:“簡喬,給我一句準話!要么你就徹徹底底地拒絕我,告訴我你絕無可能愛上我;要么你就答應我,我們試著一起走下去。簡喬你開門,讓我見見你,讓我們好好談談。簡喬!不要一聲不吭地走,不要說永不見面!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簡喬!” 說到最后,他已近乎哀求。 簡喬還在搖頭。 他微微泛紅的眼角有晶瑩的淚光透出來。 他做不到。他做不到給一個準話。他既無法用言語的利刃刺傷雷哲的心,讓雷哲陷入痛苦和絕望;又沒有辦法克服自己的恐懼,去踏入他曾經發誓永遠都不會踏入的深淵。 愛是深淵??!愛注定會消失的!但友誼不會,友誼可以地久天長。所以,為什么要破壞這份友誼? 這是他唯一擁有過的朋友??! 簡喬的眼眶紅了,鼻頭也紅了,整個人看上去快哭出來。 雷哲又等了片刻,房間里還是一片寂靜。 這寂靜比烈火更讓他焦灼。 “你出來!我們面對面好好談談!”他狠狠一拳砸在門板上。 他的巨力讓緊貼著門板的簡喬往前撲了撲。 兩名男仆這才從驚愕中回神,連忙上前幫主人一起抵住門板。一頭發怒的雄獅不是他們能對付的。若是讓雷哲砸破門闖進來,今晚指不定會發生什么。 然而他們都想錯了。 雷哲只砸了一下門板就意識到,門后抵著一個人,而那個人一定是簡喬。 于是,只在瞬息之間,這頭幾欲發狂的雄獅就克制住了自己的焦灼和不甘。他沒有揮出第二拳,因為他知道,這一拳打出去,門板一定會裂開,而門后的人也會跟著受到傷害。碎木會劃傷他蒼白的臉頰,恐懼會占滿他漆黑的眼瞳。 想到那樣的場景,雷哲無能狂怒的心立刻就軟了。 他久久不動,粗重的喘息卻一聲接一聲。 門板上由鐵片和銅線鑲嵌而成的繁復花紋劃傷了他的拳頭,令他流出汩汩鮮血。 看見這些鮮血,他終于退后兩步,無比頹喪地說道:“我走了,等你平靜下來我們再談?!?/br> 他停頓片刻,似在調整急促的呼吸和幾欲爆裂的心情。 然后,他掏出手帕,把門板和地板上的血跡仔仔細細擦得一干二凈。 他想要保護簡喬的心從未變過,哪怕是在這種時候。 沉重的腳步聲越去越遠,躲在門后的簡喬這才順著門板滑坐在地上,把十指插入發中,無助地揪扯。 他唯一僅有的,心靈相通的朋友,就這樣失去了? 簡喬花了三天時間給熟識的領主們書寫告別信,卻遲遲不知道該給雷哲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