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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理由是多么偏狹自私,但是,當它真實發生在簡喬身上時,這個理由又變得如此沉重。 對于友人,雷哲總會懷揣著一顆guntang而又真摯的心。他愿意付出所有來維護這份情誼。 簡喬的手背還被雷哲按壓著,微微出了一些汗。但他沒有掙脫,而是反過來,用力握住了對方的手,并與之十指交扣。他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樣的舉動有多曖昧,只是情之所至便率性而為。 雷哲意識到了,卻沒有掙脫,反倒扣緊了伯爵先生的五指。他撓了撓鼻尖,然后撇開頭,向著無人的角落偷偷露出愉悅的笑容。 很好,這個反應他很喜歡。 “知道嗎?”簡喬值了指自己胸口,附在唯一的好友耳邊低語:“我的心臟正在狂跳,因為它盈滿了對你的感激,它在為你而跳。你拯救了我,也拯救了一個無辜的人,你是我的騎士?!?/br> 他抿了抿唇,認真說道:“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對你的喜歡了。如果這里沒有人,我真想給你一個巨大的擁抱。其實那天晚上,當你把我從安德烈親王手里解救出來的時候,我就想這么干了。 “我想緊緊地抱住你。有那么一秒鐘,我甚至覺得你是我的神,太陽神!你會為我帶來光與熱。在你身邊,我總是安全的,我一分一秒都舍不得離開你。和你坐在沙發上漫無邊際地聊上一整夜,我也不會覺得厭煩。我太喜歡你了!” 簡喬連著重復了好幾遍“喜歡”。從未與任何人交過朋友的他,笨拙地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加深這份友誼。 然而,他自以為的“笨拙”,在雷哲看來卻是一擊即中。 該如何才能用甜言蜜語攻陷別人的心?伯爵先生深諳此道! 雷哲的心已經被這些蜜糖做成的利箭射中了一次又一次。他捂住胸口,咬緊牙關,以免自己發出太過愉悅的低笑。 “等會兒送你上馬車的時候,我讓你抱個夠。你想聊天的話我隨時奉陪,無論多久?!崩渍茌p輕揉了揉伯爵先生的腦袋。 簡喬欣然點頭。 兩人互相看著彼此,眼眸里都盛滿星光。 就在這時,加西亞拖動著華麗的裙擺,步態優雅地走過來。 “晚上好,雷哲大人?!彼⑽⑶バ卸Y,嗓音低柔地說道:“我來是想告訴您,您仁慈的行為令我印象深刻。雖然很沒有必要,但您解救了我的裙子,以免它沾上血污,所以我必須向您道謝。那么晚安了,我這便先走一步,某些人讓我感覺極不舒服?!?/br>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馬場的方向,再次屈膝行禮,然后自顧離開。 她仿佛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我行我素,也根本不擔心自己的任性會得罪這些權貴。來的時候故意遲到,走的時候故意提前,她從不會遵守任何規則。 足夠美麗的外表讓她獲得了太多寬容和迷戀,也讓她產生了自己在所有男人面前都能肆意妄為的錯覺。 在她看來,雷哲救下女侏儒只是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所以她走過來,恩賜一般告知對方——你做到了。 然而實際上,雷哲對她的突然出現是極其反感的。 這個女人是沒長眼睛嗎?別人聊得好好的,她憑什么插進來? “你可以走了?!崩渍軟_門口揚了揚下頜,滿臉都是不耐煩。 加西亞卻以為這又是他耍弄的一個小伎倆??傆腥搜b作討厭她的樣子來吸引她的注意力。 “那么再見了大人?!奔游鱽喡晕㈩h首,轉身便走,仿佛對這個名利場完全沒有留戀和向往。 她知道,一旦自己放低姿態去巴結、奉承、獻媚,這些高高在上的貴族就會開始肆意踐踏她的尊嚴。 她不會讓自己變成那樣的小可憐。 向來不喜歡與陌生人講話的簡喬卻忽然沖她的背影喊道:“在你看來,你身上的那條裙子,比一個人的生命更有價值,對嗎?” 加西亞轉頭回望,篤定回答:“是的?!?/br> 這條裙子綴滿了寶石,鑲滿了金絲,它當然比一個侏儒值錢。要知道,從集市上購買一個侏儒只需要五個銀幣,而她這條裙子要一百個金幣,這其中的差價堪稱天淵之別。 如果這條裙子被那個女侏儒的鮮血毀掉了,她會非常生氣的。 簡喬用指尖輕輕點了點桌面,語氣冰冷地說道:“那么,我要告訴你一個殘酷的事實。知道安德烈親王等人為何都興致勃勃地離開了嗎? “即便有你這個絕色佳人端坐眼前,這里的風景也完全留不住他們,因為對他們來說,在馬廄里欣賞一匹寶馬,與在宴會上欣賞一位美人沒有什么不同,所獲得的樂趣也是一樣的。 “在他們眼中,你這朵名滿天下的交際花也不過是一匹較為名貴的馬而已。你自以為高貴,然而實際上,你與那個侏儒沒有任何區別。她的生命比不上一條裙子,你的價值又何曾比得上一頭牲畜?” 這番話真的太狠了。它像一只利爪,毫不留情地把加西亞披掛在身上的,極力效仿貴族的高傲皮囊撕扯下來,暴露出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的卑賤身份。 更糟糕的是,男人們幾乎都去了馬場,留在宴會廳里的大多是一群女人。她們出于嫉妒心理,對加西亞多有關注,聽見這番話,自然是毫不客氣地大笑起來。 “天吶,花都伯爵說得太對了!這個女人只是一匹千人騎萬人跨的馬而已,她以為自己有多高貴?”不斷有人發出類似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