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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哲搖頭道:“不,一點都不晚。有了這樣的覺悟,我想你早晚有一天會在交際花的領域大放光彩?!?/br> 交際花:“……” 不知道為什么,她忽然產生了打人的沖動。 過了許久,她才艱難地開口:“雷哲大人,我該謝謝您的安慰嗎?” 雷哲指了指巷子外,催促道:“不用謝。我的仆人已經來了,他們會送你回去。你快走吧,我還有事要辦?!?/br> 交際花看向街口,果然發現了幾名身材高大的騎士和一輛豪華馬車。于是她擦掉眼淚,頭也不回地走了。對于這個權勢滔天、富可敵國,容貌還異??∶赖哪腥?,她是一點留戀都沒有。 與花都伯爵比起來,世界上所有貴族都是垃圾! 雷哲盯著交際花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又搖搖頭,然后才大步走向簡喬的珠寶店。 “啊,您回來了。那位女士還好嗎?她怎么了?”看見去而復返的雷哲,簡喬立刻詢問。 “你的嘮嘮叨叨讓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崩渍苡贸爸S的口吻說道。 “原來是想mama了?!焙唵萄劾锏墓鈴氐装党料聛?。 母愛是他最不愿觸及的話題,于是他指了指擺放在柜臺上的兩個天鵝絨盒子,引走了雷哲的注意力:“這兩枚戒指您還要嗎?” “當然要,多少錢?”雷哲大步走到柜臺前。 簡喬報出一個極高昂的數字,雷哲眼也不眨地簽了單,然后問道:“那塊瑪瑙你真的不賣?” 簡喬一邊用緞帶捆扎禮盒一邊堅定拒絕:“不賣?!?/br> 雷哲嘖了一聲,不屑地說道:“其實你不配擁有它?!?/br> “什么?”簡喬猛然抬起頭,目光直勾勾地看過去。 “我說你不配擁有它?!崩渍苷Z氣沉沉地重復一遍,目光毫不閃躲:“你也說過,它不是一塊死物,而是一方天地。它待在黑暗的地底,等待一個能夠理解、欣賞,并珍惜它的人出現。而你完全達不到它的期待。 “你把它挖掘出來,打磨光滑,并發現了它的美??赡銋s又再次把它鎖進一個黑暗狹小的地方,讓它繼續沉寂。這樣,它的存在還有什么意義?如果是我,我絕不會用這樣的方式對待自己最心愛的珍寶?!?/br> 簡喬心有觸動,止不住地問道:“那你會怎么做呢?” “我會時時刻刻將它戴在胸前。我知道它的脆弱,所以會好好保護;我珍惜它的美麗,所以會讓它綻放。在我這里,它是完全自由的?!?/br> 雷哲指了指簡喬,說道:“引用你之前說過的話,對待愛物的方式往往反應了我們對待自己的方式。你把那塊瑪瑙鎖起來,不讓任何人觀賞,是不是也預示著你把自己的心鎖起來,不讓任何人靠近? “你說萬物有靈,那么你真應該把那塊被永久存放在黑暗之地的瑪瑙取出來,放在耳邊聆聽。我想,你如果真的與它心意相通,你應該能聽見它哭泣的聲音?!?/br> 雷哲點點頭,再次強調:“所以,你不配擁有它。人不能為了活著而活著,任何東西都有存在的意義,你明白嗎?” 話落,他取走兩枚戒指,大步離開。他討厭伯爵先生始終戴在臉上的溫和面具,而這塊面具,與那個保險箱有什么區別? 門梁上的風鈴相互碰撞,發出悅耳的聲音,卻喚不回簡喬的神志。 過了很久,他才從恍惚中清醒,然后急忙走到保險箱前,打開掛鎖,拿出檀木盒子。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塊蘊藏著一方小天地的瑪瑙,置于耳邊聆聽。 店內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用古怪的目光看著這位伯爵先生。他的舉動太奇怪了,就仿佛真的能從一塊石頭里聽見不同尋常的聲音。 難道他不知道那都是雷哲的胡說八道嗎? 然而,數秒鐘后,簡喬卻閉了閉眼,呢喃道:“它真的在哭泣?!?/br> 他把緊貼著自己耳朵的瑪瑙拿開,捧在手心,低不可聞地嘆息:“在我這里,它是一顆不自由的石頭?!?/br> 第17章 簡喬捧著那塊山水瑪瑙,似凝固一般坐在沙發上。 他漆黑的眼眸像沒有源頭的潭水一般靜謐,憂郁的氣息在其中蔓延。 誰也不知道此刻的他在想些什么。 “大人,天色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迸R近傍晚,他的兩名男仆輕手輕腳地走到沙發邊,小心翼翼地開口。 “啊,天已經黑了嗎?”簡喬像是從一個冗長的夢境里蘇醒,臉上滿是恍惚的表情。 他看了看被夜幕籠罩的街道,又看了看身旁的一盞燭火,這才把那塊山水瑪瑙輕輕放進盒子里。然而,在關閉盒蓋時,他卻停止了一切動作。 他捧著盒子,久久不動。 “大人,該走了?!眱擅衅驮俅翁嵝?。 簡喬揉了揉太陽xue,疲憊地問道:“你們說,我該不該給它打一個孔,做成吊墜?” 他已經被這個問題糾纏了整整一下午。 兩名男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選擇了沉默。主人將這塊瑪瑙視作珍寶,他們可不敢胡亂出主意。 簡喬似乎也不需要兩人的回答,停頓片刻后又呢喃道:“可是,打了一個孔,它就不完整了。它會痛的吧?” 一顆石頭到底需不需要自由和光明,被關在黑暗中會不會哭泣,打了一個孔能不能感覺到疼痛,會不會因此而讓自己的人生變得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