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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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玉笙道:“各類學科齊聚,確實堪為‘大學’。不過陛下,圖書館需要大量的各科典籍,工程浩大,恐怕一時半會兒難以收集完成?!?/br> “無礙?!睒怯餍Σ[瞇道,“圖書館可以慢慢來,先把大學班子搭起來再說。咱們繼續聊聊殿試該出什么考題罷?!?/br> 兩人:“……” 說了這么久,他們差點將正事忘了! 樓喻打算定下兩道策論考題。 第一道:淺談士、農、工、商于國之利弊。 第二道:巾幗不讓須眉,何解? 兩人一看這考題,便知樓喻所想。 第一道考題看似中規中矩,實則藏有陷阱。淺談士農工商之利弊,估計不少考生第一反應是士農之利,工商之弊。若是不了解陛下所思所想,估計無法得到陛下的青睞。 第二道就有些挑戰綱常了。 范玉笙嘆笑:“陛下,此事是否應該徐徐圖之?” 樓喻本來的確打算慢慢來,但是他娘為了他懷孕了。 他不想辜負他娘的心意。 無論他娘生的是弟弟還是meimei,他都會當做繼承人培養。 弟弟還好說,若是meimei,估計沒人同意立一個姑娘為儲君。 樓喻已經打定主意,除非弟弟或meimei真的無法勝任皇帝這個職業。 是以,他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他需要排除那些被綱常捆住手腳的考生,培養愿意推翻男女綱常的考生。 雖說讓男人決定女人能否參政,本身就是一件不平等的事兒,但世道如此,樓喻只能這么做。 樓喻意志堅定:“朕只需要合適的人才,不論男女。若是考生連這點心胸都沒有,何談心懷天下?天下百姓除了男子便是女子,難道他們都只為一半百姓著想?” 范玉笙對此事持中立態度,不支持也不反對,他只是擔心這道考題會激發天下文人的逆反之心。 “范相不必擔心,”楊廣懷勸道,“去年男女同考后,各地府衙多多少少都出現了女吏,百姓對此接受良好,反對的不過是一些失了利的無能之輩?!?/br> 在報紙的影響下,在藝術團的帶動下,民間對于女官一事并非全然反對。 尤其是慶州,在廢除休妻制后,女子地位不斷攀升,去年慶州各衙女吏的錄取率遙遙領先,成為《京城旬報》的要聞。 這些事情都是推動改革的前奏。 范玉笙長嘆一聲:“陛下之胸懷,天下又有多少人能夠理解呢?” “范愛卿不必擔心,朕明白改革之漫長與艱辛,朕扛得住壓力,耐得住性子?!?/br> 難不成就因為這個,那些酸腐還能造反不成? 就算要造反,樓喻手握重兵,絲毫不懼。 會試結束后,榜單很快張貼出來。 唐修的小廝在榜下擠得披頭散發,待看到他家公子的名字后,不由面露狂喜,發瘋般跑回客棧。 “少爺!少爺!少爺!” 唐修面上雖平靜,捧書的手卻微微顫抖。 見到小廝臉上癲狂的笑容,他倏地松了一口氣。 “多少名?” 小廝說:“第四名!少爺!您是第四名!” 唐修不由露出笑意。 第四名,二甲之首,只要殿試不出意外,他便可入仕了。 每一次的會試,朝中官員都比較關注,畢竟榜單上的人以后或許就會成為同僚,而且這也算是新鮮談資嘛。 唐雯是個女官,對參加科舉的男考生沒有在意,但禁不住衙門里有人討論。 不經意間,聽到了“唐修”這個名字。 她心頭一跳,呼吸微滯,好半晌才平息下來。 散衙之后,她立刻派人去打聽這次會試的名次。 “第四名,唐修……” 袖中雙拳攥緊,她啞聲道:“這人姓唐,不知是何方人士?!?/br> 仆役回道:“聽說是綿州的解元,才二十三歲,年輕著呢?!?/br> 唐雯眼眶驀地紅了。 她背過身去,“你退下罷?!?/br> 與此同時,唐修正為殿試做準備。他看過慶墨書坊的所有報紙,鉆研過當今圣上的所有舉措,對陛下的用意頗有領會。 “少爺,您不看那些典籍,為何要看這些報紙???”小廝不解。 唐修笑而不答。 因為他不甘于做第四名。 殿試當天,貢士齊聚廣德殿。 唐修是第四名,坐在前排。 這可是廣德殿,一輩子能踏足一次都可死而無憾了,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他深吸幾口氣,翻開考卷,先瀏覽一遍考題。 其余考生同樣如此。 然不過幾息,不少考生皆目瞪口呆。 第二道策論到底該怎么破題?! 唐修亦是一驚,但他很快淡定下來,凝神靜氣,開始答題。 殿試的答卷先由考官們批閱,再將前十名呈送御案,由皇帝選出狀元、榜眼、探花。 這次策論比較出格,樓喻擔心老古董閱卷時不夠“客觀”,遂點了范玉笙等人參與閱卷。 貢士答完題,皆至偏殿等候。 糊名后,閱卷官們先罷黜卷面不潔、題沒做完等一些不合格的答卷,再選出十份最為優秀的答卷,呈給樓喻。 樓喻看完十份答卷,心里面還是比較滿意的。 他根據自己的喜好,點了一甲的名次。 待所有名次出爐后,貢士們再次回到廣德殿。 廣德殿上,三品以上官員皆候列于側。 貢士們知道這是要見到皇帝了,紛紛激動難抑。 唐修面色平和,胸腔處卻在狂跳。 他一定要給皇上留下好印象,他一定要入朝為官,報效朝廷! 不多時,帝駕至,官員及貢士皆俯跪于地。 樓喻坐在高階上,望著殿中意氣風發的貢士們,心中竟隱隱升騰起興奮和激動來。 這都是一張張白紙,可由人任意著色啊。 真好。 他微笑平和道:“起身罷?!?/br> 眾人起身,皆垂首不敢冒犯圣顏。 樓喻問:“紀登白是哪位?” 一位面容俊秀的青年出列,雖看似沉穩,但其顫抖的聲音已經暴露出他的激動之情。 “草民叩見陛下!” 樓喻:“抬起頭來?!?/br> 青年抬首,目光卻始終看向下方,面色微紅。 樓喻笑道:“玉質金相,少年風流,堪為探花郎,授從六品起居舍人?!?/br> “微臣叩謝陛下恩典!”紀登白再次叩首。 樓喻繼續道:“俞惟博學多才,堪為榜眼,授從六品禮部儀制清吏司員外郎?!?/br> 俞惟是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他恭敬行禮后,垂首退回。 眾人都知道,接下來就是欽點狀元郎了。 唐修心中不是不失落的。 他是會試第四名,殿試后有可能躋身一甲,但最多就是個探花,狀元應該是不可能了—— “唐修?!?/br> 溫斂悅耳的聲音忽從高階上傳來,唐修驚詫之下,竟忍不住抬首望去。 目光恰與樓喻對上。 他怔住了。 樓喻輕輕一笑,唐修驀地一驚,慌忙低下頭去,只覺心如擂鼓,雙耳齊鳴,縱使辭藻萬千,也難以形容出這等皓質瑰姿。 圣顏絕世,不敢褻瀆耳。 他被人提醒一聲,方回過神來,立刻出列跪地。 “唐修有龍躍鳳鳴之才,可為狀元,授正六品大學教習一職?!?/br> 眾人:??? 唐修茫然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