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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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王和慶王妃本還帶著僥幸。 可看到玉佩那一瞬間,當場跌倒在地,完全顧不上風儀,痛到極致時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郭濂假惺惺上前,“王爺王妃節哀順變?!?/br> “郭濂!南市怎會突然失火?你身為知府,難辭其咎!” 慶王面容癲狂,大聲斥責。 郭濂張口欲答,衙外忽然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 “父王所言甚是,郭大人防火工作做得不到位,竟燒死了無辜百姓,實在叫人痛心!” 整個衙門都靜了。 郭濂仿佛見了鬼似的,瞪大眼珠子盯著門口。 少年世子徐徐踏入衙門。 慶王和慶王妃愣了愣,互相對視一眼,迅速抹掉眼淚,優雅地理了理凌亂的頭發,雙雙捂著胸口道:“確實叫人痛心!” 樓喻遞給他們一個安撫的眼神,行至焦尸旁,突然驚訝道: “哎呀!這玉佩我剛剛送給了郭棠,不會吧,不會吧,郭大人,這不會是郭棠吧?” 郭濂懵了懵,陡然暴喝出聲:“你說什么?!” 樓喻眼也不眨道:“我約郭棠去南市,分別時他看中我的玉佩便要了去,未料竟在此處見到玉佩?!?/br> “……” 衙門鴉雀無聲,針落可聞。 這都什么跟什么???! 不是說被燒死的是慶王世子嗎?可是慶王世子突然活生生出現在衙門,還口口聲聲說拿著玉佩的是郭少爺! 這還能更意外點嗎?! 府衙一眾官吏和衙役,皆噤若寒蟬。 其中有部分官吏清楚郭濂今日所圖,本來還在期待勝利即將到來,可現在呢? 這跟他們想的不一樣??! 一些不知情的,只覺得這件事反轉太多,不到最后一刻,誰也沒法定論。 委實太過精彩! 郭濂不敢置信:“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 樓喻眨眨眼,一臉同情地說:“這尸體也認不出來,或許不是郭棠呢?!?/br> 郭濂有那么一瞬間,化身方才的慶王和慶王妃。 心臟痛得連腦子都轉不過來了。 他完全不想相信樓喻的話,可是樓喻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難道郭棠真的出事了?! “報——” 又一個衙役急急忙忙跑來,滿頭大汗道:“稟大人,東門八里外忽有強匪出沒,田莊損失慘重!” 郭濂雙眼一黑,東門郊外的田莊,不就是他和郭棠定好藏匿樓喻的地方嗎?! 怎么又沖出一群強匪來?! 這到底怎么回事! 他驟然看向樓喻。 世子殿下神色恬淡平和,迎上他目光時,竟還微微笑了一下。 郭濂腦子嗡地一聲炸了。 他顫著手指向樓喻,“你……你……” 樓喻抬手相請:“這具焦尸到底是不是郭棠尚需商討。郭大人,不妨入內一敘?” 話說到這份上,郭濂要還是聽不出來,他就真的蠢了。 如果他不妥協,保不齊郭棠會變成真正的尸體。 他胸膛起伏不定,目露兇光,粗啞著嗓子道:“樓喻,府衙外有重兵把守,你若想作亂,還得問過他們的刀口!” 如今慶王一家三口都在府衙,如甕中之鱉。只要他一聲令下,他們想逃也逃不出去。 樓喻輕輕一笑,矯矯不群,玉面生光。 “郭大人,你指的是城中僅剩的數百駐軍?很抱歉,他們眼下自身難保?!?/br> 話音剛落,府衙外整齊震天的腳步聲傳來。 一名穿著玄衣、腰系朱帶的高大男子帶兵而入,均手持利刃,威風凜然。 “屬下李樹,叩見王爺、王妃、世子!” 眾人皆目瞪口呆,神色震顫。 樓喻問:“情況如何?” 李樹朗聲道:“稟殿下,城內駐軍已悉數被俘,武庫也已攻破!屬下已率一千府兵包圍府衙,前來解救殿下!” 所有人:啥玩意兒?解救誰?這位仁兄說話挺講究啊。 郭濂面如死灰。 他難以置信,死死盯著樓喻,半晌沒能說出話來。 說實在的,僅憑三千府兵掌控全局,樓喻在很大程度上得感謝當今圣上。 皇帝對邊防不上心,朝中又是各方權力爭奪,導致大盛對北蠻的第二道門戶——慶州府的兵力嚴重不足。 若是換成吉州府的數萬駐軍,樓喻根本不可能正面剛。 他神色悠然:“郭大人,郭棠生死未卜,還等著您救他呢?!?/br>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郭濂一下子就想通了。 所謂的強匪襲莊,所謂的鹽場暴動,都在樓喻的謀劃之中! 他根本不知道,樓喻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夠反制他兒子,能夠讓鹽工適時地暴動。 太可怕了! 剎那間,他竟對面前這個稚齡世子生出nongnong的畏懼。 郭濂不禁環視周圍。 “世子被燒死”一事,將府衙幾乎所有的官吏都引了過來。 這本是郭濂想看到的場景。 他想在眾人面前將慶王府壓入泥淖里,再也翻不了身。 可現在,這個小丑成了自己。 而他的心腹手下,往日阿諛奉承,今日呆若木雞,在樓喻的強勢下,竟連同他對視都不敢。 他掩面長嘆一聲,原本矍鑠的面容瞬間蒼老,終究還是垂首認輸了。 “殿下請?!?/br> 眾官吏看清形勢,明白慶州府即將變天,一句反抗的話都不敢說,排著隊進入內衙。 慶王和慶王妃對視一眼,也跟著進去。 上首郭濂是不敢坐了,他就站著等樓喻安排。 樓喻毫不客氣,讓慶王和慶王妃坐在主位,自己選了左下。 眾官吏極有眼色,坐都不敢坐,木頭樁子似的豎在那兒聽講。 樓喻也不廢話,開門見山道: “一山難容二虎。慶州府這座山頭,你郭濂想稱王,我慶王府也不想下山,你使計害我,我也不會手軟。到了如今地步,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郭濂生性貪婪,卻又膽小怕事,本來就是仗著府衙權威以及裝備精良的駐軍之勢,才敢與樓喻掰腕子。 而今掰輸了,什么勇氣都沒了,只想著自家兒子。 他面色凄苦,聲音低?。骸暗钕掠辛?,莫敢不從?!?/br> 樓喻很滿意他的態度。 他環視眾人,擲地有聲道:“即日起,府衙一切公文、印章皆由本殿接管,爾等必須聽我號令!” 他頓了頓,笑問:“諸位可有異議?” 眾官吏哪敢反抗,紛紛嘆氣搖首:“吾等謹遵殿下號令!” 堂堂朝廷官員,竟淪落到這番地步,實在憋屈難堪。 可誰叫慶王府兵將府衙圍得水泄不通呢? 樓喻將他們的眉眼官司盡收眼底,并不覺得意外。 他沒想過一上來就能得到所有人的擁護。 日子還長,只要府衙被他牢牢控制住,他就不擔心這些人能掀起什么風浪。 樓喻點名郭濂:“郭大人,南市起火是你的失職,鹽工暴動也是你的失職,強匪突襲還是你失職,你打算如何?” 郭濂有口難言。 南市起火的確是他放縱的,可余下兩件跟他半文錢關系都沒有??! 他深吸一口氣,躬身一拜:“下官有罪,無顏繼續掌管慶州府,日后慶州府諸事,皆由殿下定奪?!?/br> 樓喻露出笑容,和氣道:“慶州府今日事端頻發,恐生異狀,我憂心諸位大人安危,特派府兵圍守府衙,保護諸位大人人身安全?!?/br> 有人反應快,忍不住問:“殿下何意?是要軟禁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