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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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大勇一眼就瞧出他們來意,瞪著一雙虎目,“怎么著,想帶二公子回去當土匪?” 舊部們被懟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土匪哪有什么前途?! 還有人忐忑不安:“不知道世子為人怎么樣,會如何安排咱們?!?/br> 汪大勇嘆口氣:“等著吧?!?/br> 結果第二日,樓喻就命人來田莊傳話,讓汪大勇五人前去城中,說是有筆大生意要讓他們做。 汪大勇幾人一臉莫名。 他們哪里會做生意???! 第三十一章 汪大勇五人一頭霧水進了城。 阿硯在城門口接應,見到他們便道:“殿下已經等著了,咱們快去吧?!?/br> 沒走一會兒,汪大勇詫異問:“阿硯兄弟,這不是去慶王府的路吧?” 他雖沒去過慶王府,但去過底層客棧??蜅T谀鲜?,他們這個方向明顯是去南市。 “殿下不在府中,”阿硯笑著賣關子,“你們去了就知道了?!?/br> 南市算是慶州府魚龍混雜之地,這里有很多三教九流,商販、雜耍、苦力、風月館等都聚集此處。 汪大勇五人不禁嘀咕,世子怎會在這種地方與他們見面? 穿過臟亂的街市巷子,他們來到一家鋪子前。 鋪子前有匠人正托舉門匾,汪大勇定睛一看,“糧店”兩個字映入眼簾。 什么字都能不認識,只有這個“糧”字不能不認識! 五人面面相覷,阿硯將他們帶進鋪子里。 鋪子內部明顯翻新過,五人穿過前堂,來到后院,這才發現這個鋪子很大,數間谷倉并排而列,估計能裝很多很多糧食。 樓喻和霍延就站在院子中。 他們正要行禮,樓喻伸手一攔,開門見山道:“這間糧鋪如今在慶王府名下,我打算在此囤糧,有意派人外出采購,不知諸位可愿為我效勞?” 汪大勇五人懵了。 他們是來投軍的,不是來當糧商的??! 五人的沉默在樓喻意料之中,他神色沉肅道: “我曾聽聞有關西北軍的事跡。士卒馬革裹尸、戰死沙場固然可惜,但因糧餉不足,活活餓死,更加令人痛心?!?/br> 提及往事,汪大勇五人頓時熱淚盈眶,心中酸澀不已。 “我不愿看到這樣的場景,你們為我辦事,我想盡可能讓你們填飽肚子。只是如今世道混亂,運糧隊倘若沒有護糧之力,恐怕會遭山匪或流民瘋搶。 “我知你等皆是驍勇善戰的壯士,此事唯有委托你們去,我才能放心。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樓喻鄭重凝望他們,仿佛是在將整個慶州府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他們身上。 五人雖覺雙肩沉重,但一種莫名的責任感油然而生。 他們嘗過餓肚子的痛苦,他們常年在西北吃著風沙,他們餓極時,曾豎起中指痛斥尸位素餐的官員,他們也曾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戰友餓死卻無能為力…… 凡此種種,皆是因為無糧可吃。 樓喻有此誠心,他們感佩萬分。 霍延亦鄭重道:“諸位叔叔,糧草就靠你們了?!?/br> 借糧商收購之名,行囤積糧食之實,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 汪大勇知曉此事輕重,不由問:“殿下這般信任我等,就不怕我等貪了錢糧?” 樓喻笑看一眼霍延,“那豈不是說明霍將軍識人不清,不辨忠jian?” 論及先考,霍延顯然不便多言。 汪大勇五人哈哈笑起來,爽快道:“殿下將如此重任交予我等,我等定不負殿下所托!” 買糧之事就此定下,日后很長時間里,陽烏山的舊部們都得在外行走,為慶州運來源源不斷的糧食。 春和日暖,樓喻在院中曬太陽,仆役來稟,說是郭棠求見。 想到馬匹的買賣,樓喻立刻讓人請他進來。 馮三墨已經查到馬販底細。 郭棠搭上的馬販,確實是從北蠻而來。 因大盛嚴禁互市,馬販只能偷偷在邊城活動,暗地里用馬匹換取鹽糧等物。 郭棠之所以能搭上線,不過是因為馬販給郭知府上貢,希望郭濂允許他們私下交易。 毫無實權的慶王府,并不在馬販的進貢名單上。 郭棠踏門而入。 他穿著一身湖藍色錦緞,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看起來倒是有幾分貴胄之子的氣度。 因自小同樓喻玩耍,他來東院的次數不少,進來就熟稔地坐在樓喻另一側,捻了一塊糕點往嘴里送。 馮二筆禮節周到,吩咐人上茶。 郭棠吃了幾塊點心,喝了一盞茶,依舊沒有主動開口提馬販的事,擎等著樓喻開口求他。 樓喻相當沉得住氣,郭棠不說話,他就倚著看書。 無盡的沉默終于耗干郭棠的耐心,他嘖了一聲:“樓喻,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樓喻神色悠然:“不請自來,哪里是客?” “好心當做驢肝肺!”郭棠氣咻咻道,“我還打算替你引薦馬販,你就這么不待見我?” 樓喻終于放下書,正眼瞧他,“什么條件?” 郭棠啟唇欲說,忽然下人又來稟:“殿下,郭知府求見?!?/br> 郭棠一愣,他爹怎么會來找樓喻?難道不是去找慶王嗎? 樓喻示意請人進來,不由好笑問:“你父子二人出門沒碰上?” “我又不是從家里來的?!惫泥止疽痪?。 須臾,郭濂在仆役的帶領下來到東院。 以前他都是去主院的,如今卻心甘情愿來東院與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少年議事。 實在令人唏噓。 他踏入屋子,乍見郭棠在此,不由愣住。 “你不是去逛集市了?” 郭棠訕訕笑道:“爹,我前腳到,您后腳就跟來了?!?/br> 郭濂親自上門拜見兒子的同齡玩伴,又撞上兒子,簡直尷尬無比。 他擰眉道:“你先回府?!?/br> “我還有事情要與樓喻商議,爹,咱要講個先來后到?!?/br> 郭棠在家里被寵壞,當著樓喻的面都能懟他爹。 郭知府:“……” 簡直威嚴掃地!回去就教訓這個兔崽子! 眼見父子二人要吵起來,樓喻只好出面調和:“不知郭大人找我何事?” 郭濂瞪一眼不孝子,從袖中取出一張紙。那紙疊得平整,可以窺見紙的主人對它有多愛惜。 “敢問殿下,此紙是否出自您的造紙坊?” 樓喻頷首,“有何不對?” 郭濂小心翼翼撫過紙面,感嘆一聲:“殿下可知,若此紙傳揚出去,會引起多大轟動?” “真有這么夸張?”郭棠很是不解。 不就一張紙嘛,或許品質真的高出以往的紙,但又能引起什么轟動? 郭濂橫眉,根本不想搭理他。 “郭大人,”樓喻笑容溫煦,語調平和,“你想怎么做?” 郭濂直言道:“倘若下官用此紙向京城傳信,殿下是否同意?” 他在京城有座師有好友,平日通常用書信聯系,是以知曉京城如今波詭云譎。 在這種情況下,他更愿意偏安一隅,躲在這偏遠的慶州府瀟灑過日子。 他是不想用政績把自己調回京城的。 但這張紙讓他心動了。 他不想升官,但想留名青史??! 如果此紙的流傳是因他而起,那么史書上是否會記上一筆—— 慶州知府郭濂用新發明的紙寄信京城,其紙令人大為驚嘆,引眾人競相追捧,文人墨客以詩贊之,以賦表之,無不為之所迷。 不是所有當官的都能在史書上留一筆,郭濂本來沒抱什么希望,但看到這紙,頓時覺得另辟蹊徑也不錯。 即便上不了正經史書,可一旦有提及“慶州玉紙”的地方,就一定會有他的身影出現! “慶州玉紙”是他私自起的名。 紙若白玉,名副其實。 樓喻知他來意,不禁笑道:“郭大人志向不凡,失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