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連溪握在杭二寶的手腕上,反手狠狠一扭,讓杭二寶忍不住倒退了幾步。 “論身份,你應該叫我一聲嫂子?!边B溪從肩膀上剝下竊聽器,扔在地上,靴子不輕不重的踏在上面,卡啦一聲就碎了。 連溪臉上的表情顯得愈發銳利起來:“半個月前,姚守就遞上了退役申請,可是被杭躍攔下了。杭躍當晚就找上姚守,把他嫡系的人馬托付給他……你平時若有半分長進的樣子,你哥也不用拖著重病,親自上門求人?!?/br> “下次威脅別人之前,要記住多練練你這三流的體術,杭家怎么會出現你這么個東西?” 并沒有為難杭二寶多長時間,說完這番話之后,連溪就放開了杭二寶。 杭二寶不知道被哪句話給刺激了,往后踉蹌了幾步,背靠著墻壁慢慢滑坐下去,像是被突然抽去了靈魂,一下子失去了生氣。 *** 連溪順了醫用酒精燈,然后從亂糟糟醫院下來。 此時夜色正濃,因為杭躍的原因,樓底下加派了不少警衛。 連溪順著醫院玩外走,來到了門口的空地,找了一個不起眼的地方。 打開酒精燈的蓋子,酒精燈自動點燃了,連溪從懷里拿出一個首飾盒子,打開蓋子,拿出里面雖然風干,卻保存的很好的干花。 藍色的火焰在風中上下跳躍著,一下子就將花給點燃了,夜色下,花在火焰的燃燒中,慢慢的化成灰燼。 淡淡的花香,在風中彌漫開來。 門口的警衛人員見到火苗的時候,就走了過來,一直在旁邊觀察著連溪的舉動。 見連溪滅了酒精燈,沒有任何其他異樣,忍不住詢問:“夫人,請問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 連溪搖了搖頭:“謝謝,我在等人?!?/br> 夜色中,警衛看不清連溪的臉,但是能夠從聲音中聽出大概的年齡,猜想她等的人,或許是伴侶之類的人。 他自然不會去詢問一個陌生的妹紙,燒一朵花做什么,這種舉動和不懷好意的搭訕相差不了多少。 他只是擔心,若是配對不久的女性,大概只是覺得玩火比較好玩,并沒有多少分寸,萬一燒傷自己,就不好了。 于是,他指了地上的酒精燈:“這個,可以送給哥哥么?” 連溪愣了一下,笑了起來,從地上撿起酒精燈遞給警衛:“好,送給你?!?/br> 警衛倒是想和連溪一起站在原地等,卻又怕對方伴侶到時候來了誤會,于是嘆了口氣說:“看見對面那個亭子了么?我就在里面值班,如果遇見壞人,或者需要什么幫助的話,就沖那喊一聲?!?/br> 連溪眼角彎了起來:“好?!?/br> 等警衛走遠,連溪轉過身去,就看見男人一襲白衣站在對面。 這么冷的天氣,就穿著一件單薄的長袍,風揚起的時候,能看見袖管里顯得有些蒼白的雙手,上面有著繁復精美的紋身。 連溪露出一個笑容,眼底卻沒有任何笑意:“亞卡先生,您趕到的速度,倒是超出了我的預料?!?/br> “這也沒有什么好驚訝的?!眮喛◤澠鹆穗p眼,“我這幾天都在連小meimei的附近,不說隨叫隨到,及時出現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br> 連溪吐出一口氣:“行了,咱們也別繞彎子了,你送花在前,尾隨在后,不就是為了現在么?說吧,你需要什么條件,才愿意放過杭躍?” 亞卡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來。 并不是那種陰森詭譎的冷笑,也不是那種縱聲爽朗的大笑,而更像是聽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樣,無奈中帶著嗤笑。 “連小姐,您以為這是我布下的局嗎?”亞卡止住了笑容,“若是布的局,即使不對姚守下手,怎么也得對連河下手啊,怎么挑了一個最不好下手跟你又沒有多少關系的人呢?再說——” 連溪面沉如水:“再說?” “再說,杭將軍的情況,您不是抬抬手,就能治好了么?” ☆、第135章 連溪直視著亞卡,眼神冰冷如霜,瞳孔里卻像是要燃起火來。 夜風從一旁呼嘯而過,吹起連溪風衣的衣擺,獵獵作響。 “連小meimei?!笨粗B溪一臉戒備的樣子,亞卡臉上帶著些許無奈,“說實話,我壓根沒有預料到這個時候會找上我,最起碼等你救完人了,知道索蘭現在寄生現狀,再找到我……那時候,我們可以談一個交易?!?/br> 連溪瞇起了眼睛:“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亞卡勾起嘴角:“陸賀峰和姚守怎么活下來的,連小meimei,你應該最清楚?!?/br> 不,不是這樣的。 她其實出手過三次。 第一次是陸賀峰,因為輻射問題,她的出手讓他活了下來 第二次在花店倉庫,伙計遭到寄生,她出了手,卻讓人提前死了。 第三次在星際荒原,姚守奄奄一息,姚守活過來不錯,可是兩人的心靈感應消失了,姚守虛弱了整整一個月。 每一次不同,每一次都有變量。 如果亞卡能救活杭躍,她貿然出手把人救死了……別說杭家和姚守,她自己就能內疚一輩子。 這不是死馬當活馬醫的問題,這是草芥人命。 “如果你是指我的能力?!边B溪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怎么組織語言,“除了姚守之外,我試圖去救過的有兩人,結果是,一生一死?!?/br> 連溪緊了緊自己的風衣,感覺有些冷:“那你教我,怎么做,才可以在一念之間確保杭躍活下來?!?/br> “怎么會這樣……”亞卡皺起了眉,“一念往生,一念復生……” 連溪聽懂了,這種把傳說當信條的人,她居然真的相信了。 連溪緩緩的吐出一口氣,看著看著路燈昏黃的光暈,覺得自己抽了才在這浪費時間,轉身準備離開。 亞卡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連溪躲避的速度很快,但是亞卡的速度更快,連溪躲避不急的情況下,被抓了正著。 那纖瘦的腕骨,就像是輕輕一折就能折斷。 他的眼神軟化了下來:“連小meimei,你聽我說最后一句話?!?/br> “人有不同的職業,昆蟲也分不同的工種,其實花一樣,在花的族群里,不同的花承擔著不同的職能,雙生花是花之眼……” “這是族里流傳下來的,我并不知道這到底是指什么,但是你一定是明白的?!?/br> 連溪深深的看了一眼亞卡,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后退了幾步,離開了。 *** 連溪回到走廊的時候,可以看見不少穿著軍裝的年輕軍官。 他們的軍銜都不低,神色哀傷,大概是趕過來見杭躍最后一面的麾下軍官們,即使大多數人,都只能隔著玻璃看上那么一眼。 人有些多,即使再小聲,都顯得有些亂糟糟的。 連溪抱著一盒熱牛奶,坐在走廊一角,小口小口的喝著,暖意順著胃一直傳到了全身。 姚守大概很忙,幾個小時都沒有見著人影,連溪喝完自己的牛奶,提著袋子去找他。 雖然兩人已經沒有心靈感應,但是她已經足夠了解姚守,他現在會做什么,會在什么地方,會想些什么,她多少會猜出一些。 連溪看見嚴澤的時候,嚴澤正被一群白大褂圍在中間,他看了連溪一眼,指了指不遠處休息室的方向。 連溪點點頭,露出一個感謝的笑容。 休息室的門并沒有反鎖,連溪握住門把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還是轉動推開了房門。 咔噠一聲,門剛剛打開不到十厘米,一只杯子就飛了過來,啪嗒一聲砸在了門上:“滾出去!” 是姚守的聲音,帶著些慍怒,也帶著哽咽。 大概,是哭了。 連溪反應速度很快,還是被茶水濺了不少,她抹了一把臉,能感受到茶水的溫度。 她輕輕的將門合上,將袋子放在門口,牛奶并沒有做保溫處理。 過一會,估計要涼了。 醫院畢竟不是杭躍一家開的,這個點,醫生不是去吃飯,就是去忙碌了。 更衣室里,沒有一個人。 這種地方,通常沒有什么安保級別,總有那么幾個大大咧咧的人,連柜子都忘了鎖。 連溪將頭發盤起來,穿上護士制服,戴上白色的帽子,將工作證塞進口袋里,順手也將口罩給戴上了。 這種工作,她做起來輕車熟路。 出門的時候,看見一個臉嫩的護士推著推車,朝著杭躍病房的房間而去,因為病人家屬有杭二寶這種情況不穩定的人存在,他之前就被為難過一次。 這時似是有些發怵,步伐比往常慢了很多。 連溪自然的走了過去,從推車上抽出單子,掃了一眼:“這是今天的用藥嗎?” 對付驚訝的看了連溪一眼,除了花房,其他地方的女性護士其實少的可憐??墒且驗楹架S的特殊性,醫生護士都是外面整批整批打包過來的,出現女護士,也沒有什么稀奇的。 “是的?!?/br> “還差一樣止疼劑?!边B溪將單子遞還給護士。 護士掃了一眼,就知道連溪說的沒有錯,解釋到:“將軍的藥都是專職醫生配的,大概止疼劑用完了,后面忘記補了……” “病人現在這樣的情況,少了止疼劑,很難挨過去,你回去拿,這些就交給我了?!?/br> 護士感激的看了一眼連溪,臨走的時候,忍不住提醒連溪:“那麻煩你了,病人的家屬今天有些激動,你自己小心一點?!?/br> 等護士走后,連溪的藤蔓悄悄從背后繞了出來,將止疼劑放回了原處。 連溪進了病房之后,將一大批年輕的軍官趕出了病房,她就說了一句話:“想讓他早點去死,你們就繼續呆在這?!?/br> 說完,該換藥劑的換藥劑,該調儀器的調儀器,不再理會他們。 大家面面相覷,終于陸陸續續的離開了病房,最后一個離開的是杭家的家屬,他看著連溪熟練的動作,順手將門關上了。 連溪知道外面肯定有人在不時關注她,這并沒有什么,只要不是從正面看,也看不出什么。 紋身從她鎖骨鉆了起來,蔓延了半張臉后并沒有停止,在額頭中央匯聚,花骨朵在額頭中央一層層的開放,最后成為一朵綻開的花。 遠遠看去,像是長了第三只眼睛。 濃郁的花香在病房彌漫開來。 連溪的視線也越來越清晰,她能看見窗臺上的細微灰塵,地板角落殘留的細小紙屑,桌面上藥用說明書上細小的文字,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