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三人在一起這么長時間,默契早就訓練起來了,行動不慌不忙,但是撤退的速度非???,不怎么默契的那一個,被連溪直接拖著走。 亞卡還算勉強能跟上三人,不然,連溪估計會考慮直接把亞卡給扛了,明星為了上鏡,都是偏瘦為主,重不到哪去。 一路上和來時一樣,并沒有出現什么幺蛾子,三人沒過多長時間就到達了冰庫大門處,剛剛松了一口氣的連溪,心突然沉了下去。 ——大門緊閉著。 連河迅速拿出光腦終端,吐了一口氣,不禁加快了動作:“門智能反鎖了,又加了一重鎖,希望還來得及?!?/br> 這邊連河在暴力解鎖,那邊的動靜已經異常劇烈,連溪貼在冰冷的墻壁上,感受著背后的涼意,血脈內涌動著的血液終于平息了不少。 嚴澤走到連溪的身前,伸手探了探她額頭上的溫度,一臉沉重:“提前了?!?/br> 他并沒有點名,但是兩人都知道什么提前了,連溪打起精神:“現在的確不是時機,不過遲早都要來的,也不知道是我的運氣太好,還是太壞,最近總是遇到奇奇怪怪的東西?!?/br> 嚴澤并不知道她口里的“總”還有什么,但是連溪的口氣太過無奈,他有些心疼的拍了拍連溪的肩膀:“等出去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只聽遠處轟然一聲巨響,這動靜與其說是玻璃門被撞破,倒不如說是整個玻璃屋子都炸開了。 連溪視線看向連河,連河眼中的沉重都快溢出來,上下翻飛的手指不斷的加速,幾乎化成殘影。 但是這樣,還遠遠不夠快。 嗡嗡的振翅聲似乎還遠在天邊,可眼前的昆蟲大軍已經鋪天蓋地而來,連溪站在前方,也顧不得一旁的亞卡怎么想,身上藤蔓盡數抽出,扭動交織成一張細密的網,將三人護在了身后,留有最后四根護在自己身前。 “小溪!”嚴澤的聲音有些急切,“你不能這么做?!?/br> 連溪咧嘴笑了笑,當作沒有聽到,這世界上,哪有什么能不能做的。 只有,值得不值得。 她視線盯著前方黑壓壓的一片,記起了還是連小花時候的那個夢,黃沙漫漫、鋪天蓋地的蟲子、土質城堡、模糊的人影…… 連溪不知道的是,此時她的眼睛瞬間變成血色,腦袋上的花盡數綻放,身上的香味愈加濃郁,即使在冰庫這么空曠的空間,味道也濃重的仿佛實質化。 紅黑色的紋身從鎖骨兩側一直朝上蜿蜒,最終纏住了大半張臉,覆蓋在眉骨位置,最終在眉心落下一朵花的印記。 ——看著,更像是多出了一只眼睛。 身側僅有的四根藤蔓同時動了! 藤蔓舞動的速度很快,以藤蔓為周長,順時針舞動,分三個方向,幾乎將周圍幾乎圍的密不透風,潑水難進。 可即使這樣,還是有漏網之魚,憑著強悍的體魄硬闖進來。 最后一根藤蔓凌空一甩,“啪”一聲脆響,將昆蟲直接打飛了出去! 她既沒有舍身取義的意思,也沒有同歸于盡的想法,這樣做只是盡可能的拖延時間,等連河打開大門,該跑的她還是會跑。 只是她此時腦子已經被熱成一團漿糊,無論自己如何冷靜,總是在某一瞬間突然就斷片了,昆蟲似是也找到了節奏,等聯系斷片的一瞬間,瘋了似的沖了進去。 一次一兩只還好,可一次十幾只甚至幾十只呢? 連溪眼睜睜的看著昆蟲越來越逼近自己,十幾只昆蟲幾乎同時落在自己身上,然后—— 側過頭,蹭了蹭連溪。 連溪:“……” *** 連溪坐在地上,頭頂是烏壓壓的昆蟲,似是感覺到了她的不悅,都不遠不近的圍著。 有不少昆蟲抱著比它們體積還大的物品,孜孜不倦的扔在連溪面前,然后再她面前跳個八字舞,一副求贊美的樣子。 嚴澤失笑,拍了拍連溪的腦袋:“它們,好像很喜歡你?!?/br> 剛剛,一大群昆蟲爭先恐后的將連溪圍住,讓他和大河幾乎目眥欲裂,正想突破藤蔓上前去救人的時候,昆蟲堆里想起了連溪的聲音:“都離我遠一點?!?/br> 一大群昆蟲嘩啦啦的倒飛出去,然后小心翼翼的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不敢越雷一步。 一直到走出地面,也只敢不遠不近的綴著,幾個人見狀似乎也明白過來現狀,一口氣卸掉,幾乎是癱坐在了地上。 于是,就發生了眼前這一幕。 “豈止是喜歡,簡直是愛好么?!眮喛@然嚇得不輕,嘴唇發白,可是還記得調侃連溪,“……求愛的物品都堆面前了,不信你表示你回應下?!?/br> 連溪試探性的伸出手指,一直雙翅尖牙的昆蟲嬌羞的飛上前來,觸角抖了抖,慢慢的靠近連溪的手邊。她順手用手指輕輕的揉了揉它的腹部,只見得刷的一聲豎起觸角,雙翅加速,瞬間就消失在了眼前。 這下,連一旁不說話的連河都看懂了:“它,害羞了?” 囧囧有神,見過蝶戀花,蜂尋蜜的,倒是沒見到一群昆蟲這么求她順毛,最后還害羞的。 都尼瑪是什么事。 連河被剛剛連溪的處境嚇得不輕,走過來單手拉著連溪的背包,讓她站直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確認她沒有其外傷,直接拎起她的袋子,低聲道:“我們回去?!?/br> 身后一大群昆蟲呼啦啦的又跟上來。 連溪無奈回頭,對著一群昆蟲說人話:“我不知道你們能不能你聽懂我的話,都別跟著我了,散了吧?!?/br> 領頭的昆蟲落在了連溪的肩頭,用腦袋蹭了蹭她,緊接著它響起了尖銳的鳴聲,展翅翅飛向了天空,上千只昆蟲也跟著四散飛開,慢慢的消失在了眼前。 亞卡露出一個沒心沒肺的笑容:“走吧,該回去了?!?/br> 這一趟,收獲頗豐。 滿載而歸的四人并沒有順利返回,而是繞了小路,他們倒是不怕明搶的,手中的家伙都是見過血的,就連最弱的亞卡,自保也是遠遠夠的。 只是怕那種“我們是孤兒寡母,你就該讓我,我是弱者,所以我就是真理”的人給鬧惡心了。 七八個孩子抱著他們的腿,是給還是不給? 只要給一個,不出幾分鐘,上百人都會沖出來…… 連溪以前不明白為什么災難時間越長,人情似乎也就越淡漠,現在自己經歷過了,反而明白了,人的善良是會被磨掉的…… 一路上,除了收拾了兩批不懷好意跟蹤的人,其他的也算順利。 四人回到家,看見了地下室入口前一灘血漬。 *** 姚守醒來的時候,全身都像是被碾碎后重新長出來一樣,到處都疼。 只是更加明顯的,是手上的觸感,軟軟柔柔的,小一號的手,溫度卻讓他舍不得放開。 連溪睡在床側,長發蓋住了半張臉,她的呼吸很平穩,但是眉頭卻緊鎖著,顯然睡的并不安心。 她的身上,濃郁的花香幾乎將他的理智給掀翻,姚守閉上眼睛,穩了穩心神,想自己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傷比想象中的還要重,拉扯到傷口的疼痛讓他的額頭立刻就爬滿了汗水。 姚守他對疼痛的忍耐力幾乎變態,這個時候呼吸也忍不住急促起來,壓在喉嚨底的聲音,更像是悶哼。 連溪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神還有著些許茫然,隨即迅速清醒過來:“現在感覺怎么樣?” “沒事?!弊炖镎f著沒事,可姚守的臉色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連溪從認識姚守開始,他都是一副天塌下來有他頂著的樣子,何嘗見過如此虛弱的模樣,更何況,他身上的疼,她也算感同身受。 她想到這,抽出自己的手,走到一旁的桌子邊,端來一杯水遞到姚守的嘴邊:“這是止疼藥劑,嚴哥說,等你醒來如果覺得疼,就喝半杯?!?/br> 姚守就著連溪的手,一口口的喝了半杯,他倒不是自己怕疼,只是怕牽連了連溪。 止疼藥發揮的效用不錯,姚守歇了幾分鐘,終于緩了過來,他側頭看著連溪,看著連溪又是找藥,又是找來食物……非常貪戀這一抹溫暖,私心里恨不得時間永遠禁止在這一刻。 只不過,此時的確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姚守吐出一口濁氣,對著連溪說:“我回來的時候貼身放著的東西呢,還在這么?” “在?!?/br> “你先打開?!?/br> 連溪從床側的柜子里拿出一個布包,上面還染著血漬,當時姚守放在心口位置,就知道這東西對他有多重要,所以即使沾染了血漬,也不敢打開清洗。 她小心翼翼的打開,露出一個塑膠袋來,打開塑膠袋,拿出了里面的一張儲存卡。突然明白過來:“這是安花大廈那間房里的監控視頻?是不是發生了什么……” 姚守點點頭,神情異常嚴肅:“你能叫你哥和嚴澤過來一趟么?我有些事情要跟你們說?!?/br> ☆、第80章 第八十章 連溪很難去描述自己看見姚守躺在血泊中時的心情,就好像心臟的某根神經,驀然被拉緊,一抽抽的難過。 這么近的距離,她能清晰的感覺到他身上的疼痛,只不過她現在處于花期成熟階段,身體無論什么部分,都處于亢奮階段,幾乎將痛感直接中和了。 也間接的,壓制了不少沸騰的熱血。 嚴澤正坐在沙發上看書,手邊擺著略顯簡陋的午餐,見到連溪從門內出來,翻書的手頓了一下:“醒了?” “醒了?!边B溪掩上門,深深的吐了一口氣,表情倒是緩了下來。 嚴澤挑著眉,有些意外,那樣的傷勢,這么短時間就能醒過來,要么就是恢復力特別強,要么就是意志力超出常人。 不過想想他的年齡和經歷,倒也覺得正常,十年一線戰場上熬出來的人,意志能薄弱到哪去?遂收起了書,將手邊的盤子遞給連溪:“我去看看,你先吃點?!?/br> 姚守這一天都握著連溪的手,連溪早餐也只是胡亂吃了幾口,更別說晚餐了。 連溪點點頭也不客氣,接過盤子拿了一塊午餐rou,裹著面包片里,對折再對著,然后直接塞進了嘴里,含糊不清的說:“姚守那人擰巴的厲害,又愛逞強,估計再疼也會裝作什么都沒發生,嚴哥,你別理他就行,該怎么治就怎么治?!?/br> “呵?!边B河從倉庫里走了進來,用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污漬,邊看著連溪邊嗤笑道,“我怎么覺得你在說你自己啊?!?/br> 這絕對是親哥。 連溪嘴里東西在還沒咽下去,只能甩了連河一個白眼,端起一旁的白開水灌了幾口,連水帶食物一同咽下肚,打了個飽嗝。 “嗝”連溪揉了揉肚子,一本滿足,“姚守讓我叫大家過去,好像發現了什么,有重要的事情要說……不過我覺得都睡了三天了,也不急在這一時,我剛讓他喝了藥,讓他先緩緩再說?!?/br> 這重傷之下,昏迷了幾天幾夜,又不是電影,病人醒來還能神采奕奕,馬上指點江山揮斥方遒。 又不是嫌活的時間太長了。 姚守并沒有迎來意料中的會議,而是因為連溪喂的一半止疼一半安定成分的藥劑,打起精神吃了嚴澤喂的一碗粥,被嚴澤一針安定下去,再次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嚴澤確定姚守昏睡過去后,側過頭對門外的連溪說:“再睡醒,應該就沒什么危險了,好好養傷就行了?!?/br> “嚴哥,幸苦你了?!边B溪這話說的真情實意,卻又不知道怎么去表達,嚴澤現在更像是她另外一個哥哥,一路走到現在,在她心中,和大河幾乎等同。 嚴澤微笑著點點頭,將東西收拾完,提著藥箱走出去:“那我先出去?!?/br> 連溪倚在門前,靜靜的看著姚守,緩緩的吐出一口氣,不管怎么說,能活下來就是好事。她收起其他亂起八糟的情緒,替姚守蓋好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