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節
“夫人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吩咐她們辦!”幼清說完,目送單夫人由婆子丫頭簇擁著回了船艙。 幼清轉頭和老安道:“能不能讓船走快點?”她不想留在這里。 老安應是,下去吩咐。 待單家的人一走,戴望舒和阿古以及方徊忽然在幼清面前跪了下來,幼清一驚朝宋弈看去,宋弈負手而立面無表情……方徊就道:“是屬下護主不力讓夫人被人劫走,請夫人責罰 穿越紅樓之賈老太太!” “快起來?!庇浊宸鲋魍嫫饋?,又朝江淮和江泰打眼色,兄弟二人過來將方徊和阿古扶起來,幼清道,“那晚形勢緊張,你們護著大家不受傷,我已經感激不盡,千萬不必如此,莫說責罰,我實該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br> “屬下慚愧?!狈交矟M臉慚愧,阿古手臂還纏著紗布,此刻亦是無地自容的樣子,幼清嘆道,“這事就過去了,我們都還活著已經是皆大歡喜,該高興才是?!?/br> 幾個人依舊無法釋懷,垂著頭應是。 幼清嘆了口氣,求救的看著宋弈,宋弈便咳嗽了一聲,阿古和方徊便行了禮退去了一邊,戴望舒走到周芳身后站定, “放開我?!焙鋈焕习矌е鴤€元瑤自艙底走了上來,她被綁了手,邊走邊憤怒的瞪著老安,等走了過來,她看也不看幼清,直勾勾的盯著宋弈,就道,“爺,屬下是一心想救夫人,并非故意的,老安他冤枉屬下!” 幼清懶得見她,也不想和她費什么口舌,便和宋弈道:“我有些累了,去休息一刻?!?/br> 宋弈微微頷首,目送幼清而去。 元瑤余光看著幼清,心頭冷笑了幾聲,抬頭期待的看著宋弈,宋弈并不看她,和老安道:“斷了她的筋脈,派人送回元氏去,告訴他們,今年內我要的東西若拿不出來,這便是他們全族人的下場!” 老安一愣,隨即點頭應是,同情的看了眼元瑤。 元瑤大怒:“你憑什么這么對我,你不能這么對我!” 宋弈擺擺手,示意老安將她帶走,元瑤被老安扯著往外走,她甩著老安的手,對宋弈質問道:“宋九歌你憑什么這么對我,我雖入了望月樓,可我卻是元氏的大小姐,你沒有資格這么對我?!庇值?,“對,我承認我喜歡你,可是喜歡一個人有什么錯,那個女人……她哪里能配得上你,你不要被她的外表迷惑了心竅?!?/br> 宋弈目光一瞇冷冷的看著元瑤,挑眉道:“那我是否要成全你,親自動手?” “你!”元瑤害怕的后退了一步,“你……你不會這么做?!?/br> 宋弈淡淡的,眼眸中除了冷意沒有元瑤想要看到的半絲不舍:“自以為是?!痹捖?,抬步欲走,元瑤真的害怕了,她跳了腳喊道,“宋九歌,你今天這么對我,你不要后悔!你當初為何留我在望月樓,難道你忘了嗎,沒有我,你要的東西永遠也拿不到!” 宋弈頭也不回的進了船艙。 元瑤歇斯底里,戴望舒走了過來,譏誚的看和元瑤,她們宿怨已久,當初她被廢武功時元瑤幸災樂禍,如今輪到她看她的笑話,戴望舒譏誚道:“你沒聽爺說嗎,你太自不量力了,你元氏的東西重要,可那也并非別人做不到的,你安心去吧,好好回去做你的元氏大小姐?!痹捖?,冷笑著而去。 元瑤呸了一口,卻是罵不出來,她哀求的看著老安,老安聳肩,無奈的道:“爺的命令,你沒的選擇?!?/br> “可……可你要為爺想想,若你真斷了我的筋脈送我回去,我爺爺還有爹娘一定會與你們為仇的,到時候你們就會麻煩不斷,你們能承受得起這個后果?”元瑤看著老安急切的說著,老安不以為然,“那也要你們有這能辦到才成 福澤有余重生!”話落,讓人拖著元瑤便去了船尾。 “她這是……”方徊指著元瑤的背影,露出不解,他并沒有看到元瑤今日的行徑,老安就低聲和他們解釋了一遍,方徊頓時怒了起來,“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爺讓她來漕幫已經是對她的容忍和開恩,她竟然不知感激,還做出這等事情?!?/br> “說這些沒有用?!卑⒐湃粲兴嫉?,“將元瑤殺了或是送回元氏都不是問題,關鍵是爺要的東西還能不能拿到?” 老安頓了頓,回道:“爺既然這么做,就一定想好了對策,再說,那東西能不能用的上還是未知數!”話落,便勾著方徊的肩膀和阿古道,“我們進房說話去!”便走了。 幼清和采芩以及綠珠在房里坐了下來,戴望舒和周芳相繼進來,幼清原本想問采芩方明暉如何,可是一想她們走陸路到這里來,肯定也是快馬加鞭日夜不休的,定然不知道方明暉如何。 幾個人在房里說了一刻的話,幼清確實有些累了,便靠在床上說著話睡著了,恍恍惚惚她做了個夢,夢里面她站在錦鄉侯府的海棠苑里,徐鄂笑瞇瞇的從門口進來,兩手不落空的提著各式各樣吃的東西,一見到她就獻寶似的道:“我買了你最愛的福壽包子,還是熱的!” 她淡淡掃了他一眼,理也不理就回了房里,徐鄂屁顛屁顛的跟在后頭,笑著道:“我昨晚要回來的,可惜被他們留住了,實在脫不開身,我說的是真的?!庇值?,“我真心實意的和你道歉,你就原諒我吧?!?/br> 她抬眸看著他,冷冷的道:“說吧,要有多少銀子?!?/br> “你怎么能這么說我的呢……”徐鄂頓時沉了臉,她就道,“不要銀子那就算了,吃食留下來,你去后院隨便尋一房歇著吧?!?/br> 徐鄂一見她如此,立刻又開了笑臉,笑嘻嘻的湊過來,伸出兩根指頭:“兩百兩,這一回有點多,下次我盡量少點!” 她盯著他,心里的火燒的她心肺絞著疼,恨不得一巴掌將這個無恥的人拍死才好,可是,就在這時,徐鄂的臉忽然晃動扭曲起來,眨眼功夫竟然變成了青面獠牙的鬼,那鬼齜著牙笑著,朝著她撲了過來,她害怕的縮到炕上,手胡亂摸著抓到了一把剪刀,就朝他的胸口扎去。 就這么不偏不移的,正扎進了他的心口,竟然還對穿而過,那剪刀尖頭黑黑的冷冰冰的…… 幼清驚的醒了過來,滿眼恐懼的望著頭頂的船板發呆,忽然,身邊一只手放在了她的額頭上,宋弈溫潤的聲音響了起來:“做惡夢了?” “嗯?!庇浊宸磉^來抱著宋弈,縮在他懷里,道,“我夢見我親手將徐三爺殺了,是一把剪刀,他直挺挺的在我面前倒了下去!” 幼清是覺得徐鄂是她害死的,才會心存愧疚做了這樣的夢,宋弈摸了摸她的頭,低聲道:“前面就是滄州了,我們將在徐鄂葬在那里好不好?” “行嗎?”幼清抬著頭沒了主心骨,“他……他一個人待在這里,他會不會怪我?!?/br> 宋弈搖搖頭,道:“不會,他為你擋開那一箭時,他就不在乎這些了?!彼麌@了口氣,又道,“我們請一些裱花匠多為她扎一些美人銀器,這樣,他有人陪著也不會寂寞了?!?/br> 雖然知道這些東西不過是安慰生者的,可幼清心里還是好受了一些,她抱著宋弈柔聲道:“謝謝你 [西幻]龍裔?!彼龑π於醺杏X不敢告訴宋弈,幾個人能接受前世今生之說,這樣的秘密還是留在心里好了。 “和我說這些做什么?!彼无谋е谧约和壬?,輕聲道,“我們是一家人,他救了你我也很感激他!” 幼清點了點頭,偎在他懷里,悶聲道:“我們要快點回去,爹爹肯定擔心死了!”她話落,宋弈便道,“我已派人回去報信,你別擔心?!?/br> “那京城現在如何了,那些人又殺人又放火又搶劫的,是不是一片狼藉了?”幼清憂心的看著宋弈,宋弈頷首道,“確實如此,兩條街上財務損失很嚴重,死傷百姓已近百人,封氏醫館如今已是人滿為患,連子寒都回去幫忙了?!?/br> 幼清嘆了口氣,在這點上她真的是對太后的決策不能茍同,便是逼宮也不必如此,其實,最關鍵的是她用了江湖的游俠,那些人見錢眼開一點紀律都沒有,才不管后果如何,只顧著自己的腰包,殺那些無辜的人。 “都抓了么,我聽說東城兵馬司也參與其中了?!庇浊逭f完,宋弈回道,“都抓了,大部分在打斗時剿清了,至于宮中遺留的人,留給兵部的人處置,等我們回去時,逼宮之事應該已經清楚了?!?/br> 不知徐展云了如何作想,他才進內閣,板凳還沒有坐熱,就要面臨丟官丟命的事! “還有一件事?!彼无牡牡?,“薛二爺和左二奶奶在宮中死了?!?/br> 幼清聽著一愣,坐了起來望著宋弈,道:“薛明也死了?”宋弈點點頭,將他知道的情況大概說了一遍,幼清聽著只覺得悲哀,薛明怎么這么蠢,都這個時候他竟然還相信周文茵的話! 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 還有周文茵,不知道她死前有沒有后悔過,當年她若真的嫁給薛明,說不定現在已經有了兒女相伴,夫妻和睦生活美滿呢。 “那周大人呢?!庇浊逑氲搅酥芏Y,這個宋弈還沒有留意,他回道,“云南布政使他不肯去,便已經撤銷了,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想必他的仕途也到了頭了?!?/br> 不知道周禮作何感想,還有薛梅,她會回來吧?如今他們能求的人就只有薛鎮揚和薛靄了。 兩個人聊了幾句朝堂的事,外頭就聽到綠珠道:“老爺,太太,船已經靠岸了?!?/br> 幼清應了一聲。 周芳就帶著采芩先上岸租好了客棧,方徊等人去安排徐鄂入葬的事情,幼清和宋弈又說了一會兒的話,夫妻二人和單夫人一起上了岸坐馬車去了客棧。 客棧很大,他們租了兩間院子,和單夫人一人一間,關了門和家里的區相仿,采芩和綠珠燒了熱水,幼清舒服的泡了個澡,躺在了軟軟的床上,宋弈笑著拉她起來,道:“一會兒飯菜送來,你吃點東西再睡?!?/br> 幼清還真的餓了,這幾天吃的都是硬邦邦的饅頭和冷菜,喝的茶也都是冷冰冰的,如今聞到香噴噴的飯菜,她的肚子便咕咕的唱起了空城計。 “好!”幼清爬坐起來,重新穿好衣裳去了院子里,采芩幾個人正忙忙碌碌的不停,幼清和宋弈在院子里坐下來,盛夏的夜晚繁星似錦,幼清抬頭看著天,孩子氣的問道,“你說,人死了會真的變成天上的星星嗎?!?/br> “或許吧 鬼王的紈绔寵妃?!彼无暮戎?,淡淡的道,“若真能如此,死有時候或許也是一件好事?!?/br> 幼清看著天上,沒有說話。 晚上大家開了兩桌吃了飯,方徊將安排的事情與宋弈和幼清回稟了一遍,幼清聽著沒什么問題,便去歇了,宋弈則在院中和老安說起漕幫的事情,老安道:“屬下來時留了個心眼,雖帶著了些人,可分成了幾撥,事定以后屬下就讓他們先散了回去了?!?/br> “嗯?!彼无念h首,又道,“漕幫的事你處理的很好。不過以往余留的人若能留就留著,不能留就遣散了!”幼清說了她是怎么引起老安注意的,雖說幼清成功了是幸事,可也側面體現了這些人的脾性,往后的漕幫可以做生意,可以為了地盤和人打斗,但決不允許在運河上做出搶奪殺人的勾當。 老安明白宋弈的意思,應道:“屬下明白,此番回去便著手處理此事?!?/br> 宋弈滿意的點點頭。 第二日一早,幼清就和宋弈一起去了滄州的鐵佛寺,在那里給徐鄂做了法事點了長明燈列了牌位,在寺中停靈三日,等到第四日才在寺中僧人的誦經中,將徐鄂安葬在鐵佛寺后的一處群墓之中。 幼清在墓前待了許久,她看著上頭刻的名字嘆著道:“下輩子……希望我們不要相遇,你能找一個真心相愛的人,平安喜樂的過一生!”她說完,朝墓碑行了禮,轉身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宋弈,朝著她走了過去,宋弈牽著她的慢慢走著,低聲道,“我們今天啟程回去?” 她是該回去了,幼清點頭道:“嗯,回去吧,單夫人也等了我們好幾天了?!彼仡^看了眼徐鄂的墓碑,青灰色的清清冷冷,毫無生氣,而這世上也再不會有人嬉皮笑啦的纏著她,喊著她美人了…… 希望,他真的能成為天上的星星吧。 幼清回客棧收拾了一番,便和單夫人一起重新上了船,行了兩天到了通州,又換了馬車隔天終于回到了京城。 其實沒有很久,但幼清卻覺得隔了很久似的,望著幾處或坍塌或成了焦灰的房屋,她和周芳道:“回頭去打聽看看,若有困難的人家,就記下來,我們能幫就幫一把?!?/br> 周芳頷首應是。 幼清的車進了府里,她走的時候外院幾處樹木被點燃,墻也塌了幾處,家里也不比外頭好多少,一片狼藉,此刻幾處已經收拾干凈,燒掉的樹木花草也悉數清理干凈,和以前并沒有不同,寧靜祥和,有著家的溫暖。 “妮兒?!庇浊迓牭椒矫鲿煹穆曇?,她迫不及待的掀了車簾,一眼就看到站在車前的方明暉,幼清眼睛一紅就鉆出車里急的要跳下去,宋弈失笑手臂一攬將她抱了下來,穩穩的放在地上,幼清撲進方明暉懷里,方明暉也紅了眼睛,按著她的肩膀緊張的問道,“受傷了沒有?” “沒有?!庇浊鍝u著頭,“我一點事都沒有!” 方明暉見她真的沒事,這才放了心,摸摸她的頭和她道:“快和祖母還有姑母姐妹兄弟們說說話?!?/br> 幼清這才看到薛家一家人都站在垂花門的門口。 ------題外話------ 八月的最后一天…。 ☆、188 家人 一家人進了幼清的正院,在正廳里坐了下來。 薛思琪好奇的看著她,問道:“他們窮途末路,你害怕不害怕?” “嗯。怕的!”幼清微笑道,“我和張公公輪流,總有一個人是全身戒備的聽著外頭的動靜,生怕太后發了瘋沖進來將我們都殺了 穿越紅樓之賈老太太!” 薛思琪聽著卻沒有和平時一樣笑出來,嘆著道:“這也就是你,要是我的話早不知所措了?!?/br> “這話說的太不吉利了?!毖咸櫭?,她這幾天心情很不好,薛明死了,劉氏當夜拖著薛明的尸體去了水井坊,若非有人看見阻止,劉氏就很有可能一把火將那邊的宅子燒了,薛鎮世和加上外頭那對母女都要死在里頭。 但盡管如此,劉氏還是將那邊打砸的一塌糊涂,一直到第二天一早,京城里平息了,她才得知了事情,讓周長貴親自去了一趟,幫著劉氏將薛明的尸體小殮送到法華寺停了七日,昨天才將棺槨入殮。 薛家的二房,就這樣沒落了,她真的是又心疼又無奈,尤其是看著薛鎮世那絕情的樣子,她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才好,一個好好的男人,在那個狐媚子的挑唆之下,就變成這個樣子。 薛老太太打算這個月就回去,不但她要回去,也要將薛鎮世帶走,留著他在京城,不出幾年就要死在那對母女手中。 “我不說了,不說了?!毖λ肩髡f著勉強笑笑,幼清這邊則轉過去看茂哥兒,她有好些天沒有看到茂哥兒了,這會兒再見就覺得他又有些不同,小臉越發的圓潤透白,眼睛圓溜溜的非??蓯?。 “聽說徐氏的人都死了?”祝士林朝宋弈看過來,宋弈回道,“嗯?!北愦蟾耪f了一遍當時的情景,祝士林聽著一愣和薛靄對視一眼,大家都顯得很驚訝,這邊,薛鎮揚道,“你是說,那把火是圣上親手放的?” “是!”宋弈回道,“圣上當時去的意思,便就是如此!” 薛鎮揚面色微變,大家都知道徐氏一族沒有留一個活口,可是沒有人想到,他們竟然是圣上親自動手殺的。 他們還是小看圣上了。 “靖國公府和這些相關聯的府邸圣上是如何裁奪的?!庇浊搴芎闷娴目粗︽倱P,薛鎮揚回道,“靖國公罰沒了爵位,長興侯以及江寧侯貶為庶民!”他語氣很淡,但這短短一句話的背后牽連了多少人的前程、性命以及三個近百年的大家族徹底的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