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節
“他們是苦主,自然要來的?!彼无亩肆吮雍头庾雍隽伺?,道,“你在也好,明天宋氏的人晚上會來府里!” 宋氏的人,幼清聽著微微一愣。 封子寒咯噔一下放了筷子擺著手道:“不要,不要?!彼^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就宋老大的性子我可吃不消!”她說著和幼清道,“宋閣老有三個兒子,老二倒還不錯,可那老大就是個榆木疙瘩,一點風趣都不懂,而且,長的還很丑,我可不要和他說話!” “你若不來,那藥廬也不要叫藥廬,我看就叫藥罐罷了,又或者……”他話還沒說完,封子寒就慫了下來,嘿嘿笑道,“那我要來,你就答應我叫擒芳閣?” 宋弈不置可否。 封子寒就以為他答應了,勉強的道:“那我明天就屈尊走一趟好了,不過他要是惹我不高興了,我可是誰的面子都不給?!?/br> 宋弈含笑端了杯子和封子寒碰了碰。 宋弈和封子寒其實都很累,吃了半壺酒便就散了,幼清讓周長貴家的引著封子寒去他的院子休息,還遣了辛夷和白薇過去服侍,這邊宋弈也回了房里,幼清笑站在門口,道,“那你早些歇著!” 宋弈朝她笑笑,走過來在她唇角親了親,道:“你也早點歇著?!?/br> 幼清應是,回了房里梳洗了一番便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幼清陪著宋弈用了早膳,親自送他到垂花門,交代道:“你記得讓江淮回來和我說朝堂的境況,不然我一整天心里都惦記著!” 這是幼清心心念念的大事,她盼了那么久終于等到了這一天,宋弈當然不會馬虎以對,頷首道:“好!你安心在家里,若是著急就和子寒兄說說話!” 幼清點頭目送宋弈上了馬車,他現在是白身,官轎自然坐不得,所以便一行馬車出了門,江淮和江泰左右跟在他身邊! 直到看不到馬車的影子幼清才收回了目光。 “太太?!辈绍撕芫o張的道,“你說圣上會點頭同意嗎?!?/br> ------題外話------ 搬新家了,這么大的房子真讓人羨慕啊。古代有錢人那才是真的有錢啊…。 話說,月票什么的表忘記了,嘿嘿… ☆、160 昭雪 宋弈到西苑時,夏堰和郭衍等人還沒有到,他獨自坐在馬車之中,靜靜的不知在想什么,江淮等了一刻,道:“爺,這件事過后,盧恩充應該會被定罪吧?” 車內宋弈沒有說話,江淮就百無聊賴的抖著手里的馬鞭,笑道,“他多活了七八年也夠本兒了 帶著兒子來種田!” 污蔑陷害宋墉,欺君罔上,這等罪名連嚴安都擔不起,何況一個盧恩充。 江淮胡思亂想的想了一刻,就看到夏閣老的官轎到了,隨后而來的是郭大人的轎子,等兩人下轎,便看到遠處又行來一輛馬車,從馬車里下來一個年紀約莫四十幾歲的中年男子,一身深藍湖綢夾棉直綴,端正的國字臉,濃眉大眼,眉宇間有著一道深濃的川字,給人感覺既生硬疏離又刻板守舊不好說話的樣子……這就是宋墉宋閣老的長子,宋季仁,表字孝知,景隆十六年的進士,曾外放廬州,做過廬州知縣,景隆二十七年舞弊案發生時他已是廬州府同知,官拜五品。曾因仗義執言得罪過不少同僚,好在他有當時位列首輔的父親做后盾才無人敢動他,不過,宋季仁也從不是無的放矢的人,他雖直言令人不喜,但所言從來都是有據可查,有理可依,倒也能服眾。 景隆二十七年他同樣被連累丟了官職,后因宋墉過世他回鄉守孝,至此后再沒有出現在京城,和任何人有過來往。 這應該是他八年后第一次來京城。 “老大人?!彼渭救首哌^來朝夏堰行了禮,夏堰含笑道,“多年不見,孝知倒是一點未變。如今家中可好?!?/br> 宋季仁抱拳回道:“都很好,多謝老大人關心?!彼f完又朝郭衍抱了抱拳,道,“郭大人!” “孝知兄客氣了,你還是如以前那樣喚我召南便是!”郭衍宋季仁很高興,宋季仁道,“不敢,如今我一介白身,如何敢直呼郭大人名諱,有違禮數?!彼荒樥J真,根本沒有謙虛或者嫉妒的樣子,而是發自內心的這樣認為。 郭衍和宋季仁自年少時就互相認識,雖算不得至交好友,但也是很熟悉,所以,他對宋季仁的性格很了解,聞言就笑了笑沒有再強求他。 幾個人說了幾句話,就看到一身迷灰色細布長衫的宋弈芝蘭玉樹般走了過來,宋季仁看見宋弈微微一愣,宋弈和夏堰以及郭衍打了招呼,又和宋季仁抱了抱拳,宋季仁微微頷首,算作了回禮。 “時間不早了,進去吧?!毕难叽蝾^,留了宋季仁在外等候傳召,一行人就前后進了西苑,圣上方和張茂省一起回萬壽宮,正好在宮外碰見了夏堰等人,他一眼就看到了宋弈,笑著喊道,“九歌,你終于肯來見朕了!” 宋弈跟著夏堰一起行了禮,才回圣上的話:“圣上朝事繁忙,學生不敢擅自打擾!”話落一頓,又套近乎,“圣上近日可好?學生留的藥您可按時服用?” 圣上非常高興宋弈時刻惦記著他的身體,而非惦記著他自己的事情,他笑著道:“每天錢寧和張瀾都要盯著朕吃,朕但凡拖一拖兩個人就和念經似,朕實在是不想吃也不行?!?/br> 宋弈微微一笑,朝從萬壽宮走出來的錢寧抱了抱拳,錢寧回了禮又和夏堰等人行了禮。 “都進來吧?!笔ド铣娙苏姓惺?,自己率先進了門,夏堰等人便隨著進去,圣上在龍案后坐下,望著三個人道,“今兒這么一大早就來萬壽宮,是為了什么事?” 夏堰和郭衍對視一眼,郭衍就捧著奏疏出列,回道:“圣上,臣有本奏!” 圣上不置可否,錢寧就下去將奏疏托了上來,圣上原本很隨意的翻著,等看到舞弊案時臉色頓時冷凝了下來,望著郭衍面色不善的道:“這件事都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了,你現在和朕提出來,是何意,難不成是想替宋墉翻案?” 圣上的態度他們早就料到了,當年這件事可是他親自拍板的,現在讓他將自己的結論的推翻,那豈不是自己落自己的面子 網游之暴牙野豬王。 “圣上,此事在當年轟動一時,也由圣上定奪,微臣不敢提翻案?!惫懿换挪幻Φ恼f完,圣上接了話道,“那你什么意思,無端端的寫這些上來,是為了氣朕?” 郭衍抱拳搖頭:“此奏疏雖是微臣上奏,也是微臣親自撰寫,但卻是出自他人口述,為人只是代為轉達!”圣上聽著一愣,就蹙眉問道,“何人?” “宋臨安長子宋孝知!”郭衍說完,立刻就補道,“他人現已在西苑之外等候,還求圣上傳他一見!” 圣上立刻不悅,摔了奏疏在龍案之上,喝道:“不見!”他話落,宋弈看了眼錢寧,錢寧立刻端了茶遞給圣上,笑道,“您消消氣,喝口茶!” 圣上端了茶喝了一口,臉色很沉:“好,你們說說看,現在將一件鐵證如山的舊案提出來,又是為了什么?” “并非鐵證如山?!毕难呱锨耙徊?,回道,“此番宋孝知來,便就帶了足可證明當年舞弊案乃有人故意cao控陷害宋臨安的證據,圣上,您當見一見宋孝知,聽一聽在八年后,他如何自辯當年之事?!?/br> “你什么意思?”圣上很不高興,“有人cao控了當年的舞弊案?誰?”他的目光在夏堰和郭衍身上轉了一圈,又落在宋弈身上。 夏堰沉默了一刻,有一股破釜沉舟的意思:“據臣所知,但年舞弊案幕后主使者,便是嚴懷中!” “夏忠瑯?!笔ド吓镜囊宦暸牧俗雷?,“朕是小看你了,你這是打算做什么,落井下石?朕告訴你,明兒朕就讓嚴懷中滾回老家去,你們就不要想盡心思的再推一把,朕不會再讓他回來了,你們放心了沒有?!?/br> “圣上!”夏堰跪了下來,昂著頭回道,“這是兩件事,圣上不該混為一談。當年舞弊案牽連眾多朝堂官員受害,多少人原本前途一片光明,卻在這件事后不得不遠放他鄉近十年寂寂無名仕途無望郁郁不得志,宋臨安更是毀了一世的清明,含恨而終。宋氏也從書香門第淪落為白身,全族的士子不得進考場入朝堂。這件事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也毀了很多人,若宋臨安當年真的是舞弊案的罪魁禍首,那么無論是他還是這些人都是罪有應得,可若真存有隱情呢,那宋臨安和這些無辜的人背負了這么多年的冤屈和罵名,會寒了多少大周躊躇滿志一心抱負社稷的學子的心那!” 圣上沒有說話,夏堰接著又道:“嚴懷中如何定罪,全憑圣上定奪,他是生是死老臣無權干涉。從私心來論,老臣和他之間確實是有私怨,可還未到他死我活的地步,老臣今天愿意替宋臨安的后人說這一番話,全是因為圣上,因為大周,除此之外,老臣沒有半點私心!” 郭衍也道:“臣雖有私心,可此心與圣上之名,與江山社稷相比,實在不值一提,臣也不敢拿私心面圣,求圣上明鑒!見一見宋孝知?!?/br> “九歌?!笔ド贤无?,道,“他們來是為這件事,你來是為了什么?” 宋弈抱拳回道:“當年舞弊案發生時,學生還在家鄉坐井望天無所事事。學生入朝堂后才聽聞舞弊案之事,起初對宋臨安為人不屑一顧,做人至此實在不值那么多人暗中稱頌念念不忘??删褪且驗檫@樣,學生就起了不該起的好奇之心,曾暗中問過幾位同僚,也曾查過當年的卷宗,學生也覺得此案頗有些疑點 未來之我!” 圣上聽著一愣,問道:“你也覺得有疑點,那你說說看,疑點在哪里?” “最可疑之處,便是當年名噪一時的盧狀元。此人是不是真有才學,學生不知,但要讓宋閣老僅為了此人就大開方便之門,不惜毀了自己一生清譽,實在是有些……”他說著露出不解之色,道,“換位而言,若是學生,定當不會為了一人而自毀前程?!?/br> 宋弈全然以一副旁觀者的身份說的這一番話,在圣上抵觸和抗拒的情緒之下,與夏堰和郭衍相比,反而更具有說服力。 “宋孝知在哪里?!笔ド嫌行┎荒蜔?,“讓他進來,朕倒要看看他要如何為宋墉辯解,如何翻了這板上釘釘的舊案?!?/br> 夏堰和郭衍一喜,雙雙起身站在了一邊,錢寧朝著宋弈笑了笑,吩咐常公公著人去請宋季仁。 過了一刻,宋季仁進了萬壽宮,他端端正正的行了禮,道:“學生宋季仁叩見圣上!”他雖沒了官職,可還有功名在身,所以依舊是天子門生,可以學生自稱。 “宋孝知?!笔ド硝久紗柕?,“朕問你,你既心存疑問,不服當年的判定,為何這八年來你從未提過,又為何現在來提這事?”他還是耿耿于懷,夏堰等人是打算對嚴懷中落井下石。 嚴懷中罪大惡極他鐵定是不會原諒的,但是,看著這些原本道貌岸然的臣子當著他的面做這種卑鄙的事,他心里很不舒服! “回圣上,學生這八年忍辱負重,不敢上京,是因為學生……不敢!”宋季仁腰背筆挺的跪著,眼里滿是坦蕩蕩的堅毅之色,“臣知道,只要嚴懷中還在朝堂一日,學生即便是告御狀也不會替家父沉冤昭雪,所以,學生在等,等如今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圣上沒料到宋季仁說話這么直接,他詫異的看著宋季仁道:“你是說現在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那你告訴朕,你打算如何做?” “學生要告御狀?!彼渭救收f完,就從袖中拿了封狀紙出來,“學生要說的話都在這狀紙之上,字字含淚,句句屬實,若有半句假話,學生甘愿受任何責罰?!?/br> 圣上蹙眉示意錢寧接過來,待他看過他放了狀紙,問道:“你寫了這么多,說了這么多也不過你一面之詞,讓朕如何信你!” “學生有證人!”宋孝知抱拳道,“學生找到了當年的盧狀元盧恩充,他愿意為當年的事作證,證明他當年是受人指使,蓄意陷害家父!” 圣上聽著滿臉的驚訝,問道:“你竟然找到了盧狀元?!彼肓讼朦c頭道,“那就把盧恩充帶上來,朕來問問他?!?/br> 錢寧立刻差人去帶盧恩充上來。 盧恩充被宋弈養了幾年,也早就知道自己逃不過這一天,他進了萬壽宮匍匐在地,哭訴道:“……草民不過寒門學子,一無家境二無位高權重的授業恩師,當嚴大人的幕僚找到學生時,草民別無選擇,只能聽由他們擺布?!?/br> 圣上臉色非常的難看,問道:“所以在你作弊之事暴露之后一口咬定是宋墉泄題于你,是受嚴懷中指使?” “是!”盧恩充磕頭道,“草民當年在大理寺說的所有的話事先都由嚴大人的幕僚教過,甚至還對過口詞。所以,草民做什么說什么皆非自身所想,實在是無路可選啊 [hp]帶著系統穿hp!求圣上饒命!” “混賬?!笔ド吓豢啥魭吡她埌傅牟柰刖碜?,怒道,“你的意思是說,不當是那些人被陷害,就連朕也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這話盧恩充不敢說,只道:“求圣上明鑒,草民句句屬實!” “張瀾!”圣上目眥欲裂,“把嚴懷中給朕押過來!”可真是好大的膽子,為了爭寵,連他也敢騙,還擾亂了科舉考場,拿江山社稷國之律法當兒戲,玩弄在鼓掌之間,好一個嚴懷中,他可真是高看他了。 錢寧讓人去帶嚴安,圣上又看著夏堰,問道:“這件事,你們早就知道了?” “是!”夏堰一點都不回避的望著圣上,圣上就指著他道,“好,好,也就說這滿朝文武都是清醒的,你們欺的瞞的就是朕一個人是不是?!?/br> 眾人都跪了下來,夏堰回道:“臣等不敢欺瞞圣上,此事不提,皆因嚴懷中最擅花言巧語,黑白顛倒,臣等怕道不清說不明,反而引火燒身,所以才不提!” 說來說去,還是說他糊涂,聽信了jian臣,圣上冷笑了幾聲,看著夏堰道:“你是不是想說,朕偏聽偏信,寵信jian佞?” “老臣不敢?!毕难呋氐?,“朝堂設內閣,設六部九卿為的就是替圣上分憂解勞,圣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所以才有臣等能有為國效力的機會,一展各自所學所長,圣上信臣等沒有錯,可人心復雜,有的人口蜜腹劍暗藏禍心卻不是眼睛能看能辯,圣上偶有錯識錯認也在情理之中,老臣認為,此錯全不在圣上,而是在那些企圖蒙蔽圣上惑亂朝綱以權謀私者身上!” 圣上面色微霽,道:“你說的沒錯,此等小人絕不可留!” 夏堰立刻伏地大呼:“圣上圣明!” 另一邊,嚴安被錦衣衛自嚴府中押出,領頭的是錢寧的義子曾毅,曾毅此人素來無恥,只認錢權,由他認一個太監做干爹就可見一斑,嚴安停在轎門外,看著曾毅,問道:“曾統領,可知圣上傳罪臣去是為何事?!?/br> “你去了就知道了?!痹憷湫α藘陕?,很不客氣的指了指轎子,到這個時候還有轎子坐,不知比彭懷中和趙作義等人待遇好上多少,他酸酸的哼了一聲,調頭上馬! 嚴安在心里罵了一句,可心里卻沒有底,昨兒嚴志綱給他來信后,說晚上會去見他,可是他等了一夜嚴志綱也沒有回來,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此刻心神不寧。 嚴安神情恍惚的坐穩,不知不覺到了皇宮,又由曾毅押著他下了轎子,走了幾步忽然有個小內侍走了過來像是沒長眼睛似的撞了他一下,他一驚正要說話,就發現自己的手里忽然多了個東西,他不敢聲張緊緊攥在手中…… 是一枚私章!嚴安趁著曾毅沒有在意飛快的打開手看了一眼,心里立刻就沉了下去,這是嚴志綱的私章,他一直戴在身上的,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難道是,嚴志綱被人抓了?! 會是誰?嚴安像是掉到了冰窟窿里一樣,渾身冰冷,他知道來者不善,能拿這個東西來威脅他,就吃定無法大聲聲張,他若是不從對方就是將嚴志綱殺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可是都這個時候,他也沒有什么事可以令別人惦記的了。 到底是為了什么事? 嚴安舉步不穩的進了萬壽宮,目光在殿中一掃,等他看到宋孝知和盧恩充先是愣了愣,繼而反應過來,他們這是要翻當年的舞弊案啊 東方特種兵! “嚴懷中?!笔ド弦灰娝麃?,便質問道,“當年舞弊案到底怎么回事,你給朕從實說!” 嚴安一抖跪在了地上,開口便要否認,他現在還軟禁在家中,可若是這件事也被翻出來,那這條老命定然是保不住了,他渾身抖若篩糠老淚縱橫的看著圣上,哭道:“圣上,當年舞弊案雖是罪臣主持,可具體細節罪臣早已……”他話還沒說完,忽然就看到了宋弈,宋弈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那眼神和他尋常一般并無不同,可他卻感覺到了宋弈眼中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