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
嚴志綱可以將她打暈了帶走,可是正如幼清所言,他要真帶個死人走,那還有什么意義,他指著地上滾落的藥丸,道:“撿起來,快吃!”話落,親自將桌子上的茶盅遞給幼清。 “我還有瓶?!庇浊逯噶酥缚活^的另外一個位置,“勞煩嚴公子幫我拿一下?!?/br> 嚴志綱還沒有做過伺候人的事情,他立刻惱怒的皺眉,幼清就朝他笑笑:“那讓我的婢女進來吧,嚴公子放心,她不過一個小丫頭,對你沒有威脅的?!痹捖?,她就對外頭喊道,“望舒,你進來一下?!?/br> 望舒就站了起來,押著他們的黑衣人提著刀就要去砍,戴望舒嚇的驚叫一聲捂住了眼睛。 嚴志綱見婢女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便沒有再阻止,道:“快進來,磨磨蹭蹭的?!?/br> 戴望舒和周長貴家的幾個人對視了一眼,提著裙子進了暖閣,她翻上炕去在柜子里翻來翻去,問道:“夫人,藥放在那邊?!?/br> “在左手邊的暗格里?!庇浊逑胍獡沃饋?,可努力了幾次似乎沒有力氣,她就朝嚴志綱微微一笑,道,“可否勞煩嚴公子扶我一把?!”這一笑,即便面容慘白,可依舊掩蓋不住她的明艷奪目,艷麗之極,嚴志綱心神一晃,一副難拒美人之邀的樣子,輕笑著過去伸手去拉幼清,幼清朝著他笑著伸手過來…… 嚴志綱盯著幼清看,不得不再次感嘆宋弈好福氣,這樣的美人便是天天盯著看也不會生厭啊。 就在他這么一彎腰伸手的空檔,一直半蹲在炕頭的戴望舒,忽然一個飛撲了過來,一把將嚴志綱抱住,砸在桌子上硌的嚴志綱暈厥了刻,隨即就地一翻連著滾了出去,幼清立刻爬了起來,將桌子上的茶壺一磕捏住了碎瓷。 嚴志綱只覺得后背被桌子硌的生疼,腦子里一片空白,所以不等他做出反應,人已經被戴望舒帶著朝多寶格的方向滾去,那女子力道用的很巧,捏著的他的后脊,不輕不重的,他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動彈不得。 這一切發生在眨眼功夫,隨即他就看到方幼清冷厲著雙眸飛快的走了過來,一片破碎了的鋒利的碎瓷就已經擱在他的脖子上! 這一系列的動作剛停下,院外的黑人便沖了進來,四個人就將暖閣里塞滿,提著寒光凜凜的長劍殺氣騰騰的看著他們,等看清形式就不敢貿貿然上前。 “宋太太,你可要想要了?!眹乐揪V被戴望舒用腰間的長鞭三兩下捆住了手腳,后脊依舊被她捏著,他恨的不得了,竟然又栽在了方幼清的手里,“你們即便將我捆住了一刻,可也不代表你們能安全,想想你院外的丫頭婆子吧?!?/br> 幼清緊緊咬著唇,面上露出不畏生死的樣子,也不說話,用力的將瓷片朝嚴志綱的脖子遞進了一分,朝黑人道:“將外面的人放了,否則,休要怪我不客氣?!?/br> “威脅我?!”嚴志綱絲毫不怕,對著黑衣人道,“殺,每數十聲給我殺一個人,我倒要看看這個女人心有多狠?!?/br> 幼清照著他的臉就抽了一巴掌,冷笑道:“不用你數十聲,我就能將你殺了!”又道,“嚴公子費盡心機從儈子手的刀下換出自己的命,不會想在這里莫名其妙又丟了吧,我都替嚴公子不值 [系統]末世巨賈?!闭f著用了大力將瓷片推進rou里。 嚴志綱能感覺的疼,甚至鼻尖已經聞到了血腥味:“賤人!”他惡狠狠的看著幼清,“你真有膽子敢殺我!” “那就試試?!庇浊宀恢每煞?,“是你的命硬還是我的膽子大?!备赣H還沒有回來,他們父女還沒有團聚,這個時候她若是服軟了,那她前頭做那么多事情就白費了,她還不如自一重生便吊死在房里。 “夫人?!贝魍姘攵自趪乐揪V的身邊,“不要和他廢話,先將他弄殘廢了再說!”說著手下便要用力,嚴志綱感受到疼,喊道,“等等!” 戴望舒看向幼清,幼清朝她點了點頭。 “好,我只留一個人在這里,你們將我放了,我們就立刻這里,怎么樣?!彼睦镲w快的轉著,“要是我死了,你們也活不了,何必如此?!?/br> 幼清根本就不信他,她冷笑道:“你讓他們皆自殺在我面前,我便放你出去?!敝挥兴廊瞬虐踩?。 “你!”嚴志綱大怒,幼清打斷他的話,道,“你不要忘了,你現在已經是死人了!” 嚴志綱喝道:“你說,你想怎么辦?!贝魍娴氖趾苤?,捏著他后脊,疼的他冷汗直流。 “我說了?!庇浊蹇粗?,一字一句道,“讓他們八個人死在我面前,我才能答應放你走,否則,大家今天就同歸于盡?!?/br> 那幾個人黑衣人紛紛朝后退了一步,兩個人互相打著眼色,想要沖過去。 幼清也很清楚他們若真的沖過來,她能做的大概就是連死前在嚴志綱的脖子上劃上一個口子,其余的就只能靠運氣了,不過,他現在賭的就是他們不敢,對于他們這些死士來說,嚴志綱現在死了他們也就散了,大家還能平安無事,若是主子受了傷半死不活,那才是最要命的,定然不會輕饒了他們。 正因為有這種想法在心里,他們才會裝著一身武藝,卻絲毫不敢妄動! “殺了他們?!眹乐揪V賭幼清的手沒有他屬下的快,即便他受點傷也沒有什么,先把這個狡詐的方幼清解決了,“愣著做什么,快!” 那四個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蒙著黑布露出來的一雙雙眼睛里皆是不敢確定和躊躇。 嚴志綱怒不可遏:“蠢貨,給我動手!” 幼清戒備的看著她們,和戴望舒對視了一眼,朝戴望舒點了點頭,戴望舒手中一用力,就聽到咯吱一聲,嚴志綱便疼的嗷的叫了起來,他懷疑自己的后脊斷了,幼清冷笑著道:“嚴公子不用怕,你骨頭那么硬,想要弄折了不多捏幾次恐怕還不行!” 嚴志綱疼的臉色蒼白,惡狠狠的瞪著幼清。 “你們可要想好了?!庇浊逄裘伎粗菐讉€黑衣人,“你們現在若過來,或許能救下他,可是一個受了重傷的嚴志綱,是沒有可能從京城逃出去,早晚你們都會被官府抓住,到時候他還是一死??扇羰悄銈儸F在不救他,讓他死在這里,對于一個沒了勢力的死人來說,沒有人會再去追究你們的失責,從此以后你們就是自由之身了,這樣的優劣你們可要考慮清楚了?!?/br> 幾個黑衣人顯然沒有想到幼清會說這樣一番話,皆是震驚的看著她,嚴志綱也沒有想到,他喝道:“你以為我到這個地步,就只有這么幾個人護著?只要他們今天敢露出半分這個心思,即便是我死了,他們也活不成 絕寵腹黑藥妃?!?/br> 幾個黑衣人又不敢再動。 “那就不廢話了?!庇浊寰吐冻銎聘林鄣男θ?,望著戴望舒道,“點火!” 戴望舒一怔看向幼清,就見幼清眼神堅定,她心里來了底氣,從懷中拿了火折子出來,吹出了火苗,嚴志綱大駭,警告的道:“你要想清楚,火一起我們都要死在這里?!?/br> “嚴公子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怕什么!”不管嚴志綱怒喝,幼清朝戴望舒點點頭,戴望舒將火折子往炕上一丟,所有人就盯著那點燃的迎枕上火苗迅速蔓延。 幾個黑衣人要沖過去救火,幼清就冷哼一聲,道:“你們試試?!” 黑衣人不敢再動。 “瘋子!”嚴志綱沒有想到幼清玩命似的竟然一點不怕死。 幼清揚眉,煙火起來,別人她不確定,但薛思琴以及左右鄰居肯定會發現。 火勢漸大,幾乎一瞬間便攀上了炕邊的窗戶,火舌肆意的將所有碰到的東西卷了進去,濃煙翻滾著直沖天際! 院子外面哭喊一聲一片,采芩和綠珠也顧不得生死就要沖進來。 “給我殺!”嚴志綱眼睛猩紅一片,他知道一點時間都不能再耽誤了,便大喝一聲,冷鷲的看著四個黑人,四個黑衣人猶豫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權衡是要逃出去還是在這里陪著一起死。 幼清和戴望舒對視一眼,戴望舒接了幼清手里的瓷片,剎那之間就朝嚴志綱的脖子劃去。 就算是死,也得先讓嚴志綱先死! 嚴志綱瞪大了眼睛。 就在這一瞬間,忽然門口人影一晃,鬼魅一般進來了個人,不等他們看清楚,最后一個黑衣人已經砰的倒在了下去,一劍封喉! 戴望舒停了下來,驚訝的看著門口。 幼清也是又驚又喜的朝進來的那人看去,幾乎一眼他就認出是誰,她頓時紅了眼睛,心里所有的防備和堅韌一瞬間垮塌下來,她哽咽著喊道:“夫君!” 宋弈一身米灰色細布長袍,玉郎風輕的提著長劍,身形變幻莫測在黑衣人之間幾個穿梭,便相繼有兩人倒了下去,可等聽到幼清一聲含喜帶嗔的“夫君”時,他挑出去的長劍很明顯的抖了抖,最后一個黑衣人沖過來,他長劍朝他脖子上一架,狂狷的道:“好大的膽子,我的女人你也敢殺?!痹捖?,劍刃一挑,黑衣人的脖子宛若綻開的血花一般,那人來不及哼一聲就捂住了脖子瞪大了眼睛。 “幼清!”宋弈將劍一收大步過來,蹲在幼清面前,道,“你沒事吧?!?/br> 幼清搖搖頭,宋弈看了眼火勢,頷首道:“先出去!”他話落拉著幼清出去,幼清就指著嚴志綱道,“他怎么辦?!?/br> 宋弈皺眉,就看到嚴志綱像是要吃人一般躺在地上望著他,宋弈冷笑了笑彎腰拖住了戴望舒綁著嚴志綱身上的鞭子,輕悠悠的拖著嚴志綱和幼清以及戴望舒道:“走 長煙歸!” 戴望舒將幼清扶著,三個人快速的出了暖閣。 院子里剩下的四個黑人已經變成了尸體,江泰和方徊以及阿古還有江淮,周芳等正提著劍站在院子里看著他們,見他們安全無虞的出來,皆露出了笑容,采芩和綠珠以及周長貴家的撲了過來,一人一邊拉著幼清上下察看:“太太,您沒事吧,有沒有哪里受傷,燒著了沒有?!?/br> 幼清搖著頭,松了口氣道:“我沒事,你們受傷了沒有?!庇秩タ纯幢娙?。 大家都搖搖頭,心有余悸的抹著眼淚。 宋弈將嚴志綱交給阿古,道,“帶他回望月樓,先養著!” 阿古點著頭,將戴望舒的鞭子還給戴望舒,笑瞇瞇的道:“你的寶貝,可不能弄臟了?!痹捖?,他自己則變戲法似的拿了個根繩子將嚴志綱捆嚴實了,提溜著繩頭往地上一丟,指了指已經燒的噼啪炸響的暖閣,道,“爺,這火怎么辦?!?/br> “大理寺的人會來?!彼无姆愿赖?,“你們先將院子清理干凈?!彼呀涀屓巳ネㄖ︽倱P了。 阿古點頭應是拉著江泰道:“走,幫我把這個人抬到車上去,我將他送回樓里,你和江淮以及方徊將院子里的尸體處理了?!苯┮粍硬粍拥恼粗G珠,臉色滿是懊惱和悔色,阿古奇怪的道,“愣著干什么?!?/br> “哦,好!”江泰后知后覺的點了點頭,就和阿古兩人抬著被堵了嘴巴,一副“死不瞑目”樣子的嚴志綱往外走,外面停著馬車,他們將人丟上去架回望月樓就成了。 江淮幾個人也開始收拾地上和暖閣里的尸體。 宋弈低頭看著幼清,見她臉上還留著驚魂未定的恐慌,他的心口就像是被人捶了一拳似的,疼的揪了起來,他道:“一會兒會有許多人來,你要不要去后院休息一會兒?!?/br> 幼清抿著唇點了點頭,回頭看著戴望舒,道:“你也去歇會兒吧?!?/br> “奴婢沒事?!贝魍鎸⒈拮泳碓谑掷?,道,“夫人去歇著吧?!?/br> 幼清見她真的無礙,便由宋弈牽著手安靜的跟在他身后去了后院,隨即身后就聽到薛鎮揚帶著大理寺的衙役趕來的聲音。 宋弈側目看她,見她雖一副鎮定的樣子,可手指卻冰冷如雪,他嘆了口氣停了下來,緊緊的將幼清抱著在懷里! 幼清剛剛并不覺得害怕,好像生死不過小事一樣,可是等他一看到宋弈,所有筑起來的壁壘便瞬間瓦解了,她埋頭在宋弈懷里再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宋弈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輕輕拍著她道:“不怕,我回來了,不怕,乖!” 幼清拼命的點著頭,泣不成聲。 外面的腳步越來越雜,宋弈想了想彎腰就將幼清打橫抱了起來,幼清一驚淚眼朦朧的抓著他的衣襟,臉上的淚還未來得及擦,她頓時窘迫的撇過頭去,宋弈低頭在她額頭輕輕一啄,道:“先去休息會兒,外面的事情我來處理?!?/br> 幼清沒說話任由宋弈抱著她進了客房,他將她放在床上蓋上了被子,坐在床沿望著她,又拿了帕子輕輕給她擦著眼淚,幼清接了帕子過來,不確定的看著宋弈,道:“我……是不是太莽撞了?” “沒有 重生重征娛樂圈?!彼无睦碇念^發,很贊賞的道,“你這不是莽撞,是有勇有謀?!毙液糜浊逯婪呕鹫腥嘶貋?,若不然別人哪里知道這里有危險,“就憑你和戴望舒能將這些人控制住,便是我也吃驚的?!?/br> 幼清望著宋弈,凝眉道:“我沒想到他別處不去,竟然到我們家來?!币活D又道,“后來聽他說話的意思,恐怕是已經知道了我們要平反舞弊案的事情才過來的,你說,他既然知道了,嚴懷中是不是也知道了?!” “沒事,他知道了,這個時候他也掀不起什么風浪來?!彼无妮p輕撫著她的臉,柔聲道,“明日一早我便和夏閣老一起進西苑面圣?!?/br> 幼清聽著一愣,撐坐了起來,激動的拉著宋弈的手,問道:“明天就去嗎,那盧恩充還沒有到京城?!闭f著,他想起來江淮和周芳已經回來了,心頭一轉明白過來的,道,“你回來的時候順道去保定了?” “嗯?!彼无狞c了點頭道,“順道去了保定將他帶回來了?!?/br> 幼清方才所有的驚恐和不安頓時煙消云散,他高興的道:“除了盧恩充你還有什么準備嗎?宋閣老的后人你有沒有請,他們是苦主,還有當年受牽連的官員,這件事你不能親自去辦,是不是要交給郭大人和夏閣老?” “我都安排好了?!彼无妮p笑道,“若不然你以為我這次出去真的是游山玩水?”話落輕刮了刮幼清的俏鼻子,又壓著聲音道,“我這趟去,順手漕幫收了!” 幼清聽著一愣,在心里反復咀嚼了好幾遍才驚愕的看著他,問道:“漕幫不是被應天巡撫剿滅了嗎?” “百余年的幫會,如何一朝一夕就覆滅的,應天巡撫殺的不過九牛一毛罷了?!彼无牡恼f著,目中有著睥睨天下的狂狷,“收了漕幫,將來對我們必有大用!” 幼清明白宋弈籌謀,可是漕幫魚龍混雜,要管理起來難免費許多精力和人力,她問道:“你打算讓誰去管理?”沒有能力的人很難鎮住那班人。 “讓老安去,他也算是重cao舊業?!彼无奈⑽⒁恍?,道,“望月樓就交給阿古和方徊,你覺得怎么樣?!边@是在和幼清商量。 幼清笑著道:“我不懂這些,你安排就好了?!?/br> “這是我們的?!彼无拿浊宓念^,又捧著她的臉,道,“剛才真的嚇著我了,若是你出了意外,我可怎么辦!” 他怎么辦?!幼清一怔,一動不動的看著宋弈,就見他幽深似深潭般的眸子滿是柔情和憐惜,她心頭頓時像化作了水一樣,伸出手望著宋弈,笑道:“抱抱!” 她的聲音又軟又糯,甜甜的望著他笑著,以前的幼清即便是生了感動,也至多抱著他哭一會兒鼻子,還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依賴的望著他,和他撒著嬌,宋弈心頭一蕩想也不想將她攬了過來,緊緊的將他擁在懷里,吻著她的發頂,愛憐的嘆道:“這次是我不對,以后我再不會把你一個人丟在家里了?!?/br> 幼清埋頭在他懷里,聞著他身上熟悉的皂莢香味,覺得又安心又踏實,她此刻才明白,原來前幾日她心里空蕩蕩的感覺來源于何處……他們在一起朝夕相處,有笑聲有斗嘴甚至還互相置氣,可這些都隨著時間烙在了她的心里,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讓她習慣了…… 在這樣的習慣中,她開始在乎他,裝著他,所以他不在的這半個月,她真的明白了什么是一日如三秋! “小丫頭 神格竊取綜主希臘?!彼无妮p吻著她的鬢角,低聲道,“你方才喊我什么?” 幼清一怔,立刻就紅了臉,宋弈見她沒有聲音,就松開她捧著她的臉傾身望著她的眼睛,笑問道:“你剛才喊我什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