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節
她自然要熱情相待。 幼清沒有說話,心里飛快的轉了轉:“原是受太后娘娘傳召,只是走到這里,周姑姑說太后娘娘鳳體不適,已經歇下了,讓我先回去!”說著,一頓又道,“姑姑可知道太后娘娘鳳體如何,太醫如何說?!币桓标P心的樣子。 “太后娘娘病了?奴婢方才還在御花園見到謝嬤嬤在和人說話,若是太后娘娘不適,謝嬤嬤應該不會這么輕松的吧?!惫苁鹿霉谜f著一頓,還要再說話,幼清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道,“可否勞煩姑姑引我去見坤寧宮,我既然來了,還是給太后請個安比較妥當,哪怕遠遠磕個頭也成啊?!?/br> 管事姑姑笑著點頭,道:“當然可以,宋太太隨奴婢來?!闭f著引著幼清往外走,幼清心里卻是巨浪滔天似的震動起來…… 莫名其妙的進宮,莫名其妙的被拒,莫名其妙的遇到了陶然之…… 還有周姑姑的古怪。 對方是什么目的,為什么要做這樣的安排?!她現在想不到,但是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貿貿然的出去,她要去見太后,無論如何都要確認對方是不是假傳懿旨,若是假傳,這件事也勢必要讓太后知道。 這對于她來說就是證據。 她滿心戒備,耳邊聽著管事姑姑一邊說著話一邊往前走:“奴婢姓華,在居安宮當差,不過我們的貴人早幾年沒了,奴婢也無處去,平日便在宮中各處轉轉,也當打發時間?!彼@是有意巴結幼清。 幼清心不在焉的點點頭,應付著華姑姑,走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兩人已經到了坤寧宮,在殿外正好碰到了回宮的謝嬤嬤,幼清過去笑著行禮:“謝嬤嬤!” “宋太太?”謝嬤嬤顯得很驚訝,“您怎么在這里?” 幼清的心沉了下去,面上卻不動聲色,朝謝嬤嬤笑笑,欲言又止……謝嬤嬤立刻想到了幼清出現在這里的可能性,面色一變,對華姑姑問道,“你那個宮里的?” 華姑姑自報了來路 一見擒心。 謝嬤嬤皺眉朝幼清看去,幼清和她微微搖了搖頭,謝嬤嬤就擺手道:“宋太太既然到了你便辦自己的差事吧?!?/br> 華姑姑應是,行了禮退了下去。 謝嬤嬤就打量著幼清,過了一刻才語氣不明的道:“宋太太隨我進來?!闭f著,帶著幼清進了坤寧宮。 坤寧宮比起鐘粹宮來不止豪華了多少倍不止,太后娘娘正坐在偏殿的炕上喝著茶,見著謝嬤嬤進來,她招手道:“那邊如何說,能下地沒有?”顯然是問圣上的情況,謝嬤嬤立刻朝太后打了眼色。 太后什么人,一見謝嬤嬤這樣的態度就明白過來,她立刻朝后看去,就望見了幼清,隨即微微一愣:“宋太太?” 幼清上前行了禮。 謝嬤嬤把自己的猜測和太后說了一遍,太后的臉色立刻陰了下來,問道:“什么人假傳的哀家懿旨?” “是一位姓周的姑姑,容長臉長的很清秀……”幼清細細把周姑姑的樣子描述了一遍,“妾身上次來鐘粹宮時,見到過這位姑姑?!敝x嬤嬤聽著就皺了眉,太后望著她問道,“是不是周琴?” 謝嬤嬤就點點頭。 “此人如今已經不在哀家身邊當值了,哀家搬到坤寧宮時就將她留在了鐘粹宮?!碧笱哉Z中透著怒意,“看來,恐怕是有些人不安分,想借著哀家的名義對你不利!” 恐怕不是對她不利這么簡單,她不想在這里久待,這件事太蹊蹺了,她必須立刻和宋弈商量一下,想到這里她遺憾的道:“妾身還沒有想明白其中的關節!” “不著急,先將此人拿了審了再說?!碧笳f完,就對謝嬤嬤道,“你速速派人將這賤人給哀家綁過來!” 太后不相信幼清,所以要拿周琴來對質,而幼清也不相信太后,所以確認之久就想立刻離開。 正在這時,外院傳來一陣喧嘩之聲,太后面色一變,謝嬤嬤已經出了門去,外面的喧嘩聲越來越大,過了一會兒謝嬤嬤小跑著進來,看看幼清,又看看太后,就道:“賴恩方才在鐘粹宮抓到了陶然之,這幾天陶然之一直潛伏在鐘粹宮中!” 殿中極其的安靜,太后一動不動的盯著幼清,卻對謝嬤嬤道:“讓賴恩進來,哀家有話要問?!币活D又道,“速速將周琴拿來問話!” 陶然之犯的罪可是非同小可,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害了圣上的罪名是坐實了,莫說殺一次就是殺一百次都不夠……可是現在,陶然之竟然在鐘粹宮找到了,而且,好巧不巧的是,宋太太也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宮中。 若是讓圣上以為她收留了陶然之,甚至于,陶然之是受她指使…… 她現在還沒有想明白其中的關節,但是宋太太是個人精,她不得不防著她。 那個人果然是陶然之,怎么會這么巧,正好讓她撞見。幼清心頭也在飛快的轉著,假設周姑姑真的是假傳懿旨,太后娘娘不知情,那么這件事就是另有人策劃預謀的,為的是什么她現在還不知道,但是這個陶然之卻絕對是關鍵所在!他犯的罪非同小可,一旦牽連上可是殺頭之罪。 可若周姑姑并非假傳懿旨呢,太后喊她來,卻故意安排她撞上陶然之……太后想要做什么,嫁禍她和宋弈嗎? 目前來看,太后似乎沒有這個理由,但是,誰又知道她會不會和嚴安私下里達成了交易,這天下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 穿越之獨守傾心! 更何況,她和太后之間也談不上什么情誼和合作。 幼清心里七上八下,第一次覺得眼前像是被人敷了一層面紗一般,看不清楚! 外頭聽到賴恩的腳步聲,太后望著幼清,指了指床后的屏風,幼清頷首腳步輕輕的站去了屏風后面,過了一刻就聽到賴恩粗礦的聲音:“微臣叩見太后娘娘?!?/br> “賴恩?!碧蟛[著眼睛望著賴恩,“你無端端的為何到宮中來,可是有什么事?”她甚至懷疑這事兒賴恩會不會也參與其中,所以望著賴恩的眼神滿是審視! 賴恩垂著頭,抱拳回道:“微臣得內功內侍舉報,說陶然之可能在內宮出現過,微臣便帶人搜查了內宮,果然在鐘粹宮的偏殿抓到了潛藏的陶然之。微臣現在要將此人押去西苑面覲圣上!” “哦?”太后冷冷的道,“是何人給你舉報的?!?/br> 賴恩說了個內侍的名字:“微臣身負皇命,太后若無吩咐,微臣告辭!”話落,朝太后行了禮,不等對方說話,賴恩轉身大步而去。 太后氣的咬牙切齒,卻沒有再喊住賴恩。 “你聽到了?”太后望著謝嬤嬤,“把人都給哀家帶來?!?/br> 謝嬤嬤應是。 “宋太太!”太后臉色微沉,望著幼清道,“你先坐坐,喝杯茶吧?!?/br> 幼清當然不會長留在此處,她從屏風后走出來,低聲道:“娘娘,妾身還有要事,必須立刻出宮!”她說完,不等太后反對,隨即又道,“娘娘不覺得陶然之出現在鐘粹宮很古怪嗎?” 太后沒有說話,幼清接著道:“此事現在還未明了,具體如何您不清楚妾身也不清楚,但正因為如此,妾身才要去確認,留在這里只會耽誤時間。若您找到人查證后,有疑問隨時遣人去問妾身,妾身隨時恭候!”她的意思是說,您如果懷疑我,隨時都可以來問她。 “好!”宮中進出都有記錄,幼清說的是不是假話她查一查就知道了,太后怕的是幼清背后謀算她,不過,看她這個樣子,焦急不像是假的,她心里便了有數……恐怕對方沖的不是她,而是宋九歌夫妻兩人,“哀家讓人送你出去?!?/br> 幼清謝恩,由坤寧宮女官領著出了坤寧宮。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謝嬤嬤才回來,身后帶著一個小內侍,卻不見周琴的身影,太后皺眉,謝嬤嬤解釋道:“奴婢尋遍了宮里內外,不見周琴的身影?!?/br> 也就是說,周琴不是死了,就是逃走了! 太后沒有說話! 這邊,賴恩將陶然之帶回了萬壽宮,圣上正與內閣六位閣老以及除了戶部以外的各部尚書在議論戶部賬目的事情,賴恩大步進去,回道:“圣上,陶然之已經就擒,請圣上裁奪!” “找到了?!”圣上瞇起眼睛,喝道,“給朕帶上來 天縱奇緣之傾城公主無情王!” 賴恩應是,將穿著一身內侍袍服剃了胡子的陶然之提溜了進來,往地上一摔,陶然之瑟瑟發抖匍匐在地上:“圣上饒命,圣上饒命??!” “狗東西!”圣上怒拍龍案,喝道,“你將朕吃的出了病,朕關你難道關錯了不成,你長肥了狗膽竟然敢逃走!” 陶然之依舊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求著命! 夏堰站在一邊,和單超對視一眼,兩人皆沒有說話,又同去看嚴安,只見嚴安心平氣和的站著,目不斜視,莫說氣怒和害怕,便是連一點緊張的樣子都沒有。 夏堰眉頭微蹙,想到了方才宋弈匆匆出宮時說的話,太后娘娘將方幼清請去了宮中……而正好這么巧,陶然之今天也在宮中被抓。 “你說,你為什么要加害朕,是不是有人指使你的!”圣上起身,怒瞪著陶然之,虧他這么多年寵信他,沒想到這個沒心沒肺的東西,竟然要害他! 陶然之搖著頭:“圣上,貧道沒有,貧道真的不是有意要加害您啊,圣上!”他一口咬死了說沒有。 “給朕打!”圣上指著陶然之對賴恩道,“就在這里,打到他說話為止?!?/br> 賴恩應是。 堂上沒有一個人敢這個時候開口,即便是落井下石也不敢站出來! “圣上,貧道冤枉??!”陶然之磕著頭,哭的眼淚鼻涕一大把! 賴恩親自cao了手臂粗的大棍,由兩個內侍摁住陶然之,一棍子呼呼生著風的打了下去,陶然之啊呀一聲,就疼暈了過去,錢寧立刻指揮著人打了水過來,將陶然之潑醒…… 陶然之疼的嗷嗷的哭,埋頭在地上,嘴里咕嚕咕嚕不知說著什么。 砰砰的又是兩棒子,夏堰直皺眉撇過頭去,正在這時陶然之受不了了,他大喊道:“貧道招了,招!” 圣上擺了擺手,賴恩停了下來,圣上道:“說,你為何害朕,是受何人指使!” “是……是……”陶然之撐著跪起來……在場的各人不由自主的朝后縮了縮,誰知道陶然之這只瘋狗會咬誰,只要被咬到了那可就是一身sao啊…… 前殿頓時安靜下來,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并著錢寧和張瀾都屏住了呼吸。 陶然之哼哧哼哧的忍著疼,手臂一抬徑直不拐彎的就朝嚴安指了過去:“圣上,是嚴閣老,嚴閣老指使微臣下毒的!” 有人咳嗽了幾聲,像是沒忍住驚訝而岔了氣一般。 嚴安臉色一變,驚愕的看著陶然之。 夏堰渾身一怔,怕是自己聽錯了一般看向單超,單超也與他一樣正滿臉的驚駭,單超如此,郭衍也是如此,所有人臉上都是不敢置信以為自己聽錯了似的……要知道,陶然之和嚴安的關系,那是朝野皆知的,兩人坑瀣一氣不知做了多少荒唐事,想當初,陶然之能進宮,那也是嚴安引薦的。 陶然之怎么會指證嚴安? 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 最重要的,他們寧可相信嚴安自殺,也絕不會相信嚴安有這個膽子或者立場去殺圣上,圣上死了對嚴安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難道是陶然之和嚴安翻臉了?所以才會決定拉嚴安墊背?若是這樣,倒是有這個可能。 可是陶然之這樣的指認,但凡有點腦子都能想的明白。不需要證據,就已經是荒誕至極! 毫無意義啊。 圣上也是一愣,沒反應過來,望著陶然之確認道:“你說誰?”陶然之義正言辭,大聲的道,“是嚴懷中指使貧道在圣上的丹藥下毒的,他要謀害圣上啊,圣上,您一定要替貧道伸冤,殺了這個jian賊??!” “住口?!笔ド袭敿淳头瘩g道,“你當朕老眼昏聵,不辯真偽,你再胡亂攀咬立刻就將你碎尸萬段!” 陶然之憤然開口,不畏生死:“圣上明鑒,確實是嚴懷中指使貧道下毒的,您若不信,貧道愿和嚴懷中當庭對質!” 圣上皺眉,朝嚴安看去。 “臣,愿意對質!”嚴安走了出來,拂開官袍跪在了下面,厲目望著陶然之喝問道,“你說老夫指使你毒害圣上,你有何證據!” 陶然之回道:“貧道沒有證據,但貧道就是最好的證據?!彼f著朝圣上抱拳,朝在列的各位大人抱拳,“眾所周知,貧道當初就是嚴懷中舉薦進宮服侍圣上的,當初嚴懷中就告訴貧道,得一日需要時,他要做一件大事,貧道一直不知道是什么事,就在前幾天,嚴懷中終于告訴貧道,他要弒君!貧道受他挾制不得不從命……圣上饒命,貧道真的是沒有選擇,不得不從賊啊?!?/br> “陶然之!”嚴安大怒的樣子,指著陶然之的鼻子道,“老臣何時和你說過這樣的話,老臣何時叫你謀害圣上,你簡直危言聳聽!”他像是被氣著了一樣,平日的好口才派不上用場。 “嚴懷中,你不要以為沒有證據就能將這些推的一干二凈。那你說,貧道和你無怨無仇,甚至你對貧道還有恩,貧道為何不說別人偏要說你?!碧杖恢谀瓩M飛,連身上的傷都忘了疼,“貧道要不是受你挾制威脅,貧道為什么要害圣上,貧道在西苑中潛心煉丹服侍圣上,滿大周哪位道長有貧道的恩寵和地位,貧道是瘋了還是傻了,連命都不要,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br> “你!”嚴安氣的臉都白了,陶然之朝圣上抱拳道,“圣上,貧道句句屬實,您若不信,請審問嚴懷中,他定然會招供!” 嚴懷中抬起手啪的一聲,抽了陶然之一巴掌:“混賬!你沒有理由,難道老臣有理由不成,你這個見利忘義的小人,你說,你是受什么人指使,來誣陷老夫的!”說著,又打了兩下。 圣上擺著手,皺眉道:“懷中,有話好好說,你這般樣子作甚!” 嚴安氣的不行,說不出話來。 “老大人?!惫艹读顺断难叩囊滦?,皺著眉朝上頭點了點頭下頜,意思不言而喻,夏堰頷首,低聲道,“你偷偷去,將九歌找來,我們在此靜觀其變!” 郭衍應是,不動神色的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