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節
幼清不看她,在椅子上坐下來:“嗯,不歡迎!” “你!”嚴大奶奶瞪眼,又冷嗤道,“沒家教!” 幼清將茶盅往桌子上一擱,似笑非笑的道:“大奶奶這話說的我可聽不懂,你拜帖也不送一張,趁著我不在家就進了我家門,如今還在這里一副主人的樣子,反倒說我沒有我家教?!彼f著一頓,道,“你有話就說話,沒話說就請走!” 嚴大奶奶就拍了桌子一副要發怒的樣子,就在這時,一直站在她身邊的一位婆子咳嗽了一聲,嚴大奶奶聽著一愣,立時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含糊其辭的道:“我不走!”又憋著氣道,“昨天的事,是我認人不清莽撞行事,我向你賠禮道歉?!?/br> 是來道歉的?看來昨晚嚴安沒有將圣上哄好啊,若不然依嚴安的姿態,斷不可能叫自家兒媳過來向她一個七品官的太太賠禮道歉,更何況,昨兒他們還吃了大虧……只是,單這點就讓嚴大奶奶親自登門賠禮,似乎也有點過了。 “我還沒見過有人道歉也能這樣趾高氣昂?!庇浊宕蛄苛艘谎蹏来竽棠?,忽然站了起來,怒氣滿面的拂袖道:“周mama,送客!”話落,頭也不回的出了宴席室。 丟了嚴大奶奶一個人在宴席室里,臉色忽青忽紅的精彩紛呈,指著門口對身邊的婆子道:“您看到了吧,這世上就是有這樣給臉不要臉的人 [星星 韓娛]叫獸偏頭痛?!?/br> “大奶奶,奴婢沒聾也沒瞎,聽的清楚,看的明白?!逼抛永湫σ宦?,“您還是回去和大老爺還有大爺解釋去吧?!痹捖?,昂首挺胸的出了門。 嚴大奶奶氣的跺腳,眼淚在眼睛里直打轉,跟著婆子出了門,站在院子她朝著正屋里呸了一聲,心頭罵道:“長的一副狐貍精的樣子,自有天會收拾你!”可心里罵著,她嘴上卻是喊道,“宋太太,昨兒可真是誤會,jiejie在這里向你賠禮道歉了,你就原諒我吧?!?/br> 當然沒有人搭理她,嚴大奶奶又道:“你若是不原諒我,我這心里真是比死還要難受??!”她自說自話的,“你今天若不原諒我……我……我就今兒就死在這里給你賠罪了?!闭f著,頂著頭就朝一邊的墻上撞去! 院子里宋家的下人各忙各的,沒有人上來攔她,嚴大奶奶作了樣子可沒有人捧角,這獨角戲實在唱不下去,啐了一口訕訕的出了門,門外方才那個婆子譏誚的看了她一眼,上了后頭的馬車! 嚴大奶奶站在門口是進也不是,出也不是,她今兒是嚴志綱勒令她來的,還說她若是不叫宋太太原諒她,就讓她滾回娘家去…… 可是…… 嚴大奶奶憤憤然冷哼了一聲,上了馬車! “路大哥?!庇浊宀]有回房,而是去了后院,將路大勇找了出來,吩咐道,“你去棋盤街打聽看看,今兒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眹来竽棠毯鋈粊淼狼?,應該不止是做給圣上看的。 路大勇應是,過了約莫一個時辰才回來,幼清急著問道:“怎么了?” “聽說兩淮鹽運使帶著六百人今天一早到的太倉,可是卻被人堵在了太倉!”路大勇說著微頓,幼清問道,“嚴安呢,什么反應?” 路大勇搖著頭回道:“嚴閣老從昨天進去后就沒有出來,小人沒有打聽到他什么反應。不過趙大人那邊卻是生了怒,連上了兩封奏疏,要求應天巡撫調遣兵力,將所有將運河上糾眾鬧事的不法之徒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幼清微微頷首,這是趙作義在發泄呢吧,幼清蹙眉道:“你去找找江淮,問問他嚴安今天在做什么?!?/br> 路大勇應是又出了門,直到下午才回來,幼清剛吃了午飯,請了路大勇進宴席室說話,路大勇回道:“小人見到了江淮了,他說老爺正在西苑。嚴閣老昨晚提出要圣上南巡,說圣上登基多年,cao持政事為國為民實在辛苦。應該出去走走,散散心,也解疲勞!” “那圣上呢,答應了?”幼清問完,路大勇回道,“圣上沒有立刻答應,只說勞民傷財,有這個錢他還不如多練幾副丹藥強身健體,才是根本!”話說這一頓,又道,“不過,江淮說圣上到底還是有些心動的?!?/br> 這就是嚴安為了哄圣上高興出的主意啊,幼清冷笑了聲,又道:“那沒有傳出去,今兒嚴大奶奶登門道歉的事情?” “傳了,外頭的人這會兒都知道嚴大奶奶登門道歉了,還說您原諒她了,親自送她出門的呢?!甭反笥職獠淮蛞惶巵?,覺得嚴府的實在是厚顏無恥,“要不要出去辟謠,若不然他們也太得意了?!?/br> “不用了?!庇浊鍝u頭道,“外人怎么看待并不重要的,重要的還是圣上對嚴安的態度,他若是相信了我們去辟謠只會顯得我們小家子氣!” 路大勇想想也對,沒有再說 [hp]帶著系統穿hp。 西苑中,圣上指著嚴安道:“朕一向信任你,交給你辦的事,朕從來不會多疑多問。所以,你就當朕好糊弄是不是,當朕不知道是不是?” “圣上英明,老臣從來沒有瞞騙過您任何事,老臣對圣上的忠心,天地可鑒哪!”嚴安心頭震撼不已,以往圣上常有責備他的時候,比這還難堪的情形他也經歷過,但多數都是他替圣上背黑鍋,罵一罵也就過去,可是這一次他感覺卻是不同,圣上是真的生氣了。 “那你老實告訴朕,太倉縣令來的那封彈劾宋九歌的奏疏,是不是你子虛烏有捏造的?”他時候想了想,覺得這事兒確實蹊蹺,“還有陶然之的扶乩!朕就說宋弈無權無勢的,無端端的還能算出他能惑亂朝綱,真是無稽之談!朕還覺得納悶,昨兒事情都和宋九歌有關,連著她太太去郭府也被你彭氏揪著了,你說,這些事兒是不是都和你有關?!?/br> 嚴安一怔,立刻就明白了宋弈肯定和圣上說了什么,他皺眉回道:“此事老臣并不知情,只是將奏疏送進來而已,至于陶真人的事,老臣就更加不知道了。宋太太那邊,一早上彭氏就上門給宋太太賠禮去了,宋太太也原諒她了,這都是誤會啊?!?/br> 圣上冷哼一聲,道:“這事兒朕給你記上,往后再有這樣的事,不要以為朕每次都能縱容包庇你,你給我好自為之!”他說著站起來,冷聲道,“陶然之的賬,朕會親自和他算!”他說完,便拂袖出了門。 這邊,陶然之在常公公口中聽到了圣上訓斥嚴安的話,心里惶惶不安,圣上不殺嚴安那是在意料之中,而不代表不會殺他,那扶乩的事情,根本就是嚴安吩咐他的做的,到最后卻成了他一個人頂罪。 陶然之憤怒不已,可又沒有膽子真去做什么,他深知他在這西苑能落腳,除了嚴安沒有人能保護他。 “真人!”陶然之的常隨給他添茶,小心翼翼的道,“嚴閣老是次輔,又是寵臣,他有法子哄得圣上聽之任之不動殺念,徒弟覺得您也不差,這么多年圣上在丹藥上多依賴您,既如此,您也有法子哄得圣上對您聽之任之不動殺念啊?!?/br> 陶然之聽著心頭一動,頷首道:“你小子總算說了句人話?!北闫炔患按娜チ说し?,剛到門口就與張茂省對面撞上,陶然之喝道,“你在這里做什么?” “閑著無事,出來走動走動?!睆埫√裘纪杖恢?,“陶真人可真是敬業,這么晚了還要煉丹?” 陶然之冷哼一聲,啪的一聲關了丹房的門。 第二日一早,幼清剛起身江淮就趕了回來,幼清見到他奇怪的道:“怎么一早回來了,是老爺的換洗衣裳不夠嗎?” “不是?!苯椿氐?,“圣上今早吃了陶然之的丹藥嘔了一口血,現在正人事不知昏迷著,老爺讓屬下回來和夫人說一聲,這兩日他約莫是回不來,讓您先去薛府住幾日,等他從西苑出來再去接您回來?!?/br> 圣上嘔血了?幼清心驚,點著頭道:“你告訴老爺不用擔心我,讓他安心在西苑就成?!庇值?,“我再收拾幾件衣服你給老爺送去!” 江淮應是,拿著衣服匆匆去了西苑。 ------題外話------ 今天不知道說啥,決定去睡一覺,好困! ☆、151 黑手 西苑中靜謐的可怕,朝中大員悉數聚集在萬壽宮外,靜待太醫診斷的結果。 嚴安疾步去了西苑后的牢房,這里廢棄已久,今天倒是為陶然之開了鎖頭,嚴安讓人開了門,就看見陶然之狼狽的坐在角落里,一臉的灰??! 聽到腳步聲,陶然之欣喜若狂的抬起頭來,望著嚴安道:“老大人,老大人救命??!” 嚴安負手站在陶然之面前,怒指著陶然之,怒道:“讓我救你,我怎么救你,你自己做的事情那個你自己都不知道,蠢貨!” 陶然之雖然不滿嚴安把他當下人似的罵,可現在不是講究這個的時候,他痛哭流涕的拉著嚴安回道:“貧道煉丹十幾年,什么時候放什么藥早已熟練于胸,絕不會出人任何差池的,所以,這件事閣老您一定要救貧道啊?!?/br> 嚴安恨的牙根癢癢,道,“我救你誰來救我,這件事會不會連累到我猶未可知,我豈敢這個時候去救你?!痹捖浞鏖_陶然之。 陶然之是真的害怕,雙腿哆哆嗦嗦的打著顫:“那貧道怎么辦,怎么辦 兩代王妃!”圣上雖沒有性命之憂,可吐血是事實啊,這回要是嚴安不保他,他肯定是必死無疑,他還不想死! 慌亂中,陶然之想道了張茂省,他一個激靈和嚴安道:“貧道昨晚進丹房時正好和張茂省撞上,貧道當時還覺得奇怪,他來丹房做什么,現在想想,說不定就是張茂省做的手腳?!彼鋵嵰膊恢缽埫≡谑裁吹胤阶隽耸帜_,好好的丹藥練了無數次了,每一回都安全順利的很,今兒怎么就出這么大紕漏了呢。 “張茂???”嚴安冷漠的看著陶然之,“你可有證據,證明此事和張茂省有關?” 陶然之搖著頭,他確實沒有證據,卻又不死心的道:“但是貧道可以肯定,這件事肯定是他做的,除了他,這個宮里沒有人會想要置貧道于死地?!彼霾蝗?,若不然一定將張茂省揪出來。 話說的是沒錯,可是你要有證據才成,嚴安沒心思和陶然之說話,冷冷的道:“我只能保你圣上今日不殺你,其余的事我無能為力,你好自為之吧?!痹捖?,拂袖而去。 牢房的門卻未鎖。 嚴安什么意思,陶然之愣在原地,什么叫保證圣上醒來之前不抓他。 他看著洞開的牢門發了會呆,忽然就明白過來,嚴安這是在暗示他逃走。 對,逃走,這個時候只有逃出去才能保住一條命,否則,他絕對沒有生路。 想到就做,陶然之順著嚴安走過的路,一路跟著他順利的出了牢房,路上即便有人見到他也只當沒有看見,陶然之回到自己的房中迅速卷了些必要的東西,夾著包袱重新溜了出來。 今天西苑的守衛由賴恩親自帶隊巡視,陶然之在各處轉悠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出去的機會。 太醫院一眾太醫聚集在萬壽宮,在寢殿中不知討論了多久,終于出了一副藥方,強行喂圣上喝了下去,直到下午,圣上終于醒了過來……外頭守著的朝臣得知圣上暫時沒了性命之憂也終于松了口氣,各自回衙門當差去了。 虛驚一場。 可圣上醒來雖醒來,但嘔血卻沒有停止,幾乎是每隔小半個時辰就會嘔血不止,他虛弱無力的扶著床板,臉色慘白中透著青灰,死氣沉沉目無光彩,錢寧和張瀾看的心里直發怵,立刻讓人去請嚴閣老來。 圣上則睜開了眼睛,無力的望著跪在床前頭擠擠攘攘的人頭,道:“朕平時養你們做什么的,關鍵時候一個都用不上!” 圣上是吃丹藥吃虧了身子,現在又遇到了丹毒,哪是一副藥兩副藥就能好的,現在這種情況,最好是施針先將嘔血的癥狀止住,然后再慢慢吃藥調理……可是施針的事誰敢開口,要是扎疼了扎錯了可都是要殺頭的。 他們寧愿被圣上罵一頓,也要求穩,保命才是關鍵! 所以,無論圣上怎么罵,連著太醫院院正一起十幾個人,都是一副樣子的跪在地上,求圣上息怒,求圣上吃藥! “滾,滾!”圣上拍著床沿,對錢寧和張瀾喘著氣道,“把人都給朕轟出去,我看你們都巴不得朕就這么死了才好,你們就高興,就省心了是吧?!?/br> 并著錢寧和張瀾一起,萬壽宮中所有人都跪了下來道不敢 新版皇后的乖寶皇帝。 圣上沒力氣聽他們花言巧語:“都走,都走!”話落,將錢寧和張瀾一起趕了出去。 殿中空蕩蕩的,圣上孤零零的躺在床上,望著頭頂的帳子氣的七竅生煙,可喉頭的腥甜還是讓他忍不住嘔了幾口血,嚴安匆匆進了門,見圣上嘔血立刻上去給他順著氣,又是拿痰盂又是端漱口水,圣上終于舒服了些,看著嚴安蹙眉道:“朕看你也巴不得朕立刻死了才好?!?/br> “圣上?!眹腊怖蠝I縱橫,“臣恨不得替您受這份罪才好,臣恨不得將您的不適轉嫁在臣身上才好,圣上啊……”他趴在床沿上哭的撕心裂肺。 圣上相信他說的話,要是他真的死了,就憑嚴安對太后和皇后的態度,也足夠他死一百次了,可是圣上心里還是氣不過,指著嚴安的鼻子罵道:“一個魯直,貪了朕那么多銀子,一個陶然之,差點要了朕的性命,這兩個人可都是你舉薦給朕的,你讓朕如何相信你!” “圣上,臣識人不清,是臣蠢鈍,臣甘愿受罰!”嚴安捶地,懊悔不已。 平常嚴安這般哭的時候,圣上看著心里是高興的,覺得這個世上只有嚴安一個人真正將他當做皇帝對待,什么事都會為他考慮,眼里也只有他這個圣上,不像夏堰,眼里是先有百姓再有大周最后才是他的生死。 若是有一天他死了,嚴安必死無疑,受盡世人唾罵,可是夏堰等人卻不同,換了一個人坐在他的位子,他一樣忠君愛國,一樣為社稷百姓忙碌。 這種感覺,他很不喜歡! 所以,這么多年他對嚴安寵信有加。 但是,今兒看到嚴安在他面前哭,他真是厭惡的不得了:“你走吧,走吧,朕不想見到你!” “老臣走不得,老臣想留在這里陪著圣上?!眹腊仓?,這個時候是表忠心的最佳時候,他若不像兒子似的床前盡孝,就等著圣上好了和他算總賬吧。 圣上沒有說話。 嚴安則高興的將痰盂端出去又換了個新的痰盂進來,洗了手給圣上添茶,喂他吃藥…… 圣上又咳了幾口血。 嚴安大怒,喊著太醫院院正進來:“這藥吃了沒有用,你們快想點別的法子,若是圣上有什么事,你們一個都活不了!” 太醫院院正是新上任的,姓于,單名一個呈字,他見嚴安如此說,立刻緊張的回道:“真的沒有好法子了,下官開了三劑藥,圣上只要連著喝半年,嘔血癥就一定會痊愈!” 半年,吐半年的血還有人?嚴安目眥欲裂抬腳就要踹于呈,就在這時,門外常公公喊了聲:“宋大人來了!” 嚴安收了腳,于呈赴死的心終于落在了實處,他感激的看向宋弈,宋弈朝他微微頷首,道:“于大人先出去吧?!庇诔嗜缑纱笊?,也不管圣上同意不同意,一骨碌爬起來出了門。 “宋大人”嚴安似笑非笑道,“你讓于院正送出去,誰來治圣上這嘔血癥?” 宋弈朝嚴安抱了抱拳,撩了簾子進了里頭,圣上虛弱的躺在床上望著宋弈,喊道:“九歌,你來了 神格竊取綜主希臘!”宋弈行了禮,在床邊輕聲道,“圣上此刻感覺如何?” “朕感覺很不好?!笔ド虾藓薜牡?,“朕恨不得立刻將陶然之千刀萬剮了,但是朕現在不能,朕要等朕好了,親自審他,親自一刀一刀將他宰了!”圣上說著已經有氣無力,虛虛的闔著眼睛,他勉力睜開,望著宋弈道,“太后和皇后可來了?” “來了?!彼无恼驹诖策叺吐暤?,“四位皇子都到了,在西苑呢?!?/br> 圣上微微頷首,道:“讓他們都回去,朕不想看到他們?!彼麄兪卦谶@里可不是關心他能不能康復,而是等著他什么時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