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因為祝士林家底薄,如今還租住的宅子,所以成親用的宅子就由薛家來辦了,方氏就在三井書局胡同后面買了兩進的宅子,雖不大離棋盤街也不算近,但周邊能買得到也只有那邊了。 只得稍微將就點,騎馬找馬了。 嫁人?幼清心頭一怔,不太愿意討論這個問題,就紅著臉道:“這件事我聽您的?!?/br> “那就成?!狈绞闲χ?,“等你姑父晚上回來我和他說說,若是他也覺得可以,那就讓周長貴去付了定金,這幾年花點功夫慢慢收拾出來,等你們出嫁也正好用的上?!?/br> 幼清大窘,干干笑著打岔:“大姐定的家具是不是要送過去了?”方氏點頭去看陸mama,陸mama就笑著道,“明天就要送過去,一共兩套家具,一套酸枝木的,一套櫸木的,別的房間里則都是櫸木的,因為姑爺的官身不高也不好太過鋪張,反而讓姑爺心里留了疙瘩?!?/br> 幼清理解,薛家是嫁女兒,祝士林是娶媳婦,什么事都是薛家cao持,出銀子出力,雖在情理之中,可也要顧忌祝士林的感受,弄的跟炫富似的,讓人心里不舒服。 “那您就在看不見的陪嫁里頭多壓點銀子好了,姐夫那邊俸祿只怕是……”幼清說著笑了起來,方氏點頭低聲道,“早先你拿回來的錢我給她十萬兩已經準備好了,我和老爺再貼她一萬兩,還有田莊鋪子里的進項管著平日的開支是綽綽有余,只要他們小兩口好好過日子,往后的生活定是不會愁錢用的 新版皇后的乖寶皇帝?!?/br> 幼清點頭不迭,覺得姑母性子雖軟弱了一些,可是對兒女是一心一意疼著的,不偏著誰也不落下誰,一碗水端的很平,所以幾個表哥表姐性子才會各有特色,卻個個正直良善。 “你也別愁?!狈绞闲Φ?,“你和二表姐的嫁妝我也籌著呢?!?/br> 幼清滿臉通紅,就想到了她當初出嫁時的情景,頓時意興闌珊下來,端著茶沉默的喝著…… 方氏以為她害羞就不再說這件事,和陸mama討論起見各個鋪子里管事的事情,家里的鋪子分成了三分,老太太的薛振弘的鋪子他們自己會派人去接管,可長房手里的鋪子方氏一時間手中沒有人接手,當初聽幼清的建議想培養一些人,可一時半刻那些人也上不了手,只能將就著用以前的老人,隔三差五的再派總管事去各處巡視,等過度了兩年,培養的接手的掌柜出來,再按照情況替換還是如何再想了。 幼清見她們商量鋪子里的事,便起身告辭:“那我先回房了,晚上再來陪您說話?!?/br> “去吧,我有事再讓人去找你?!闭f著讓春杏送幼清。 春杏在前頭引著,走到智袖院的門口幼清忽然停下來看了她一眼,春杏心頭一顫忙垂了頭,幼清淡淡一笑帶著采芩和綠珠走了。 春杏松了口氣。 接下來幾天,幼清便在房里給方明暉做衣裳,做了春天的再做夏天的,做了鞋子又做襪子,連著忙了幾天,等到二月十五薛靄考完回來,蒙頭在房里睡了一天一夜,等他一起來一家人都圍在他身邊問這問那…… 薛靄也沒有不耐煩,微笑著一一作答。 幼清看得出來他考的感覺很不錯,神色淡然成竹在胸的樣子。 果然,到放榜那天周長貴帶著人一大早去看,不等周長貴回來,來送喜報的衙役已經敲鑼打鼓到了薛家門口。 薛老太太和薛鎮揚親自到門口去接! 二甲第七名。 非常好的成績,比前一世不知好了多少倍。 不但幼清喜極而泣,所有人都紅了眼眶,薛老太太笑著吩咐方氏:“快,給小哥打賞?!狈绞蠈⒃缭鐪蕚涞亩畠梢粋€的荷包打賞給來報喜的差役。 “快去來往的幾家報喜去?!毖咸弥矆缶o緊拉著薛靄的手,和薛鎮揚道,“咱們家可要好好擺個三天的流水席,讓滿京城的人都看看,我們薛家如今可是要出兩個進士了?!彼f著喜不自禁,又道,“我要寫信給勉文,讓他給泰和的馬大人說一聲,怎么著也要在咱們門口的巷子里立個進士及第的牌坊!” 薛鎮揚也很高興,可是卻不如薛老太太這樣情緒外放,只淡淡的道:“等殿試過后再說吧,至于流水席就不必了,娘若是想高興高興,到是可以等皇榜出來在門口搭上戲臺,請戲班子回來唱三天?!?/br> 薛老太太這會兒心思不在這上面,聞言胡亂的點頭道:“季行能力莫說進士就是庶吉士一也不在話下,等進了翰林院,那將來可比你還要出息呢?!庇窒肓讼?,道,“你說,圣上會不會給咱們季行點個探花或者榜眼?都說圣上喜愛相貌點周正的,咱們季行這副相貌走出去沒幾人及得上,指不定就能點個榜眼呢 神格竊取綜主希臘?!?/br> 若只靠相貌好就能點榜眼,還不知會引起多大的風波,可他不想在這件事上和薛老太太糾纏惹了她不高興,就和稀泥的道:“托您老吉言?!?/br> 薛老太太越發的高興,呵呵的笑著。 晚上一家人在家里擺了席面,因為高興薛老太太還喝了酒,席上氣氛融洽有說有笑,薛老太太難得的沒有對誰挑刺,只一味說著當年薛鎮揚考中時的場面。 幼清望著坐在薛老太太身邊,身形略有些消瘦的薛靄,心里五味雜陳,前一世放榜的時候,薛靄還沒有醒來,等醒來后已經是皇榜放榜了,薛靄第一次在房里喝了個酩酊大醉,他很少喝酒更從來不會喝醉,可是那一次醉倒在臥室里,整整昏沉了三天才醒過來。 那時候薛靄一定很痛苦吧?! 幼清心頭高興,在薛思畫敬酒后便也隨著走去主桌,有感而發的笑道:“祝大表哥前程似錦,平安一生!” 薛靄任由洮河給他倒了酒,頷首道:“多謝表妹?!彪S后一飲而盡杯中酒,幼清則衣袖掩面喝了半盞,笑著回來,薛思琴拉著她坐下,笑道:“你不能喝酒就和三meimei那樣以茶代酒就成,大哥也不會怪你,你何必喝酒傷了身體?!?/br> “我這是高興?!庇浊逍χ?,“再說,這果子酒味道甜甜的也沒什么酒勁兒,我喝點不礙事的?!?/br> 薛思琴無奈的搖搖頭,讓采芩給幼清盛了碗湯過來:“不難受也要防著一些,快把湯喝了,免得難受?!庇浊寰凸怨缘暮攘税胪霚?。 她以為酒沒有酒勁兒,卻沒有想到當時喝的甜甜的,過后就有些后勁兒,就覺得胸口悶悶的有些喘不過氣,可大家興致都很高,連姑父都即興賦了首詩,她不好這個時候告辭掃了大家的興。 “我去凈房?!庇浊宓吐暫脱λ记俅蛄苏泻?,“一會兒就回來?!?/br> 薛思琴點點頭,叮囑道:“讓采芩和綠珠陪著你?!庇浊鍛浅隽碎T。 一出門冷風吹在臉上,她頓時覺得舒服了一些頭也不暈了,采芩扶著她忍不住埋怨道:“大小姐說的對,您就不該喝那半杯酒?!?/br> “難得放肆一回,我還沒喝過酒呢?!庇浊迨?,她的高興遠比家里所有人都要來的直接,仿佛看到了改變命運的希望,仿佛看到了她和父親還有她關心在乎的所有人不同于前世的坎坷,而是幸福順利的人生…… 這樣的感受,沒有人能體會。 也值得她冒著犯病的危險喝半盞酒慶祝。 “在這里站會兒吧?!庇浊灞е绍丝吭谒募绨蛏?,笑著道,“你還記得在福建時,府衙里有位牛捕快,因為得了父親的重任特意提著自家釀做的桂花酒來答謝,父親見禮不重就收了擺在桌子上,我們幾個人循著香味就開了酒壇子,當時你不也饞的直咂嘴嘛……” 采芩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指著綠珠就道:“可奴婢沒有喝,但是有的人喝了,還喝醉了在房里發酒瘋呢?!?/br> “哪有?!本G珠跺腳,“我只是嘗了一點點,然后……然后有些頭暈而已?!?/br> 幼清哈哈大笑,站起來搖著頭道:“采芩說的我也是記得的,第二天賀娘就罰在廚房劈柴,你還差點把手指給砍了 [重生]誘拐金手指系統?!?/br> 綠珠想到以前的事情,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每次采芩犯錯賀娘就輕輕揭過,可是只要我犯錯她就會重重的罰,賀娘最偏心了?!闭f著又道,“等去法華寺給她做法事,我要和她多說幾句,下輩子再遇上一定要對我好點?!?/br> 主仆三人站在智袖院和花廳的夾道里說話,怕笑聲傳出去驚動花廳里的人就故意掩著嘴笑,采芩笑著捂著肚子半天才直起腰來,視線落在外頭,隨即一愣扯了扯幼清的衣袖:“大少爺!” 幼清一愣收了笑容,就看見薛靄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院子里正含笑看著她們三個人。 “大表哥?!庇浊逍Σ[瞇過去,道,“怎么出來了,你也喝醉了?” 他還沒有喝醉過,大約永遠也不會喝醉,薛靄笑著搖搖頭,道:“出來走走透透氣,就看到你們在這里說話?!庇謫柕?,“說的什么,這么高興?” “在說以前在福建偷酒喝的事情?!庇浊逍χ?,眼中露出難得一見的促狹,透著絲她這個年紀本該有的孩子氣和歡快,“我方才托您的福,平生第一次喝酒?!?/br> 薛靄微微一愣,問道:“你方才喝酒了?”隨即露出擔憂的樣子,“可有不舒服?” 幼清搖著頭,笑道:“感覺好的很,一點都沒有不舒服,可見郎中說的話也不能全信?!?/br> 薛靄見她面色很好真的不像有事的樣子,暗暗松了口氣,又聽著她語調歡快不由自主的心情也跟著輕快了幾分,笑道:“可也不能不信,總不會害你的?!?/br> “知道了,知道了?!庇浊妩c著頭,“等皇榜放出來我再喝一次,往后都不喝了?!?/br> 因為自己高中,她真的好高興啊,還從來沒有見過她神色飛揚的說著話,薛靄不由自主的喜悅起來,道:“你若是想喝,我讓洮河給你買一些西域的葡萄酒回來,甜而不辣也沒有酒勁兒,到是適合你?!?/br> 幼清點著頭道謝,笑道:“多謝大表哥?!?/br> 薛靄笑著搖頭,面露無奈:“外頭涼,你早些進去,若是覺得累就回去歇著,這里大約還有一會兒才會散?!庇值?,“母親說你也會去法華寺?” 她要給賀娘做法事,一早就和方氏說好了,就點頭道:“是,姑母說帶我一起?!鳖D了頓問道,“表哥也去嗎,您不用去酬謝恩師答謝同窗,還有一些朋友也要走動走動你吧?” “此事到不著急,等殿試過后一并再去?!彼麑嚥]有大家想的那么重視,反倒是后面的殿試,他還要準備一番,“正好空閑,我便答應母親同去了?!?/br> 幼清笑道:“也好,你也正好趁機散散心?!庇殖◤d的門口看了看,“表哥先回去吧,我再等會兒就進去?!?/br> 薛靄沒有反對,便先走了,在門口正好碰見了周文茵,他點頭打了招呼,周文茵笑道:“表哥見到清meimei了嗎,她出來有一會兒了,也不見她回去?!焙軗牡臉幼?。 薛靄沒有說話,就朝后頭看了一眼,恰好幼清笑著走了過來,見周文茵和薛靄在門口,她促狹的朝薛靄眨眨眼睛,笑道:“表哥和周jiejie說話,那我就先進去了?!闭f完,笑著從周文茵身邊走過去,還有意打氣似的碰了碰她。 周文茵面頰微紅,薛靄臉上的笑容卻是漸漸淡了下來,目送幼清回去在位子上坐下,又和薛思琴輕聲細語的說著話……她今兒穿著一件茜紅色的比甲,端坐著掩面而笑,笑意一直從眼底蔓延在眉梢眼角,耀眼的像是一團炙熱的光,瞬息能將周圍所有的黯淡點亮幾分 絕寵腹黑藥妃! 而那份好不掩藏的高興,是因為他高中。 薛靄沉下的心情頓時又莫名的揚了起來,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 “表哥!”周文茵喊了幾聲,見薛靄正出神,她凝眉順著薛靄的視線去看,就看到了正嬌俏的笑著的幼清,她心頭一沉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起來……方幼清太漂亮了。 長相妍麗端莊的薛思琴,俏皮可愛的薛思琪以及若風拂柳清麗的薛思畫無論單在哪一處都是極好看的,讓人無法忽視的,可是這會兒圍坐在一起,竟是悉數被像火似的方幼清給比了下去,全然成了配襯。 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妃色的撒花褙子,銀的項圈,翡翠玉鐲還有發髻上點翠的鳳釵……她就怕會有這樣的局面,所以特意收拾了一番,臨來前站在鏡子前頭她端詳了許久,覺得滿意了才過來。 可是最后還是絲毫不能改變。 方幼清似乎總能這樣,只要有她在,旁邊的一切都只能是點綴。 周文茵失望之極。 薛靄已經轉目過來看她,周文茵打起精神來,沒話找話的道:“祖母已經派人去廣東報喜,我母親大約在大姐成親時會到?!彼f著一頓又道,“表哥接下來是不是要準備殿試?” 姑母要來的消息祖母方才已經說了,薛靄并不驚訝:“殿試宛若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我也并無特別之處,自是要準備一番?!毖\話落,又道,“周表妹做的護膝很好用,讓你費心了?!?/br> 再費心,也不及方幼清對著你的展顏一笑吧,周文茵腹誹,隨即又覺得自己很討厭,像個深閨怨婦,吃著沒影的醋,她怎么會變的這么庸俗不堪?! 周文茵暗自懊惱,尷尬的道:“舉手之勞,表哥考試才是真的費心又辛苦,不過如今能高中也算是不枉費一場,恭喜表哥!” 薛靄不再說什么,指了指里面:“進去吧?!?/br> 周文茵應是跟著薛靄進去。 他們剛剛是站在門口說話的,花廳里大家雖都裝作沒有看見,可又都落在眼中,薛老太太是越看越高興,男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就忍不住的和薛鎮揚道:“兩個人的婚事還是早些定下來吧,都是青春少艾,拖的久了反而不好?!?/br> 薛鎮揚也正有此意,就看了眼方氏,見方氏也不反對,就點頭道:“這件事就由母親做主吧,您看好日子,meimei和妹夫若沒有意見,那就定下來。年內就把婚事辦了!” 薛老太太見薛鎮揚答應的非常爽快,就連方氏都是一臉贊同的樣子,就更加的高興:“好,這件事就由我這老太太來辦了,定要選個極好的日子才是!”說完,又和方氏道,“家里頭還有幾個丫頭,你也多費費心,不要耽誤了?!?/br> 方氏應是,道:“正忙完了幾件大事我就出去走動,琪姐兒和幼清的事也要張羅了?!?/br> 薛老太太心里就是一動,問道:“怎么,可是有合適的人家了?”若是有合適的人家,那是最好不過了,隨便把那丫頭打發出去,她的俊哥兒也能說門更好的親事 [神都龍王同人]朱雀怒焰。 “那倒是沒有?!狈绞蠐u頭道,“只能慢慢選!” 薛老太太暗暗失望,卻也放了心,聽方氏的意思,似是并沒有將方幼清留在家里的打算。 方氏還真是沒有往薛瀲身上想,當初想過薛靄,可薛靄早定了周文茵,所以她一心都只是想給幼清在外頭尋門合適的親事。 宴席直到戍時末才散,大家各自回房歇息。 周文茵回了房里躺在床上,想到方才的場景就忍不住傷心,半安見她情緒低落,就輕聲道:“小姐不要胡思亂想的讓自己傷心,依奴婢看,大少爺對方表小姐并沒有什么,她身體不好,大少爺對她關心也沒有在常理?!?/br> “你不懂?!敝芪囊鹂吭诖差^神色恍惚的道,“她看我時的眼神,和看方幼清的眼神是截然不同的?!?/br> 半安真的不懂男女之間感情的事,可是卻看得出小姐是真的傷心難過了,她道:“就算是有點什么也不怕,您還有老太太給您做主呢,到時候婚事定下來,方表小姐難不成還能留在家里做妾不成?!?/br> “不要胡說?!敝芪囊饟u搖頭,“他的心不在我這里,就算綁在了一起又有什么意思?!?/br> 半安驚了一跳,問道:“小姐,您總不會不想嫁給大少爺了吧?!?/br> 周文茵也不知道,理智告訴她感情的事不能強求,她該抽身而退反而能給薛靄留個難以磨滅的印象,讓他覺得虧欠自己反而始終記著她的好,可是情感上她又覺得不甘心,這么長時間她的心意,他們的婚事大家都看在眼里,若是她就這么放手了,就像是不戰而降的兵,有種揮之不去的恥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