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幾位小姐紛紛點頭應是。 陸mama在門口朝幼清招招手,幼清笑著站起來道:“姑母和幾位jiejie說話,我去趟凈房?!本碗S即出了門,陸mama引著她去茶水房,低聲道,“二太太一早就去武威侯府,剛剛才回來,您看要不要派人打聽一下?!?/br> 走私海運到底有沒有牽連上他們劉氏還不能確定,姑父又毫無緩轉的說要分家,劉氏這時候肯定是火燒火燎似的著急,她回武威侯府應該是為了求劉嗣祥…… 不過,以她以往對劉嗣祥的了解,劉氏這一趟回去肯定不會有什么結果,劉嗣祥其人不管做什么事都會將利益得失算的清清楚楚,劉氏這件事是毫無好處的,不但沒有好處說不定還會惹禍上身,劉嗣祥不可能會幫她。 “不用?!庇浊鍞[擺手,輕聲道,“倒是要派人盯著高銀,如今她手里得用的就高銀一個人了,知道高銀做了什么也就知道她有什么打算了?!?/br> 陸mama聞言點了點頭道:“大老爺早上走時已經交代過了,下午就和夏閣老一同過府,至于二太太那邊他會派焦安去請劉侯爺,今晚只怕還要鬧上一場?!彼m是擔心,可依舊忍不住期待,“等分了家不管他們住不住在這里,都只算是親戚了?!?/br> 幼清輕笑目送陸mama出去,她卻沒有再回暖閣,而是站在撫廊下望著智袖院里進進出出的丫頭婆子發起呆來,現在的事情已經和前一世截然不同了,前一世二房不但順利的瞞過了姑父和姑母虎威堂的事,還順利的和錦鄉侯說上了話,往后私運更是順豐順水賺的盆滿缽滿,這一世因為她的干預,二房不當在私運上栽了個大跟頭,賠的血本無歸,還被姑父發現搜空了銀子甚至還有分家的危險…… 前一世劉氏能在危難中想到錦鄉侯府自救,這一次她會坐以待斃,等著私運的事查出來,等著姑父和她分家嗎? 這不是劉氏的作風,她向來是不到最后一刻絕不會放棄的人,正如她當年在武威侯府謀算婚事一樣,她一個毫無根基背景的庶出小姐,竟然有能力自己籌謀了婚事,還哄的劉老夫人肯為她出一份嫁妝…… 她從來都不曾小看劉氏。 可是,她能做什么呢?求姑父是最直接的,可是姑父現在的態度很鮮明,只怕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分家,那去求旁人,在這件事上能確定幫的上忙的人屈指可數,黨派林立找不當權的只能多花錢還走了彎路耽誤時間,只有找最關鍵的人物。 那么就只有錦鄉侯這樣身后有太后娘娘撐腰,自己又與私運有糾葛的……可是錦鄉侯府劉氏以前就沒走通路子,這一時半會兒就更加不可能,除非她想故技重施打徐鄂的主意,可這婚事不是一兩日就能促成的兒戲,劉氏就是想也要籌謀準備一番才成。 還有就是錢寧或是嚴閣老,前者不是在東廠就是在西苑,尋常人根本見不到,后者不但位高權重還精明的很,不可能為了一點銀子和利益就做這種很可能陷進太后和圣上對弈的棋局中。 幼清低頭望著自己的繡著細細碎碎粉紅桃瓣的鞋面,一下一下的點在地面上…… 那轉了一圈還是只有姑父是最直接也是最有可能,其實說到底姑父也不定能真正使得上力,姑父靠的還是嚴閣老以及同僚的關系…… 幼清腳尖一頓停了下來,臉色大變 武道進化系統。 她怎么把這件事忘記了。 今天已經是初八,前一世薛靄就是在春闈前從外面被人抬回來的,她一直都不知道薛靄為什么會突然生病,又是在什么地方被人抬回來的,但是時間她卻記得很清楚,是正月二十九。 因為二月初九就是入場的日子,當時姑母正忙著給他準備用具,家里每日都有同科的學子來走動。 這一世許多事情都提前發生了,薛靄生病的事會不會也有可能提前?她一直忘記提醒薛靄,甚至都沒有想起來問問姑母他有沒有舊疾! 要不要去把薛靄找回來? 不管是不是她杞人憂天,先保住薛靄沒事才是關鍵,她當即轉身進了暖閣里,薛思琪不知道說了什么,正惹的方氏笑著:“我這一上午心里都毛毛躁躁的難受,被你這么一鬧好了一些,你這丫頭就是猴兒托生的?!?/br> 薛思琪哈哈大笑歪在方氏身上。 氣氛非常的好,幼清想說的話在嘴里轉了個圈還是收了回來,“我想起房里還有點事就先回去了?!?/br> 方氏以為她累了,就笑著點頭道:“成,你路上小心一點?!?/br> 幼清頷首,和薛思琴,周文茵以及薛思琪打了招呼就出了暖閣。 幼清扶著采芩的手出了智袖院就吩咐道:“綠珠別急著回去,先在這里等陸mama,若是見著她回來你就說我有事找她,讓她走一趟青嵐苑?!?/br> 綠珠點頭應是就留在智袖院門口,幼清又吩咐采芩:“你現在去馬房告訴路大勇,讓他立刻去潛山書院找大表少爺,請他回來,若是他回不來就讓路大勇遠遠的跟著護著他?!?/br> 采芩臉色微變,問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先別問了?!庇浊逋浦?,“快去?!?/br> 采芩便跑著去了外院。 幼清回了青嵐苑也是坐立難安,她忍不住雙手合十念了幾句經,保佑這一世薛靄沒有大礙能順順利利的參加春闈一舉高中,能順順利利的和周文茵成親,不要像前世那樣歷經波折。 時間仿佛過的很快,又仿佛很慢似的,終于陸mama和綠珠說笑著進了門,幼清迫不及待的讓綠珠守著門,把自己的擔心告訴了陸mama:“……因為只是猜測,我不敢驚動姑母,怕只是虛驚一場反而讓她擔驚受怕,你這會兒立刻派人去將大表哥和三表哥找回來,以免有什么意外?!?/br> 陸mama也是驚的目瞪口呆:“您的意思二太太想拖住這件事,讓大老爺不提分家的事,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斷了大老爺這幾年的希望,而大老爺的希望就是今年大少爺的春闈?!” 幼清點了點頭,一旦薛靄不能高中甚至身亡殘廢,那么薛氏想要后繼有人最大的希望就是薛明,以薛鎮揚的性格必定會重新斟酌考慮,為了薛氏的將來他只會重視薛明,不遺余力的培養薛明。 雖然薛明雖不如薛靄,可比起薛瀲方方面面都要靠譜許多。 一旦如此,就不可能再有分家的事,不但如此,薛鎮揚很可能還會為了大局為了薛靄和薛瀲將來有人照拂,依舊和二房一如既往的親和 重生王牌特工。 “這怎么是好?!标憁ama急得團團轉,“要不然去告訴老爺吧,讓老爺防著一些?!?/br> 幼清搖著頭,催著陸mama:“您先派人去找大大表哥,確定他無事后再提醒大表哥和姑父?!标憁ama驚醒過來忙點著頭道,“我……我這就派人去找大少爺?!闭f著飛跑了出去。 “小姐?!辈绍撕途G珠剛才也聽到了幼清和陸mama說的話,驚恐的道,“二太太不會真的對大少爺做什么事吧?”大家再吵再鬧可也僅限于一家子人利益的爭奪,就算是二太太當初在粥棚的事上做手腳,也是選在冬至那日朝堂休沐,她也不想把事情鬧大讓薛氏所有人蒙羞。 可是現在若是二太太對大少爺動了惡念,這件事的性質又是截然不同的。 所以她們不敢相信。 “沒什么不可能的事?!庇浊鍋砘刈咧?,心里七上八下,又自責又懊悔,她應該早點想起來的,只怪這兩天事情太多她竟然半點沒有想起這件事來,現在只能寄希望路大勇和陸mama,能護著薛靄不出事,能讓他安安全全的去參加春闈。 青嵐苑里靜謐的可怕,主仆三人心事重重坐立難安,就在這時外頭傳來陣陣的喧鬧聲,采芩朝綠珠打了顏色,綠珠輕手輕腳的出了門,過了一會兒進來回道:“小姐,大老爺回來了,還請了夏閣老和隔壁的陳侍郎陳大人?!?/br> 幼清微微一愣已經意識到什么事,綠珠已道:“二老爺正吵著鬧著不肯過去,大老爺就說不管他們過不過來,今天這家必須分,二老爺和二太太這才去了外院?!?/br> “武威侯府的侯爺沒有來嗎?”幼清放了已經被她捧涼了的茶盅,綠珠回道,“好像沒有來,不過大老爺已經派人去請了?!?/br> 分家不是小事,今天一天只怕是結不了的,劉嗣祥今天能躲明天見著薛府動真格的想必不可能再躲了。 “咱們要不要去看看?”采芩把幼清的涼茶倒了又添了熱茶,幼清也有些坐不住想過去看看,可即便去了也不可能讓她聽到什么,只能跟著薛思琴幾個人在智袖院等消息。 “算了,我們還是在房里等著吧?!庇浊鍑@了口氣努力讓自己沉下心來,采芩索性拿了針線簍子過來,想著讓幼清做做針線分散注意力,幼清剛提了線,周文茵就來了。 “清meimei?!敝芪囊鹂嘈χM來,“我來你這里坐坐?!?/br> 是因為兩位舅舅鬧著分家,她這位外甥女為難所以到她這位同樣是表親的小姐房里避一避嗎。 “周jiejie?!庇浊遄屃酥芪囊鹱谥魑环愿啦绍说共?,問道,“是在外院嗎?聽說夏閣老親自來了?” 周文茵無奈的點點頭,有些傷感的道:“沒想到事情會到這個地步?!彼浊鍑@了口氣,“還是你好些,往后我都不知道和二舅母怎么說話了?!?/br> 這可不像是素來周全八面玲瓏的周文茵會犯的愁惱,幼清笑著安慰她:“長輩們的事情你也做不了主,只當不知道好了,以往怎么樣以后還是怎么樣吧?!庇种噶酥覆绍朔旁诳粠咨系牟?,“jiejie喝茶?!?/br> 周文茵心不在焉的端了茶盅,意興闌珊的望著幼清:“說句不怕你笑話的話,我都想回廣東了,可是表哥春闈再即,我若這時候走難免會讓他多想,所以只能耐著心思等他順利考完再說 最強喪尸傳說?!?/br> 回廣東啊,前一世周文茵是中秋節走的,幼清又想到薛靄的事,心頭微跳道:“jiejie這個時候是不能走的,您若是一走大表哥定然要分心的,若是他考的不好,到時候你豈不是又要傷心,再者說,你便是這會兒走了,肯定還是要惦記這里的事,還不如索性等過了端午再說,倒時候事情都定了,大表姐的婚事也辦了,你再走也能安心?!?/br> 周文茵聽著就打量著幼清,對方笑盈盈的說著,沒有半點遮掩和不自在,她心頭微頓便失笑,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由哂笑和幼清打趣道:“meimei這是打趣我?你現在笑我我也不羞的,只等將來meimei談婚論嫁,我可是會好好的取笑你一番?!?/br> “jiejie盡管取笑好了?!庇浊逖诿娑?,“只怕倒時候我就喊您表嫂而非jiejie了?!?/br> 周文茵滿臉通紅,喃喃的低頭喝茶。 幼清這邊和周文茵消磨著時間,那邊夏堰坐在主位之上,下面是薛鎮揚喊來的府里的管事以及幾個鋪子里的大管事,薛鎮揚的同僚也是隔壁鄰居陳大人陪坐在一邊,薛鎮世哭喪著臉局促不安的望著薛鎮揚…… 方氏和劉氏則坐在隔間里,等對完賬將薛家公中所有的鋪子產業理出來均分為四份,再來分京城宅子里的家什。 劉氏這會兒也不用委屈自己和方氏擺著笑臉,方氏也沒有心思和對方虛偽應付,隔間里安安靜靜的,只聽得到外頭時不時傳來的說話聲,和噼里啪啦不間斷的算盤聲。 “大哥?!毖︽偸酪琅f想最后努力一番,扯著薛鎮揚的袖子,“您出來一下,我有話和您說?!?/br> 薛鎮揚也不想當著同僚的面掉自己兄弟的面子,盡管要分家可是他們是同胞手足的事是分不了的,他忍著不耐和夏堰以及陳大人告罪和薛鎮世出來。 “什么事?”薛鎮揚望著薛鎮世叱道,“你都多大的人了,等泰哥兒成親你都要抱孫子了,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笔侵秆︽偸婪讲懦缎渥拥氖?。 薛鎮世哽咽著道:“我巴不得現在還是個孩子,跟著大哥在臨安,那時候大哥處處幫我,我一心想去揚州從徽商手中倒賣鹽引,還是您一頓叱責阻止了我,后來緊跟著就是朝廷對鹽場的大清洗。還有一次我犯渾去賭場一個下午輸了近萬兩的銀子,是您不顧名聲親自把我帶回來的……”他哀求的看著薛鎮揚,“我要是不長大,您就還當我是弟弟,我犯了錯您最多也是罵我一頓,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一點退路都不給我留?!?/br> 薛鎮揚臉色也很難看撇過頭去。 薛鎮世接著又道:“走私海運的事我知道我做的不對,可是我真是只是想多賺的錢,將來為季行為泰哥兒幾個孩子攢點家底,大哥您就原諒我吧。就算是要分家您也要告訴娘一聲吧,如果娘知道了,肯定會傷心的?!?/br> “你不用和我憶苦,當初你再渾可也是小打小鬧,是有分寸的,可是此事非同小可,你怎么就不會考慮后果呢?!毖︽倱P語含憤怒,“還有你口口聲聲說為了家里好,可是你捫心自問,你可是真的為了家里好?賬上虧空分文沒有,錢呢,居然全部被劉氏私藏起來,是,買賣是你們這些年辛苦后才不斷壯大的,可那也不是你們私有的,你們現在有膽子走私海運,有野心私吞整個薛氏,誰又知道將來你們還會怎么樣?!” 薛鎮世搖著頭:“我發誓,以后再也不會這樣了,求求您,只要這一次您原諒我,以后我什么都聽您的,真的!” 薛鎮揚根本不相信薛鎮世,或者說他是不相信薛鎮世夫妻二人,他斬釘截鐵的道:“私運的事我會幫你,便是不在乎你死活我也要看在娘的面子上,看在泰哥兒的份上幫你們,但是分家是勢在必行,你休要和我胡攪蠻纏 重生之大天王?!?/br> 薛鎮揚欲哭無淚,可是看著薛鎮揚堅定的神色他實在是不知道要說什么。 “那您等兩天行不行,過幾天娘說不定就來了?!毖︽偸烂摽诙?,“年前素娥寫信回泰和了,娘雖然沒有回信,但是以她的個性肯定會過來的?!?/br> 薛鎮揚不知道這件事,不由想到年前他寫信去泰和,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信的事,他含怒質問道:“你果真寫信給娘了?” 薛鎮世點著頭,覺得自己鎮住薛鎮揚了,大哥的脾氣一上來除了娘誰都鎮不住。 “好,好的很?!毖︽倱P拂袖冷笑著道,“娘來了也好,正好讓她看看你的行徑?!狈餍涠?。 薛鎮世愕然的看著薛鎮揚,如此說這個家還是要分。 他頓時垮了肩膀,無可奈何的跟著進去。 因為各個鋪子的賬本年前就統算過一次,這一次都是現成,只要把所有的合計出來再平均分配,再將一些收益好的和收益差的挑出來,遠的和近的分門別類的擺出來,到時候大約均等的分出來就成。 至于內宅里的東西就要方氏和劉氏去算了。 噼里啪啦的算盤聲中,薛鎮揚和夏堰以及陳大人聊著朝堂的事,陳大人道:“嚴懷中此番攔了雪災的事,如今正閉著戶部拿銀子,去年財政就吃緊,這剛開年戶部哪肯立刻出錢?!?/br> “戶部的胡大人素來和嚴懷中有些舊怨?!毖︽倱P沉聲道,“銀子出自是會出,但添堵這事只怕也是免不了的?!?/br> 陳大人含笑點頭,道:“致遠兄言之有理?!庇滞难?,“閣老昨日去面見圣上,圣上還留您在西苑吃茶,我們私下聽說后真是喜聞樂見?!?/br> 夏堰捋著長髯,慢慢的道:“朝中無事,圣上正有雅興,便留老夫對弈一局?!泵嫔苡鋹?,顯然也很高興圣上能對他親和。 三個人說了半晌的話,就聽到算盤啪嗒一聲停下來,其中一位賬房站起來抱拳和薛鎮揚道:“大老爺賬已經算出來了,統共分了四份,請您過目!” 薛鎮揚收了話起身走到桌邊,又回頭看著薛鎮世:“你也來看看,若有不滿意之處,我們再行商量?!?/br> 薛鎮世腦袋暈乎乎的哪里有心思看,隨意一掃后也不問劉氏的意思點頭道:“挺好的,大哥決定吧?!毖︽倱P不再多說,讓賬房擬了憑據,一式四份的擺在桌上,薛鎮揚拿了私章沾了印泥…… 薛鎮世咕咚一聲咽了聲口水。 隔間里頭劉氏也站了起來又緊張又氣惱的朝外頭看。 就在這時,守門的婆子匆匆跑了進來,也不通報氣喘吁吁的道:“大老爺,大太太,大少爺出事了?!?/br> ------題外話------ 表急,劇情就是這個樣子的! ☆、057 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