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薛瀲哀嘆一聲,扶著二子跟著薛鎮揚往外走,薛鎮揚走到門口,又面色溫和的對薛靄道:“季行也來吧?!?/br> “是!”薛靄起身和母親姐妹告辭。 父子三人前后出了花廳。 薛鎮揚一走,薛思琪長長的呼出口氣來,拍著胸口道:“三哥也真是的,得了個優就該一口氣說出來,害的我都被嚇死了?!?/br> “胡說什么?!狈绞弦矝]心思和女兒說話,“吃過飯就回去歇著,別到處轉悠,倒座那邊還沒收拾,你們誰都不準過去?!?/br> 薛思琪哦了一聲,和周文茵嘀嘀咕咕的說著話。 “文茵?!狈绞贤芪囊?,“你隨我來,我有話和你說?!笔且f寫信去廣東的事。 周文茵笑著應是,扶著方氏回了正院。 薛思琪落了單,又看見薛思琴正和幼清兩人不計前嫌似的說著話,她瞪著眼睛驚訝的問道:“大姐,你什么時候和她這么要好了,還說悄悄話,你怎么不和我說? 兩代王妃!” “去!”薛思琴叱道,“我在和清meimei說正經事,你快回去歇著去?!?/br> 薛思琪不屑的撇撇嘴帶著春榮和沁蘭,沁梅走了。 “……王mama恐怕還要用些手段?!毖λ记俨环獾牡?,“實在不行用刑吧,我看她能忍到什么時候?!辈还芩姓J不承認,她都不會讓王mama再回到二房當差去,有王mama在,二嬸如虎添翼似的,她怎么說也要斷二嬸一個臂膀,“就怕父親那邊不好交代?!?/br> “姑父畢竟是男人,沒有多少心思管內宅的事?!庇浊宓牡?,“至于王mama,先關她等陸mama的事有了結果再說!” 薛思琴一愣,問道:“你有什么辦法?!” “到時候就知道了?!庇浊逭f著換了話題,“二叔是不是常常在外面不回家?” 薛思琴想了想點頭道:“好像是,一個月里大約有二十天是不在家里住的,大約是生意很忙,應酬多吧?” “是嘛?!庇浊逍χN著薛思琴耳邊說了幾句,薛思琴一愣,問道,“不會吧,咱們祖訓可是定好規矩的,要真是有……” 幼清向來不相信這些:“這事有沒有查一查就知道。找個信的過的人跟著二叔就成了,用不了幾日就有眉目了?!?/br> “好!”薛思琴贊同的點頭,“二嬸是太閑了,見不得母親忙活,那咱們就給她找點事做做?!闭f完就等不及的起身,“大哥身邊常安很機靈,年紀又小,辦這個事不易被人察覺最合適了?!?/br> 幼清頷首,薛思琴就迫不及待的讓人去找常安。 幼清則在花廳坐了一刻,等周文茵回去,她才重新去了智袖院,方氏正靠在炕頭上,春杏跪在一邊給她揉著額頭,聽到腳步聲方氏不用看就知道幼清來了,嘆道:“我寫了信讓人送去廣東,打算和他們商量,把季行和文茵的婚事提前,最好等琴丫頭的婚事辦好,就把季行的婚期定了,他們兩個年紀都不小了,再拖幾年也不像個樣子,更何況文茵一直住在這里也不妥當,等日子定了就派人送她回去?!?/br> 早點定也挺好的,少生點波折,前一世他們兩人的婚姻那么多磨難,這一世希望順坦一些。 “周總管怎么還沒有回來?!狈绞闲睦锊欢?,就覺得時間難熬的很,“春杏,你去看看回來了沒有?!?/br> 春杏應是出了門,幼清接替春杏給方氏輕柔著肩膀:“既然是出了人命,定然是要費點功夫的,您別著急,陸mama一定會沒事的?!?/br> “我也知道,可是玉金若真出了事,陸mama哪里還有心思活下去?!狈绞险f著低聲抹著眼淚,“當年我該堅持放她出去,哪怕在外面隨便找個佃戶嫁了也比留在我身邊好,嫁了那么一個人。若不是得虧死的早,陸mama的日子更苦。等那人沒了,她一個人帶著孩子雖辛苦,可母子相依為命也算安穩,如今若是玉金出了事,陸mama肯定是受不了?!?/br> 自從薛瀲出事,幼清常常在想,是不是因為她的重生許多事都不一樣了,會不會本該平安幸福的人,卻因為她的重生而不幸了呢?! 那么父親呢,姑母呢,到底會因為她的重生事情改變會變的更好,還是變的更壞? 穿越紅樓之賈老太太! 她一點把握都沒有。 心里也難過起來,等想到送去延綏的信已經走了半個多月了,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她要快點查清楚父親的事,快點想辦法將父親救回來,只要他們父女在一起,無論遇到什么樣的困難她都不會害怕。 不像現在,他們天各一方,就是想說一句話還至少要等上兩個月的來回。 她有種無力感。 就像陸mama看著玉金被人衙役抓走時的感受一樣,她非常能理解也深有體會。 她也希望陸mama沒有事,玉金沒有事。 周長貴和馬椋直到入夜才回來,他們一回來就將衙門里的事告訴方氏:“該打點的就打點了一遍,事情本來也和陸mama沒有多大關系,是她要照顧玉金所以跟著去的,那些人知道她是薛府大太太身邊的mama也不會為難她,倒是玉金,整個人像是發了瘋了一樣,還在陸mama的胳膊上咬了一大口?!?/br> “這孩子定是受了什么刺激?!狈绞闲亩继岬搅松ぷ友?,“那有沒有給她請大夫,咬的深不深?明天你再去給她送點藥,她年紀也不小了,牢里潮氣重,哪能受得住?!?/br> “已經請了大夫也涂了藥,馬椋還在他們家抱了被子過去,您就放心吧?!敝荛L貴說著推了推馬椋,“到是他,玉金家的人還在醫館沒醒,查證人似乎也不太順利?!?/br> 方氏就看著馬椋,馬?;氐溃骸啊敃r院子里說是有兩個人在說話的,出事的時候也有人看到那兩個人還幫著堵門,只可惜那個男人身手非常靈活翻墻就跑沒了影。小人就跟著官差老爺去找那兩個人,本以為是街坊鄰居,卻沒有想到沒有人認識他們兩個不說,就是見也不曾見過?!?/br> “怎么會這樣。他們能在陸家門口呆著,怎么會沒有人認識呢,可仔細盤問了?”方氏覺得這事兒奇怪,陸mama住的巷子很深,尋常不會有人沒事到那邊去閑逛。 馬椋也覺得奇怪,回道:“小人也覺得奇怪,等官差走了小人還四處打聽了一番,真是沒有人認得,小人不死心又回去問陸mama,當時陸mama回去時也曾和那兩人打個照面,誰知道陸mama也說不認識?!?/br> 也就是說,那兩個人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陸mama家門口,又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太太,如果能找到那兩個證明玉金嫂子確實通……”馬椋當著幼清的面不好把話說的太直白,“玉金的罪名也會定的輕一些?!?/br> 這些方氏當然知道,她吩咐道:“陳大人這幾日在休沐,我們不好貿貿然打擾人家?!狈绞险f著微頓,“你去和陸mama說一聲,讓她安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她出來的?!?/br> 周長貴和馬椋應是,馬椋又道:“那小人去忙了,倒座那邊的事還沒有處理完,王代柄鬧著說燒了一千兩銀子的東西,讓咱們賠給他,還說他娘是無辜的,要是我們再不放人,他就去衙門告咱們?!?/br> “那就讓他列個單子出來?!狈绞蠜]心思和王代柄閑扯,“他想告就去告去,我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br> 馬椋應是和周長貴一起退了出去。 “幼清?!狈绞虾完憁ama十幾年沒分開過,非常不習慣她不在身邊,“你說怎么辦,要是找不到那兩個人,玉金的事就沒有證人,到時候就真的要以殺人罪論處了 福澤有余重生?!?/br> 幼清沒有吱聲,過了許久她和方氏道:“你別著急,一定會有辦法的?!痹捖渌玖似饋?,“您先歇著,我有點事想和大姐說一說?!?/br> 方氏也沒留她,幼清就帶著采芩和綠珠去了薛思琴那邊,薛思琴正在房里和春銀說著話,聽到幼清來了她忙迎了出來,問道:“可是周長貴回來了,怎么說?” 幼清就把方才的話復述了一遍,對薛思琴道:“大姐,今晚咱們就審王mama!” “怎么了?”薛思琴不解,“你下午不還說再等等嗎?!?/br> 幼清把事情前思后想了一遍,不確定的道:“陸mama的事很蹊蹺,小丫頭說她是從王mama嘴里得知玉金出事的,由此可見王mama是一早就知道的,既然這件事根本就是有人早有預謀的,那兩個找不到的證人,定然也是事先安排好的?!?/br> “那你有辦法讓王mama說?”薛思琴早上和王mama對峙過,她心里沒什么把握,幼清搖搖頭,“王mama說不說隨便她,重要的是看咱們二嬸對她有多重視了?!?/br> 薛思琴心里一轉就明白了幼清的意思,她點著頭道:“那好,咱們現在就去?!闭f著喊春銀,“把趙mama找來,她有的是辦法對付這樣的人?!?/br> 薛思琴說的趙mama,是她的乳母。 這一夜薛府格外的平靜,便是連巡夜的婆子走路都躡手躡腳似的放輕了步子,生怕驚著誰吵到了誰。 馬椋帶著人將王代柄連拖帶拽的丟了出去,連夜把那邊收拾出來,只等天氣好了再松土下地基把房子重新蓋上,至于秦mama,只找到了胳膊上的一對燒的漆黑的銀鐲子,旁的東西都成了灰,馬椋就把那一堆的灰挖出來讓人抬出去丟了。 前夜一夜沒睡,這一晚劉氏難得的睡了個好覺,等她醒來時已經是辰時一刻,她翻了個身問秋翠:“二爺昨晚回來沒有?” “沒有?!鼻锎湟贿呎f著一邊掛了簾子,“二少爺是亥時末回來的,他來了一次,見您睡著就又回去了?!?/br> “整日里忙的很?!眲⑹侠浜咭宦曌似饋?,接了秋翠遞過來的蜂蜜水一飲而盡:“王mama那邊呢,沒事吧?”她到要看看陸mama出了事,方氏身邊還有誰能給她出主意,靠那兩個黃毛丫頭?以為胡言亂語一通就能高枕無憂了?! “奴婢也不知道,不過聽說方表小姐昨晚是歇在大小姐房里的?!鼻锎浣o劉氏穿衣裳,低聲道,“以前到沒有看出來兩人親近?!?/br> 劉氏冷笑一聲,起來梳洗穿衣,等用過早膳外面難得的出了太陽,她笑瞇瞇的喊秋翠:“把斗篷拿來,我們到對面去?!鼻锎鋺艘宦?,問道,“太太是去救王mama嗎?” “我的人是想關就關的?!沒有證據就必須給我放人?!闭f完下了臺階,“信都送出去了吧?” 秋翠點頭:“高總管一早就走了,這會兒應該已經出城了?!?/br> 劉氏越發的滿意。 ------題外話------ 說點啥呢。對哦,月票,抖口袋。 ☆、049 斷臂 “二……二太太”牛氈家的望著由丫頭婆子簇擁而來的劉氏,目瞪口呆。 不是說兩房鬧翻了嗎,二太太今兒怎么來了。 難道是趁著大小姐和方表小姐不在家,所以趕著過來鬧事的? 牛氈家的悄悄和對面的婆子打了眼色。 “大清早的,沒睡醒回去接著睡去?!眲⑹夏门磷友诹搜谧旖?,撇著眉梢眼角問道,“你們太太在不在?!” 牛氈家的點著頭:“在,在!奴婢去給您回?!闭f著就跑著穿過抱廈去回話,劉氏扶著秋翠和叢雪跟著進了院子,牛氈家的已經打了個回轉,笑道,“太太請您進去?!?/br> 劉氏幾不可聞的點點頭上了臺階。 春荷上前行了禮,神色復雜的幫著打了簾子。 暖閣里,春杏和春柳正指揮著小丫頭們擦拭除塵,劉氏在門口脫了灰鼠毛的斗篷,放了手爐進去,就看見方氏坐在炕幾上神色平靜的撥著算盤。 小丫頭們見劉氏進來紛紛停了手里的活,驚訝的看著她,也不行禮。 春杏瞪了幾人一眼帶頭行了禮,幾個小丫頭才幡然明白似的行了禮。 “弟妹?!狈绞戏帕怂惚P,臉上淡淡的道,“請坐?!彼龑嵲谧霾坏叫睦锎е鴧捗嫔下吨驳臉幼?,做到這樣她已經是盡力了。 劉氏蓮步移著在方氏對面坐下來,春荷上了茶,劉氏看也沒看。 春杏帶著小丫頭們退了出去,房里安靜下來。 “陸mama不在,大嫂一個人忙著,辛苦了?!眲⑹闲ν绞?,“要說玉金這孩子雖又瘸又蠢的,可到底也不是心狠的人,怎么會好端端的動刀子殺人呢,實在是讓人意外的很?!?/br> 方氏昨晚一夜沒睡,心里正惦記著陸mama和玉金,聽劉氏這么一說,心里的火驀地就躥了上來,她冷冷的望著劉氏:“弟妹不用和我拐彎抹角,你知道我的,我向來口拙更不會裝腔作勢,你要說什么就直接說便罷?!?/br> “大嫂這是怎么了,才幾天的功夫就和我這樣冷淡?!眲⑹蠂@氣,“您說,我們妯娌這十幾年相處的多好,您對我照顧有加,我對您也是尊敬的很,怎么好端端的就成這樣了呢?!彼f著擦了擦眼角,露出傷心的樣子,“這就是告訴人家我們妯娌生了罅隙,別人只怕都不信?!?/br> 方氏實在厭透了,以前劉氏這樣她只覺得她率直可親,如今換個視角再去看他,就覺得虛偽的令她作嘔。 怎么有這樣的人,明明兩個人有罅隙了,還能和顏悅色的說話。 她就想起來武威侯府后院的那些糟心事,真是什么樣的人家養什么樣的人,劉氏出自那里,又怎么會是單純性善的,是她太蠢鈍了 侯門驕女。 方氏懊惱不已。 “別人相信不相信我不知道,但是我卻是相信的?!狈绞虾懿豢蜌獾亩瞬杷涂?,“弟妹要是沒什么要緊的事,我就不送了?!?/br> 劉氏望著這樣的方氏,只覺得高興,在嘴皮子上方氏向來不是她的對手,更別提心機手段了,她笑著道:“我來可是有正經的事,事情還沒說,大嫂就是趕我走,我也是不走的?!?/br> 方氏氣的沒了話,沒好氣的道:“說吧,什么事?!?/br> “當然是為了王mama的事……”劉氏說著有些顧忌的想到了幼清和薛思琴,朝外頭看了看,疑惑的道,“咦,清丫頭不是每天都守著你的嗎,今兒怎么不見人影了?!” 方氏放了茶盅,眉梢都不抬一下:“出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