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頁弘文

    第二章

    融融似乎能感覺到紀素的情緒，即便她跟他笑著說話，融融也沒有像平時那樣鬧騰，而是一聲不響乖乖的沖了澡**躺著睡覺。

    紀素哄融融睡著，之后又悄悄起身去了客廳。

    她晚上睡不著，所以出來上網。

    看著滿廚房都沒有怎么動筷子的飯菜就覺得糟心，紀素有些餓，她索性涼飯就著涼菜吃了一碗。

    她越吃越心塞，就不明白為什么榮建安總是對她那樣。她整天帶孩子做家務照顧公婆，已經忙得焦頭爛額，根本顧不上收拾自己，她認為她做到的事情并不是每個媳婦兒都能做到，可是即便這樣，榮建安依舊對她很不滿意。不是嫌棄她這個就是嫌棄她那個。

    當初戀愛時的貼心一點兒都不見了。

    紀素吃了一碗有點兒噎，急忙喝水順下去，之后繼續坐在電腦旁無聊的刷著網頁，順便看看主婦聚集的論壇。

    第二天一早還不到六點紀素就醒來，她動作麻利的給融融做著早飯——簡單的三明治和牛奶——之后才拽起來融融，把睜不開眼的家伙抱到衛生間，倒了杯水遞給融融，“漱口水趕緊刷牙，來吧嘴巴張開——啊——別動啊頭往起抬一點兒我看不到你的牙……”

    融融很配合的閉著眼睛被指揮，很快他清醒過來，刷完牙洗完臉坐到餐桌旁開始吃飯。

    “吃完了別忘喝牛奶啊然后自己穿鞋背書包！”紀素囑咐著融融，自己也快速吃了口東西，然后忙著換衣服。

    時間快指到八點，紀素拽著融融急急忙忙下樓。

    融融一路都很安靜，紀素可以安心開車。

    “mama……”突然他抬頭看著紀素，“爸爸還來么？”

    紀素頓了一下，立刻就用很柔的聲音跟融融說：“爸爸工作很忙，大概過兩個星期還會再來，融融你想去哪兒玩？咱們跟爸爸一起去好么？”

    “嗯……”融融又不說話了，側著臉看窗外。

    紀素也不知道該怎么跟融融講他們的關系，每次融融問起來榮建安的問題她都覺得有點兒尷尬。畢竟現在已經不是夫妻，卻還要在孩子面前裝作關系很好的樣子。

    她把融融送到老師手中，親親他的臉跟他道別。按照平時固定的安排，紀素這時候應該去超市。開車大概二十分鐘路程的那家超市生鮮永遠便宜，她得把一星期融融需要吃的魚蝦貝類全都補齊，另外還要買夠一星期的蔬菜瓜果。

    她正找停車位，這時電話響了，紀素沒搭理，這個時候找她的除了快遞沒別人，但是停車位不能等，一等就被搶走了。

    于是紀素安安心心的停好了車才拿出來手機，一看竟然是婆婆。

    “媽……”紀素回撥回去。

    “素素啊……”婆婆對她不接電話有點兒不滿，“怎么這么半天才接？”

    “剛正倒車來不及……怎么了媽？”紀素問。盡管她和榮建安離婚了，但對老人的稱呼還沒有改口。榮建安媽依舊時不時的看看融融，順便跟她聊聊天，她覺得改叫阿姨什么的有點兒別扭。

    “送融融去了幼兒園了吧？我在超市呢買的東西太多拿不回去你接我一趟，就在四季青那兒，連公交站都走不過去了，現在就來吧啊我超市門口等你！”

    紀素看看時間，有些舍不得本應該這個時候買給融融的新鮮海鮮。不過她并沒有下車，而是開著車去接婆婆。

    “這超市今兒特價東西特別多，回去你看著需要的拿走點兒?！睒s建安媽坐上車興奮的跟紀素聊。

    紀素專心的開車。

    沒多久她就把婆婆送到地兒，把東西拎上樓順便幫婆婆收拾歸位。

    榮建安媽在旁邊兒幫忙，“哎我說你們過的好好的離什么婚，搞得我現在看看大孫子都看不到。素素你跟建安好好商量商量，不行復婚得了。本來建安就經常出差不在家，你們現在離跟不離有什么區別，不就是見不著面兒么?！逼牌耪菇菧蕚渲形绲牟?。

    紀素提起這個話題并不高興，她繃著臉，“建安要離，我有什么辦法?！?/br>
    “你就說不同意唄他還能怎么著！你一個不同意，法院半年不給判，沒準兒這半年他就回心轉意決定就這么過下去呢。你也是沒主見，他說什么就什么！你說你要是堅持一下，我在旁邊兒給你勸勸，不就什么事兒都沒有了么?，F在倒好，你家里閑呆著，建安睡公司吃喝都不能穩定，你們兩真是吃飽了撐的！”

    紀素不太高興聽婆婆這么說，于是反駁，“是他提的離婚，憑什么我要留著他？再說我每天照顧孩子做家務還有其他很多雜事兒忙的不得了，怎么可能閑呆著，要不是接送融融我也不想全職家里呆著?！?/br>
    “不是有那個什么小飯桌兒么，還是托管什么的，我聽隔壁樓那老太太說她家媳婦兒就找了個托管的一個月八百塊錢管接看孩子一直到家長下班兒回來。人家能你怎么就不能！”

    這觀念跟紀素堅持的原則有很大出入，而且就這個問題已經跟婆婆討論過很多次全都無果而終。榮建安媽在這點上絕對堅持她是對的，但紀素也堅決不贊成這樣的做法，別人這么做她管不著，她自己的孩子堅決不能交到別人手里。

    “別人做別人的，反正我不可能把融融交給不認識的人?，F在丟孩子這事兒這么多，為了上班兒那三四千，萬一融融出了什么事兒，到時候后悔都來不及。再說了孩子交誰手里都不如自己帶著……”

    “哎……”榮建安媽嘆了口氣，“建安也是夠累的，壓力這么大……”

    紀素不想跟婆婆繼續這個話題，她很多次都想跟婆婆說，既然你不能幫忙接孩子，那就別來干涉我為了接送孩子而不能上班兒，但是想說很多次都沒有直接說出口，她根本不會應付這個老太太。

    也許人老了就喜歡重復說話，榮建安媽這幾個話題成了口頭禪，紀素沒等回答就聽煩了。

    于是她沒有繼續交流，閉著嘴巴專心分類超市買來的東西。

    紀素覺得正尷尬的時候，一通電話救了她。

    一看是幼兒園老師的來電，她急忙接起來。

    “融融發燒了不知道為什么，早晨吃的早點也全都吐出來了。上午我們觀察半天貼了退熱貼但是現在體溫直奔三十九度，沒有給吃退燒藥您趕緊的帶他去醫院看看吧！”老師簡單明了的說清楚了事情。

    紀素一聽立刻慌了手腳，“行行行您幫我多照顧著點兒融融，我馬上就去大概半小時，有其他情況及時通知我！”

    老師囑咐紀素幾句讓她開車不要著急，專門有一個老師負責照顧融融。

    紀素放下手頭的活拎了包就走，“融融有點兒發燒我趕緊回去接他去醫院看看！”

    榮建安媽聽著也著急，跟在紀素屁股后面到了門口，“哎呦哎呦這可怎么辦你等會兒我換個衣服洗洗手跟你一塊兒去?！?/br>
    紀素回頭看了好幾下，“您換衣服太慢我等不及了要么我先走，我一個人帶融融去醫院沒有問題！”

    “等會兒等會兒！”榮建安媽堅持叫住了紀素，“就兩分鐘你等我洗洗手不然手上全是泥！”

    紀素一路緊張的開著車飛奔到幼兒園，在門口通知老師之后便搓著手等在那里。她非常擔心融融的情況，但表面卻努力維持著平靜。她不想讓婆婆看到她因為孩子一點兒病而坐立不安手忙腳亂六神無主，到時候又會覺得她什么事兒都得靠榮建安來辦，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將這種負面情緒帶給融融。

    她想讓融融覺得生病不可怕，重要的就是她首先得不把病當病。

    融融很快就被老師領出來，紀素在門口看著那蔫兒蔫兒的樣子直心疼。

    “貼著退熱貼，您趕緊帶著他去醫院看看吧，突然燒起來的，是不是昨天著涼了還是上哪兒玩被傳染的？”老師擔心的說，“這段兒時間融融感覺不如以前愛說愛笑了，活動的時候總是一個人趴在那兒看書，也不跟小朋友玩兒，問他什么也都不說，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兒？”

    “啊……”紀素看著融融，她根本沒有心思跟老師多聊，“家里倒也還好，回頭我問問他什么事兒吧，我先帶他上醫院去，有了結果通知您?！?/br>
    “好嘞路上注意安全！”

    紀素摸著融融的額頭，特別燙。而且小臉兒還泛紅，一點兒精神都沒有。

    她把他放在兒童座椅之后，急忙帶他去兒童醫院。

    融融沒有精神，紀素把他抱在一處人很少的走廊，哪里有一排座椅，婆婆負責在這里陪著融融，紀素去掛號。

    很快就掛了特需門診，紀素買了冰袋回來給融融包在額頭，繼續抱著他乘坐電梯上六樓，融融的頭阮阮的搭在紀素的肩頭。

    沒想到排特需的人都這么多。紀素在分診臺遞交了病歷本，接著陪著融融坐在一旁等候叫號。

    婆婆突然脫下來外套蓋在融融身上，“發燒就發冷快給他蓋著點兒別感冒了?！?/br>
    紀素一看就頭大，一把掀開那外套遞給榮建安媽，“別蓋，越蓋越熱?！?/br>
    榮建安媽繼續拿著衣服要給融融蓋，“本來就發燒你還讓他冷著萬一感冒怎么辦！兩層病加起來更不容易好，你看大人發燒都冷的哆嗦要加被子，一個孩子都這么熱了你還給他減衣服，這兒人這么多你在給他傳染上別的病，趕緊蓋上別給我們融融弄的更病了?！?/br>
    融融頭貼著紀素的胸睡覺，她不敢說話太大聲，但婆婆的那些話讓她很想反駁又懶得反駁。這種論調自從融融生下來就開始有，一直持續到現在，即使有大夫給出正確解釋榮建安媽也不聽。

    所以紀素懶得跟她費口舌，將榮建安媽遞過來的衣服固執的退回去，不想跟她繼續為這個爭論，“融融睡著呢，別說了媽?！?/br>
    老太太見狀也就坐在一旁。

    過了好大一會兒終于喊到融融的名字，紀素急忙抱著他進去里面。

    婆婆跟在后面。

    “大夫……”紀素面對大夫才顯出一絲焦急，“孩子上午突然發燒不知道怎么了，幼兒園老師發現的說燒的很快……”

    大夫帶著白口罩，看到紀素的時候愣了一下，之后讓給融融掀起衣服，又是聽診器又是壓舌板，仔細的查看了好半天，才在病歷本上面寫著什么，“發燒不到二十四小時驗血也不準，現在回去主要以降溫為主，退燒藥和物理降溫都用著，別給孩子捂太多盡量少穿，沒有其他異狀在家觀察三天，如果有其他癥狀再來醫院復查，我給你開兩個降溫的藥，中藥和西藥按照規定吃，如果三天以后不退燒也要來復診……回去盡量讓孩子多休息!”

    “其他什么都不用？”婆婆在后面問，“孩子一下子燒這么高不輸液怎么能好？大夫你給孩子開點兒藥輸液吧趕緊退了燒免得燒壞了腦子……”

    大夫看了眼婆婆，“孩子太小能吃藥就不要輸液，而且現在沒有驗血不能隨便開，還是回家以多觀察為主……”他說著旁邊的打印機就已經開出來藥單，接著遞給紀素，“這兩個藥回去按照上面的要求劑量吃……這層藥房就可以取藥！”

    “好的，那謝謝您了大夫！”紀素心里有了譜就不再慌張，她囑咐婆婆陪著融融坐在一旁的休息長椅上，她拿著單子到本層的交費處繳費，順便去取藥。

    “你是不是紀素？”紀素正排隊等藥，后面有人在跟她說話。

    她回頭一看，剛才的大夫！“……是，請問您是……”她納悶的要命，腦子里在急速的回憶著什么地方可以讓這個大夫記住她的名字并且是從哪里知道她的名字，重要的是莫非孩子病情不正常所以大夫追出來特別說明？

    “是我……”大夫摘下來口罩，“好多年沒見了沒忘了我吧？”

    這一下讓紀素嚇得不輕，“頁……”她指著大夫說話的樣子都有些結巴，并且這個長相……她極力的回憶著他的全名，“頁……弘文？”

    大夫哈哈一笑，“你終于想起來我了??！”

    紀素吃驚的打量著他，“你怎么會在這兒？以前同學會不是聽說你在國外么……”這頁弘文跟她年紀差不多，小時候一個大院兒里面玩兒，長大了各自搬了家，但是兩人卻在高三的補習班又碰了面，做了一年的同學。

    “你這樣子怎么都沒有變啊……”紀素很驚訝，“怎么保養的？除了更成熟了哪兒哪兒都沒有變化，也不見胖！”距離近了之后她微微仰著腦袋看他，頁弘文現在三十出頭，還是顯得很年輕，不過比以前更男人了。補習班的時候他可是全班女生暗戀的對象。

    “一直都這樣兒，不過你比以前胖了不少啊，我也是猜著喊你，都不敢確認?！表摵胛暮俸傩χ?，“我剛回國沒多久，誰都沒有見就開始工作，你有什么聯系方式沒有留一個回頭改天見面吃個飯，把你老公也叫上。怎么說都是從小一起玩兒的，現在見一面真難！”頁弘文將手機遞給紀素。

    紀素接過后在上面輸入了自己的電話，然后按了撥打鍵，沒一會兒她就感覺到了自己手機的震動。

    “好了，沒事兒什么時候給我打都行我不上班兒時間很方便?！?/br>
    “好嘞，那我繼續回去，還有病人等著?！表摵胛氖掌饋硎謾C急急忙忙回到診室。

    紀素把婆婆送回去后，帶著融融回了家。她把融融脫光了放在床上，之后倒了水量了體溫吃了藥，也陪在她旁邊兒沒事兒翻手機。

    因為退燒藥的緣故，下午融融體溫降了些，他疲憊的睡著了。

    眼看天色已經黑了，融融睡到了晚上八點還沒有起床的跡象。她摸摸他的額頭，似乎稍微又有點兒燒起來。

    她頓時提高警惕。

    沒一會兒手機開始震動，紀素一看，連忙拿去客廳，壓著聲音接聽，“喂？”

    “紀素？我頁弘文，孩子好點兒了沒？”

    紀素像是抓到了救星似得，連忙講一下午融融體溫的變化過程。

    頁弘文耐心聽完之后才說：“應該沒大事兒，晚上多觀察觀察按時吃退燒藥就可以。你家在哪兒我去你那兒看看孩子去，我剛下班兒有空，正好也十幾年沒見你了跟你聊聊?！?/br>
    紀素覺得有大夫在身邊兒就無比的可靠，于是她帶著謝意連忙告訴頁弘文她家的地址，結果沒過半小時她的手機就收到一條信息，“開下門我就在門外”。

    紀素今天第二次見到了頁弘文。

    “快進來坐?！彼泻繇摵胛?，之后將泡好的茶端來。

    頁弘文將手里的一個醫院的小袋子遞給紀素，“來的匆忙沒有給孩子準備禮物，下次補上。臨時從醫院拿了點兒小孩兒平時用得著的東西，有退燒藥和退熱貼棉簽兒碘伏之類的，家里備著沒準兒就用得著?！?/br>
    紀素接過來道了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