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珩哼了一聲，“爸，你等著吧，這次家長會老師肯定會表揚我的?！?/br>
    “我不去。丟人?！币郧懊鞫麻L沒少被老師批評的，有的老師還是剛剛畢業的小姑娘。那以后他能不去參加家長會就不去。

    明珩雙手擔在椅子上，“不去就算，我上樓了?！闭f著他拿過書包。

    明父盯著他，兒子什么時候背書包了？

    明父心里存著疑惑，給明珩的班主任打了電話?！袄蠋煱?，明珩最近在學校沒犯什么錯吧？”

    老師說道，“明珩最近進步很大，上課比以前認真了許多，男孩子到了高中潛力很大?！?/br>
    明父心想這是他家明珩嗎？

    “上個月給他換了一個新同學，是個文靜的小姑娘，學習成績很好，幫了明珩不少?！?/br>
    明父了然，心想著下回要好好謝謝人家小姑娘。

    明珩的變化明家父母心里暗暗欣慰，明家有子初長成啊。

    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最美年華，雖然每天都是沉浸在題海中，不過后來，再想想，那段歲月可能很多人都會覺得是人生最快樂的時光之一。

    明珩和鄒瑤之間的關系也好了很多，當然這是明珩自己認為的。一般明珩說上十句，鄒瑤才會不冷不淡地回一句。

    鄒瑤不理他時，他雖然不滿，不過也不會做什么，頂多翻翻白眼，“悶葫蘆?！?/br>
    明珩漸漸也習慣了，他該玩的時候還是玩，成績卻一點一點的好起來。

    a市入冬總是特別快，那時候教室根本沒有空調，門窗緊關都冷颼颼的。一入冬，鄒瑤的手就開始生凍瘡。

    明珩期初還笑她，“吃飯的時候你得小心點，別把自己的手當胡蘿卜給啃了?！?/br>
    鄒瑤習慣了他的調侃，有時候氣極了會瞪他一眼。

    誰都覺得奇怪，這兩個完全不搭的人怎么能這么和諧的坐在一起。

    冬天上學特別的冷。鄒瑤家離校騎車要四十分鐘，可她每天都來的很早。明珩從來沒有和鄒瑤聊過他們各自的家庭。

    鄒瑤知道他家庭很好，有多好？她聽其他女生說過，他爸爸是大老板，她mama是律師。他家住在湖邊的大別墅。

    鄒瑤不知道衣服的品牌，只知道，女生私下會悄悄議論，明珩的衣服和牌子。她有次不小心踩了他一腳，她盯著他的鞋子看了好幾秒，這雙鞋竟然要1000多。

    mama半個月的工資了。

    她動動腳指頭，那時候，她穿著三十多塊錢的老棉鞋，可一點都不覺得冷。

    明珩把腳遞過來，“鞋子漂亮嗎？我堂姐在上海給我帶回來的，我們這沒有這一款?！?/br>
    鄒瑤撇過眼，“難看死了?！?/br>
    “土包子，你懂什么?！泵麋衩黠@不樂意了。不過以后，明珩再也沒有穿過那雙鞋了。

    那年寒假，明珩因為這學期表現好，父母恩準他出國玩了?？旎貋淼臅r候，明母在電話里交代他買些禮物帶回來。

    明父一旁提醒，“給你同桌帶份禮物?！?/br>
    自從放假后兩人就沒有聯系過。

    “她眼光太差，我帶什么給她?！泵麋窭浔卣f道。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沒良心，人家對你多好！你現在的成績都是人家幫你的?！泵鞲负鹬?。他上次去開家長會時見過鄒瑤，對她印象特別深，那天她的家人沒來。散會后，她進來的早，他還沒有走。

    “你是鄒瑤吧？我是明珩的爸爸。明珩這學期多虧了你的幫助，以后有時間到家里來玩?！?/br>
    鄒瑤臉紅了，“這是我應該做的，我們是同學?！?/br>
    “那你把她接我們家來，你好生謝謝她?！泵麋袼崴岬卣f道。

    明母趕緊說道，“行了，女孩子你看著有什么手鏈買一條漂亮的送她?！?/br>
    “知道了?！泵麋駫炝穗娫?，立馬就去逛商城了。

    回國后，班上同學約他出去玩，他玩了幾天覺得沒勁?？吹蕉Y物盒子，心想算了，大男人不和小女人計較，他給鄒瑤打了電話，好久才有人接。

    “喂——”鄒瑤問道，言簡意賅。

    明珩這心突然撲通撲通地跳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喂？”

    “那個是我?！泵麋窠K于開口，“鄒瑤，我讓你給我打電話你怎么一直不給我打電話？！”他大聲地質問道。

    放假時他好像是說過。

    “喔，打電話要錢的?！?/br>
    明珩氣得要砸了手機。

    “你有什么事？作業不會寫？”

    “你有沒有時間出來一趟?！?/br>
    “干嘛？”

    “作業不會寫問你?！?/br>
    她沉默了一會兒，“那好吧。后天下午我才有時間?！?/br>
    “你是國家主席??？我見你還要預約。馬上出來?！泵麋褚?。

    鄒瑤喏喏地說道，“我要給幾個小學生補課。要不明天下午？”

    明珩勉強同意了。

    兩人約著明天九點在肯德基碰面。

    鄒瑤和孩子說了明天上午不用到家里來，晚上又和孩子的家人打了招呼。鄒母說道，“瑤瑤明天出去把過年衣服買了。錢在抽屜里?！?/br>
    鄒瑤喔了一聲，繼續聽英語磁帶。

    a市現在的氣溫都在零下五六度，外面冷颼颼的。鄒瑤騎著自行車趕到肯德基。她在外面就看到明珩了。

    明珩看到她推開玻璃門，想站起來，屁股剛離開椅子又趕緊坐下來。

    鄒瑤大步走過來坐到他對面，她一邊摘著帽子口罩，一邊問道，“題目呢？”

    明珩瞅著她，黑色羽絨服顯得她瘦瘦的，“鄒瑤我看你以后當老師就挺好的，絕對是個好老師?！彼朴频貜目诖锾统鲆粡堈鄢煞綁K的紙，上面是他草草抄的幾道題目。

    鄒瑤二話沒說，就拿起筆開始演算。十分鐘就做了三套，最后一套把她卡住了。

    明珩眉眼一動，嘿嘿，我還以為你是鄒無敵呢？不會了吧。他一只手抄在外套口袋里摸著禮物盒子。

    鄒瑤眼見著這道幾何體演算了一張紙也沒有答案，她越來越熱，就解開了外套，里面是一家紅色毛衣，胸前竟是一個小雪人。明珩盯著她的毛衣。

    鄒瑤皺著眉，“這是哪里的題目？”

    明珩撇開眼，“練習冊上的?！?/br>
    鄒瑤又研究了一下，“你是不是抄錯題目了？”

    明珩一瞪眼，拿過紙，仔細研究一下，其實他拿里記得，“你解不出來嗎？咦，難道是我抄錯了?！?/br>
    “那算了，我給你說前面幾道?！彼椭^，一句一句地分析。

    明珩看著她干燥的唇角，“鄒瑤，你要不要喝點果汁？”

    “不用了，給你說完了，我就回家。你會了沒有？”

    明珩點點頭，“差不多了?！?/br>
    “數學題不用做太多，要學會舉一反三?！编u瑤表情認真。

    “你寒假忙什么呢？”

    “我給鄰居孩子補課?！彼_口道。

    “免費的嗎？”

    鄒瑤突然紅了臉，搖搖頭。

    “對，可不能白干了?！泵麋裥χ??！澳愕纫幌??！彼艿角芭_去，不一會兒端來一個盤子。

    “鄒瑤，請你吃漢堡還有橙汁?！彼哪樕昧撕芏?。

    “我不餓?！编u瑤已經穿上羽絨服了，“我要去書店買下學期的輔導材料?！?/br>
    “你不吃，我扔了?！泵麋窨囍?。

    鄒瑤站在那兒，“那好吧，我們在這里吃完?！彼】谛】诘爻灾?。

    “好吃嗎？”他問。

    鄒瑤想了想，“沒吃前我一直以為這個會很好吃，不然的話，小孩子為什么總喊著要吃。其實沒我媽做的餅好吃?！?/br>
    “你第一次吃？”他壓著驚訝。

    “我都在家里或者食堂吃飯。一個漢堡的錢可以買一天的菜了?！彼槐菊浀卣f道。

    明珩突然覺得心里酸酸的。

    吃完漢堡，兩人去新華書店。正是假期時間，很多孩子捧著書席地而坐。鄒瑤最后選了兩本，一本化學的，一本數學的。

    明珩拿了一籮筐，每門課都買了一本或者兩本。

    鄒瑤皺眉，“你做不完的?！?/br>
    “買了我心里踏實?！?/br>
    兩人各自付了款，鄒瑤要回家了。

    她帶上了圍巾口罩，沖他揮揮手。

    明珩只能看到她露在外面的那雙眼睛，又大有亮。他裝作不在意地說道，“對了，鄒瑤，我差點忘了。我在美國給你帶了件禮物。喏——”

    “什么？”她接過盒子。

    “沒什么，送給你的。你回家再看吧。那個今天謝謝你。你回家吧?！?/br>
    鄒瑤點點頭，“再見?！?/br>
    “新年快樂！”

    “新娘快樂！”

    鄒瑤喝多了，回來的路上一直在回憶以前的故事。下車后，她走路都晃晃悠悠的。走到住院部，她沒敢進病房，身上的酒氣太重了。

    聚會結束后，明珩頭也沒回從她身旁走過來。她看著他開著一輛黑色的名車，慢慢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