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還敢提蘭香?若不是知道罰了她,你回來定要哭個沒完,光是幫著你逃走這一條,就夠她死好幾回了?!?/br> 原來他都知道了,秦歡閉著嘴,眼觀鼻鼻觀心,這會真是半句話都不敢說了,生怕再說什么又連累了她們。 沈鶴之的懷抱guntang,手指卻還是冰涼的,他一手捧著她的腳,一手輕輕地涂抹著膏藥,擰著眉像是在對待什么易碎的珍寶。 秦歡就這么盯著他看,不知不覺就看入了迷,好似方才那個口中喋喋不休,就要逃走的人不是她。 “還疼不疼?”沈鶴之手上不敢使勁,她這細皮嫩rou的,生怕摁的用力,她又會覺著疼,沒聽到聲響才抬頭去看。 就看到了秦歡呆呆的樣子,方才還厲害的像老虎,這會又乖順的像只小兔,比這天氣還多變,但她這般迷糊的樣子,格外的惹人憐愛。 沈鶴之喉間發緊,飛快地移開了眼,正好揉到她吃疼的地方,她下意識的冷抽了聲,似小奶貓般的輕喃了聲疼。 “下回還敢不敢了?” 秦歡像是在與她賭氣,抿著唇沒吭聲,小心翼翼往他的另一個方向挪了挪,用行動表示她的不滿。 沈鶴之在心中失笑,暗道真還是個小姑娘,天天說自己是大人了,瞧瞧這像是個大人的樣嗎?但他后來大概猜到了秦歡為什么生氣,知道她不喜歡聽小孩這樣的哈,也就沒說。 松開了她的腳踝,站起了身。 他真的如她所愿松開了,秦歡又覺得不得勁了,讓松就松,方才怎么沒見他這么聽話過。 哼,不理就不理,她自顧自的撇開眼,就算聽著走遠了的腳步聲又回來了,也不肯回頭去看。 即便他帶著哄小孩的口吻,低低地道:“手伸出來?!?/br> 她也還是固執的不理人,直到感覺有陰影籠罩著她,面前有人半蹲了下來,她才不解的抬頭,便見沈鶴之撩起了她的寬袖,輕柔的拉過她的左手。 冰涼的膏藥在手腕處輕輕揉搓,這是被他抓紅了的地方。 她之前疼得厲害,但后來只顧著生氣了,根本就忘了手還疼,沒想到他都記著。 沈鶴之的動作熟練,好似曾經做過無數次那樣,這會全然看不出他平日冷厲的樣子,溫柔又繾綣,那種被人呵護寵愛的感覺又回來了。 方才看到他和南越公主談笑,她沒想哭,崴了腳疼得厲害,她也沒有想哭,可這會她的眼眶卻有些酸了。 他還不如一直冷待她,一直兇她,或許她還能果決些。他待她越是好,她就越是不舍。 明知道不可以的,卻又忍不住的掉入他溫柔的陷阱里。 “我想回去?!鼻貧g的聲音悶悶的,像是丟了寶貝的小可憐。 “回哪兒?”沈鶴之動作頓了頓,也只是片刻,又重新的揉了揉。 “回秦家,那才是我家,舅舅忘了,我姓秦?!边@又是他曾經說過的混賬話,沈鶴之輕出了口氣,至少她沒說要去找李知衍。 “方才不是還喊沈鶴之?現在知道自己姓秦了,當初眼巴巴的不肯回去,這會鬧著要回家了?你在這待了八年,我何時趕你走過。這就是你家,永遠都是?!?/br> 秦歡的手指絞著衣擺,嘟囔著嘴,又覺得沒什么好藏著掖著的,現在是她家,那是家中還未有女主人,到時有了,恨不得早早的趕她走。 “等南越國的公主來了,我還是要走的,早走晚走都是走,還不如自己走?!?/br> “誰和你說的?就算她來了,你又為何要走?!边@事關南越國公主什么事,沈鶴之覺得有些離譜,又好像抓到了些什么關鍵的點,她難道是誤會了? 正欲要說,門外就響起了同福的聲音,“殿下,宮內急召,請您立即進宮?!?/br> 秦歡還在等他說,聞言垂下了頭,每次都是這樣,每次他答應了要做什么,就會有事情來了,他能分給她的時間永遠都只有一點。 沈鶴之也有些燥怒,但這段日子他的好弟弟落馬,朝堂上局勢瞬息萬變,若不是擔心她,他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出宮,猶豫再三后道:“阿妧乖乖在家,我很快便回來?!?/br> 秦歡本來是很期待,他能說出些什么來的,但這會什么都不想聽了,更不想說話,她敷衍的撇開了眼,只想讓他快點走。 沈鶴之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腦袋,也被秦歡給避開了,看著僵在空中的手,以及不乖的小孩,無奈的收回了手。見她一副不愿說話的樣子,也就站起了身,出去的時候喊來了蘭香,仔細的交代了兩句,又看了眼屋內的人,才大步的離開。 等到屋內沒有聲音了,秦歡緊繃的神經才松懈下來,知道人真的走了又覺得難受,她好似聽見了,屋外的下人明明提起了公主什么的。 她自暴自棄的在榻上趴著,直到蘭香的聲音響起。 “小小姐,小廚房準備了茶點,您餓不餓?要不要嘗嘗?!?/br> 秦歡聽到蘭香的聲音,才算來了精神,點了點頭坐起。 主仆二人許久未見,都有些悵然,秦歡吃著點心,聽蘭香說這兩年府上京中發生的事,心情才慢慢平復下來。 “殿下這兩年也不在京中,府上空蕩蕩的,奴婢們每日便是打掃您的臥房,等著您回來?!?/br> 秦歡有些許的后悔,當初說走就走,險些連累了她們,如今做事也沒那么的孩子氣了。 “奴婢先伺候您梳洗歇息?!蔽輧葨|西都是現成的,即便她不在,衣裳也是每季都在做,給她梳洗之后換上了新衣,坐在銅鏡前梳著頭,她好似又變回了那個無憂無慮的秦歡。 只有她自己知道,不一樣的。 她的心境已經不同了,她不是當初不諳世事的秦歡,她不僅喜歡沈鶴之,還想要更多。 “我想出去一趟?!鼻貧g在屋里坐著實在是煩悶,腳上有傷院子里也沒什么好逛的,只覺得待不住,李知衍還等著她去劉縣令家。若是她不回去,伯父肯定要擔心的。 蘭香卻露出了為難的神色,“殿下走前交代了,小小姐要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出去?!?/br> “他這是要做什么,關著我?” “殿下只是擔心您的安危,您先別急著生氣,等殿下晚上回來了,一切便清楚了?!?/br> 秦歡不想為難她們,又怕秦家人會擔心,只能讓人去秦家傳了消息,再與李知衍道聲謝,下回得空了再去劉家拜訪。 她不是真的想等沈鶴之回來,畢竟他說話總是不算數,但回到熟悉的小院,看到對面擺放著他的碗筷,就下意識的忘了動筷子。 等菜都快涼了,才反應過來,等他做什么。 果然,等秦歡用完晚膳,沐浴更衣后,沈鶴之也沒要回來的跡象。 蘭香去前院探了好幾回,秦歡干脆讓她別去了,吹滅了燭火,早早的上床休息了。 也不知是屋內的熏香助眠,還是她今日太累了,回到熟悉的地方,剛一沾枕子,很快她的眼皮就耷拉了下來。 - 沈鶴之夜深才出宮,回到府上根本來不及歇,便直奔后院,沒想到院中的燭火早就滅了。 蘭香守在屋內,見到他來,恭敬的上前行禮,將秦歡今日在家做了什么,詳細的通稟。 沈鶴之聽到她晚膳等了自己許久,既高興又自責,知道她給秦家和李知衍都送了消息,臉色又黑了。 “小主子已經歇下了?!鼻貧g在里屋睡著,怕擾著她休息,蘭香的聲音壓得很輕。 “你們都下去吧,孤去看看她?!?/br> 蘭香明顯的愣了愣,小主子都睡著了,有何好看的?況且殿下之前不是很在意避嫌,如今怎么……但她也不敢多說,低頭攏手退了下去。 出去之前,她看到太子繞過了屏風,站在了小主子的床畔,就這么直勾勾的看著。床上熟睡的人好似翻了身低喃了句什么,太子竟然就這般的俯下了身。 兩人的身影交疊,斑駁著落在屏風上,她只看了一眼,就害怕的退了出去。 太子怎么會存了這樣的心思…… 第42章 “誰是他舅舅?” 屋內的燭火都滅了, 為了方便她偶爾要起夜,只剩下床畔一盞微弱的燭光。 窗牖是用輕薄的紗籠著的,即便關著, 也能隱約看見月色, 空氣中泛著又淡又甜的香。 沈鶴之便站在床畔,眼睛不眨地看著睡夢中的小姑娘, 好似只看著她的睡顏,也歡欣不已。 秦歡睡得極香, 沒了白日的劍拔弩張, 又乖又嬌, 讓人不舍得驚擾。 直到睡夢中的人, 似喃似嗔的哼哼了兩聲,額頭有些薄汗, 臉頰也泛起淡淡的緋紅,才將沈鶴之驚醒,他的臉上也跟著有了兩抹異色。 他知道秦歡不會醒。 她有段時候總是做噩夢, 睡得很是不安,他特意讓荀太醫制了香, 這香對人不會有害, 卻有安神定心的效果, 且點了后會睡得尤為的沉。 正是知道, 他才敢出現在這, 避開所有人, 只想多看她兩眼。 沈鶴之遲疑了會, 見她的臉頰越發的紅,額頭的汗還在冒,克制了又克制。終究是忍不住俯下身, 用手背搭了搭她的額頭。他剛騎了馬吹了風,手背帶著涼意,觸碰以后自然覺得燙。 他好看的眉頭擰緊,臉上有擔憂的神色。這幾日雖是入了夏,但早晚依舊是冷,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著了涼。 想喊大夫又怕擾了她的夢,想到小的時候,她會踮著腳尖拿額頭來搭他的額頭,喉間便是一陣發緊,在心中不停地提醒自己,他只是在關心她有沒有發熱。 等穩住了心神,才緩慢地彎下身子,額頭搭著她的額頭。 兩人貼得很近,近到他能看清她長翹的睫毛,像把濃密的小扇,不用扇,就能勾得他的心直跳。她沒睜開眼,他卻知道這雙眼有多明亮動人,小巧的鼻,嬌艷若櫻的唇,每一處都美的恰到好處。 尤其是靠得近了,能聞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桃花香,以前這香味還不明顯,回了趟家后,這香已經藏不住了。 之前他怎么不知道,她有如此勾人。她什么都不用做,他便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秦歡半夢半醒間,總覺得熱。 京城已經入夏,她自小就怕熱,以前端午后屋內就會擺上冰山,她貪涼,夜里也要擺著,隔日就被凍得發熱。 自那之后,沈鶴之發了火,每回冰山都是放在堂屋里,找個小丫頭拿扇子輕輕的往冰上扇風,只許她這般的嘗點涼意。 她昨日回來的匆忙,又只顧著和沈鶴之賭氣,哪還管得了別的,這會睡著越發的熱,不舒服的低喃了幾聲,下意識的踢了踢被子,掀開了被角。 沈鶴之眸色發沉,目不斜視地搭在秦歡的額上,感覺了一□□溫,并不算燙,正要直起身。 就感覺到大腿被踹了踹,力道不大,與其說是踢,不如說是在撓癢癢。 他本就在做虧心事,驀地感覺到這小動作,心虛的抬起了身子,低頭往下看去。 就見秦歡的腳不知何時鉆出了被褥,方才使壞的便是她。沈鶴之還以為她醒了,呼吸倏地停滯了,一動不敢動。 風晃動著燭火,蛾子扇動著蝶翼,就這般僵持了許久,也沒等到她之后的動作。 沈鶴之僵著脖頸抬頭去看,便見小姑娘睡得依舊香甜,這么折騰了一番,臉頰的紅暈略微的散了些,他才后知后覺,不是病了,而是熱的。 他被自己的一驚一乍而失笑不已,又忍不住輕輕捏了捏她秀氣的鼻尖,真是個小壞蛋,便是睡著了也要折騰人。 秦歡被捏著鼻子,也沒感覺,呼吸平和,睡得依舊的投入。 沈鶴之怕她這么睡會冷,小心地將被褥又給她蓋好,掖了掖被角,就打算要走。 可沒想到,方才還睡得安穩的人,等他剛一站起,就又難耐地伸出了腳,許是睡夢中對此不滿,這回幅度更大了些,不僅露出了細白的雙腿,就連腰肢也露出了些許。 甚至還能看到她嫩黃色的肚兜一角。 沈鶴之回頭輕瞥,正要收回目光,便愣住了。 被褥是她喜歡的淺粉色,在燭火的映照下,她的肌膚就像籠著一層淡淡的柔光,色若凝脂,肌如美玉。 明明長得艷麗嬌美,卻又有著最為純澈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