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1.回宗
之后的幾天,楊揚只顧帶著知蟬去偷酒去了,根本不管其他的事情。 兩人過得很充實,很滿足。 而宗門里,隨著那些得知了丟失他們寶物的宗門長老、內門弟子的后續情況,八卦的訊息持續被跟進著,關于知蟬的情況也逐漸為人所知。 “什么?宗門長老、弟子丟失的寶物,竟然都是那個才到宗門不久的弟子撿到的?也就是說,他才是這一切怪異事件的始作俑者?怎么可能?” “嗯?宗門各個支脈執掌,為了那個才進入宗門不久的小家伙,竟然不惜大打出手也要決出誰當他的師父?他到底是怎樣的天縱之資?這很不尋常!” “各支脈執掌爭執了半天,結果那小家伙竟然成了紫陽七旋瘋之首,紫陽七禽獸獸領楊揚的徒弟?我不信!怎么可能?怎么能跟著楊揚那個禍害……不要!” 八卦訊息滿天亂飛,宗門里議論得無比熱鬧。 而這些流傳的訊息,每一條都足夠驚爆弟子的眼球。 宗門弟子私下里熱議不斷,各種蜚短流長更是越傳越玄乎。 關于知蟬的討論沒有停過,那天縱之資,怎么得到長老、弟子們寶物的種種原因,什么前世今生,返老還童都給扯出來了。 許多弟子私下里當談資的八卦訊息,一天之內可以聽到七八個不同的版本。 而關于知蟬為什么成為楊揚弟子的揣測,更是沒有停過。 這同樣扯出了無數荒誕不經的版本來。 這一切大有越演越烈之勢。 一些最初聽聞八卦消息的弟子眼見情況不對,終于忍無可忍,決定重振視聽,隨后,他們去找身為前《紫陽見聞錄》主筆的周漁,聯合他再次做起了八卦雜志。 之前的八卦雜志因為遭受宗主的明令禁止,自然不可能復刊了。 所以想了想,眾人啟用了新的雜志名,《新紫陽見聞錄》。 這群有強烈八卦精神的弟子,以反峰為據點,充分吸取了前一本八卦雜志被宗主取締的教訓,開始做起了這全新的八卦雜志。 周漁依然作為執筆人,其他人全程協助,避免文章的虛假浮夸,更避免觸及各位宗門巨頭雷區的事情出現。 以防八卦雜志再次在宗門遭禁。 很快《新紫陽見聞錄》第一期便就此誕生。 ——是罪惡的萌芽,還是恰少年風華?說一說成為紫陽七旋瘋之首徒弟的知蟬。 …… 《新紫陽見聞錄》概述了最近發生的事情,并終結了一切虛假浮夸的流言。 宗門弟子終于能夠好好了解最近宗門中發生的事情,而不是像聽著某些虛幻不實的故事一般一頭霧水了。 在楊揚疏于更新《誅仙》,疏于定期更新《仙門八卦周刊》的當口,《新紫陽見聞錄》一出,立即成為了宗門炙手可熱的讀物。 這樣的熱議一直持續了好幾天,本來,沒有意外的話,這一切話題還將會持續下去。 可是在某一天,在幾個本該離開宗門的弟子回來的時候,關于楊揚,關于知蟬的八卦卻如同嘩嘩流水凍結一般,于宗門內徹底肅清。 這幾個本該離開宗門的弟子,便是代替宗門在天下行走的裘一劍、花弄影、柳月三人! 本來,他們只是回到宗門,或許眾人還不至于發生如此變化。眾弟子該議論依然議論,該做什么,也仍會繼續做什么。 之所以會讓眾弟子如此噤聲,不再議論楊揚、知蟬的事情,而是把目光投向回宗的裘一劍三人的原因是,一些弟子看到三人回來的時候,裘一劍是被花弄影和柳月攙扶著回來的。 當時花弄影和柳月看起來有日夜兼程趕路的疲憊。 而裘一劍更是面無血色,雙眼無神,似是受到了極重的傷。 三人回宗后,一路向著劍林峰而去。 很快,宗門弟子便知道了,三個本該代宗門天下行走的弟子,其中最出色的那劍林峰弟子,出事了! 而這件事,幾乎牽動了所有宗門弟子的心。 裘一劍在外發生了什么事情,也成了所有宗門弟子唯一關心的話題。 至于某個瘋子,已經被他們拋在了腦后。 —— 夜。 薄涼的溫度浸染了整座劍林峰。 劍林峰上一片沉寂,在弟子住處,有著昏黃的光線從窗戶透出。 裘一劍的住處,照明用的晶石正散發著暖黃色的光。 白天探視的師兄師姐師弟師妹,此時全都離開了,他也總算松了一口氣。 他不太適應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們對他不加掩飾的關心目光,更不喜歡他們那迫切想要去找傷他的人報仇的想法。 到現在,他依然覺得那個人不配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們去記掛,并對那個人大費周章。 好在,最終這一切都被師父制止了。 他半臥在床上,蒼白的面容,在照明用的暖黃色晶石中微微泛黃。 在這難得的安靜氛圍下,裘一劍有些神思不屬。 良久,他抬起雙手,雙手無力的顫抖著。那雙手上,仿佛有著身體疲憊的嘆息,也有他被毀掉的劍的悲鳴。 他的劍,在那一戰中斷了。 與劍同鑄起來的劍心也在那一戰中毀了。 劍修的劍心被毀,便等同于修為盡廢! 多年苦修一朝傾坍,裘一劍本該痛苦、不接受現實,又或者后悔與那人的交惡。 可是,這些情緒裘一劍都沒有。 在那幾乎必死的局面下,他能僥幸活下來,已經足夠幸運,他沒有任何抱怨。他只是有些遺憾,以后,似乎沒有辦法再與駱師弟一較高下了。 除此之外,剩下的只有今后何去何從的迷茫。 房門被打開了。 劍林峰執掌石青風走了進來。 “師父?!濒靡粍ο肫鹕砉в?,卻被石青風按住了。 白天,劍林峰一脈弟子全在,在群情激奮中,石青風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叮囑裘一劍好好休息。 夜晚他又來到這里。 心性堅韌,眼神堅毅果決,是練劍的好資質。 石青風還記得收裘一劍為徒前,裘一劍留給他的第一個映像。 他盯著裘一劍,沒有看到裘一劍有什么失落不甘,更沒有一蹶不振,他只是有些疲憊,有些迷茫罷了。 遭逢重創,雖然充滿了前途和將來的困惑迷茫,卻仍保持著本心,正視身上發生的一切,這很不容易。 此番劫難,未嘗不是件好事…… 在靈洲仙會上,何青魚其實就告訴過他,隱約看出了裘一劍身上含著的煞氣,也知道他恐有災劫加身。 但當時何青魚和他都以為只是小災小難,不甚在意。否則石青風無論如何也會在外待著,給他們些護持,也不至于發生這樣的事情。 當時石青風不慎在意,倒是師兄何青魚找到莫英男,囑咐了她一聲,讓她暫時先跟著裘一劍他們一段時日。 若是兩三個月內沒有發生什么異常,她再自行離開。 也好在有師兄的那番話,否則裘一劍的情況就不好說了。 石青風心底有些自責,可是結果已經無法改變,他只是站了一陣,詢問道:“有什么想說的嗎?” 裘一劍沉吟片刻,搖頭。 石青風無言。 師徒兩人忽然陷入了一陣沉默。 許久,石青風才打破沉默,再次問道:“有什么打算?” 裘一劍再次搖了搖頭。 石青風知道裘一劍仍處于迷茫當中,劍心被毀,幾十年修行旦夕之間毀滅,前途茫茫,毫無方向可言。裘一劍需要的是些許點撥,因此,石青風沉吟片刻,說道:“駱珈藍還在等你一戰?!?/br> “可我劍心已毀,劍心的傷勢也再無法痊愈,又如何再與駱師弟一戰?” “只是劍心毀了而已?!?/br> 聞言,裘一劍在片刻的失神后,雙眼中忽然透出了些許光彩,他似乎知道了石青風的意思:“師父您是說……” “你還可以修煉?!?/br> 果然! 裘一劍笑了。是啊,劍心被毀,劍心的傷無法痊愈,但他的修行根基沒有毀掉,他還可以修煉,他還可以修煉道法! “廢了劍心,只是不能做劍修,還可以修煉,只是一切重頭開始罷了……重頭開始啊……呵?!?/br> “愿意嗎?” “自然?!濒靡粍Φ?,聲音堅定。 石青風松了口氣。 在些微沉默后,裘一劍問:“我,還能追得上嗎?師父?” 這是裘一劍心底唯一的疑問。 “嗯?” “還追得上駱師弟的腳步嗎?” “這幾十年算得了什么?修行之路漫漫,短短幾十年如何窺探得到前路如何?” “謝謝師父指點,徒兒懂了?!?/br> “想報仇嗎?” “報仇?”裘一劍搖了搖頭,嗤笑一聲,“他不配?!?/br> 即便那要殺了他的人修為再高,即便對方天賦再強,即便他當時死了,他裘一劍也有自己身為名門正派弟子的堅持和高傲。 有些人是對手,但有些人,從始至終都不配他正眼看上哪怕一眼! 就比如那個滿身戾氣,視他人性命為草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