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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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樂長公主保養得宜的臉一拉,“駙馬不在京城,阿兄還不許我找人解解悶了。同是阿娘生的,阿兄后宮佳麗三千,我才幾個?又沒鬧出什么來,阿兄值當這么罵我嗎?” 皇帝被理直氣壯的常樂長公主氣了個倒仰。 方太后,方太后整個人都不好了,常樂這是還嫌自己男人少! 結果兩個被氣的沒暈,氣人的突然暈了過去,御醫一把脈,先哆嗦了下,“公主有孕月余!”真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方太后,“……” 皇帝,“……” 駙馬外任,三年未歸。 長樂殿里母子倆風中凌亂,外面大臣馬上也跟著凌亂了。 皇帝轉性了,禮賢下士了。 大臣們都驚呆了,身后必有高人指點,高人是誰,簫鐸頻繁進出宮門,誰也不是瞎子,大家頗有一種好白菜被豬拱了的遺憾。 然后該干嘛繼續干嘛,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現在收手等著他秋后算賬嗎? 這是大多數世家的想法。 可是如謝氏等寒門就比較糾結了,皇帝對他們態度轉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彎,有喜極而泣的,如謝韞。也有不以為然的,如衛國大長公主。謝氏已成兩派,這是謝韞沒發現的。 皇帝最近十分重視謝太子,處理政事都帶著太子旁聽,還為他延名師,培養太子繼位的決心十分明顯。 皇帝又召見諸子,語重心長,說到動情處還涕泗橫流。 眾人,“……” 這皇帝是被穿了吧。 這些都非是無用功,皇帝那名聲明顯的好了那么一咪咪。 對此李昭倒也沒有遺憾,那可是皇帝,指望一下子拍死才是異想天開,又不是在打單機游戲。 可這皇帝已是危如累卵,想挽救哪有這么容易,一根稻草不夠,那就再加一根,就不信加一捆也加不到最后一根。 在皇帝看來,一切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然后,噩耗八百里加急傳來,兗州大亂。 兗州天隆縣捕快陳廣帶頭造反了,陳廣的妻子被縣令公子搶走,陳廣沖冠一怒為紅顏,帶著一群朋友和下屬殺進縣衙,救回妻子后殺了縣令一家,然后反旗一豎,這日子沒法活了,橫也是死豎也是死,反正要死,為什么不轟轟烈烈的死,也許就不用死了。 兗州數年多災,百姓水深火熱,官吏橫行無忌,世家欲壑難填,本就是個炸藥桶,陳廣一把火下去,徹底炸了。 不過三日功夫新鮮出爐的天授將軍,帶著他的天授軍攻下了一整個郡,還有繼續擴張版圖的架勢。 能用這么快的速度攻下整個郡縣,非天授將軍多么用兵如神,而是長平郡守阮即令一看局勢不妙,立刻棄城帶著細軟親信跑了,見郡守跑了,能跑的也跑了,不能跑的跑去給天授將軍開城門了。 不費一兵一卒,拿下郡府,能不快嗎? 上書房里,皇帝拿著邸報,氣得直打擺子,阮即令是方太后外甥,娶得是方氏女。 “混賬,混賬,混賬東西!”皇帝隨手砸了手邊的香爐,咣當一陣刺耳的聲響。 香爐咕嚕嚕滾到方相腳下,皇帝的視線也投在他身上,阮氏是方氏死黨。 方相拱手道,“陛下息怒,當務之急是平亂?!?/br> 皇帝壓了壓怒氣,“眾卿家覺得何人能平亂?” 謝韞站出來推薦自己二兒子謝瑀,謝瑀為揚州節度使,本朝有四個節度使,雍州節度使李徽,冀州節度使唐華,梁州節度使盛期年,揚州節度使謝瑀,這四州常有戰事。 長平郡靠近揚州,區區陳廣都不必謝瑀出面,令他派屬下平亂即可。 然皇帝沒吭聲,他重視太子示好謝氏,以期能更順利扶持自己的班底,可不是想擴展謝氏實力。他有自己的小算盤。 謝家老二有乃祖之風,揚州原屬于南周,南周雖被北齊滅了,然境內還有不少百姓以南朝遺民自居,因為揚州多山川丘陵,北齊有心無力,加上它海岸線綿長,海外小國常喬裝海盜上岸燒殺擄掠。一直以來,揚州都不怎么太平。 直到二十年前,謝瑀帶著一支謝家軍赴任,一路從縣令做到節度使,揚州煥然一新,上供稅賦一年比一年多,這幾年除了還有小股海盜作亂,境內再無戰事。時至今日揚州比起另八州其他方面力有未逮,然武力值后來居上,恐怕僅在雍州之下。 皇帝頗為忌諱這個手握重兵的節度使大舅子兼表哥,豈愿意他再立功。在他看來,只要不是十分蠢的,拿下區區陳廣不在話下,這就是個千載難逢的鍍金好機會。 他十分想把這機會給自己人,自來軍功最重,然而他的親信里沒有能帶兵的,對此,皇帝郁郁。蕭卿家所言極是,若想乾坤獨斷,他必須有兵權。 李廷唇角勾了勾,推薦自己人,李氏善兵伐謀,有目共睹,他若是不舉薦說不過去,至于皇帝不答應,那是他的事情了。 皇帝當然不會答應,其余大臣紛紛推舉自己人,最終皇帝選了奉車都尉符鼎博,他爹就是符侍郎,父子兩都是忠君的,就是他了。 前腳符鼎博帶著五萬大軍出發,后腳皇帝挽起袖子開始收拾人,表明自己對這種不愛護百姓的官吏零容忍,首當其沖的就是霍令東和公孫、何、梁三家。 手段相當鐵面無私,好像不久前那個梗著脖子和百官擰著要?;袅顤|那個人不是他,霍令東斬首,沒收家產,霍家人成年男丁流放三千里。 皇帝痛斥自己識人不清,認錯態度十分良好。 接著重頭戲來了,公孫、何、梁哪怕已經不入流了,也代表著世家?;实弁葱募彩?,世家那么有錢那么多特權我那么尊敬你們相信你們,你們對得我,對得起天下敬仰你們的黎民百姓嗎?還有他那不戰而逃的表弟阮即令也被皇帝削了官職下了天牢,等兗州暴動結束后再處置。 聽著聽著,六相就琢磨過味兒來了,比心眼比語言藝術,十個皇帝都比不上一個丞相,皇帝句句夾帶世家名不符實,尸餐素位,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事實勝于雄辯,世家也無話可說,他們不像皇帝那么賴皮,沒理還要胡攪蠻纏。 簫鐸擰眉,在沒有足夠實力之前就露出了獠牙,皇帝心太急! 散了朝,神清氣爽的皇帝拉著簫鐸的手笑得志得意滿,今日世家那木然的面孔實在叫他心頭大暢,多少年沒有過。 勸解的話,簫鐸在嘴里過了過又咽了回去,他能讓皇帝聽得進他的話,不代表皇帝對他言聽計從,現在上去澆冷水,自討苦吃。 起碼今天這樣的“秉公處理”比以前‘徇私枉法’好多了?;实垭m大大得罪了世家,但是寒門對皇帝印象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