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男子抱拳行了一禮:“在下姚瑯,見過楚小姐?!?/br> 姚瑯?也姓姚?丹橘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隨即大叫:“呀!是你?” 怡紅院門口,二人曾經見過。當時挺英俊的小伙子,怎么一段時間不見,成大胡子叔叔了?害她差點兒沒認出來! “是不是你騙走了碧珠jiejie?”丹橘沒好氣地問! 男子溫和地笑了笑:“是我,帶走了碧珠,當時我趕著去徐州辦事,來不及通知楚小姐,我考慮不周,請楚小姐原諒?!?/br> 楚芊芊從丹橘身后走出,在幾案旁跪坐下來,臉上,依舊是神色無波:“姚公子要吃茶嗎?” 嚴格說來,這是姚瑯頭一回見到楚芊芊的真容,那次在怡紅院面口,楚芊芊戴了幕籬。他常聽碧珠說,楚芊芊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他不信。在看過端敏皇后的畫像后,他覺得,再美的女子也不能被稱作美人了。但眼下見了楚芊芊才知,此女果然當得起“傾國”二字。 “姚公子,要吃茶嗎?”他發著呆,楚芊芊又重復了一遍。 姚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暗暗惱了惱,在楚芊芊面前跪坐下來,見她已經在敲茶餅,就道:“多謝楚小姐,來一碗吧?!?/br> 楚芊芊開始烹茶。 丹橘將屋子拾掇了一番去往廚房。 姚瑯也知自己形象欠佳,頗有些汗顏,但事態緊急,他一分都不敢耽擱:“楚小姐,實不相瞞,我……” 話未說完,被楚芊芊打斷,楚芊芊將茶杯輕輕放入水中,問:“你后悔了嗎?” “嗯?”他不明所以地看了過去,又覺如此直視對方面容有些孟浪,忙垂下了眸子。 楚芊芊倒是淡定得很,輕輕攪拌著水中逐漸散開的茶餅,道:“我問,你后悔帶走碧珠了嗎?” 姚瑯一怔,隨即雙頰有些臊了起來,輕咳一聲,說道:“不后悔?!?/br> “那你來做什么?”楚芊芊眨巴著無辜的眸子看著他。 這清澈的眼神,令姚瑯感到自責,尤其,看到她一個人呆著丫鬟獨居莊子時,那種自責更明顯了,但他還是語氣如常道:“我來,是想請楚小姐高抬貴手,放過我meimei?!?/br> 怕楚芊芊聽不懂,補了一句,“我meimei,是姚汐?!?/br> 以為楚芊芊會生氣的,事實上,他已經做好承擔怒火的準備了,哪怕楚芊芊叫他割下自己身上的rou,他也不會說一個不字! 但令他詫異的是,楚芊芊并未生氣,她甚至……連一個發怒或者震驚的表情都沒有,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是,我欠你人情,還給你是應該的?!?/br> 這么……容易?! 幸福來得太快,姚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meimei干了那么喪心病狂的事,別說苦主了,就連他這個局外人,只聽了幾句都恨不得拿刀殺了她??沙奋氛f什么?說……還他人情是應該的?! “你……開玩笑的吧?”他渾身的血液仿佛凍住,目瞪口呆地問。 楚芊芊很坦然地道:“沒開玩笑,我是認真的。不過,在那之前,我有個問題要弄明白?!?/br> 別說一個,一百個都成! 姚瑯按耐住激動的情緒,顫聲道:“楚小姐請說!” “你跟張太爺,是什么關系?” 姚瑯的神色迅速肅靜了起來:“遠方表親,不過,他老人家待我恩重如山,如我再生父母?!?/br> “父母啊?!背奋窂澚藦澊浇?,“我欠你兩份人情,但你帶走碧珠,我只欠你一份了?!?/br> 姚瑯的心里沒來由地涌上一層不安:“你……想說什么?” 楚芊芊笑容不變:“我想說,你是希望我救你meimei的命,還是希望我治好張太爺的腿?” ------題外話------ 嗷嗚,有些卡文,更晚了,明天恢復萬更! ☆、【v4】報應,處斬姚汐(一更) 姚瑯猛然怔??! 她居然,讓他在這兩者之間做抉擇! 太爺是好人,他值得一個站起來的機會! 而姚汐呢?她做了那么多不可饒恕的事,理應得到報應! 如果,消除她報應的代價是太爺的一雙腿,這也太不公平了! “你故意的是不是?楚芊芊,你就是故意的!”姚瑯氣得目眥欲裂! 楚芊芊困惑地看著他:“什么我故意的?” 姚瑯眸色一厲:“少裝蒜了楚芊芊!太爺早就上門找你求醫,你卻一直拖著不給治,一直到把姚汐逼入絕境,然后,你,再來逼我做出選擇!承認吧楚芊芊,你就是在氣我帶走碧珠!你就是要我后悔!” “那么,你后悔了嗎?”楚芊芊眨了眨眼,問。 姚瑯一噎,怔愣了半響,銀牙一咬:“我不后悔!大丈夫男子漢,敢做擔當,有什么好后悔的?” “哦,不后悔呀?!背奋窋n了攏寬袖,莞爾一笑,“那你慢慢選吧,什么時候選好了,什么時候再來找我還人情。反正,我等得起?!?/br> 就不知,你等不等得起了。 姚瑯甩袖離開了。 丹橘端著一盤烤好的鹿rou進來,回頭望了望姚瑯逐漸消失的方向,一邊為楚芊芊凈手,一邊問:“小姐,你為什么不跟姚公子解釋清楚?” 雖然姚瑯是姚汐的大哥,雖然姚瑯“拐”走了碧珠,也雖然姚瑯在替那個可惡的姚汐求情,可單論姚瑯這個人,丹橘覺得,他不壞。 不是壞人,丹橘就不希望他與大小姐之間有什么誤會。 可丹橘忘了,好人做的惡事,才是最令人懊惱的。 楚芊芊將擦過手的帕子遞給丹橘,捏起一塊香噴噴的鹿rou,問:“你讓我解釋什么?” 丹橘杏眼圓瞪道:“解釋你根本不知道他是姚汐的哥哥,解釋你根本不是為了逼他后悔才故意拖著不給張太爺治腿的呀!” “哦?!背奋范似鸩璞?,挑了挑眉,“如果是呢?” 丹橘……也怔住了。 入夜,大雪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 碧珠打了個呵欠,覺著眼酸,揉了揉,又將燈芯調亮了些,繼續埋頭繡嫁衣。 姚瑯叫她不必費神,找繡娘做就是了。但她覺得,繡娘做得再好,也不如自己做的意義好。 她不僅要做自己的,也要做他的,她希望大婚當天,他們倆從頭到腳都穿著她的針線。 想著想著,眼底溢出了一抹幸福的笑意。 突然,她心口一悸,針,扎進了皮rou里。 鮮血流出來,滴在火紅的嫁衣上,像一塊妖嬈的暗斑,觸目驚心。 咚咚咚! 門,陡然被叩響。 碧珠又是一陣心驚rou跳:“誰?” “姑娘,奴婢見你還亮著等,就做了宵夜,你要不要嘗嘗?” 嚇死了,還以為是鬼呢。碧珠搖了搖頭:“不用,我不餓?!?/br> “可是姑娘你晚飯也沒吃多少呀!好歹用些吧,奴婢的手藝很不錯的?!?/br> 這不是手藝不手藝的問題,再者,她也不挑食,她只是沒什么胃口。 捏了捏脖子,碧珠問:“姚瑯回來了嗎?” 丫鬟在門外答道:“表少爺還沒?!?/br> 碧珠眸光一暗:“他一向……都回這么晚?” “不是的,表少爺不愛在外頭玩,一般都回得很早。姑娘你是不是在擔心表少爺???你千萬別擔心,表少爺不會有事的?!?/br> meimei出了大事,他忙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碧珠啊碧珠,你千萬不要在這個節骨眼兒懷疑他,從而與他生分了感情。 這一晚,姚瑯沒回。 一連三天,姚瑯都沒回。 第四天的時候,碧珠終于坐不住了,打算去找太爺問問姚瑯的下落,剛一開門,姚瑯進來了。 他還穿著上次的那套衣裳,臉上的胡子也沒刮,仿佛又長了些。神色很疲倦,眼底全都是紅血絲。 碧珠心疼地將他迎入房內,打了熱水,又拿來皂胰子和刀片給他洗臉刮胡子。 他就那么木木地躺著,任碧珠搗騰。 “meimei的事,有著落了嗎?”碧珠給他刮完胡子,小心翼翼地問。 姚瑯淡淡地“嗯”了一聲。 碧珠的動作微微一頓,垂下眸子問:“你……是不是生我氣了?我做錯什么事了,還是……” “沒有?!币Μ槾驍嗨脑?,“對不起,這幾天忙著找關系,忘了你對張家根本不熟,過幾天,等我忙完了,我帶著你搬出去?!?/br> 碧珠溫柔一笑:“我們不是都要成親了嗎?說那么見外的話做什么?我雖人微言輕,但如果有幫得上的,你告訴我,我一定會辦好的?!?/br> 姚瑯,突然間就有那么一點心動了。 她是楚芊芊的丫鬟,但又不是個普通的丫鬟,楚芊芊為了她又是砸青樓又是設陷阱,可見她在楚芊芊心里分量不輕,要不要……讓她去給姚汐求個情呢? “碧珠?!彼ǘǖ乜粗?。 碧珠眼底的笑意又深了一分:“嗯?怎么了?” “呃……沒什么?!彼懔?,她已經夠艱難了,何苦再把她夾到他和楚芊芊的刀光劍影中?眼下正值過年,當官的都放假了,meimei的案子,一時半會兒不會審理。他就不信在那之前,找不到救出meimei的法子! “辦法都用盡了呀!”探子看著黑屋里的幾名仆從,抓著腦袋道,“能用的手段全都用上了!硬是套不出一句有用的話!看樣子,他們是真的毫不知情??!” 上官鈺瞇了瞇一雙風情萬種的桃花眼,問:“他們全都是諸葛琰的貼身下人?” 探子道:“是呀!都是內殿伺候的!他們若是不知道,這天下恐怕就沒別人知道了!” 這么說,諸葛琰與純陰之女真的沒有任何關系?可沒關系,他找純陰之女做什么呀?他又不是純陽之男,需要一個純陰之女做配偶。 “再問再問!我就不信一點消息都問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