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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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那師祖做錯事兒害得蠱門覆滅,可最終卻還留了些弟子,若是好生培養,這將來總有東山再起的一天,可后來,因為他的一念之差,蠱門弟子雖然多了不少,可卻都是些性格偏執有私心的惡人…… 原本祖訓有言,蠱門收徒,人品為先,但因為他,蠱門卻是成了烏煙瘴氣的地方…… 他剛入藥門牢獄的那幾年,師兄常常前來,卻從不開解他,每次與他聊天,都是將他在外頭的所聞所見,將那些病人病癥說給他聽。 一開始,他煩躁厭惡,越來越鉆牛角尖,但時間久了,內心卻平靜了很多。 手上沾滿太多無辜人的鮮血,所以當師兄講解醫術醫德的時候,他便覺得,師兄這是替他贖罪。 他做了再多的錯事,終究不過還是師兄的師弟而已,他本想著,他年歲大了,等再看到師兄的時候,他認個錯,黃泉路上還能一起走,卻沒想到,這一等就是數年,卻是再也沒瞧見他。 老人身子輕顫,過了一會兒,又道:“因為我,蠱門又受一次創傷,只不過……師兄不知道的是,蠱門的力量其實隱藏起來了,如今蠱門門主,應該就是我那師弟蕭漢,他性格執拗,做事陰狠,蠱門在他手上,前途堪憂啊……” “我愧對蠱門歷代門主,愧對師兄……” “師兄,我贖罪來了……” 說著,竟是突然斷了氣,面色青黑,顯然是中毒而死! 時青墨大驚,連忙讓人將他從水牢中放出,自己也連忙從梅花樁上離開,而下一刻,仔細一看,這才知道發現,這乾師叔手上竟然戴著一副戒指,而這戒指上更有一道尖刺,上頭明顯是淬了毒。 “這戒指是師祖送的,有些年頭了?!毙炖项^突然來了一句。 時青墨頓時了然。 入了這三層牢獄,想要尋死根本不可能。 這乾師叔做再錯的事兒,但畢竟是師父的師弟,送他這戒指,無非是想讓他堅持不住的時候了結自己,也不需要繼續受苦。 卻沒想到這么多年了,這個乾師叔卻是一忍再忍。 這牢獄里頭,不會有任何人搭理犯人,也正是因為這樣,直到現在,知道師父已死的消息,這位乾師叔才會萬念俱灰尋了死。 “老頭,對付蠱門的應該不是只有藥門與毒門吧?”時青墨又問道。 “沒錯,其實我們三門畢竟是一家,平日頂多是爭風吃醋相互較量而已,根本無傷大雅,這蠱門做了錯事兒,其實藥門無需多管,但偏偏因為乾師祖與藥門有關系,所以藥門不得不插手,而且老門主與乾師祖的關系不錯,按理說將他關在第一層思過也就算了,可問題是,這外頭其他隱世門派不樂意……所以老門主也沒辦法?!毙炖项^皺著眉頭道。 其實對蠱門,藥門的態度也很無奈。 以前蠱門受到世人排擠,那些隱世門派一聽到蠱門二字,便是避之不及,也正因為那些偏見,才導致這樣的結果。 說起來,蠱門今天會成這樣,完全就是偏見引起的,實在讓人唏噓。 時青墨將這些日子以來,關于蠱門的人與事仔細的回憶了一番。 之前在寧家的時候,她就懷疑,那蕭晉與蠱門關系不淺,但沒有真憑實據,所以沒有妄加揣測,現在又冒出蕭漢這人,她卻是不能不確定了。 乾師叔一百二多的歲數,既然是師弟,作為他的師弟,想必那個蕭漢最低也有七八十歲的年紀了。 當初她聽過老教授說過關于蕭晉的事兒,現在回想起來,倒是符合。 她查過這蕭晉,蕭家是商家,當初的地位和寧家差不多,甚至更上一層,蕭家家主便是蕭漢,蕭漢只有一兒一孫,不過這兒子為人懦弱,在蕭家轟然倒塌的時候,蕭晉的父親受不住壓力帶著妻兒自殺,但蕭晉僥幸活了下來。 可這蕭漢也早已經死了,乾師叔被關在地牢太多年,并不太了解,只是蕭漢死了,那這蕭晉便是門主? 不對,還有個疑點…… 方溪。 將近二十年前,方溪就已經是蠱門的人,那時候,蕭晉年紀不大,不可能管理蠱門,而且蠱門畢竟衰敗,不像毒門與藥門這樣穩固,如果沒有一個為首的門主掌握著,蠱門不可能會一直低調行事,必然會亂成一團。 那這么說的話,這蕭晉頭上應該還有個人,要么是他的爺爺,要么是他的父親,之前是假死而已。 至于這假死的原因…… 時青墨只覺得眼前好似擺著雜亂的人物與事件慢慢的整理起來,只差那么一點便可以徹底連貫。 “老頭,乾師叔被抓之后,蠱門還出過什么事沒有?”時青墨又問道。 “有,這蠱門反應很快,按理說一門之主被囚了起來,蠱門的人肯定是要想方設法救人的,但一直沒有半點行動,像是消失匿跡一樣,二十年京城鬧出過一個詭異的事件,有條野狗在一處山莊里頭刁出了人骨頭,這案子按理來說應該是由警方解決,但轉手交給了這些隱世門派處理,據說,那山莊地下,布滿了人骨,有人在那里養蠱,當時各門派都很震驚,連忙徹查,但山莊是個無主的,查了很久沒發現不妥,這事兒也就耽擱下去了……”徐老頭解釋道。 時青墨忍不住震驚,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忘事。 遍地人骨,那又該是殺了多少人? 不過如果這件事真的是蠱門所為,那有可能也是因為有門派徹查,所以那那蕭家的人假死躲避…… 至于蕭晉,年紀不大,那時候還是個小孩子,自然不會有人將矛頭指在他身上。 時青墨頓時覺得這背后涼意森森。 “老頭,將乾師叔厚葬了吧?!睍r青墨想了想,終道。 抬腳走了出去。 她對這乾師叔沒有多少好感,為了私利殺了那么多無辜的人,經歷這么多,是他的報應,只不過拋開這些不談,他與師父師兄弟,感情又深,她不好評判對錯,只作為晚輩盡后事就行了。 當夜,這藥門地牢多了一人卻也少了一人。 那方溪一夜鬼叫嘶喊,可惜沒用,身上被那利刃劃破各處,慘不忍睹,只是這一夜,氣焰就消了很多,根本不敢再亂動一下。 而當時青墨從這地牢中出去的時候,已經是后半夜,那時候,那地牢中果真是靈體一個個,各種死狀齊聚,只是這么多的靈體,就算要用凈化符化解,但也要消耗不少,所以當時并沒有任何動作,留了他們。 再說了,這地牢就該有地牢的樣子。 而那些所謂的怨靈,不過都是些罪大惡極還不知悔改的人留下的執念而已,時青墨也沒有多余的心思去管。 藥門的一切,井井有條,時青墨在這藥門呆了三天。 而這三天的時間,除了教導藥門弟子之外,更少不了要查看小塵的學業,這一看,卻也驚訝至極。 十歲的孩子懂事多了,小規矩學的有板有眼,一張小老頭一般認真的臉下,卻有個極致腹黑的性子,在這藥門,可是頭號不能惹的人物,都上了各個藥門弟子的黑名單了。 不過他這醫術進展的很快,勤奮踏實,時青墨更是徹底放心。 三天之后,時青墨回到元家,不過因為爸媽來了京城的緣故,時青墨呆在元家的時間并不長,只是偶爾前來氣氣這老太太而已,晚上住的還是世紀星城。 而那日在墨氏宴會上見過曹琪之后,曹琪便便徹底的消失,老太太更是派人去尋,可惜尋到了一次,但那曹琪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邪,根本不顧老太太一番苦心,上了車之后自己尋找機會逃跑,好像這元家是狼窩虎xue一樣! 那一跑,可就再也沒找到。 元老太太雖然有親生兒女四個,可孫子輩的只有兩個外孫女,現在平白無故的,竟然不肯回家,身無分文也就算了,還帶著一身的傷,讓她怎么能不擔心??? 只不過這怨恨自然加注在時青墨的身上。 在她看來,要不是時青墨在宴會上的羞辱,外孫女也不會跑! 如今相見,著實是一番水火不容,那眼神都恨不得要將時青墨吞了一般。 當然,老太太也算能忍,心里再是咬牙切齒,這表面上也維持著老人家的“風范”。 眼下時青墨又來這元家故意溜達一圈,更讓元老太太頭皮都要炸開來,這好好的身子骨差點都鬧出了毛病,病歪歪的躺在床。 老太太拿時青墨是實在沒有辦法,只能背地里下陰招。 可這陰招又不能光明正大的來,時青墨更是不好招惹,才更是為難糾結。 “兒啊,媽這些年可沒對不起你,將你當親生兒子待啊,可這老了竟然還要受小輩兒的屈辱……哎,我還不如早點死了算了……”老太太躺在床上,一臉的難過,對著那老大元繼先說道。 元繼先一聽,頓時心如刀割一般,恨不得將心肝挖出來以表自己的孝心,連忙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小心翼翼道:“媽,您說什么呢!都是兒子不孝,對不住您,要不是我沒管住那個逆子,也不會讓您受委屈!都怪我……” 老太太唉聲嘆氣,“說到底你是他父親,那個時青墨……哎,這樣的媳婦兒要是娶進門,我們這一家老小怎么活啊……” “要不……兒子請父親回來治她?”元繼先狐疑道。 “不行!”老太太連忙說了一聲,放松幾分又道:“你父親忙了一輩子,就想好生養老,你不要去打擾他,我就不信了,一個窮人家的小丫頭片子,還真能鬧翻天了不成……我聽說她那養父母也來了京城,外頭傳言說,那個時青墨是個極為孝順的……兒啊,你畢竟是長輩,去見見人家也是應該的,到時候讓他們一家知難而退也就得了……” 老太太可不傻,她去動手算什么?名不正言不順的。 有元繼先這個親身父親在,她這個奶奶根本不用身先士卒。 想當年她進了元家,前前后后生了那么多女兒,多少人看她的笑話,她小心翼翼侍奉公婆、照顧丈夫、養育這繼子,才安穩的度過這么多年,總算還盼來了個老來子,一切都順順利利,卻偏偏多了元縉黎這個異數…… 老爺子對元縉黎,可是寵愛至極,讓他前來做主? 就算不滿意時青墨,也不可能去拒絕元縉黎的意思,甚至還有可能會責怪她多管閑事! 況且,以前她那丈夫對她還算不錯,可從元縉黎和她的小兒子出生那兩年開始,就一直只有冷落,有丈夫在,她在元家沒有多少說話的資格,她自然不希望他回來! 眼下老太太這話一說,元繼先哪會多想,只覺得老太太說的是對的,按她說的做就沒錯。 “媽,您就放心吧,回頭我帶著趙琴一起去……”元繼先又道。 一想起趙琴,老太太心里一陣rou疼。 二十億,為了解她的毒,耗費的錢還少嗎? 要不是看在她這么多年幫她控制元繼先的份上,哪能值這個價??? “可以,對了,你二弟最近不愿意住家里,你西區的別墅就給他吧?!崩咸质且痪?。 開口便是個別墅,可元繼先就好似是聽不懂一樣,甚至還樂呵呵的應了下來,甘之如飴,甚至恨不得將最好的給二弟,那一棟別墅算什么? 殊不知,這老太太也只是試探一下,看他這反應,心里才真的滿意下來。 …… 白瑾蘭與時秉良還是第一次前來京城。 才到的那幾天,時青墨生死不知,二人也沒有功夫瞧這京城景色,而這幾日,時青墨處理好了藥門所有事兒,便徹底安心陪著爸媽。 這京城一街道,駛過一亮漂亮的紅色轎車,這車主卻是時青墨無疑。 車內,有白瑾蘭與時秉良以及時老爺子,另外更有被時青墨從藥門帶出來與爸媽見面的小塵,以及一臉傲嬌的雪球。 除此之外,還有個金發美女諾拉。 自從那次時青墨被困在礦洞之后,這諾拉便一直自責中,如今除非時青墨身邊有元縉黎在,她一定會跟著,而上次去藥門,要不是時青墨走得急,恐怕這諾拉也要纏著不放。 現在,這諾拉坐在駕駛的位置,面無表情的開著車,時不時的盯著四周,防備的很。 “諾拉,你放松點,用不著這么草木皆兵?!睍r青墨坐在旁邊,用外文忍不住搖頭說道。 瞧這副樣子,哪里是開車呢,簡直就是打仗呢。 防備心自然是要有的,可也不能把生活樂趣磨滅沒了。 “小姐,沒關系,我要保護你?!币蛔靹e扭的華夏文,聽上去搞笑的很。 不過她這學習的速度倒是挺快的,一些普通的問候語已經能勉強說出來了,只不過就是這聲調改不了。 時青墨無語,默默搖頭。 之前她開口便是主人,囑咐了很久,這才變成了小姐,每次諾拉一開口,她便覺得自己好似是古代地主家的老巫婆似的,專門壓榨勞工。 “諾拉這脾氣和青墨還真像,認定什么事兒打死也不改變?!卑阻m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