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周瑾早已是知道怎么回事,依舊聽云姨娘說了一遍。這邊云姨娘話音剛落,云峰就瞪了眼看著云李氏,口中怒道:“你這婆娘,怎地做出這種事來?jiejie對縣君向來尊重,想也不會做出這種讓縣君不快的事,你怎么地就敢做……” 云李氏當著周瑾卻不敢嚎啕大哭,只敢低聲分辨,道:“jiejie也曾給瑾哥兒送過丫鬟,我以為……”云姨娘啞口無言,只能捂著臉不敢抬頭。 云峰當著周瑾的面只覺得一張臉皮發燒,祈求地看著周瑾,道:“周少爺……你且饒了這不爭氣的婆娘,她也不是故意,只是受了騙,如今她也知錯了,你且饒過她這一回,日后她定然是不敢了?!?/br> 云峰說的可憐,云姨娘也在邊上哭了起來:“瑾哥兒,我向來只有這一個弟弟,他小門小戶,也不懂那許多規矩,弟妹也是被人蒙騙了,你幫幫忙,去與縣君說說情,饒了她這回?!?/br> 周瑾見他們可憐巴巴,又知道林嬌娘讓人通知自己,定然是已經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心中惻惻,對幾人道:“縣君不是那等小心眼的人,只是日后云家大嬸還是小心些為妙,不要再傷了別人的當才好?!?/br> 云李氏連忙點頭,哭著道:“我也是貪了那一點子賞錢,周少爺放心,日后我定然不會如此了?!?/br> 周瑾這才道:“既如此,我去與縣君說道說道,不讓她因此事怪罪?!痹品迮c云姨娘同時露出松了一口氣的神色來,唯有云李氏卻依舊惴惴不安。 抬眼看一眼周瑾,見他正連帶笑容安慰云姨娘讓她不必心憂,云李氏一咬牙,終于將心中最后那一點不安說了出來。 “好叫周少爺知道,那春淺,還曾拿了錢財,讓我又去找了人過來。如今……人只怕已經是在路上了,過年前后就要到?!?/br> 云峰一聽,越發是大怒起來,對著云李氏就要動手:“你是豬油迷了心嗎?一而再再而三地幫她做這種事?!?/br> 云李氏捂著臉大哭,周瑾頭疼不已,連忙對云姨娘道:“姨娘且放心,此事既然說了,就無需擔憂。只是縣君那邊,我還去說道說道,今兒就將事情解決?!闭f罷,又對云峰道:“事情已經做了,如今動手也是于事無補,還是好生想想怎么將人打發回去才是??h君那邊我去說項,定然不讓縣君怪罪過來?!?/br> 云峰連忙送走了周瑾,想著今日之事,一時嘆息不止,對著云李氏也生出諸多怨懟來。 云姨娘看著給自己不停找麻煩的云家人,也是心煩意亂。明明是過年的好日子,三人居然都唉聲嘆氣起來。 周瑾這邊將事情與林嬌娘說了,林嬌娘也是感嘆:“那春淺倒是個膽子大又敢動手的。只是如今事情倒是多了一點麻煩,惹人厭煩?!?/br> 周瑾趁機道:“不如趁機找個由頭離了邊城,免得日后總有人來來往往的,委實是太過麻煩了?!?/br> 林嬌娘聽了,笑著答應下來,渾然不曾將那要找上門來的人當做一回事。 第88章 一整個年,云家都過得戰戰兢兢,生怕當初云李氏接觸的那人當真在這個時候找了過來。 那樣不僅是給縣君和周瑾添堵,也是在找云家的麻煩。 幸而出了正月十五,那人還沒有出現,云家人也松一口氣。私下云峰對云李氏還是多有埋怨,責怪她不該引了這樣的禍事來。 云李氏掩面痛哭不已,心中卻想,日后周家的事,云姨娘的話也是不能聽了。就算她是周瑾的生母,但如今對外不得自主,內宅里還有縣君這尊大佛,云姨娘也就是個擺設。 思來想去,心中也就熄滅了對云姨娘的那股崇敬之心,轉而開始專心致志想法子討好周瑾來。 這些都暫時與周家無關,周瑾在十五過后,專門去了一趟大房,與周向榮說了一聲自己也要上京的事。 周向榮大驚之下,脫口而出:“不行!” 周瑾訝然看他,道:“為何不行?大伯總要有個理由?!敝芟驑s猶豫片刻,道:“你父親在此地盤桓多年,替你留下偌大人脈。如今你好容易出孝,正好借那些人脈某個差事做做,怎可輕易離開?!?/br> 周瑾聽了卻笑道:“大伯的意思,侄子明白。只是侄子自知才能有限,卻不曾準備入了官場?!彼囂降貙⒒伒氖虑檎f出來,道:“侄子與那林家繼陽合伙開了這么個鋪子,如今已有皇商身份在身,侄子想著,若能富裕一生,不入官場也是使得的?!?/br> 周向榮不料他居然瞞著自己做出這樣事業來,一時居然愣住,好一會兒,才黯然道:“花顏如今已是皇家供應商,卻不是說你就是皇商?!?/br> 周瑾笑道:“那也是無礙,花顏如今日進斗金,我的日子也是能打發出去。當官勞心勞力,日子也不見得有這般自主。況如今我有四品爵在身,重返去做小官,似乎也不適合?!?/br> 周向榮眉頭緊鎖,卻依舊道:“那為何又要入京?” “如今花顏已經是名噪一時,我卻至今尚未去京城的鋪子里看過。這樣的東家,做得太不合格。況且縣君本是京城人,去京城里見一見父母兄弟也是好的?!?/br> 周向榮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縣君與父母兄弟都不親厚,我特意選了這樣一個人就是為了避免靖王府的事情當真影響到你身上來。話到唇邊,又吞了回去,對著周瑾苦口婆心道:“你若是走了,周家留在此地的家財就無人看管,連一條退路都沒有了?!?/br> 周瑾詫異道:“大伯這話略有些偏頗,周家老仆甚多,留了老仆在此處留守看管家務,也并沒有什么不妥當的。父親初喪之時,也是老仆悉心教導,我才能掌握了家中事項。如今家中又有縣君立下的章程,只要按章辦事,并無什么不妥當的?!?/br> 周向榮聽他這樣說了,就知道他已經是下定決心,自己勸無可勸,一狠心就道:“我不同意你去?!?/br> 周瑾聞言,立刻就變了臉色。 “大伯此話何意?”他瞪著周向榮,冷聲道:“雖說大伯是長輩,但長輩也沒有對小輩的事情這樣指手畫腳的。我不過是想要出門游歷一番,居然也值得大伯這樣阻攔?若是如此,我倒要懷疑大伯是不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了?!?/br> 他瞪著周向榮,心中卻是冷笑,周向榮這般舉動才是越發讓當今不肯信任他的緣故。手上掌著兵權,卻對皇家多有防備,父母兄弟兒女俱在外地,這樣的人,就算沒有前科,皇家也是不肯多信的。 周向榮頹然,隨后又怒:“你就是這般對長輩說話的?” 周瑾道:“我敬大伯是長輩,但也不代表大伯就能決定我做什么不做什么。大伯若是好生建議也就罷了,如今卻來指手畫腳,莫非我還要一一答應下來,困守邊城不成?” 他怒而走了,周向榮坐在書房里盯著他的背影,眼角不停跳動,臉色忽而猙獰,忽而又平靜。 最終卻只是頹然一嘆。 自己苦心謀劃多年,如今卻碰上自己的子侄不合作,自己要送到那人眼皮子底下去。好在還有縣君在,那人就算是清算,想來也不至于當真要了他的性命。 這樣想來,周向榮方才覺得心底略微寬慰些。 隔了兩人兩家人一同出發,他對著周瑾依舊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周瑾卻見而不聞,對著他依舊面帶笑容,卻是半個字都不肯聽了。 周向榮見了,心中越發悲苦,板著臉說了啟程。 云峰與云李氏送了周家二房離開,不料居然有意外之喜,云姨娘將鋪子送了一間給他們。兩人正在家中盤算著每年的進益而喜不自勝,又算著該叫兩個小的也略微認幾個字,不求考功名,日后當個掌柜的也是好的。 兩人盤算了幾天,卻忽地有人找上門來。 云李氏見了面,聽那人說起周瑾,心中那只靴子仿佛就落了地,冷著臉道:“周家二房已經舉家到京城去了,你卻是來遲了?!?/br> 那人大驚失色。得了消息之后她好容易哄騙了幾個想占便宜的人送了她過來,如今卻得了這樣的消息,那幾個人知道沒甚便宜可占,只怕是要撕了她。 有心追上去卻知道只怕是來不及,對著云李氏也就變了臉:“你叫了我過來,如今卻說人不在,這般欺瞞與我,將我當做什么了?”